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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皇室，承担不起十五位**师脱离皇室的后果。
问题是，皇室也不能就此妥协。
林安脑海中飞快地衡量着各种选择可能导致的后果。
“你们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告诉我。”
还是皇帝沉下心气。凝重道。
赖斯大师的目光不由落到林安身上。
林安无惧无悲地平静回望。
“不要妄想你们得不到的东西，赖斯。”唐吉坷德大师淡淡地说。
“不用担心，唐吉坷德大师，能够与五位冕下单独会面的人。哪怕是最低贱的奴隶；我们不至于愚蠢到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赖斯大师平静地一笑，收回放在林安身上的视线。
“首先。”
“我们要知道五天前那夜发生的原因，有或者说，琳法师突然现身，给您带来的消息。”
这次赖斯大师没有再看林安。却轮到林安盯着他，眯起了眼。
不该低估这群老家伙的神经敏锐程度啊。
她想。
蛇虫鼠蚁飞禽走兽在天灾到来之前，都会有敏锐直觉，懂得自动趋避――这群大师们的生存直觉，怎么可能比蒙昧的动物们更差呢。
“可以。”
皇帝毫不犹豫，一口应下：
“这件事攸关人族，原本就不会隐瞒太久，即便你们不要求，最迟一个月之内，我也会对你们公开。”
赖斯大师狐疑地看了林安一眼。
林安淡淡道：“陛下说的是真的。”
她心里却想。看来赖斯他们已经认准她是关键人物了，今夜找上她，并不是意外。
赖斯神情放缓了一点。
其实，**师的情绪根本不会轻易表现在脸上，这样看来，赖斯等人也并不想完全和皇室闹翻，所以才会适时施放和解讯号。
“其次，公开五芒星秘法。”
“这不可能。”
皇帝再次斩钉截铁地回应：
“五芒星秘法不可能完全公开，但皇室可以增加修习人数。一切权利和义务，与此前五芒星等同。”
赖斯大师道：“十人。”
皇帝花白眉峰间的褶痕深刻了一点。但他只忖度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便道：
“可以。”
林安不知道在场的其他人怎么想，但她心里对这两位的讨价还价佩服不已。
他们似乎对彼此的斤两和底线都心里有数，每一句话背后。都有着无数思虑过的决断和妥协。
其中包容了大量信息，林安只能看出一部分，已经大感复杂。
两人却仿佛存在一个无形的天平似的，筹码各自进场，你来我往，此起彼伏。讨价还价的同时，还施放出各种讯息。
单是“一切权利义务，与此前五芒星等同”这句，对今晚局面便有着深刻意义；
而赖斯大师的“十人”，也并非不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与皇室当初用五芒星分化宫廷法师团之举异曲同工，但却是赖斯大师他们主动做出的，给皇室日后以这种方法再次做文章，埋下一根刺。
“最后一个条件，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陛下现在就能回答。”
林安蹙眉。
她已经猜到赖斯的问题，但赖斯大师试探她的时候，皇帝还没有来到。
心中闪过犹豫，最终，她没有阻止赖斯大师问出这个问题。
赖斯大师视线在皇帝脸上流连，出其不意道：
“真正能够助益我们晋升传奇的秘法，是不是在琳法师身上？”
皇帝勃然作色。
这个反应，便让答案不言而喻。
沃夫剑圣和爱尔柏塔大师顿时色变，不由自主猛然转头，看向林安。
要不是唐吉坷德大师仍不为所动地盯着赖斯大师，如果这时候赖斯大师突然暴起逃脱，成功率一定不下七成。
但他们的反应再激烈，都比不上赖斯大师的目光更令林安毛骨悚然。
他就像突然重新发现了林安一样，又像是最贪婪的强盗在端详一个稀世珍宝，最好色的花花公子看见了绝色美人。
但在眼中那种迫切渴求完全无法掩饰地流露出来后，赖斯大师的目光闪烁数下，仿佛由于某种不明原因而心生忌惮，他极力用自己的理智控制了此时的情绪，将视线收敛起来。
这种忌惮之情流露得太明显，就像之前的渴望一样，简直不是一个半步传奇的强者所应外泄的。
林安心中古怪异常，又明白赖斯大师真正忌惮的是什么。
“总算你还没有完全被贪婪冲昏头脑。赖斯。”
唐吉坷德大师第一次出声，冷笑连连，“假如你被今晚的顺利冲昏头脑，我会很高兴在明年的这一天庆祝你的死忌。”
“琳法师的师门已经拥有真正秘法至少上千年。这样的存在，没有人会愚蠢到自取灭亡。”
“更何况，白云山麓那一夜的事，众目睽睽，人族之中。不会有人疯狂到意图去招惹至少有五位冕下站在身后的人。”
