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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医院的无稽之谈（）
陶爱莲还在犹豫，那个男人又紧加了一句，“只要你同意，我现在就可以把钱给你。”
这句话打动了陶爱莲，她问道：“真的？”
她在心里思量着，白拿白不拿，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怎么也挽回不回来了，有了这笔钱，自己的下半辈子也就不愁了。“好的。我们进去谈。”
说也奇怪，在陶爱莲决定之后，脚步一下子变得坚定起来，对黄太太那个铺子的恐惧感一下子削弱了很多。钱真是个好东西，可以镇静安神。
打开蛋糕房的门，中年男人便四处逛了起来，上上下下看了遍，表示十分满意，“不错不错，正合我心意啊。”
“你后反悔吗？”陶爱莲问。
“为什么要后悔，这么好的房子。”男人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像是灵光一闪，问道：“莫非这个房子不干净？死过人？”
陶爱莲想呵呵两声，很轻蔑地说声：“哪能呢？”但此时，这话她有些说不出口，她做错的事情太多了，这个人救过自己，自己不能那么没良心。她干咳了一下，瞄了一眼那个男人，说：“嗯，这，就是我不想租给你的原因，所以，我劝你还是找别家去吧。”
那个男人愣了一下，考虑了一下，郑重地说：“没有关系，我不怕鬼。”
“那好吧，该说的，我也说了。你好自为之吧。”陶爱莲心想：你们男人都这样，表面上装着没什么事，等你见到鬼了，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你呢？”
“什么？”
“你有什么打算，还会住在这里吗？”男人问。
陶爱莲脸色黯淡下来：“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暂时住几天，再走。”
“你真的不想要你肚子里面的孩子？”
陶爱莲惊的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在打听我！”
“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你和医生说的话，我在外面全听见了。我觉得”
陶爱莲粗暴地打断他的话，“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特么的是谁啊！”
“我是好心劝你，你最好生下这个孩子，因为，因为你根法无法打掉她。”
陶爱莲讥讽地哼了下，“你好像比医生还在行？”
“相信我，我是在帮你。”男人显得似乎很诚恳，“有些事情，你可能”
“帮我？我为什么要你帮我？”
“我不想你有事。”
“呵呵，我怎么样关你鸟事啊，你是谁啊你，别以为你把我送到医院，你就可以对我管头管脚的。”陶爱莲生气地说，突然话锋一转，“别叽叽歪歪地，到底租不租这房子，最好是直接买下来，我要现钱。”
男人无奈地摇了下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很大包裹，向陶爱莲面前推了推，“你数一下。”
陶爱莲没想到男人真的说到做到，她打开那个包裹，犹如打开一道宝藏的门，眼睛一下子直了，她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她内心里面不由自主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似乎他没有刚才那样看上去寒酸了。
她一张一张地数了，数了半天，觉得这个数完全超过了自己的心理预期，满足地将钱收起，然后给那个男人开了一张收条，收条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名字？”
“牛大。”
陶爱莲一听，哈哈地笑了起来，这算是什么名字啊。再看牛大，似乎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她写上名字，将收条递给了那个叫牛大的男人。
“我刚才说的话，你再考虑一下，最好不要打掉孩子，我是为你好。”牛大再次不合适宜地说。
陶爱莲心情一舒畅，也懒得再与他争辩，只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现在，谁也没法阻止她打掉肚子里面的孩子了。
到了晚上，她都睡在楼上的客厅里面，而牛大睡在以前的储藏室里。一觉醒来，陶爱莲问他睡得如何，他说睡得很香。牛大又反问她，她说还不错。的确，昨天晚上，是她这几天睡得最踏实的一天，一闭眼就睡，一觉睡到天亮，没有做梦。或许因为有个男人在家里，会有安全感吧。陶爱莲这样想。
她洗漱后，出了蛋糕房，来到了医院。
接待她的还是昨天的那个女医生，她见陶爱莲来了，还是先苦口婆心地劝说了一番，但陶爱莲一直坚持，医生还是同意了，不过，她说自己也不能保证这个手术是否能够成功。因为子宫如果残留一点胎儿的血肉，那么，胎儿都会自动地修复成功，手术也就失败了。
陶爱莲听了，哈哈地笑了起来：“我真怀疑你们这里是不是医院？你们是医生，做手术是讲科学的，你们怎么能讲出这样的话来，你们是拿我开玩笑吗？你们到底有没有医德，欺负我小学读到三年级是不是？”
医生严肃地看着她，问道：“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陶爱莲恼了，骂骂咧咧地要上前推医生，最后在别人的劝导下，总算没有干起架来。事情到了这一步，再做流产手术已经不可能了。陶爱莲悻悻地想：我还不信我打不了胎。我又不是没钱。
