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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别说,我懂,可是…;…;”
“别可是了!娘老了,就希望咱们一家和睦,风儿啊,你要信任你的弟弟。”
对于曹老夫人而言,打滚了一辈子就是希望子孙平平安安,她不会相信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会出卖兄长,她也希望曹古风这个当哥哥的,能够无条件地信任弟弟。
曹老夫人坚信,大家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必须整整齐齐。
也许就是那次与曹老夫人的对话,让这个精明的曹古风打消了对曹天齐、曹仁的怀疑,说实在的,不单单老夫人不希望他们兄弟相残,曹古风心里更不希望哥哥和弟弟与曹家被劫有一丁点关系。
可是今天,一个从小跟着长大的李季方背叛了他,间接害死了“吉祥号”的十几个人,这血淋淋的事实对曹古风震撼很大,他一下陷入深思中。这么亲近的人都可以算计曹家,何况是一直貌合神离的哥哥和弟弟呢?血溶于水真的抵得过利益的诱惑?
曹古风迷惑了。
“咚咚咚,老爷不好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什么人?这么半夜敲门?”曹古风轻声问道。
旁边一个小厮跑出去又快速进来,“回老爷,是‘祥和号’的郭船主过来。”
曹古风的眼皮跳了跳,“祥和号”是在香河镇接替“吉祥号”运银子南下的漕船,现在应该还在海上,郭船主怎么会突然来了?
“快!快让他进来!”
郭船主浑身湿透地跪在曹古风面前,老泪纵横道:“当家的!船沉了!我对不住你啊!”
“祥和号”沉了?曹古风一下站起来,嘴巴张开,眼睛瞪大,“沉了,沉了?银子呢?!”
“整个船都沉了!银子,银子也…;…;沉了!”
“在哪里沉的?”曹古风的音量很大,惊呆得郭船主不敢说话。
“在…;…;在天津出海口外…;…;沉的…;…;撞上了礁石,进水了,我们坐小船跑的,就差一点,一点…;…;”
曹古风一下瘫坐下来,天津出海口外,也就是沉在大海里了,这么说就意味着银子打捞不回来了。
曹古风脑海里一片空白,这些银子是曹古风几十年打拼下来的积蓄!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他老早就看出世道混乱,铜钱不值钱了,银票的商号一家家倒闭,只有银子等硬货才是王道。所以一开始,他就把生意上的铜钱和银票兑换成了银子存储下来,后来他发现那些官场上的士大夫也在不断偷偷藏银子,这才比较大张旗鼓地收藏,以至于一时间通州市面上几乎见不到现银。
后来曹家被劫,劫匪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银子!他才发觉树大招风,银子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必须转移。
可转去哪里?西南边灾祸连连,农民作乱;东北女真不断扩张;曹古风就想着南边杭州还有一些产业,虽然不大,但是没几个人知道,刚好把银子运下去,将来京城有什么事情,就顺着运河逃往南方,也许还可以重整曹家。
偏偏运输的时候,担心内鬼,做了几条假路线,换了船,还买通海运都司的官员,特别安排“祥和号”走海路,就是希望避开所有危险,将银子平平安安运到杭州。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祥和号”在海里沉了!银子没了!
曹古风仰天大笑了两声,“天亡我曹家!天亡我曹古风啊!”
底下跪着的郭船主对于曹古风的反常感到害怕,战战兢兢地说道:“当家的,你…;…;”
“哈哈哈!”曹古风大笑,突然一个踉跄,从榻上跌落下来,摔在地上,嘴角一腥,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当家的!当家的!”郭船主和小厮们扶着曹古风。
曹古风睁开眼睛,喘了一口粗气,低声说道:“这件事不许透露出去。走!回通州!”
连夜赶船回去,在天津通往通州的北运河上,一阵阵的河风吹着。
“当家的,你还是会舱里去吧!”郭船主在背后说。
曹古风没有反对,转身走向船舱,低着头,说道:“去吧,你也去休息,死里逃生,不容易!”
郭船主的眼泪一下出来了,“当家的!对不住啊!”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是天意,没办法的事。”
“我…;…;”
“别说了,我没有怪你,是我曹古风无德无能,老天看不下去才惩罚我!你们没事,我心安很多。”
郭船主还想说什么,曹古风对他摆摆手,“去休息吧!”
郭船主对曹古风鞠了一下躬,这才退了下去。
曹古风深叹一口气,脸色变得冷峻,吩咐随从,“去,把李季方押上来。”
不大的船舱里,曹古风半倚着,静静地看着桌案上的热茶慢慢飘起烟雾,半天没有作响。
“老爷,茶凉了。”
对面的李季方说道。
这感觉一如之前。只有定过神来才能发现李季方的嘴角还留着早上被打的伤痕。
“季方,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曹古风开口。
“老爷是高人,想什么做奴才的猜不到。”
李季方的语气怪怪的,心里似乎还有气。曹古风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停了片刻。
“我想了很多,我本来想着该怎么处罚你,想了很多骂你的话,很多处罚你的刑罚。可想了那么多,我现在却什么都不想说。”
李季方狐疑地看着曹古风,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季方,你知道吗?银子沉了!”
