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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洋无奈，只好又绕到后门，刚停下车不久就见有人出来，是个用宽大浅棕色卫衣裹住全身的女人，兜帽压得很低看不清样子，不过瞧见徐婧一溜小跑地跟在后面，估计这女人就是之前提到的那位让顾客赞不绝口的厨师了。
似乎是紧赶着要去做什么，这女人的步伐很快，姜洋在看到她的时候就打开了车门，而下车时人家已经风一样地从身旁走了过去，姜洋连忙紧赶几步去追，边走边问道：“你好，请问你是王氏烤鸡的厨师吗？我想跟你请教些问题，现在有空吗？”
“没空。”
姜洋刚问完，卫衣女人就干脆利索地吐出两个字，声音透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徐婧跑到前面在她耳边说了说，这才勉为其难地止住步子，然后转身自顾自地上了姜洋的车，平静地报了一个地名就不再说话。
由于这车仅有前面两个座位，卫衣女人和徐婧就只能坐在后面的行李空间，好在要去的地方不太远，几分钟后他们已抵达一座老式的公寓楼下，卫衣女人仍旧是自顾自地下车、上楼，徐婧苦笑了一下，示意姜洋也赶紧跟着，眼角余光瞥见杜玉莲拿着的检查单上有“胎儿”、“孕期”等字眼，不由得心头一颤，思绪乱了许多
卫衣女人的住处简陋但干净，一共五十平米左右，一卧一卫，没有客厅，却有个附带餐厅的宽敞厨房，她一进家门二话不说就去厨房开始做烤鸡，徐婧在姜洋身边低声道：“大洋哥，你要找的这位厨师其实也是王氏烤鸡的店长，名字叫王紫岚，祖上三代人都是做这个生意的，如果你想问的是烤鸡店经营方式，紫岚姐应该不会吝啬，可你要问烤鸡法子的话估计问了也是白问呢。”
徐婧说话间，姜洋忽然感觉腰袢挂着的桃木剑热了一下，抬手去碰时又恢复了正常的温度，心里奇怪难道这儿有妖物存在？还是说刚才那个瞬间是自己的错觉？
不大一会儿工夫，王紫岚端着两盘烤鸡翅来到餐厅放在桌上，淡淡地说道：“同样的材料，同样的火候，看看两份烤鸡有什么区别。”
光从表面上看几乎没有不同之处，姜洋示意杜玉莲先吃，她也确实是饿坏了，不客气地夹起一个鸡翅就吃了起来，旋即忍不住赞道：“好吃啊！这味道是咋做出来的？”
姜洋选了另一个盘里的鸡翅，入口的感觉就跟之前在王氏烤鸡吃过的截然不同，太普通，少了那份初时的冲劲儿和后续的余味，让人连续吃下去的欲望就弱了很多。
见二人吃得差不多了，王紫岚依然是那么毫无温度地说道：“想跟我学烤鸡的人你是第两百九十七个，这手艺不外传，也不是我想传就能传出去的。”
姜洋注意到王紫岚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一个像是皮制的手环，他握着桃木剑凝目去看，只见那手环表面闪过一缕微不可查的细芒，那是妖物气息才有的特殊反应！
姜洋暗道果然如此，他起身走过去把一张写着自己号码的纸条递给王紫岚，趁着背身的间隙张开手掌，一枚小小的火团冒了出来，身后的徐婧和杜玉莲看不到，却是让王紫岚瞧得清清楚楚。
“你”
兜帽下略显苍白的面庞罕见地露出震惊之色，姜洋却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理解你的手艺有多特殊，也不想从你这儿偷师，只是咱既是干的同一行，又都有别人没有的手艺，是不是能考虑合作一起干？要是你也有兴趣，就给我打电话”
