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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奇然笑了笑，“按辈份来算，朕的确该叫你一声皇婶，正所谓礼不可废，若直呼其名，难免会坏了规矩。”
好吧！柳惜颜心想，你乐意叫，便继续叫吧，反正无论你叫什么，我都少不了一块肉。
凤奇然今日请她过来，是想当面向她表达一下心底的歉意。
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柳家先是出了一个为国捐躯的大将军杨瑾瑜，接着又出了一个连续为朝廷做出贡献的昭阳女侯柳惜颜。
于情于理，他这个皇帝都该顾忌颜面，给柳怀安留一条辉煌一点的生路。
可当那么多不利于柳家的证据逐一浮出水面，就算他再怎么想坦护柳家，最终能做的，也只是罢了柳怀安的官职，将他贬为平民百姓，赶出丞相府，由他一家老小自生自灭。
却不想到头来，柳怀安竟遭此大难，在一场大火的焚烧下，竟然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不曾留下。
柳惜颜赶紧摇头，客气道：“皇上英明公正，这是百姓之福，天下之福。我父亲犯了错事，理该受罚，最终能落得这样的下场，也许是天意所为，怪不得别人。”
“皇婶儿能这样想，朕便放心了。”
两人又简单的客套一番，柳惜颜便要起身告辞。
这时，一直跟她打官腔的凤奇然忽然开口，问了一个让柳惜颜措手不及的问题，“排除彼此的身份不提，柳惜颜，朕只想问你一句，当日朕派人去相府向你提亲，并允诺你一个慧妃之位时，你为何会拒绝得那么干脆？”
这个问题对柳惜颜来说还真是始料不及。
自从年前那起轰动全城的求亲事件发生之后，每次进宫面见皇帝，两人都刻意不提此事。
仿佛皇上要封柳家大小姐进宫为慧妃一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想到事隔数日，凤奇然竟毫无预兆的提起此事，这还真把柳惜颜给问住了。
见她露出满脸茫然，凤奇然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你不必觉得有什么负担，朕只是想从你口中问出一个答案，毕竟，你是第一个让朕主动想要提亲，却又被无情拒绝的女子。”
柳惜颜饶有兴味道：“用无情拒绝这几个字来形容我觉得不太贴切，毕竟那个时候的我，从未将皇上视为日后要托付终身的目标。而且在感情方面，我有着极其固执的洁癖”
“朕懂了！”
“皇上明白最好。”
沉默半晌，凤奇然又问，“假如朕的身份不是皇上呢？”
柳惜颜颇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关于这个问题，我只能说，假如凤锦玄与皇上身份对调，那么，我同样不会将他视为必嫁的目标。”
第420章 梨春园惊魂（一）（）
虽然这个答案模棱两可，却还是让凤奇然觉得满意至极。
不管柳惜颜对他是否有情，他只知道，自己之所以会输在皇叔的手里，并不是他不够优秀，而是这位柳大小姐真正想寻找的，是一份纯粹又干净的爱情。
他给不起。
那么，当年若没有退位的皇叔若还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坐着，同样也给不起。
这么一想，凤奇然瞬间平衡了。
离开御书房，正准备打道回府时，柳惜颜的目光，忽然被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的一道身影吸引了过去。
定睛一瞧，她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瞬间沉了下去。
已经有多久不曾看到上官凝的身影了，本以为她还在凤鸾宫里被皇上禁足，事隔数日，她这是被“刑满释放”解除禁足了么？
两人之间相隔咫尺。
柳惜颜非常清楚的从上官凝的目光中，看到了嘲弄与挑衅。
此时的上官凝，就像一个随时准备上战场的斗士，而被她决斗的目标，不用猜也知道，正是她柳惜颜。
留下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上官凝在众多宫女和太监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柳惜颜并没有把上官凝的挑衅放在心上。
上官凝的身份是凤朝国母，无论之前两人之前发生过多少私人恩怨，皇上也不可能为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争斗，将好好的一个国母永久性的关在后宫里不闻不问。
随着丞相府的丧事办理完毕，寻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凤锦玄终于抽出时间，带着自家小娇妻，来到京城最有名的梨春园喝茶听曲儿。
圣王与圣王妃大驾光临，给梨春园带来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虽然凤锦玄不想将事情搞得这么轰动，但是他的身份在那放着，有他出现的地方，闲杂人等一律驱逐。
整个梨春园除了老板和戏班子唱戏的戏子之外，几乎被圣王府的侍从层层包围。
柳惜颜忍不住扶额，无奈道：“早上出门的时候，我说过要低调出行吧，您老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叫低调吗？”
梨春园里三层外三层，到处都是圣王府的护卫，别说刺客，恐怕就连一只苍蝇都别想轻易飞进来。
凤锦玄却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他身份特殊，虽然已经离开皇位多年，可手中掌控的权利却不容许他出现一点点意外和偏差。
