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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趁隙观察所处的复合法阵阵心,希望能从魔法符文上推敲了解更多法阵的功用。
所幸她这半年所付出的代价并没有辜负,尽管法阵复杂到可怕,但林安还是从中寻找到某些眼熟的地方,进而推敲出哈迪斯大帝设置法阵的意图。
“准备。”
哈迪斯大帝的声音传来,林安收回心神,迅速进入状态,将精神力连接到水晶砖上。
一片灰白的光芒淹没了她。
林安独自一人走着。
周围没有光源,脚下的道路平直,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仿佛没有尽头,林安听不到声音,看不到亮光,唯二的对照物就是脚下的道路,以及心脏在胸腔中咚咚跳动的声音。
不知道走了多久,笼罩周围的黑暗中开始出现一些杂音,喁喁低语着什么,静默的黑暗也波动起来,仿佛有千百人藏身黑暗中说话,无数细小的声音汇合在一起,传到林安耳中,混合成一片嗡嗡声,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林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身处此地,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只是本能不停地沿着大路向前走。黑暗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有高有低,有动听有刺耳,逐渐清晰起来:
那些声音有的在怒骂,有的在狂笑,有的在讽刺,有的在歌唱,有的在哀嚎更多的是无数对话的声音,仿佛将一个人一生经历的所有声音都汇合起来。
终于那些声音越来越大,大到有如雷霆,连掩住双耳都无法隔绝,而黑暗中也开始出现光亮。
那些光亮像闪电般迅疾。如风般卷吹,如云般滚荡,终于看清了,那是许许多多的人影。他们出现在黑暗中,从四面八方围住林安,林安感觉自己就像陷入暴风雨中的小舟,身不由己地被卷进深海中,似乎一眨眼就会葬身海底!
似乎有针在身体上扎了一下。林安终于想起了自己身处此地的原因,以及在此之前的经历――
她正在进行灵魂沟通。
在和叶思的残魂连接在一起之后,叶思的表层灵魂完全无法沟通,林安不可能在传奇强者的残魂本能攻击下支撑太久,只能使用渡魂秘术,强行进入叶思深层灵魂,以期借助叶思的潜意识唤醒她。
因此林安目前所处的空间,就是叶思的深层灵魂,通俗点解释,即是叶思的潜意识层。周围黑暗中出现的光影身影,可以说是叶思一生经历,包括那些连叶思都已经忘记的细琐记忆片段在潜意识中的折射。
按照末日魔典寄魂篇中的总纲理论,生命的灵魂分为三层:
表层灵魂容纳生命的巨大部分记忆,是意识的集合,主宰生命的主官心理和行为活动;
深层灵魂是“意识之外”的集合,用现代理论来理解,相当于前意识、潜意识和无意识等虽然没有意识到但可以想起来,或者根本不被本人意识到的、生来就存在的原始本能和**的集合体;
而最后一层则是灵魂核心,蕴含与生命潜能、转世之谜和本源法则等远未有解释的生命之密。是一切生命存在的核心本质。
即便是末日魔典,对灵魂核心这一层次,也只有推测和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预测性理论,而从表层灵魂和深层灵魂两者的诠释就可以看出。后者支配前者:
由于叶思的意识已经陷入疯癫,所以林安想要令叶思清醒,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深层灵魂下手,进而唤醒被深层灵魂支配的表层意识。
这和之前哈迪斯给与的考验有所不同,那个实验对象并未疯癫。所以林安也是第一次进入传奇强者的深层灵魂中,秘术在中途出现了小小意外,令林安陷入迷乱中,差点忘记自己原本目的。
这种情况相当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令自己迷失在叶思的深层记忆中。
幸好,林安早有准备:
她受“灵魂警钟”的启发,将一种名为“灵魂刺”的攻击秘术的效果控制微缩,使其在被深层记忆触动的时候,被触发出来,攻击林安本人。
虽然这无疑会令林安灵魂受创,但也只有这样,才能令进入深层灵魂的林安清醒过来,这涉及到灵魂自我保护本能,同样是深层灵魂层面的动静,否则正如浅层海水中的动静难以传达到深海一样,无法埋入深层灵魂的“灵魂警钟”种子,根本无法在林安深入深层灵魂的情况下,起到警示作用。
这是林安的一次牛刀小试,恐怕就算是寄魂篇的原创者和历任补足者,都没有想到用这种方法达到在深层灵魂敲响警钟的作用。
只是凡事都有两面,说到底,这个“深层警钟”本质仍是一种自我伤害,而且这伤害达到了一定程度,才触发了林安深层灵魂自保本能的反应,就好比交战的两国,为了让迟钝的中央朝廷及早反应,不得不送出一万大军的生命,用一场大败来触动国家迟缓的大脑,使朝廷从醉生梦死中醒过来。
归根到底,这是一种自我损害,削弱了自身在这场战争中的力量,所以,当林安清醒过来的同时,她也立即意识到,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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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八章 迷梦深处()
“果然是修炼过寄魂篇的传奇强者,为掩饰穿越者身份,避免被灵魂大师窥知秘密,叶思在自己灵魂中所设迷宫,危险程度恐怕比正常皇族传奇还要可怕!没办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那个推测,是对的”
周围的电光已经急骤如落雨,林安已经感觉到自身岌岌可危。
忽然,一道巨大白芒劈开黑暗,炙目亮光令黑暗亮如白昼,一闪而逝。
林安眼前茫茫一片白,几乎看不清东西,千万条电光依旧如同骤雨落下,隐约间,直觉一动,林安的昏蒙的视线隐约抓住了一条夹在众多电光中的、短促得毫不起眼的淡白色电光。
“就是它了!”