“我们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所及，皇室会对我们有所顾忌，诸位冕下那样的存在却不会。”
赖斯大师话中有话，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更像是说给林安听的保证。
唐吉坷德大师脸色不好看，暗骂赖斯狡猾。
有关秘法实情的外泄，最直接导致的后果是什么？
无疑是林安的安危马上回变得极其危殆。
赖斯大师的表态，不得不说非常识时务。
林安却听出了赖斯大师话语中的第二层涵义，她看了皇帝一眼，犹豫片刻。将视线转回赖斯大师。
“看来您早已对此了然于心，既然这样，为什么刚才又会对我出手呢？”
“当您心中有一个存在了不下三百年的执念，而实现这个执念的机会突然出现在眼前，几乎是一伸手就能达成，换成是您，也会难以遏制心中的**。”
赖斯大师回答：
“当我看到您独自夜游的那一瞬间，我甚至兴起过独自行事的念头，只是最终这个想法，被我的理智所克制。”
原来这才是赖斯大师今夜独自现身的原因。
林安并没有后怕。只是对于“平等只存在于对等力量的基础上”这句话，有了更进一步认识。
如果刚才她没有显现出无法被赖斯大师轻易俘虏的实力，那么后续发展，或许是另一个局面。
是的。林安现在后台无比的强大，可以说，整个人族没有人招惹得起她。
但后台终究只是后台。
理智自制如赖斯大师，都会有这样的反应，林安无法再低估秘法之事外泄后，其他大师可能做出的反应。
林安陷入沉默。
一时间。所有人都注视着林安。
成为了焦点的林安仿佛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变化，好一会儿，才开口：
“您明白说出这番实话的后果吗？”
这话是对赖斯大师说的。
赖斯大师神色平静。
“我明白。”
唐吉坷德大师面容上都浮起怪异之色，皇帝莫名平静。
而爱尔柏塔大师和沃夫剑圣还有些不明所以，他们听得出林安和赖斯大师话语中的机锋，从变换的气氛中，隐隐明白了什么。
赖斯大师的态度变化很明显，林安已经完全明悟了。
“将秘法的事情外泄给您的人，一定不会想得到，您真正打的，是这个主意。”
赖斯大师微微地笑了，那是真正舒心的、略带得意的笑容，就像他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不要脸的老家伙！”
唐吉坷德大师低骂一声，声音不算轻，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皇帝长叹一声，充满复杂之色地看了林安和赖斯大师，平静道：
“从此刻开始，赖斯大师，您不再是宫廷法师团首席**师。”
“遵从您的旨意，陛下。”
赖斯大师微一欠身。
沃夫剑圣和爱尔柏塔大师终于明白了现在的局面，震惊、茫然、不可思议的复杂表情，在他们的脸上精彩纷呈。
“天、天啊”
（）
第1006章 人精和事后追查（）
“老不要脸，别将自己的分量看得太高了！”
唐吉坷德大师骂道：
“皇室付出了把五位冕下的信物全部使用掉的代价，才得到了那个秘法！”
“你这老不要脸就算设计出这个局面，迫使琳法师不得不收容你，但哪怕你将自己整个卖掉，也不可能抵得上那个秘法的五分之一！”
赖斯大师淡然以待。
目的已经达成，被挖苦几句，清风拂面，不痛不痒。
爱尔柏塔大师和沃夫剑圣倒吸了口冷气。
林安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微不可见地摇头。
林安一想，也是，五位传奇齐聚，明显有皇室在里面出力，能让皇帝甘心付出这么大代价的东西，除了秘法还有什么？
不用皇帝告知，唐吉坷德大师前后联系，就能推敲出来。
爱尔柏塔大师和沃夫剑圣对视一眼，两人都看明白眼前局面了，暗叹个个都是人精，他们甚至连一个小辈的心思，都快跟不上了。
秘法在琳法师身上的事情之前是个秘密，以后也必须是个秘密。
可在场的其他人都好说，唯有赖斯大师，要么死，要么成为琳法师的人――
除了这两条路，没有第二条可走。
更颠覆常理的一点是，赖斯大师对此心甘情愿――或者说，这本就是他今夜这场发难的最终目的之一。
另外一个目的，试探出秘法的真正拥有者这点，赖斯大师已经达到了。
秘法是林安的――或者说，是她背后师门的。
林安会把秘法随便给他吗？显而易见，不会。
如果她身后的师门有意的话，一千多年了，人族传奇也不会至今还维持在五这个数字上。
也许是传奇强者之间的默契，也许是林安的师门不愿打破平衡，也许是各方妥协下的造成的局面，可以肯定的一点。这都是赖斯大师等同盟无法打破的。
赖斯大师也不会天真地认为，林安就是那个软柿子。
要是软柿子，皇帝早就下手捏了，不可能留给他；
再说。敢让一个小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带出来，说林安身上没点能把普通觊觎者轰成渣滓的杀手锏，谁也不会相信。
