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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忽然被贾凯成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原本微笑的脸忽然冷成南极的寒冰一样，转过头看着贾凯成说道：“贾主任，我用得着你教我怎么管理学生吗？你还是少操那份闲心吧！”
贾凯成原本希望从顾倾城这里得到一点安慰，却没想到遭到顾倾城的一阵抢白，发现几个学院领导、学生会干部都瞟过来，尴尬得脸上一片通红。
萧晨驾车来到哑巴牛肉汤馆，这个第一次见到莫新军的地方。
此时，正是暮色四合，白日消退之际。牛肉汤馆外面挂着一个“有事关门”的牌子，哑巴坐在店门口，痴痴呆呆地抽着烟。
萧晨走进小店，就见面积不大的小店里烟雾缭绕，市委书记莫新军，市局局长马兴文坐在两把椅子上，正在皱眉抽烟。
萧晨猜想着他们是叫自己过来谈唐国栋汤广浩的事情，见他们都一脸凝重，就心中犯嘀咕，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莫新军指了指另外一张椅子，笑着说道：“坐。”
哑巴奉上茶水，就带上门退去，留下三个男人在房间里。
房间里连窗帘都拉着，傍晚的阳光透过窗帘，只透着微弱的光芒，又没有开灯，整个房间灰蒙蒙的，甚至连对面人的表情都看不太轻，充满了密谋的味道。
萧晨也不禁心中打鼓，问道：“莫叔叔，您这么着急叫我来，有什么事情？”
莫新军端起桌子上的一杯茶水，慢斯条理地用茶杯盖子抹去茶里的浮沫，慢慢地抿了一口，仿佛在让茶水和他的味蕾进行着紧密的接触，等到萧晨的心都被吊到喉咙眼里，这才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唐国栋被双规了。邹长河也被省经侦局抓了。经侦局的毕雪峰、市局副局长李然等一些腐败干部也都被抓了。一锅端。”
“哦。什么时候的事情？”萧晨面色如常，等待着莫新军的下文。
“今天上午。省纪委谭功达亲自挂帅，带领与检察院、反贪局的联合工作组，一起到市政府带走的他。”莫新军看萧晨面如止水，倒是挺钦佩这小子的定力。
“接下来，不会出什么变故吧？”萧晨皱眉问道。
坊间传闻，唐国栋不仅仅牢牢控制着海滨市的人脉左右着海滨的整个官场走向，甚至和华夏政坛高层也有着不浅的联系。
“应该不会。现在的证据非常充足。如果不充足，也不会轻易动一个市长。按照现在掌握的他的犯罪证据，就是杀他十遍都不嫌多。”马兴文开口说道。
顿了一顿，他笑着说道：“这次关键是莫书记这个反间计太给力了。唐国栋在省里最大的后台是省委副书记、纪委书记谭功达。听说谭雅妃被绑架的当天晚上，谭功达气得一蹦三尺高，杯子摔坏了好几个。把这事儿向省领导汇报的时候，省委书记、省长都气得不轻。当时决心也是很大的。”
莫新军嘿然一笑，指着马兴文笑骂说道：“老马你不要栽赃陷害我啊。这罪名我可吃不起！我们什么时候用过反间计？根本就是邹家开的场子没眼色，没认出我们的谭雅妃大小姐，他们自己绑架的嘛！你再诬陷我，小心我收拾你！”
马兴文哈哈一笑，连连告饶，说道：“得，是我瞎扯，放心，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提起这件事，从今以后，这事儿就没发生过！”
莫新军微微点头，想到得意处，又突然一笑，接着，他绷着脸对萧晨和马兴文说道：“你们俩把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萧晨和马兴文都是会心的一笑。
莫新军忽然定定第看着萧晨，说道：“萧晨，今天我和老马一起把你叫来，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情？”萧晨也不禁好奇起来。这段时间，搞倒唐国栋及邹家就应该是他们心中最大的大事，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重要？
“现在海滨市地下势力又乱了起来。”莫新军语气凝重地说道，“高峰要彻底洗白。邹家倒台，黑道现在是一盘散沙，这些天，海滨市黑道上的火拼发生的频率很高。已经严重地影响了海滨市的社会治安、投资营商环境。我们需要稳定。”
“那莫叔叔的意思是？”萧晨很纳闷，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帮我维持海滨市的社会治安。”莫新军目光灼灼地看着萧晨，说道。
“稳定社会治安？”萧晨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指了指马兴文说道，“这应该是马局长说的事情吧？和我有什么关系？”
“对，是维护社会治安。”莫新军看着萧晨说道。
顿了一顿，他说道：“任何东西都有两面性，有光明面，就有黑暗面。就像文学领域有乌托邦一样的《太阳国》也一定有反乌托邦的《1984》。只有阴阳调和，才能保持平衡。”
