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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鸢掩着嘴就逃,大笑道:“不喝,我不喝。”
“我喂你喝。”焱殇的大长腿,没几步就捉住了她,把她摁到怀里,接过了嬷嬷呈上来的汤,笑着说:“快张嘴。”
“真不喝。”青鸢苦着脸说。
“听话,这是补身子的,不是避子汤。”焱殇笑道。
“骗子。”青鸢接过了汤碗,眨了眨眼睛,一饮而尽。既然他现在期望如此,那就顺着他的好意。顺着他,比什么都能更让他高兴。
焱殇眼底有温柔的光涌动,手指抚过她的唇角,笑着说:“好了,现在可以上榻生儿子了。”
“去。”青鸢打开他的手,跑到了书案边,拖出了国学院的规划,向他招手,“你来,我已经写好了。”
焱殇兴致大涨,在这之前,青鸢怎么也不给他看,说要保持神秘。
“不能培养书呆子,这些学子也不能用朝廷的钱,从他们入学开始,就得自己挣学费和生活费。”青鸢把纸摊开,笑嘻嘻地说。
“那不都成了商人了?”焱殇有些迟疑。
“当官和做商人有什么区别?都得用心去做,从这里也能学到道理,手里殷实了,也就免得去想着贪钱。当然,也得有国法管着他们,若发现有枉法之事,绝不姑息。”
“挺狠的。”焱殇拿起她起草的国学院六十条章程,笑着问:“章程二字又是何意?”
“规矩。”青鸢笑道。
“明日拿去议议,别高兴太早,你这一套,他们可能难以接受。”焱殇挑了挑眉,把纸放下。
青鸢双手托腮,慢吞吞地说:“你接受就行了,国学院和他们没关系,是你赏给我的,我自己办的。”
焱殇怔了一下,指着她说:“狡滑。”
“本来行宫就是私|人之地,你赏给我,我爱做什么做什么。”青鸢笑着说。
第224章 结局四,千万不要说她的坏话【285】()
从院子里出来,青鸢忍不住朝路边的紫薇树踢了一脚。
真是讨厌的高陵熠,他是疯了吗?画出这些让人难堪的东西送来,让大家看了怎么想?她又不是活在空气里,又不是圣人,她可以不顾别人的眼光,但是真的不想让焱殇心里扎着几根刺。
“无耻,龌|龊,神经病。”她怒骂了几句,扭头看向冷青,“给我备马,我去国学院。”
“别去了吧。”冷青犹豫着说。
“本宫懿旨,你敢不遵。”青鸢冷着脸看他。
冷青只好向身后的侍卫递了个眼色,看着青鸢脸色稍霁了,才小声劝道:“王后何必与那疯子生气,他已经疯了,不能以常人的心去看他。”
青鸢顿感委屈,怎么就招惹上那疯子了?
