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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是第一次脱口而出,他很快松开她以掩饰自己的诧异。
真一奇怪的望着他,却没有回答,或者说,用“难道还用说吗”的疑虑回答了。
陆清离坐在舒适的地牢的床榻上,在真一软禁他的地方,意义不明的笑。
他想起了那次,他问真一的话,真一骗了他。
他并不感到生气,因为真一的作用也就到这里为止了。
他只是轻微的失望,还以为,她能走得更长远一些,陪他再久一些。
当他跟来探望他的真一,提及这件事时,对方的反应却叫他错愕。
真一仍旧是那次一样的疑惑奇怪的眼神望着他,只不过,现在,她不再伪装哑巴了:“我是很生气,但是,”她简直比陆清离还莫名其妙:“我生气的当然是,你想让她成为岛主夫人。这个位置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就算是你,也不行。”
陆清离懂了,她不是爱他才想成为岛主夫人的。
她从上次起,有段时间喜欢穿男装。
因为,神无岛的岛主,不一定是岛主的血脉,甚至不一定得是岛上人的血脉,只要你有能力坐上去,并且坐稳了就行。但只有一条,必须是男人。
陆清离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冰冷和火热都有,不快和骄傲皆存。
他选中的人,即便是个女子,即便他纵容着捧着,她也从来清醒而充满野心,不叫他失望。
因为神无岛女性的最高位置,是岛主夫人,于是她就视之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她的禁脔。
假如,没有这一条限制,或者说,假如她是男子,她毫无疑问,是要取他而代之了。
不,就算是女子,很难说,真要她当上岛主夫人,下一步会不会架空他,再下一步就是要做神无岛的武则天。
他饶有兴趣问:“我不好吗?你见过比我更好的人?为什么不爱我?”
即使身处阶下囚,他的风姿也如暗室明珠,熠熠生辉,叫人怦然心动。
梅雪衣以女子之身占据天下美人宝座,真论起容貌、风华、气度,还远要避让陆清离一射之地。
真一却好像瞎了,她仿佛是回答考过了无数次的,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一般,不假思索的说:“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爱这种东西。那不过是人跟人之间的自我欺骗,时效短暂的幻觉。我们不是见过无数次了吗?”
“沈月、淼淼……”她把她们的名字一个一个念出来,还有一些是他没听过的名字,可想而知,是她名为水清浅时候经历的人事。
父母之爱,为了唯一的男孩子卖掉女孩。却不见得是多爱那唯一的男孩,不过是男孩能为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好处。
兄弟姊妹之爱,争夺,竞争,为了一口吃的,为了更好的衣着、机会,甚至只是为了一个男人。
朋友、恋人之爱,背后出卖,临危插刀,能有机会的,无不是挚爱。
她面容稚嫩,神态天真,眼神却沉稳,清透,看遍世事:“你忘了吗?有一年,一对情侣,男女都爱慕你,居然自己就自相残杀起来了。说起来,梅雪衣倒是第一个会为了别人自我牺牲的人。但是,她为什么不逃走呢?是为了信义吗?能被信义凌驾之上的爱,又能有多爱?又算得了什么爱?更何况,你比那些人好多了,很难说她是不是另一个淼淼她们。”
“很好。”陆清离冷笑一声,便紧闭双唇不语。
他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讥嘲,这么教导她的。只能说她是个听话的好学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能说什么?
可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反而说不出的寒凉沉闷。
真一自然看出他的不快,她觉得陆清离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她上前,屈膝半蹲为他整理衣冠,考虑到陆清离现在手足无力,又亲自端来饮食服侍:“阿离不要生气,等我解决完岛上反对的声浪,你我拜过堂,在族谱记上我的名字之后,就立刻解开你的禁止。不会太久的。”
陆清离平静的望着她:“你还要解开我?不怕我杀了你吗?”
真一绽开笑容,仿佛胜券在握:“阿离怎么会杀阿真?就像我不会伤害你一样啊,人怎么会伤害自己呢?”
蠢货。
他暗嗤一声,也不知道自己是成功还是失败,教出这么个小怪物。
罢了,大不了事后,留她一命吧。
真一又说:“至于梅雪衣,世界上这么好看的人确实再难得,可是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他们,自然要放她走的。等到观礼结束吧,你若是喜欢美人,我们再找就是了。要不然,放走了,也可以再抓呀。”
很好。
陆清离彻底无话可说。
在真一离开不久后,地牢的台阶下,却缓缓的,又走来一个人。
陆清离头也不抬,嘴角微微掀起一点波澜,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
8。从侍女到岛主夫人的枝头8()
时间回到前往神无岛的船上。
真一从陆清离的船舱里走出来,一路过问了一系列琐碎庶务,慢慢来到了甲板上。
说要去休息的梅雪衣竟也在这里。
她望着蔚蓝的大海,目光迷离失神,仿若自言自语:“他对你如此信赖有加,又完全枉顾你的情谊,这个人到底是喜欢你还是不喜欢呢?”
真一因长久不说话而嘶哑难听的声音喑哑道:“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岸上时候没有过足瘾,挑拨离间上瘾了吗?”