五指收拢，爆炎妖随之消失不见，姜洋又咨询了一下烤鸡成本以及定价等琐碎问题，尽管王紫岚的语气仍是那么清冷，可明显比之前耐心很多，与她朝夕相处了很长时间的徐婧感受得最清晰，心底不禁对母亲电话里连连夸赞的这位大洋哥更加好奇
能让屯里一直铁了心追随屯支书牛阔的秘书杜玉莲安安静静地跟着，又能让万古不变的紫岚姐出现变化，这究竟是什么特殊能力啊？
外面天色已经全黑，正事办完也就没有再多寒暄，直到最后王紫岚也没再提合作烤鸡的事，不过姜洋有预感，这位拥有妖物的大厨迟早会联系他的。
“这俩姑娘是不是都对你有意思啊？”
坐在车上，两旁划过的路灯光芒映照在杜玉莲的面颊，显得忽明忽暗，问话时的笑容也让人捉摸不透。
“你这一天天的都在想啥？今天这么累，回去好好睡一觉就没这些心思了”
姜洋哀叹着，天地良心，他又不是高富帅，哪那么容易招姑娘喜欢？何况自己明明满脑子想的都是正经事，落在杜玉莲的心思里就全变成了男欢女爱，是狐妖魂魄没清理干净么？
杜玉莲不再多说，转过头望着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发呆，直到返回归水屯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了声谢就下了车，抱着那一摞文件朝牛阔家走去，那张医院的检查单被她叠好了揣进兜里，不知道能瞒多久。
“要是怀孕的事儿被牛阔老婆发现，又要一通鸡飞狗跳了”
姜洋叹了一句，他终究是个外人、不好直接掺和别人的家事，最多只能在杜玉莲有麻烦的时候帮一把，也算是点儿补偿吧。
由于事先已经和许沫沫发了短信，家里人就没有再等姜洋回来吃饭，姜观山去果园和鸡场转悠，薛梅则在跟几个妇女唠家常，近几天最多的话题自然是姜洋要修长桥的事，每每听人说起时薛梅都是一脸自豪，这可是全屯没人做过的大好事！
许沫沫倒是已经忙完了选材料的事，一看姜洋回来就兴冲冲地跑过去展示效果图，是田园风基础上增加了一些传统的中式结构，预算没有超过五万，姜洋只希望效果能过得去就成。
“哎？沫沫，你这盆里的蘑菇是哪来的？”
姜洋的目光忽然被桌上的花盆吸引过去。
第三十五章山蘑（）
“蘑菇啊？就长在院墙后边的角落里，我查了一下它的样子应该属于能吃的那种，就摘回来塞在花盆里了，才一天就长大了两倍多”
许沫沫把花盆拿过来给姜洋看，这蘑菇茎秆很细，却支撑着一个硕大的伞状蘑菇头，姜洋记得这是一种生长在万云山深处的野蘑菇，小时候见过几次，没想到自家的院墙下都能长出来。
看了看许沫沫查到的资料，证明这种山蘑的营养价值还不错，唯一的缺点是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很苛刻，需要有稳定且充足的养分供给才能保证口感好，像院墙角、花盆里这类地方长出来的即便个头再大估计也不会怎么好吃。
“咱的果燃鸡不能只卖烤鸡和普通凉菜，多点山货种类的菜应该更能吸引消费烤蘑菇你觉得怎么样？”
姜洋的话让许沫沫两眼一亮，连连点头道：“烤的和炸的蘑菇都很好吃！尤其是山蘑这样的招牌，顾客肯定更喜欢！”
俩人当即凑在一起用手机查蘑菇的养殖方式，培养料建堆、翻堆、发酵、播种、发菌、覆土、采收等等环节十分复杂，和普通农作物的种植法子差别很大，看得许沫沫头脑一阵发晕，不过姜洋倒不担心什么，他有神通广大的息壤妖在手，还怕种不出好蘑菇？
不知不觉已到半夜，姜洋思量出一个大致的计划正想说一说时，才发现许沫沫早就靠着他的肩膀睡了过去，细嫩的小脸蛋儿没有因为一段时间的山村生活变得粗糙，熟睡时泛着淡淡的粉红，看得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然而姜洋只能忍住，他深吸了一口气，想把许沫沫扶到床那边睡，奈何自己一动就有惊醒的趋势，沉默了一会儿没办法，唯有就这样保持身体的平衡，让许沫沫能睡得安稳些。