看萧晨不解，他继续说道：“阴暗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其存在的必要性。政府不希望人民太聪明。比如只知道劲舞团的非主流们，怎么也不会知道民主宪政贫富差距不会想到利益集团怎么影响立法等等深层次的问题。当然，假如一个民族完全沉浸在阴暗面而无法自拔，一样同样可怕。因为，除了民族内部的稳定，还要面对不同民族和国家之间的竞争。所以，我们需要一种平衡。这个民族聪明到可以进取可以创造财富，笨到沉溺于物质的满足或者说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而忘记公平、正义、理想主义的光辉。这就诞生了地下经济。b社会是一种亚政权，他们收保护费，但是要用暴力维持一个地区的地上或者地下经济的某种秩序。现在的状况就是，海滨市的地下经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需要一个铁腕人物来维持表面上的安定。”
“那不是有马叔叔他们吗？谁犯事直接抓起来不就行了？”萧晨大约明白了他的思想，心想这个世界真是够讽刺的。锦程集团的黑袍在研究企业文化学习法律，市委书记却认为黑道存在有某种必要性。
“不不，地下经济必须由地下势力来维持。比如，因为嫖资引起的纠纷，你可以让警察去调解吗？”马兴文微笑着说道。“那样的话，就必须用警察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但这是不可能的。地下经济是无法完全根除的。地下势力也是。如果警察抓起一批的话，只能影响平衡，就等于给了他们重新划分势力范围的机会，就会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而这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萧晨明白了，他们这是要让自己当上海滨市的地下皇帝，填补高峰退役后的空白。
“怎么样？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你抬上去。”莫新军笑眯眯第看着萧晨，充满引诱地味道。
“是，只要不是萧晨控制的场子，我们一天过去扫一遍。此消彼长，你越来越强，他们越来越弱，不出一个月，你就会控制海滨市的半边天下。”马兴文分给莫新军和萧晨一人一支烟，给大家点燃，说道。
第132章 相拥而泣（）
萧晨对黑道不太感冒。不像商业，黑道存在着规模效应递减的状况，黑道的盘子越大，和正常社会、政府相交的边界越长，越需要更多的精力与金钱，去打点个各种关系。
现今的华夏黑帮，大多占据一城一池，而全国性的组织却是一个都没有。就是这个定律的写照。
而且，尚海皇帝杜月笙曾经说过：黑帮就是政治家眼里的尿壶，急需的时候把你提出来，不用的时候就扔在床底下，弃之如敝履。萧晨可不想当尿壶。
“你身手很高，对付海滨市的这些势力绰绰有余。也很有商业头脑。完全可以将非法收入融入你的合法产业中。是最优的人选。”莫新军皱眉说道，“我们并没有想控制你。我们只是需要一种稳定。让海滨市地下经济发展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比如，不准涉毒，不准像帝王国际那样的强制性地绑架良家妇女，同时给我们提供一些信息，用来打击其他不安分的组织。你合法经营，随便发财，轰轰烈烈建功立业，其他的，我们不管。”
萧晨顾左右而言其他，说道：“这个……汤叔叔的情况怎么样？”
“不要转移话题！”莫新军笑眯眯第说道：“你别忘记，你汤叔叔还在我们的手里，他的罪名可轻可重，你要考虑清楚了！”
威胁，赤果果地威胁。萧晨觉得莫新军真够无耻的，要知道汤广浩也是他莫新军的朋友，现在竟然成了他手里的底牌。真够阴险的。
见萧晨还不答应，莫新军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我想，你一定不会拒绝。”
三个男人密谋完毕，一起出店门，莫新军走到哑巴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哑巴，你的仇，我终于给你报了。唐国栋，被抓了！”
哑巴憨憨傻傻地看着他们，傻笑。
莫新军咂摸一下嘴巴，却没有再说什么。唐国栋进去了，能让那破碎的家庭重圆吗？能让哑巴的心智恢复到正常吗？
哑巴看着三个人各自上车离开，蓦地，两行晶亮的泪水出现在那粗糙的脸颊上。
答应了莫新军的一些条件，萧晨驾车离开了市委大院。
第二天上午八点，萧晨来到鼎天集团，走进汤凌萱的办公室，微笑着说道：“凌萱，向你报告个好消息。”
“什么？”正在批阅文件的汤凌萱抬起头，姣好的脸庞略显疲惫，目光复杂地看着萧晨。
“我们去接汤先生吧？”萧晨微笑着说道。
汤凌萱红润小巧的嘴巴瞬间张成一个可爱的o形，水汪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缓缓第站起身来：“你是说……我爸爸放出来了？”
“嗯。”萧晨微笑，点头。
萧晨已经张开怀抱，等着汤凌萱飞奔过来，拥抱自己了。没想到，汤凌萱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无声地啜泣起来，泪水从指缝里滚滚而下。
这些天，汤广浩的案子已经悬而未决，汤凌萱除了处理鼎天集团的危机，剩下的所有精力就是跟着汤家的几个叔伯四处奔走，到京城、到省里找路子，托关系，想把汤广浩营救出来。
可是，唐国栋已经下定决心要借助汤广浩解决了死对头莫新军，无论面对多大的压力，却始终就跟一只发疯的野狗一样，死咬住汤广浩不松口。汤凌萱腿都跑细了，但是却没有一点进展。