梅雪衣便捂嘴娇俏的笑出声,灿若春花,一点也没有人前高冷苍白的一面。
她眨眨眼:“我真是佩服你,你怎么知道,我这样做,他就会主动将我索要到身边。如此俊美郎君,位居人上,这般强取豪夺,奴家真是心如小鹿,却还要强装无情,真难啊。”
真一当然不会告诉她,曾经有一位古龙巨巨,写过一个类似的故事结尾,只不过绝色美人是真高冷,名字叫梅吟雪。
那叫人幻灭的俗气美人还在笑得花枝乱颤:“不过,梅雪衣这个名字可真好听,不像我原来的名字,沈水……”
真一打断:“好了,不要得意忘形,我会尽快安排小王爷和少盟主,合情合理的与你取得联系,这两个男人哪一个都兼具权势和样貌,足够你挑选。至于陆清离,他是我的。这个人也没有心,更不会怜香惜玉。你若是不招惹他,还可全身而退,否则,便是飞蛾扑火。”
她眼一转,试探道:“我偏不信呢?”
真一并不恼怒:“你尽可以试试,不过我提醒你,被你顶替了身份和血海深仇的原苦主,还在我的安排之下好好活着。你不想那两位为你出生入死的蓝颜知己看破你的画皮,最好还是按事先的规定来。”
她恼羞成怒的嘟嘴讥讽:“你为了得到他,也算是煞费苦心,绕了一个大圈,利用我找来这么些盟友。也是可惜你没生一个好脸叫他喜欢。不过姐姐告诉你,强扭的瓜不甜,女孩子最不可爱的一点就是心机深沉又毒妇人心。”
真一用怜悯智障的眼神看着她,感叹了一下微表情管理的神奇,能让一个艳俗的女子,在妆容、发饰、声音、眼神的管理下,一秒花魁变天仙。
好在不管人后如何,只要当面,梅雪衣都完好的扮演着不假辞色,冰肌玉骨的第一美人。
在真一的暗自安排下,她也与机缘巧合,九死一生潜伏进神无岛的少盟主和小王爷汇合。
一番情不自禁,泪洒当场,欲迎还拒,梅雪衣终于动容,点头同意这两个人帮助自己逃离神无岛主的魔爪之下。
她凝眉淡然道:“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助你们。她是岛主的贴身侍女,岛上地位崇高。”
小王爷疑虑:“如此心腹之人,她又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对付她自己的主子?”
梅雪衣正要说,她迷恋陆清离,求而不得,这种烂俗狗血的理由。
真一就已推门而入:“因为,我要做岛主夫人。”
她穿着、神态、气质,都跟陆清离相仿,但绝不可能让人错认,与其说替身,更像是他妹妹。
进门便从容镇定的请那两位梁上君子入座:“雪衣你迟迟不肯对岛主假以辞色,岛主为显诚意,竟然动了以夫人之位求娶的念头。我既然不想杀了你,只好想法子李代桃僵,顺便远远的送走你了事。”
她这一番话,捧了梅雪衣的清高坚贞,令两位裙下之臣感动不已,梅雪衣端了高帽,也不好言语里给她下套。
那小王爷嬉笑:“不瞒你说,你若说自己爱慕岛主求而不得,我定然不信。担心关键时刻,你弃车保帅,在你主子面前表功……”
真一抬手打断他,神色古怪:“主子?谁说的?我没有主子,更不是谁的侍女。你错了,在我们神无岛,一切凭本事。我要的是岛主夫人这个位置,陆清离,只是附带。这次要不是看在雪衣的面子上,我是不会现在就仓促出手的。但是,若等我做成功,阿离非但不会生气,他还会以我为傲。”
少盟主沉默寡言,最佩服有江湖道义、志向高远之辈,俨然交定了真一这个朋友:“如此多谢,日后若有差遣,必定不忘故人之约。”
待两人被安排任务,去暗地里召集人手之后,梅雪衣就像没了骨头一样瘫软下来,有气无力的讥讽道:“两个傻子。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明明是你绕着弯请君入瓮,他们还得上赶着谢谢你帮忙填土。你可真是可怕的女人。”
真一回了她一句“多谢赞美”,就脚下不停的离去了。
她垂下的眸子,精光闪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回到地牢。
却说真一走后,一个人影小心翼翼的走进地牢,陆清离却没有半分意外。
那人捧着一盏油灯,道:“岛主可还好?”
陆清离闻声抬起眼帘,漫不经心点头:“不错,就是美人恩难以消受了些。”
噗嗤一笑,那人悠然说道:“不过是岛主爱重于她,过于相信,才一不小心遭了暗算。难道,现在都还舍不得责怪她吗?”