就算他想伪装成平民老百姓的样子带着媳妇儿低调出门，依着凤冥那小心翼翼的脾气，肯定也不会同意他冒这个险。
他投给柳惜颜一记和煦的笑容，轻声在她耳边道：“若不这样高调出行，外面那些人怎么知道咱们夫妻恩爱？”
柳惜颜面带不解道：“外面那些人？谁？”
凤锦玄勾唇一笑，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总得让一些不识好歹的人知道，本王的女人，可不是谁都能抢的。”
柳惜颜忽然瞪圆双眼，极度不可思议的看着凤锦玄，“你”
这男人该不会是在吃凤奇然的醋吧？
第421章 梨春园惊魂（二）（）
不过那天她跟凤奇然在御书房谈话时，凤锦玄并没有在场，那两人之间的对话，究竟是怎么传到这男人耳朵里的？
似是看出她眼底的惊讶，凤锦玄扯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世上只有本王不想知道的事，却没有本王不能知道的事。”
柳惜颜好笑又好气，“所以你带我出来喝茶听戏，究竟是为了向某些人宣布主权，还是纯粹与我出来散心？”
“自然都有。”
“你倒是会一举两得。”
随着台上的戏子一一出场，仿佛在认真看戏的凤锦玄忽然问了一句，“假如本王与奇然身份对调，你的选择会是什么？”
柳惜颜笑睨着他，“答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你确定那是最终答案？”
“至少十年之内不会更改。”
“为什么期限是十年？”
柳惜颜想了想，“十年之后，我就年近三十了。那个年纪的女人考虑事情可能会比现在成熟，我现在仗着年轻的优势，可以对身边的人挑三捡四，十年之后我所有可以拿出来炫耀的资本都没有的时候，也许就会随波逐流，对所有的一切听之任之。”
她这番理论令凤锦玄觉得非常有趣，“你既然认为十年后的自己会变得成熟，这足以说明，你现在的心智也是成熟的。”
“所以”柳惜颜冲他眨了眨眼，“我最终没有选择皇帝，而是选择了王爷。”
凤锦玄愣了片刻，随后哑然失笑。
他捏了捏她漂亮的俏脸，“你这个小机灵鬼，绕来绕去，本王到底还是绕不过你。”
柳惜颜道：“绕得过绕不过又能怎么样，王爷想要的，无非是我口中的一个答案。而我现在既然选择了和王爷在一起，除非有朝一日你心里不再有我，否则，我柳惜颜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凤锦玄忍不住问，“若本王心中没有你，难道你生便不是本王的人，死也不是本王的鬼了？”
柳惜颜此时像看陌生人一般看了他一眼，“若你心中没有我，我心中自然也不会再有你。”
“颜儿，你是对本王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柳惜颜不答反问，“那王爷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凤锦玄不解的挑眉，“此话何意？”
柳惜颜戏谑道：“你莫名其妙用这种高调的方式带我来梨春园喝茶听戏，难道不是想以此行动来向某些人证明些什么？”
凤锦玄并未否认，他确实很想向凤奇然，或是那些对柳惜颜心生爱慕的男人证明，这世间只有他才最有资格拥有这个女人。
见气氛因为这场谈话而僵住，柳惜颜忽然拍了拍凤锦玄的手臂，笑着道：“戏已经唱了好一阵子，别让那些戏子白白浪费了她们上台的心血。”
凤锦玄没再说话，心不在焉的将目光移向戏台。
戏曲的曲目是随意点的，台上正在唱的正是木兰从军。
第422章 梨春园惊魂（三）（）
一个身段娇美的女戏子穿着男人的衣裳，梳着男人的发髻，手中提着一柄长剑，在戏台上扭动着柔软的身体，一边舞剑，一边唱着婉转的腔调。
话题止住，两人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在戏曲上面，心中则各有所思。
凤锦玄心里始终有些不是滋味，如果说一开始他对柳惜颜这个姑娘只是略有兴趣，随着对她越来越了解，他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小女人。
可柳惜颜太过聪明，无论是生活中，还是感情上，总能保持高度的冷静。
她不止一次告诉他，若他是皇帝，两人之间注定不会有交集。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对他的爱，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炙热？
柳惜颜却觉得凤锦玄凡事喜欢较真，她都已经嫁进圣王府，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可他却总是喜欢用各种方法来试探她对他是否用了真心。
每天这样试探来又试探去，他难道就不觉得累吗？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之际，柳惜颜眉峰一挑，隐约发现，台上那个正在扮演花木兰的戏子，神情中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那戏子已经不止一次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这边，正常台上唱戏的人，该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同台演出的同伴身上。
可那个“花木兰”就像是另有所图，表面看着像是在认真唱戏，心里却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就在柳惜颜提高警惕，想要进一步分析那“花木兰”的动机时，就见对方忽然将手中的长剑对准凤锦玄的胸口。