最后，她出了医院，在一家药店，买了一包打胎药。掂着药，陶爱莲不由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突然有种悲愤的情绪涌了出来。她捂着嘴在路上走，差点哭出来。
第62章 小怪物还在（）
回到诊所后，陶爱莲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向楼上走去。她打开了药盒，那个药盒上写着三个大字，其中有两个字陶爱莲不认识。她打开那个盒子，发现里面只有一颗像小钮扣般药片，她抠出来，接了半杯饮水机上的水，吞了下去。
药吃下去后，她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用心地感受着肚子的感觉。过了好几个钟头，一点没动静，就在她开始有点着急的时候，惊喜地发现肚子疼了，她一站起来，立刻感觉一股液体热乎乎地顺着大腿流了下来，她夹着腿跑向卫生间。坐在座便器上，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好像一根大木勺子在拼命地搅动着自己的五脏六腑，浑身冒着冷汗，她不由地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这种症状持续了半个小时，陶爱莲终于感觉身体里面真的有个什么东西掉了下去。她忍着痛，埋头一看，果然看到了一块血糊糊的东西，一团，汪在水里。陶爱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用卫生纸擦了擦，换下满是血的裤子，打开面盆下面的一个抽屉，拿出里面一条内裤，换上。
她虚弱地将门打开一道缝，想看看牛大在不在，如果不在的话，她就可以溜到房间里面，换一条长裤。
没有看见牛大，她又喊了一声，仍然没有人应她。她放下心来，艰难而又快速地向卧室闪去。到了房间，她连忙关上门，放心地在柜子里面找长裤。找着找着，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发现牛大正睡在床上，盯着自己看。
“啊！”陶爱莲叫了起来，情急之下，扯了块什么东西遮在自己的大腿。“你，你怎么在这里？”
牛大揉了揉眼睛，“我我一直在睡觉，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忙朝陶爱莲道歉。
“你还看！”
牛大这才慌乱扭过脸去。陶爱莲拿着裤子一边倒退一边盯着他，警惕地退出了门。
陶爱莲在另一个卧室里面穿好裤子，嘴里骂骂咧咧了好几句，接着去厨房冲了一杯葡萄糖，喝下去之后，感觉身体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虚弱，又转去卫生间，将马桶里面那个肉乎乎的东西捏着鼻子拽出来，放进塑料袋里，扎上口。她突然想到了那个妇产科医生的话，心里不由暗暗地说：我已经堕胎了，现在我倒要看看我肚子里面的胎儿怎么重新长出来。
片刻，陶爱莲下了楼，将那个东西送到巷子口，毕竟是个不吉利的东西。她回来的时候，发现牛大已经起床了，正站在门口。
“怎么，解决了？”
陶爱莲哼了一声，“关你什么事？”她很讨厌这个牛大爱管闲事。
牛大叹了口气，黎黑的脸上露出焦虑的神色，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没说。
“我说你盘下这间店，到底想干嘛，你会做蛋糕吗？哼，看你这样子也不会，要真做蛋糕的话，肯定跟牛粪差不多，看吧，这两天店里连个鬼都不****。”
陶爱莲的话说得很难听。牛大却也不生气，“我就是想租下来，要不然，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笑话，我根本就不想住在这里，听着，我是要回东北的。妈的，要不是打胎，我早就走了。”
“你回不去的。”
陶爱莲盯着牛大，像是想看出什么端侃来，“你想说什么？”
“你像我一个妹妹。”牛大憋了半天，不着边际地憋出了这几个字。
“我呸！”陶爱莲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们这些男人，我算是看透了，没一个好东西。”陶爱莲说着，狠狠地瞪了牛大一眼。
此时的陶爱莲经历过和常小宇摧枯拉朽的爱情悲剧后，对于男人有一种本能的警惕和排斥。她不停地在心里骂常小宇，骂牛大，骂天下所有的男人，也骂自己。骂归骂，但她心里骂得舒坦、畅快，底气十足。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有牛大在这个蛋糕房里，她有一种安全感。她没有再遇到过很诡异的事情，有时，连她自己也觉得之前那些恐怖的事情，都是一场梦。其实，压根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但她还是想离开月光巷，回到东北。
在堕胎之后，陶爱莲特意去了之前那家医院，她想做个b超，她想让那个医生亲自看看那个胎儿真的没有了。所谓的胎儿自动修复，是多么愚蠢的笑话，她要让那些救死扶伤的医生自己打自己一个耳光。
陶爱莲来门诊后，说明了情况，脸上带着一些得意的神情，她不像有些女人，心里能藏得住事。比如以前裁缝铺里面的那个林雨芬。
“好吧。”医生二话没说，给陶爱莲开了b超单。
交完费，做b超时，陶爱莲静静的躺着，她想扭过头去看b超屏，但视角够不到，只能听医生告诉她结果。
“不错，胎儿的情况很稳定，头发都能看到了，还有两天，你就要当妈妈了。这两天你要特别注意一下。”
陶爱莲差点没有从床上滚下来。
她怎么也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事情。明明打掉的胎儿怎么又有了，而且长得那么快？她衣服也没顾得上整理，就凑到b超屏上。果然看到一个有手有脚的小怪物浸泡在羊水里。她揉了揉眼睛，差点没直接将自己的脑袋揪下来。