责怪?陆清离玩味着这个词下暗含的试探之意。
“小孩子不懂事,当然是要罚的。”
闻言,那人就意义不明的冷哼了一声。
“——但是。”
“但是什么?”那人急切催问,又笑语掩饰:“看来岛主是舍不得,也算她痴情一片有所回报了。”
语气里的不甘不愿怨恨之意,熟悉人心的陆清离怎么会不懂。
他冷下神情,眉目平淡,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的寒凉:“如此胆大犯上,如果轻轻揭过,我这岛主之位,恐怕谁都想来坐一坐了。更何况,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那人闻言明显情绪轻快起来,又刻意掩饰压制自己的喜不自胜:“唉,人心难测,岛主也不要过于失望。也是她心狠手辣,惯会骗人,岛主不知,这事情后面还有隐情,更有一桩陈年血案在内。”
她把真一如何找上她,如何威逼利诱她假装当年梅家血案遗孤,如何教她吸引陆清离注意,又如何利用她,愿者上钩找来少盟主和小王爷相助,以婚礼采买为由增派人手,如何暗自策划夺权,一一道来。
“我一直怕你心软,现在见你知晓她真面目,才敢告知。还望岛主不要见怪。更何况,她之前假称梅家遗孤在手,如果我稍有不从,就要揭露我的身份,要我众叛亲离。我这才……”
陆清离站起身来,隔着栅栏,温柔的看着她,眼睛仿佛会闪闪发光一般,亮得格外美丽。
“那你为何现在却愿意冒着危险说了?在我如此困顿之时,雪中送炭。”
门外的梅雪衣便羞红了脸,痴痴然看着他:“岛主对我深情一片,我实在不忍你落到如此小人手里。”
“那就多谢雪衣了。我很高兴,你能来告诉我这些。只不过,我现在武功被禁,你现在还是照她说的做,不要打草惊蛇,我很快,就能想到法子脱身,到时候,还需要你帮助一二。你,愿意吗?”
“愿,愿意的。我,我当然愿意。”
陆清离待梅雪衣依依不舍的走掉,就一直弯着唇角,弧度越来越大,喉咙里的轻笑声,也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开怀的放肆大笑,笑出泪来。
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真一,真是比他以为的还要让他刮目相看,他几乎都有些舍不得对她下死手了。
她竟然那么早,就已经主动筹划这件事了。
算了那么远,眼光甚至直接大逆不道的放到了岛外。
这孩子真的很像他,环境没有他少年时候被拐卖到岛上被迫当药人时候那么艰难,却可以跳出眼前的温柔乡、锦绣堆,意志坚定,短时间就做到这一步。
若不是运气不好,正好撞到他布置的一道暗网上,而他为了引某条老蛇出洞,早已筹备多时,搞不好,还真是要被她成功了。
“既然如此,”他自言自语道,“那就迟些时候再收网,让你再高兴高兴吧。或者,有你在,也许,我还可以再赌大一点。”
嘴角挂着温和清雅的微笑,他暗自调整着计划,眼中快速闪过各种步骤情况,精神奕奕到近乎一丝癫狂来。
9。从侍女到岛主夫人的枝头9()
梅雪衣心情愉快哼着歌推开房门时,顿时一脸苍白的愣住了。
真一坐在室内中央的座椅上,自顾自的饮着茶,头也不抬的示意:“回来了?坐。”
梅雪衣原本的惊惧就被心里强烈的不舒服所取代。
真一反客为主,在她的房间用陆清离特意为她找来的茶具烹茶,登堂入室,简直俨然已经将整座岛都当成了她自己的囊中之物。
凭什么?不过一个侍女!奴才!
不过,她也猖狂不了多久了。
这样想着,她从新放松下来,轻哼一声,自然的拿走她新斟的一杯茶,略一吹拂就喝了下去。
见真一顿了顿,似乎惊讶又忍了,她不由刺了一刺:“怎么,还没当岛主夫人,我就连你一杯茶也喝不得了?”
真一微微一笑,温柔优雅,一举一动自然而然的,就像极了陆清离的做派。
她从容的用手扇了扇杯口的茶香,轻嗅一二,又慢慢含了口茶,细细品味余韵,之后三口喝尽。
这才漫不经心的说:“这倒不是。”
梅雪衣忍了又忍,才听她继续说完下半句:“只不过,一是没想到,我叫人培养你那么久,你居然还是这副做派,有点惊讶。二来则是,你那杯,明显是头汤洗茶、暖杯的,根本喝不得,我不知道你是真不讲究,还是压根就不知道。”
梅雪衣脸色难看,一口气哽在胸口,就要说什么,却被真一打断。
“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尽窗外院子的全部视野,你住了这么久,想必很了解了吧。”
梅雪衣因为涨红的脸顿时变成惨白,惊疑不定,冷汗长出。
她知道了?她看到了?还是只是怀疑、试探?
真一没有抬头:“说起来也是抱歉,你来时,泉水刚好要沸,烹茶的水最是重要,不同的水,也讲究一沸、二沸还是三沸,我就没有留心你从哪里来的。对了,你刚刚去哪了?”
这时间,梅雪衣已经调整好神色,眼神飘忽,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还能去哪,观完你的婚礼就要离开这了,有生之年估计也不会再来,当然是要好好逛逛喽。这可是江湖上最神秘的神无岛啊。”
真一点点头:“是吗?我还以为你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