电光中仿佛有影像闪过,她不及思索,顺从直觉一跃,投入白光之中!
急速的下坠感,身体无限拉长,终于在心脏跳出喉咙之前,林安的双足接触到了实地。
最先进入林安耳中的是催促喇叭声、小孩的尖叫嬉笑声、行人走路奔跑的声音,她抬头一看,车流充塞、行人扰攘的十字街头出现在林安眼前。
空气中充斥的汽车尾气和二氧化碳,令习惯了魔法世界无污染空气的林安有种熟悉而陌生的不适感。
路边的红绿灯变了,川流不息的车道停了下来,似乎正是下班高峰期,人们一窝蜂地冲出去,林安被裹挟在过马路的人流中,向对面的人行道走去。
这是一个陌生而现代城市,并不存在于林安记忆中。
“这里应该是叶思的记忆片段,看来我们的确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林安想道。
她早已发觉自己无法控制身体,所处的身体仿佛有自发意识,拿着手包,轻哼着歌,步履慵懒而轻松地离开人流,钻进和马路相连的小道中。
七转八转,中途在一家便利店停下买了一瓶生抽。大约步行了七八分钟,一个半新的公寓小区出现在林安眼前。
小区充满生活气息,从大门口望进去,就能看到在康乐室门前进出的退休老人。林安正以为这里是叶思旧居,视线无意一扫,忽然在小区门前顶部的位置停止。
“慈幼福利院”!
五个贴瓷大字在风雨岁月中早就褪去了原色,但看在林安眼中却无比熟悉,甚至连“慈”字顶端缺掉的一点都一如印象中那样。更熟悉的是这五个大字带给林安的归宿感――
这个无论是哪个世界,不会有第二个角落能存在这样细节完全相同的、熟悉得令林安落泪的五个字了。
短暂怔忪间,身体被人从背后猛撞了一下,林安下意识想稳住身体,却依旧身不由己地扑到在地。
“崔大明,你敢推我,别跑!”
尖锐的女童声音在背后响起,把林安压倒的女童爬起身,向炮弹一样冲向崔大明,林安透过朦胧泪眼。惊愕地看到一张张熟悉稚嫩的小脸。
“叶宁姐?崔大明?”
“哈哈,来抓我啊!来抓我啊!”
熊孩纸上蹿下跳,福利院瞬间变成鸡圈,耳边充斥着尖锐的童声。
林安从看到“慈幼福利院”五个字开始,便已如置梦中,眼前的一草一木如此熟悉,林安可以清楚地历数出斑驳墙壁上的每个涂鸦是谁的“大作”,院中正在追跑打闹的每个孩童十数年后从事的职业,甚至是这个场景下一秒将要发生的事情。
“笨蛋,快闪开!”
林安愣在原地。又被叶宁推了一把,躲开了风一样飞奔而过的崔大明揪羊角辫的动作,但羊角辫还是散开了,林安披头散发地嚎哭起来。
终于。捅了马蜂窝的崔大明被福利院占大多数的女童们围起来,被阿姨好一顿呵斥。
最终他割地赔款,垂头丧气地将口袋中藏着的糖果补偿给林安,原本还在嚎哭的林安破涕为笑,紧抓水果糖乐了起来。
一不小心,她被口水呛住了。呛咳起来,然后风又从长大的小嘴里灌进来,于是她又猛地打了个喷嚏,清鼻涕刷地一下从鼻子里流出来,连忙抓着用扣针别在衣服上的手帕擦
“我小时候居然这么傻!”这简直是黑历史,被迫跟着一起呛咳打喷嚏的林安想,“我以为,我早就忘记了,原来还没有。”
这只是林安十多年前某一个极其普通的下午,普通到乏善可陈,完全没有发生任何能在之后十多年中留下印象的事情。
连林安都不明白,自己在一跌之后,身体缩成三头身豆丁,回到了旧时,为什么会选中这个毫无特殊的记忆场景。
“开饭了,自己拿好饭盆!不好好排队的坏孩子没有鸡蛋吃!”
饭菜香充斥了整个小操场,如同魔法一般,一瞬间帮助林安完成了口水从分泌到流出的过程。
林安和其他孩子一起冲到窗台下,抢出自己的小盆和小勺,走廊下靠墙摆放的一长排桌子旁装满米饭的大桶散发出热腾腾的饭香。
但站在饭桶旁边的并非熟悉的林院长,而是另一张温婉而美丽的面容,有些脏污的白围裙套着她身上如此格格不入,虽然已经有了浅浅眼尾纹,但这位中年女性给人感觉,就仿佛是在书香墨气中熏染而出,充满了传统女性的书卷气和知性美。
忽然,福利院的背景一阵波动,变成一间古香古色的客厅,自己正拖着行李箱迈步进门。
“妈,我回来了!”