“啊,对了,王的生辰,王后不如去准备礼物吧。”冷青轻快地说。
青鸢轻轻抒气,也对,理那疯子干什么。
“走吧,先去国学院看看。”
“还是要去啊。”冷青快步跟过来,满脸为难地说:“外面不太平,国学院离王宫太远了。”
“有什么不太平的,这是大元,若真有人作崇,正好引他们出来,一锅炖了。”青鸢步子加快,声如脆铃。
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定要把国学院办起来。大元就是她和焱殇的家,这家的繁华,也是她的愿望。
“行,国学院。”冷青只好点头,手扶着腰上弯刀,大步跟随其后。
一路花吐芬芳,蜂蝶飞舞,兰泽生香,初秋正好。
焱殇把一地碎布捡起来,一片片拼好。
“王,烧了吧,这是离间之计,不必放在心上。”冷啸小声劝道。
“阿九性子急燥,他若再激她几次,她只怕就忍不住了。”焱殇拼好最后一片画布,冷静地说。
“属下会多看着王后,不要让她被激怒。”冷啸点头,走到他的身边,看着画说:“不过这小子画得还真不赖,文治武略,都比他大哥强,现在他执掌云罗,大权在握,与这人为敌真不可吊以轻心哪。”
焱殇沉思片刻,轻轻点头,“他志在天下,我与他之间势必有一场恶战。与其让他打来,不如我们抢先发兵,把战线排在大漠之前,不让战火烧进境内。”
“也好,大漠王城之中的宝藏也都差不多挖出来了,赤瞳豹很喜欢那里,昨儿听他们说,赤瞳豹的夫人生了一只小豹子。”冷啸笑道。
“真的吗?”焱殇转头看,朗声笑了起来,“小十又有新玩伴了,待小豹子大一点,就送进宫来吧。”
“王后又要说王狠心,让豹子一家分离了。”冷啸大胆地揶揄道。一百多只赤瞳豹一直留守大漠,护卫宝藏,莫说是人,就连蛇也溜不进去一条。
“不会,赤瞳豹过了半岁就得独立,离开爹娘独自求生。早早进宫陪小十也好。”焱殇摇头,把碎布揪紧,点着了火折子,付之一矩。
“怎么又烧了?”冷啸好奇地看问,费这么大的神把画全拼起来,再烧掉,这是下的什么棋?
“我只是想看看她生活过的岛到底什么样子。”焱殇看着火焰越烧越旺,平静地说。
冷啸扭头看向火苗,半晌才说:“王后很坚强,王身边也需要这样一个女子陪伴。不过,臣还有一事不明,为何豹子都怕王后呢?”
焱殇想了想,左右看看,小声说:“我也猜过,你看她方才挥刀斩画的模样多凶悍,莫非因为她是母老虎,所以赤瞳豹才惧怕她?”
冷啸扑哧一声,差点没一顿暴笑。
焱殇指指他,笑道:“秘密!若说出去,拔了你的牙。”
“臣倒是不敢乱传,不过”冷啸握着拳,抵在唇上,笑着连连点头,忽尔又指着一只从枝头掠起的小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臣得同情你了,这鸟儿这几日一直在院中,想必是王后新驯的,这是去报信呢!母老虎要发威,不光是豹子惧怕,这真龙天子也得忌惮三分啊。”
焱殇的笑容凝固,满脸懊恼,还真说不得她半句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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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鸢骑着马,一路慢悠悠往前。
黑色的雀儿落在马头上,叽叽喳喳地告状。
“好哇”青鸢气得脸发青,原来焱殇在背后是这样骂她的!
母老虎!
她揪了揪裙摆,恨恨地说:“回去收拾他,你在院子里等着,有小珍珠的消息再来报我。”
小雀乖巧地展翅飞走。
这是她特地为收集小珍珠的下落而驯出来的,小珍珠不知道被高陵熠关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高陵熠从哪里学会了驱鸟之术,这些鸟儿根本靠近不了他。小珍珠一定由他亲手照看,所以她派出去的鸟儿全都铩羽而归。