第63章 黄太太的手艺（）
陶爱莲像吃了一场凄烈的败仗回到了月光巷，原本以为牛大会为此得意一番，然后说，看，我说的没错吧。你打不到他的，你注定要生下她的。
但事实上，牛大并没有，他见陶爱莲歪歪扭扭地回来、上楼、进卧室，自始至终，他一句话都没有说，默默地喝着茶、看着报纸。倒是陶爱莲有些坐不住了，她酝酿着自己的情绪，最后爆发似地冲到了牛大的面前，语无伦次地说道：“你想干什么，你说你想干什么？”
牛大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陶爱莲意识到自己的话没问到点子上，扭转了一下思维：“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牛大哦了一声，放下报纸，顿了下，有些迟钝地说：“本来就是这样。”
陶爱莲叉着腰，痛苦地呵呵两声，又咬了两下嘴唇，神经质地扭着脖子，“你是不是想说，我是逃不掉的，特么的，我听够了。妈的，妈的！你们不就是想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嘛，好好，我成全你们，我就把这孩子生下来。我看能怎么样，你们高兴了吧，啊？”
牛大眨巴眨巴地看着陶爱莲，嗫嚅着，“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陶爱莲听这话，感觉像在听一句笑话。她随手拽过来一个蛋糕，劈头盖脸地朝牛大砸去，牛大歪过身子，一趔趄，摔倒在地上，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朝陶爱莲憨憨地笑。
在那一瞬间，陶爱莲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悲怆的念头：如果常小宇也这样对自己那该多好啊，如果自己第一次爱上的人是他，而不是常小宇，该多好啊。
陶爱莲真的如她所说，开始决定生孩子了。因为没有噩梦的干扰，更没有警察来调查，陶爱莲的心情慢慢地如春天的太阳一样，明媚了起来。临盆的时间也大大的超乎了自己的预料，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要当妈妈了。
牛大给陶爱莲买了很多的婴儿必备的东西，跟前跟后地守在陶爱莲的身边，陶爱莲很烦他，但特殊期间，她又需要别人照顾，所以，就半推半就地接受了。
分娩那天，陶爱莲在医院如愿生下来一个女儿。女儿很漂亮，像个小天使，陶爱莲亲着女儿光滑的小脸蛋，说不出来的幸福感。这辈子，只要把这个孩子抚养成人，自己就死而无憾了。
她陶醉在初为人母的喜悦中，忘我的，投入到照顾婴儿的任务中去。但很快发现，问题似乎越来越不对了——这个孩子生长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正常孩子。才刚刚一个月，就好像长了一周岁似的。
“这有什么不对的，当初怀她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牛大说。
“这正常吗？”
“我说过，正常。”牛大说，“你不也是一样的吗？”
陶爱莲跑去照镜子，发现自己似乎也老了很多，她疑惑地捂着脸，感觉时光像一把烙铁一样在烙着自己的身体，烙着自己的一切。又好像，好像操作间里面，那倒进蛋糕模里面鸡蛋、奶油、水果酱的混合液，一放进烤箱，马上就涨高了。成长，似乎一瞬间的事情。
“她会很快长大是吗？”陶爱莲颤巍巍地问牛大。
牛大点点头。
“而我会很快变老是吗？”
牛大还是点头。
“那我、我会很快死是吗？”
牛大沉默了半片刻，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陶爱莲想笑，想哭，但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要让那些缠绕着让自己崩溃的噩梦消失，自己总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就是时间。
想到这，陶爱莲又释然了。人要活那么久干嘛，天底下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快点长大，但都无法实现，总要慢慢地熬，熬到自己皮干肉糙，人老珠黄的时候，孩子才能长大，而现在自己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实现了。想开点，不觉得自己很幸运吗？
陶爱莲越想心里越觉得幸运，甚至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母亲，一个无尚幸福的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下去了。陶爱莲除了养孩子，她还开始理新打理起蛋糕房。因为她不能容忍牛大白白浪费这间铺子，总得做点什么吧。
“我来教你做蛋糕，我看你要闲出病来了。”陶爱莲对牛大说。
牛大有点不太感兴趣，又不想立马拒绝，“你的手艺怎么样？”
“小看我了不是。”陶爱莲快活地说，手上还织着毛衣，两根银针乱舞。“我还算心灵手巧吧，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嘿嘿，我以前在东北时，谁不这样夸我。”
“那蛋糕是谁教你的？”
陶爱莲手一慌，线头脱了下来，“以前这里的一个老太太，其实也不算很老了，五十六岁的样子。姓黄。”
“你觉得她做蛋糕的手艺怎么样？”
“不错。”陶爱莲肯定地说，“说实话，令我佩服的人不多，特别是手艺上面，你别看我读书少，但干活我是个把好式，黄太太做蛋糕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