果然，后面的试探中，林安果然证明了这点。
于是问题来了。
皇室遴选五芒星。至少会从皇室亲善信任的强者中选择，大师们付出的代价，就是必须为皇室服务，但林安背后的师门，用什么才能打动呢？
林安事后想了一圈，也忍不住佩服想出这个计谋的人。
无论秘法在皇室还是林安手中，他们都能达到目的。
赖斯大师一人，代表着十五位**师，任是皇帝抑或林安，这种时候都不敢无视他们的力量。
所以唐吉坷德大师说的是再正确不过的事实。如果不是以势相逼，林安是绝对不会默认赖斯大师此举的。
当然，皇室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唐吉坷德大师表面是在骂赖斯大师，但根本目的是什么，当林安听不出来吗？
“明明是皇室与诸位大师的积怨，最后却把安抚的责任丢给我。”林安微叹，对皇帝说。
呵呵，想提醒她要公平？
要公平，就别把烂摊子撂给她！
“留得住人，留不住心。”
皇帝知道林安心生不满。告诫地看了唐吉坷德大师一眼。
但这只是做给林安看的，唐吉坷德大师不痛不痒，还冷哼一声。
林安也清楚，皇帝这种时候。必须有人帮他唱黑脸。
最重要的是，皇帝不能容许一个对梅林皇室怀有积怨的传奇强者出现！
“大师为皇室服务两百多年，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
一夜之间，脸上皱纹好像增加了不少，皇帝和赖斯大师相比，面相上更像一个衰朽老人。从表面看，几乎看不出后者的年纪是前者的几倍。
但皇帝仍维持着身为君主的风度，不显弱势。
“过不掩功，大师既然去意坚决，皇室也无法强留，祝愿您日后能达成所愿。”
“托您吉言。”
明知道皇帝最后还要给他和林安之间留根刺，但赖斯大师还是不动声色地吞了下去。
这种时候，越是愤而反击，在林安眼中，就越显得不忠凉薄，无情无义。
虽然这是事实，但任谁有这样的追随者，心里都不会舒服。
同样，林安也有这样的顾忌。
她不可能将赖斯大师当成和西德尼那样的普通追随者，任意驱使。
赖斯大师能从那个泄密者那里得到这么重大的机密，肯定存在交易，甚至达成了代价不低的契约。
即便赖斯大师现在已经投诚了，但林安思考再三，终究没有直接询问他。
赖斯大师也很清楚这一点。
他看一眼神情晦涩不明的林安，心知这一位的城府心智与年龄并不匹配，不容小觑。
而他目前的这个身份，地位尴尬，而且恐怕已经给林安留下一定的负面印象，如果没有前面一番单独交谈铺垫，甚至可能不会这么顺利地令林安默认这个局面。
于是他决定先观望林安态度，沉默是金。
他却不知道林安现在也正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安排他才好。
皇帝他们已经离开了。
林安难以置信！
这个倚老卖老、总拿病情做借口装上瘾的老家伙，竟然就这么把她和赖斯大师撂在这里，也不说一声是要把赖斯大师赶出宫，还是默许他留下。
身为主人，这也太没风度了！
今夜一波三折，即便林安自诩脑筋不慢，也万万料不到最后结局能翻转成始料不及的地步。
她是见过不少大场面大人物没错，可半步传奇自动投诚，也是头一回经历――
还是被逼着的。
这种局面，后面有没有来者，林安不知道，但前无古人是肯定的。
所以。现在林安也茫了。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
现在这个局面，她是上呢，还不上呢？
“你说。明天之后，皇帝怎么对外解释你的事？”她突然问。
赖斯大师注意到了林安称谓变化，嘴角微翘了一下，“皇帝大概不会解释，就让所有人当做我还在。”
为皇室服务这么久。从皇帝还在包尿布开始，赖斯就已经是首席**师，对皇帝的作风，还是有所了解的。
“反正只是一个还有几十年寿命的老家伙，隔一段时间，如果我不再出现，大概会对外宣布我不幸陨落了吧。”
“粉饰太平？”
林安道，“也对，就算立即把你的位置空出来了，他恐怕一下子也选不出能信任的人来了――你们这一下够狠的。”
赖斯沉默。
他不知道林安这是称赞还是讽刺。
“那你的打算呢？”林安又问。
“如果您不反对。我不会再以真容出现。”赖斯回答。
易容术对一位**师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哦”
林安还没思考好，是不是要问他那个秘密小团体的问题。
她站在原地，像是走神，又像是在思索。
“夜深了，你先去休息吧，我过两天再和你详谈。”
林安轻叹一声。
赖斯眼中掠过隐隐失望。
这是做给林安看的，林安不是没察觉，但只能视而不见。
还是不要太刺激皇帝了。
如果她立即就这么连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