“说什么?”冷青好奇地问。
青鸢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抖了抖缰绳,往前飞奔。
冷青见她面色不善,不好多问,带着一众侍卫急追上前。
国学院里的工程已完成大半,只等秋试之后,便能迎学子入院。
每年大选,总有时运不济之人,未能赶上大考。也有沧海遗珠,遗憾落选。这些人都能进入国学院。另外,还有从各地推举来的青年才俊入学。不久后的将来,国学院中一定人才济济,百花齐放。
青鸢想到这个就开心,大元国理当从旧制度里走出来,工农商都得齐头并进。
冷青听她叨叨着对未来的描绘,不禁热血沸腾,对青鸢刮目相看。
“原来王后想这么多。”
“马上得天下容易,安逸里保天下可不容易。”青鸢笑眯眯地说:“能为大家做点事,我很高兴。”
冷青嘿嘿地笑了几声,主动牵过马的缰绳,大步往国学院中走。
一路上不时遇上前来打探消息的士子,青鸢一眼就看到了那日在戏楼里对她大献殷勤的白衣儒生。
那男子也看到了她,顿时双眸发亮,想过来打招呼,又惧怕冷青。往前走一步,再往后退一步,模样可笑。
“让他过来。”青鸢向男子招了招手。
“王后理他干什么,若说国学院里最不应该进的人,就是这个。胆大包天,敢向王后献殷勤,没挖了他的眼睛,斩了他的脑袋,已是便宜他了。”冷青不满地说。
“让你叫就叫,你罗嗦什么?不如你来骑马,我来牵马。”青鸢用马鞭轻轻敲他的肩。
冷青只好让侍卫过去传那人过来。
白衣儒生满脸狂喜,快步过来,俯身就拜。
“草民见过王后。”
“我问你,你与浮灯认识多久了?”青鸢上下打量他,她对这白衣儒和荀泽之间的关系充满了好奇。
“浮灯主持?”白衣儒生满脸犹豫,欲言又止。
“说啊。”青鸢催促道。
“其实草民也挺奇怪的,是浮灯主持主动找上草民的。”白衣儒生低声说。
“你抬起头来,”青鸢从马上跳下来,马鞭往他肩上敲了两下,不解地问:“告诉本宫,他为何找你?”
“他问了草民的生辰八字,又给草民推算,说只要今年参加大试,必能一路顺风。草民早两年一直未能中榜,这次却一路过关斩将。家父把浮灯主持看成座上宾,他要求与草民同上京城大试,于是草民就与浮灯主持一起来了。”白衣儒生小声说。
“在酒楼里,是他让你来见我的?”青鸢好奇地问。
“哦”白衣儒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诗是他写的?”青鸢又问。
白衣儒生难堪地点头。
“大试的题也是他算出来给你的?”青鸢顿时明白了,荀泽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推算出了今年大试的题,圈出来让白衣儒生准备,保他一路高升。
白衣儒生的脸越来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见他也是个老实人,青鸢不想过多为难他,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王后,浮灯主持的身子从靠近京城开始,就越来越差,也不知道为什么。”白衣儒生突然往前一步,小声说:“草民有一晚还看到他咬破指尖,用血在眉心点记,再把两张生辰八字用香炉焚化”
“那是转运术啊。”青鸢心中一惊,她在岛上偷看高陵熠的书,其中一本乏黄的书里记载了这种办法。
荀泽在给谁转运?
他身子越来越差,难道就是这原因?
难道,荀泽一直在替她转运?
她的眼疾和心疾发作后,莫名其妙地就好了,每次他都用拇指推她的眉心,说是祈祷。是不是就是用这方法,替她挡去了眼疾和心疾?
若真如此那也是他应该的,他活该!