“思思?!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这孩子,也不通知一声,让我和你爸去接机!”
“哎哟,我想死你们了!诶,我哥呢?”
丢下行李箱,高高兴兴地抱着中年女人,清淡温煦的暖香一瞬间包围住她,就像回到家园的倦鸟,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
林安这时又一次完全成了旁观者,她很清楚这并非自己的记忆。
四下扫了一下,从房子的室内面积和装修看,这是一个颇有家底的知识分子家庭,许多摆设颇有古意。
挂在正厅墙上的全家福相框中,外表有七分相似的母女如同一对姐妹花笑吟吟地靠在一起,拥着他们的两个男人身着警服,端正地看向照片外。
身上的衣着和之前又完全不同,林安从母女的对话中得知,这是叶思一次出国外派回来时的场景,显然和之前那段下班场景不是同一段记忆。
“这里,好像不是灵魂迷宫的外围。”林安发觉,情况和原本预想的有些不同。
灵魂对每个人的重要性,不需多言,在魔法盛行的位面中,有比死亡更可怕的,无疑是灵魂落入敌手之中,所以但凡寄魂篇的修炼者,无论为防记忆被窥看还是自保,都会在灵魂中设置种种防护,以避免死后落入最惨的境地。
而刚才所经历的场景,明显有灵魂迷宫的特性,但从内容看,与其说是灵魂迷宫,不如说是叶思所珍藏最珍贵记忆的留影。
“难道是刚才那种感觉?”
林安想起自己主动投入灵魂迷宫之前的那种突如其来的直觉,似乎明白了什么。
“灵魂迷宫,原来是这样的,我明白了这么看来,同样身为穿越者的灵魂之间,或许有某种特殊联系,才会牵引我直接找到叶思灵魂迷宫的最关键处!”
林安思忖,“没错,如果不是刚才顺从直觉牵引,我现在所面对的场景,绝不会那么平和。”
灵魂迷宫,说到底仍是以记忆为构筑,但记忆也有分量轻重,而事关叶思家庭亲人的记忆,无疑是最重要的――
如果把叶思的灵魂迷宫想象成一个洋葱,那么之前那千百道电光雷鸣所包含的记忆,九成九都是洋葱的外层,是灵魂迷宫陷阱最多最危险的部分;
而叶思心中分量最重的记忆,无疑被包裹在洋葱中心,因此那条电光才会如此短促,仿佛发育不良,而且前面有巨型电光掩护,如果不是林安有直觉牵引,恐怕早已错过。
叶思的一生,何其漫长,单就林安所知,叶思的见识之广,经历之复杂,甚至是自己的千百倍,从概率上说,选中的概率简直比买彩票中头奖还离谱了。
“而且,我的记忆还穿插在叶思的记忆片段中看来,我从一开始就中招了啊!”
林安已经隐隐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就在此时,林安听到一个渐近的脚步声停在门口,清朗的男声隔门传来,“妈,你煮了什么,好香啊”
“你哥回来了!”叶母慈祥地笑起来。
吱呀,门口响起钥匙开锁的声音,马上就要有人推门而入,林安忽然抬起头,伸出手,搭在面前的叶母肩上:
“你还要把这个梦继续做下去吗,叶思?”
叶母怔了一下,迷惑而担忧的伸手,“你这孩子,怎么说起胡话了”
林安避开了伸向自己额头的手,双眼一瞬不瞬地注视叶母双眼。
“或者说,我该叫你洛克萨斯?梦境已经停止了,你哥哥为什么开了这么久的门,还不进来?”林安的声音冷静而又残忍,“不用掩饰了,需要我指出更多破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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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九章 见到正主()
时光似乎恒定住了。
身后的大门永远停在了将要打开的刹那,饭菜上升腾的白气凝固在空中,弥漫客厅的饭香却瞬间从林安鼻端消失――
整个场景中唯二能够活动的存在,只剩下林安,和她对面的叶母。
叶母,准确说,应该藏身在叶母体内的叶思,双眼略显迷离,注视着林安,却仿佛正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平静而清幽地声音响起,那声音和叶母以及刚才的“叶思”截然不同:
“你怎么发觉的?”
能沟通就好,林安松了口气。
“场景很有规律性。”
林安笑笑说,“第一个场景,虽然周围有很多行人,但实际上,并没有人与场景主体,也就是我,发生过肢体接触,因为,他们都是你记忆的一部分,这个场景其实是你的真实记忆,所以,身为不速之客,我当然无法控制你的身体――恐怕当时你也很意外我的出现吧!”
林安笑了笑,“到了第二个场景,那是我的记忆――这很正常,在发觉入侵者的第一瞬间,你所做的,当然是反攻。”
具体体现在场景中,就是撞倒林安的叶宁。
虽然推倒她和叶宁的人的确是崔大明,但整个场景中,只有叶宁和林安有过直接接触,也正是叶宁的推了一把,才令林安躲开了崔大明的“魔手”。
正是叶宁导致了场景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