“什么银子?”李季方跳了起来,后面的两个人高马大的家丁立即押住他,曹古风摆摆手,家丁这才松开手。
“就是你想打劫的那批银子,沉了!在海上沉了!”曹古风淡淡地说。
李季方瞪大眼睛,“沉了?你走海路?怎么会沉的,是不是有人搞鬼?肯定是有人搞鬼!老爷你弄清楚了没有?!”
曹古风只是看着李季方,没有回答。
“你骗我的?”李季方不相信这么大笔银子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
曹古风摇摇头,“没有,确实沉了。”
李季方盯着曹古风,确信他没有说谎后,精神头一下颓了下来,低声说道:“银子沉了?就这么没有了?呵呵!没有了!”抬头看着曹古风,“老爷,到头来一场空!”
曹古风颔首,眼里带着泪花,苦笑道:“是,到头来一场空!”
船外的河风吹打着船舱上的窗户,窗户发出噗噗的声响,到底是曲终人散皆是梦,繁华落尽一场空!
第二十七章:定亲()
船静静地前进着。
曹古风先开口了,“季方,我对不住你!”
李季方似乎不相信刚刚的话是从曹古风的口中说出,呆呆看着他。
曹古风叹一口气,“刚开始我知道你是内鬼时,我确实愤怒。但这一天一夜发生了太多,我也想了很多,我突然想到其实我一直没有考虑过你在想什么,也许正是这样,你才背叛我吧。”
曹古风说得很慢,很平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老爷…;…;”李季方说道。
“其实我愧当你老爷,你为曹家付出心血,可我从没想过你的感受。”
李季方抽抽鼻子,他有些意外曹古风突然对自己说这话。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认为他李季方得了曹家那么多好处,生是曹家的人死时曹家的鬼,就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心一意为曹家才是他该有的态度。可从没有人考虑过他需要什么,他生下来就在曹家,他从来没有得选择!可就是没有人真的问过他,真的愿意一辈子就系在曹家?
突然间曹古风这么问他,他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待在曹家,你应该早点和我说,我会帮你安排好的。”曹古风淡淡地说。
早点说就可以重新选择了吗?李季方看着曹古风,这个对他有恩,却也让他恨过的人,说的是真的吗?
只要早点说,事情就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那现在呢?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李季方惨笑了一下,“是,谢谢老爷,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不是吗?”
曹古风也这么直直看向李季方,“是,季方,太晚了。”曹古风咽了咽口水,将眼睛转向窗外,“前面就是香河镇了,施老大他们就沉在了那里,他们需要一个交代,也许…;…;”还没说完,曹古风的泪水竟滚了下来,“也许…;…;你有更体面的选择!”
李季方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打滚,笑了一下,“多谢老爷!”说着就跪下来对着曹古风磕了一个响头。
“老爷,我现在没有后悔跟着您,但我后悔背叛了您!老爷保重!”
李季方挺着身体对曹古风说道,突然扭头就往船舱外面跑去,两个家丁呆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外面“噗通”一声响声,家丁们的呼叫声,舵工们的喧哗,黑暗中点亮的烛火闪动,这一切在船舱内的曹古风都充耳不闻,他就这样闭着眼睛半躺着,任凭泪水打落在冰冷的木板上。
船在黑夜当中驶回了通州。
曹古风坐着轿子回到了曹家。到了门口的时候,曹古风特意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古老的房檐,沧桑的额匾,风风雨雨数百年,这座老宅依旧挺立。曹古风心里很是感慨,物是人非,今后该怎么走下去,连一向自信的曹古风心里也空荡荡的。
可还没等曹古风规划好将来,他就一病不起了。
这年的冬天,曹家的角门始终开着,络绎不绝的各路郎中、大夫涌了进去,里面甚至还有巫师和道士。十七岁的曹清清瞪大通红通红的眼睛看着这些陌生人在曹古风的房间里进进出出,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清儿,进去看看你父亲。”
曹老夫人揽过曹清清的肩膀,“进去,进去看看。”
曹清清推开房门,一股股浓浓的中草药味冲进鼻孔,曹古风的床边围着一群人,透过人影,她看到自己曾经风度翩翩的儒雅父亲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脸色黝黑而干瘪,嘴唇乌青,一霎间,她都不敢相信这真的是自己的父亲。
曹古风听到声响,缓缓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叫道,“清儿,你来了!”
曹清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在床边,泪水哗啦啦地留下,“爹,爹,爹!”