台上与台下虽然还有一段距离，可她的动作过于迅速，当柳惜颜反应过来时才发现，那戏子手中的长剑竟藏了暗器。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剑里射出一只闪着寒光的冷镖。
所有的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
柳惜颜暗叫不好，她虽然不懂功夫，可她的反应却快得惊人。
看得出来，那枚冷镖所对准的方向正是凤锦玄的胸口。
此时叫人过来保护已经来不及了。
柳惜颜几乎是想都没想，迅速起身，飞也似的扑到凤锦玄的面前，直挺挺为他挡下了这一镖。
当以凤冥为首的护卫意识到出事时，那枚冷镖已经直直射进柳惜颜的肩胛。
突如其来的钝痛，疼得她闷叫一声。
凤锦玄大惊，一把将替自己挡了一镖的女人抱在怀里，急切道：“颜儿，你怎么样？”
他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厉声大喊，“快抓刺客。”
随着这一声令下，惊怔中的众人才意识到这戏园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眨眼之间，侍卫们便齐齐将戏台子给围了个结结实实。
凤锦玄顾不得台上的情况，他迅速去查探柳惜颜的伤口，是一枚巴掌长短的银色袖镖，镖的一半几乎都插进柳惜颜的身体里。
从受伤的位置来看，虽然没有直接刺入心脏，可伤到的位置还是非常危险。
凤锦玄这辈子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过，因为有心疾作伴，这些年他经历了无数次生生死死，按理说，他早已将生死看开。
第423章 梨春园惊魂（四）（）
可亲眼看到颜儿为救自己，身中一镖的那一刻，风锦玄还是不由自主的对死亡产生了恐惧。
如果颜儿死了，留下他一人独活又有什么意思。
此时的凤锦玄已经顾不得追究是什么人想要夺自己性命，颜儿不能死，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的颜儿必须给他安然无恙的活着。
王妃为救王爷忽然受伤的事情，将凤冥等人也给吓了个够呛。
很快，那些试图谋害王爷王妃的戏子们就被侍卫们以极其迅速的手段给五花大绑，牢牢抓住。
凤锦玄打横将身受重伤的柳惜颜抱了起来，吩咐凤冥，“去叫御医”
脑海中还残留一丝意识的柳惜颜一把抓住凤锦玄的衣襟，冲他摇了摇头，“别别叫御医。我对自己现在的情况非常了解，虽然虽然伤到的地方有些危险，可可暂时并不能夺我性命。”
她哆哆嗦嗦指了指自己受伤的位置，用力全尽道：“这种伤势，九儿便可以帮我处理，无需劳烦宫中的御医。”
柳惜颜之所以不想让御医过来诊治，是因为她伤到的部位接近于胸口，宫里那些御医都是男的，她堂堂女儿身，若伤到了其它地方还好说，对陌生男人袒胸露怀，就算凤锦玄不介意，她自己也过不去心里这一关。
起初，凤锦玄还有些没闹清楚她这话背后的含义，直到柳惜颜死死抓着他的衣襟，用充满祈求的目光看着他时，他才恍然大悟。
明白过来的时候，他有些生气，一边抱着她往外走，一边训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能去计较这些？颜儿，你自己就是行医之人，在医者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别的。九儿只是你的婢女，她的医术本王根本信不过”
柳惜颜无力的瘫软在他的怀中，急着眼泪直流，“王爷，相信我，我保证不会将自己就这么轻易死掉”
“不准在本王面前提到死这个字，你不会死，本王也不会让你去死。”
眼看着她伤口处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她大片衣襟，凤锦玄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带她回到圣王府。
虽然宫里的御医还是被叫了一大堆过来，可柳惜颜却强撑着最后一口力气，死活不肯让那些御医进门。
九儿做梦也没想到，自家小姐早上美美的跟王爷出去喝茶听曲儿，才一错眼的工夫，就被王爷给横着抱了回来。
“九儿，你听我说，以前咱们随师父四处游历时，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一些，我现在所受的伤，虽看着吓人，却并没有伤到致命部位。我相信以你包扎伤口的能力，一定不会让我失望。就按我之前教给你的方法，先准备止血药，然后再将那枚袖镖用力拔出。切记，拔出的时候一定不要忘了及时止血。回来的途中我流了不少血，清醒的意识恐怕不会坚持太久。还有，一定不要给我使用麻狒散。”
众人谁都没想到，她都已经伤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能拼着力气说出如此冷静的一番话。
第424章 疗伤（）
凤锦玄急得眼睛都红了，要不是柳惜颜以死相逼，死活不让那些御医过来给她疗伤，他哪能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交给九儿这么一个半吊子丫头的手里。
九儿被自家小姐狼狈的样子吓得都快哭出声了，哽咽道：“小姐，疗伤可以，但不用麻狒散，奴婢怕你受不住。”
柳惜颜用力摇头，“没事！我受得住！”
凤锦玄一把扯住九儿的手臂，厉声问，“用了麻狒散会怎样？”
九儿哭着道：“小姐体质与旁人略有几分不同，当年师父曾亲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