青鸢心烦意乱地挥挥手,让白衣儒退下。
“王后,前面的学馆已经建好了。”一名侍卫大步过来,抱拳回话。
“去看看吧。”青鸢抛去脑中杂念,大步走向学馆。
这是当初的倾舞殿,用来享乐之处。现在摆上了桌椅,用做授课之处。她抚着木桌,轻轻点头,看这进度,要不了一个月,就能开馆了。
“王后,前面是各位大儒。”冷青往前看了一眼,小声提醒。
青鸢抬眸,只见十多名男子正往这边走来,这些人都是五十开外的年纪了,由地方推选,奉诏入京授学。
“见过王后。”他们在十多步之外就停下,跪下磕头。
“都起来吧,不必多礼。”青鸢主动迎上前去,笑着扶起了跪在最前面的一位大儒。这人年纪看上去最大,两鬓斑白,胡须垂胸。
那人起身,眉间不露痕迹地闪过一丝抗拒。
青鸢眼尖,看出他眼底的嫌恶,于是笑笑,环顾众人,轻声说:“各位先生,可还习惯?若缺什么,只管说出来。”
“草民想请辞,草民只怕不能胜任。”长须男子立刻一揖到底,大声说。
青鸢怔了一下,这倒挺意外的,居然直接了当地违抗朝廷的命令。
“草民等也不能胜任,请王后开恩。”又有四人走上前来,一同跪到青鸢的面前。
“方夫子,哎,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国学院管事之人上前来,急得满头大汗。他已经劝了这些人一整上午了,但他们还是坚持已见,要离开国学院回乡去。
“草民进京,本就是迫不得已,家中还有高堂,想侍奉身旁,尽孝送终。”长须男子不顾四周人生惧的眼神,继续大声说。
青鸢微叹,轻声说:“有孝心是好事,好吧,就随你愿。”
“你太大胆了,圣上之旨,朝廷之命,哪容你擅作主张?你不精忠报国,哪有脸回去见高堂?”人群里有人站出来,大声指责长须男子。
青鸢看这说话之人,眉眼间一股jian滑之色,心中了然,这不过是个擅长溜须拍马之辈。地方推选大儒,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入京呢?
“哼,那就留你一人在此好好尽忠得了。”长须男子轻蔑地看了那人一眼,大声说道。
两边人立刻吵了起来,你指责我不知好歹,我指责你奴|颜媚|上,场面顿时变得混乱,大有揪领子扯头发开打之势。
“天天这样闹?”青鸢明白过来,小声问管事的。
管事之人吓得腿发软,跪在地上连称“臣有罪,请王后责罚。”
“太放肆了,王后面前,你们居然如此放肆。”冷青拔出弯刀,怒吼一声,镇住了场面。
夫子们也回过神来,纷纷跪下。
她摆摆手,轻笑道:“无事,这国学院是本宫私人所办,与朝廷无关。国学院只是沾了个国字的福份,实属个人之事。本宫旨在培养人才,所以才斗胆请各位先生入京。先生们若有不解之处,还请先听本宫一一道来,再作打算如何?”
擅长拍马之人,马上又开始大献溢美之词,赞美青鸢大度。而刚正之人,则满脸不屑,冷眼旁观。
“至于各位的酬劳,不是朝廷所出,而是由本宫经宫的商楼支出。各位的所得,将由授课的多少和质量来计算。各位先生把自己想得的报酬写给本宫,不必互相知会。你们觉得自己的才能值多少,尽管写来。当然,先生们能不能得到这些报酬,也不在本宫,而在全院的学子们。每月全院的学子们会给先生们评分,分占最高者,将会得到双倍酬劳。得分将分五档,若在第五档,对不住了,留院一月,若还未改善,请自已离开。”
场面静了会儿,夫子们开始相互讨论,大家都是第一回听到这样的方式,不免有些好奇。那长须男子也拈须摇头,不解地看着青鸢。
此时已有前来参观的学子们围拢过来,远远跪着,不敢擅自靠近。
青鸢往前几步,扬声说:“还有一事,这里的学子们不能在这里白吃白喝。自进院开始,就得断掉一切家中支援,全部靠自己挣取学费。国学院中有各职位,学子们可以自行挑选。伙食,卫生,浆洗,全由自己完成,不得带婢女侍从,无论出身贫寒富贵,进了这里,一律平等。若想在这里当大老爷,对不住,不可能。朝廷里以后选官,十有七八自此出。再也不会由地方推举。若想拿银子买路,早点回去买地买房,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夫子们若按出身来偏帮,也请离开。这里只选具有真才能之人,拍马之事,拿回去用。”
“好。”有出身贫寒的夫子忍不住拍手叫好。
长须男子的脸上也有些松动之色。
“先生,奉养高堂是好事,但若她身子还算硬朗,还请先生能倾尽才华,为我大元培养真人才。”青鸢走到那人面前,微笑着福身。
“折煞草民了。”男子慌忙下跪,重重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