“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你爹还躺在床上,你哭不是让你爹难受吗?”大伯母李贤说。
曹清清用手去擦脸上的泪水,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越擦越流。
“爹!”曹清清止不住眼泪地叫道。
“姐姐不哭,姐姐不哭!”同父异母的小弟弟曹晓递过来一条丝巾,李淑对曹清清点了点头。
曹清清拿着丝巾捂住了脸,就听到曹古风轻声对李淑说:“这段时间夫人辛苦了!晓晓还小,要你多费心。”
“老爷言重了,晓晓是我儿子,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李淑的泪水在眼眶打滚。
曹古风叹了一口气,看着曹清清,“我放心不下清清,她生母走得早,我还想看着她风风光光地出嫁…;…;”
“爹,我不嫁!我要陪着你一辈子!”曹清清哭道。
曹古风咳了一下,“傻孩子,爹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了!”曹古风拉过曹清清和曹晓的手,“你们要照顾好自己!”
曹清清和曹晓趴在曹古风手上低声啜泣。
曹老夫人怕两个孩子吵到曹古风,就示意身边的老婆子将他们带出去,房内一下安静下来。
“二弟,你放心,晓晓自然有我大姐,而清清这孩子可怜,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李贤看了一眼李淑,李淑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没说什么。
李贤继续说道,“前段时间,我二姐从天津回来省亲,说了天津屈家的少爷,那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我就留意听了,刚好那少爷和咱们清清年龄相当!这屈家二弟做生意的,肯定也知道,在天津是首屈一指的大商户,跟我们门当户对的,我就寻思着,如果能攀上这门亲,那可是极好的。”
“天津屈家确实是大户人家,我和他们当家的打过几次交道,屈家少爷倒是从没见过。”曹古风缓缓地说道。
“屈家少爷,二媳妇,你天津妹子还说了什么?”曹老夫人直接问李淑。
李淑看了看李贤,轻声说道:“我二妹回来那天,我不在家,隐约只听到那屈家少爷似乎比较活跃,不够稳重。”
“哎呦,大姐看惯了二弟这种老实稳重的人,其他男人多说一句就是‘不够稳重了’!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有谁是老老实实的?年轻男子老实那才真有问题!再说,天津屈家那样的名门望族,总不会教不好一个孩子吧!还需要我们来操心?”
李贤说得有理有据,李淑没有继续说话。曹老夫人想了想,看向曹古风,曹古风出神了一会儿,就点头道:“清清的这件事还是要麻烦大嫂了,你帮我问一下屈家那边可有意,如果有,我希望可以早点办好这件事情。”
“好的,那是那是!”李贤连忙说道。
“不早了,风儿还要休息,你们先出去吧。”曹老夫人发话道。
一直沉默的曹仁凑过头来,“二弟,最近账房那边有点混乱,说是店铺来交接有些问题…;…;”
曹老夫人生气道:“这些小事,还要来劳烦当家的?那些掌柜都是白吃食的吗?”
曹仁嘻嘻笑了回答道:“这不是那些几个管事的都在等着回话嘛!总要有人来做主啊!”
曹古风看着曹仁,艰难地说:“我生病这段时间,就先麻烦大哥照理生意了。”说着指了指床头,李淑站起来,从中拿出一串钥匙,递到曹古风手中,曹古风掂量了一下,交给曹仁。
“四弟,你也去帮忙!”曹古风对着曹天齐讲道。
一旁不说话的曹天齐一听这话,跳了起来,兴奋地说:“那敢情好!”说着对着曹仁使了一个眼色。
曹仁连忙转过头正色看着曹古风,似乎根本没看到曹天齐在干什么,“二弟,你好好养病,生意上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和四弟保证做的妥妥当当的。”
曹古风看到这一幕,突然心惊了一下,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可就觉得怪怪的。可是他没办法想太多了,整个身体到处都在疼痛。
第二十八章:曹古风之死()
李淑安顿好曹古风,在走廊追上了李贤他们。
曹仁停了下来,走上去轻声问道:“弟妹有事吗?”
李贤走到曹仁和李淑中间,对着曹仁喊:“我姐是找我的!”
曹仁的看了一眼李贤,“好,好,好,弟妹,你和夫人说话。”说完也不走,就站在旁边看着李淑。
李贤白了曹仁一眼,“我们姐妹说话,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曹仁一时语塞,曹天齐上前拉着曹仁,曹仁连忙说:“那弟妹,不,夫人,我和四弟先走,你们聊。”
李淑低头作福送走了曹仁兄弟。
曹仁刚拿到掌房钥匙,李贤心情大好,也不计较刚才曹仁的失礼,直接问李淑,“你找我干什么?”
李淑支走丫鬟、婆子,直言道:“是关于清清的婚事。”
“清清?刚才不是说先问一下屈家的意思再说吗?”
李淑正色道:“老爷根本不知道屈家少爷的事情!可是二妹回来不是都说了,那屈家少爷就是一个声色犬马的主,你怎么还要把清清往火坑里推呢?!”
李贤看着李淑,“哎呦,大姐,你说话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