她本已经绝望，忽然听到这个消息，想到这些天汤家如一萧孤舟一样，颠簸在这场政治、商业的大风波中，孤苦无依。而且父亲汤广浩饱受媒体和世人的诟病，无数不明真相的网民股民在网上谩骂。现在终于洗刷了罪名。她怎么不欣喜若狂？怎么不会喜极而泣？
萧晨走到她跟前，轻轻地抚摸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想说几句取笑她调侃的话，却发现自己也被她感动了说不出口，就说道：“咱们去接你父亲吧，我想，他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你。”
汤凌萱又哭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从大班台上抽出一张抽纸，擦了擦脸颊，对萧晨说道：“走吧，咱们一起去，我想我爸爸也想看到你。”
萧晨点了点头，同时给陈妙晴也打了电话，也告诉了秘书沈雪。沈雪又通知了鼎天集团的管理层。一行人十多辆车，浩浩荡荡地开向海滨市第九看守所。
郊区，第九看守所，海滨市重刑犯的关押地点。
此刻已经是深秋，道路两边的水田里，水稻已经被收割干净，只留下一片片枯萎的稻茬。看守所四周栽种的树林中，有些落萧林也落下了树叶，光秃秃的树枝，衬托得第九看守所就如同一座颓败的古堡。
在海滨市市局、经侦局、证监局、审计局等多位领导的陪同下，汤广浩脱下囚服，换了普通衣服。市局局长马兴文握了握汤广浩的手，说道：“汤先生，让你受委屈了。我代表我们局、经侦局向你表示祝贺和歉意。”
汤广浩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没有受什么委屈。更何况，人生这么漫长，怎么没有起起落落？邓公还有三起三落呢！还是要感谢你们，还给了我一个清白。”
“汤先生心胸之广阔，气度之豪迈，真是我辈楷模啊！也正是如此，才有鼎天集团的今天啊！”海滨市新任经侦局局长曾兴德微笑着说道。毕雪峰在帝王国际丑态毕露，随同唐国栋派系的覆灭，他也黯然下台。此前一直和毕雪峰尿不到一个壶里不受重用的副局长曾兴德就得到了莫系的重用。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唐国栋身边团结的多时腐败分子，不良商人。莫新军身边团结的多是有才有识的官员和汤广浩这样合法经营的企业家。
曾兴德此前就很了解汤广浩，知道他没有问题，所以在汤广浩的案子上，他一直暗中帮助汤广浩，是以汤广浩在局子里蹲了半个月，倒没有吃很大的苦头。
曾兴德的感慨倒是实事求是的。前几年唐国栋派系声势甚旺，莫新军虽然是市委书记，反倒受到他的挤压，连同莫系的曾兴德也被边缘化，好几次曾兴德心灰意冷都想不干了。只是一股气憋着才撑到现在。心想着，自己能有汤广浩这种硬气和魄力，说不定成绩会更大一点。
汤广浩疲惫地摆摆手，笑着说道：“别提什么事业了气度心胸了，现在啊，我只想回到家里安安稳稳地睡一觉。看守所里那个马桶啊，可熏死个人！”
马兴文哈哈一笑，指着看守所所长说道：“李所，你可要把这个马桶什么换换了。现在是人权社会，嫌疑人也有人权的嘛！”
汤广浩知道这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微微一笑。而众人则都是哈哈大笑，随口附和。
办理了相关手续，在众人的簇拥下，汤广浩走出看守所主楼的门，只觉得阳光很刺眼，他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不知不觉中眼泪流出来了，偷偷地擦拭了一下泪水，自嘲地说道：“晃眼！”
众人都看在眼里，都心中恻然。在他们看来，这时候，汤广浩哭，流泪？是懦弱吗？不是，他们却在感叹汤广浩是个爷们。
唐国栋整治汤广浩的目的最清楚不过，借刀杀人。但是，汤广浩扛住了，虽说有大家关照，没有受很多苦，但是，连日审讯一连几天不让人睡觉，那种煎熬，有几个人受到了？
换做旁人，恐怕早就只求自保，举手投降了。但是，汤广浩却扛住了这一切。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了莫新军时间，让他营救自己。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时候汤广浩哭，是荣耀的泪水，是胜利的泪水。哭得大气，哭得豪放，哭得真性情。
而邹长河和汤广浩相比，就差得远了。进去还没有二十个小时，就全招了，把唐国栋咬了出来。
都是官商同盟。汤广浩和莫新军却是合法合作，官，为商提供了金融、土地、税收等良好的发展环境，把鼎天集团打造成了东江民营企业的标杆。商，吸纳就业，贡献税收，繁荣经济，为海滨市的发展做出了彪炳史册的贡献。
理念、意气的相投，让他们之间也形成了超越官商同盟的友谊。终究是有一股浩然正气在支撑着他们。
唐国栋和邹长河却是想着如何非法勾结，与民争利。把属于人民的财富纳入个人的囊中，他们是基于利益的同盟，在更大利益的威胁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瞬间土崩瓦解。
咔……咔！
看守所的铁皮门与地面之间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大门，被几名法警轰然推开。
拎着简单包裹的汤广浩，如同一杆标枪一样，笔直地站在大门口，胡子，可以唏嘘，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