“古有柳下惠坐怀不乱，今有我靠肩不乱？”
摇了摇头，姜洋也闭上眼睛休息，后半夜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精神，看许沫沫仍睡得香甜，姜洋索性继续撑着身子默念大道长生诀，能感觉到一丝丝热流从腰间桃木剑渗入体内，流转一圈后留下对身体有益的气息，携着无用的杂质又返回桃木剑，而这些他弃之不用的东西却可以被剑内的妖物们吸收，对双方皆是有利无害。
更令姜洋欣喜的是，在收摄了狐妖后桃木剑涌出的热流似乎比之前更多了些，这是不是证明桃木剑统御下的妖物越多，他得到的好处就越多？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他的身体还不是迟早突破正常人的极限？
“等有点儿空闲就去万云山转转，深山老林的妖物估计比城里多”
脑子里想着事，天色渐亮，靠在姜洋肩头的许沫沫嘤咛一声醒转过来，迷迷糊糊好半响才搞清楚状况，慌忙直起身道：“对不起对不起昨晚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姜大哥就这么坐了一夜？你应该推醒我啊”
“我也睡着了啊，哪顾得上推你”
姜洋不以为意地站起来舒展了一下四肢，骨骼一阵喀喀作响，许沫沫可没有被他这善意的谎言唬住，为表歉疚亲手下厨做了一顿早餐，花盆里的山蘑也被当成了食材，尽管味道不怎么可口，但好歹是许沫沫的一番苦心，姜洋吃得还算舒畅。
“今天我得去县城林业局看看他们木材的处理情况，顺便买些山蘑种料回来，沫沫要不要一起去？老憋在屯里闷坏了吧，去散散心”
姜洋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许沫沫轻笑道：“闷什么啊，比起我在家时候有意思多了，屯委会那边的阿姨们都很热情，我每天都有事做”
拿出手机看了看，许沫沫又道：“今天第一批装修材料差不多就能到了，他们不会往归水屯送货，我正好跟你去县城取”
二人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一路伴随着许沫沫愉悦的哼歌声抵达县城，姜洋暗自感慨学生期间真是有活力的阶段，别看二人年龄差不多，好几年不再上学的他却很少再有这样的轻松心态了
带着一丝感慨，姜洋把许沫沫放在物流中心等着收货，自己则先去办其它事。
林业局方面有田永鑫帮忙盯着，给姜洋省了不少精力，当他到的时候第一批木材已经送往加工厂，原料这里基本用不着他操什么心。
从超市拉来十箱矿泉水供木工们解渴，姜洋紧接着直奔农贸市场，找了几家卖种料的店都是普通蘑菇，好不容易有一家卖山蘑种料的还贵得离谱，姜洋不愿意吃这个闷亏，也看不惯那店主“爱买买、不买滚”的嘴脸，只好再走到街上碰运气，无意中瞧见一个妇女开着辆农用三轮车似是要去那家店供货
“大姐！你这车上装的是啥？”
姜洋跑过去一看，车上装的也是蘑菇种料，那妇女苦笑道：“还能是啥，山菇子呗，每次折腾老长时间才能出这么一车，卖也卖不上价，这可咋整啊”
听着口音和归水屯类似，细节处稍有差别，姜洋认定这妇女是长鱼屯的人，那边就习惯把山蘑称作“山菇子”。
“我刚从那个店出来，看他们是山蘑卖得最贵啊，你这供货的咋还能拿不到好价钱？给你多少钱一斤？”
听到姜洋的问话，妇女连连摇头道：“一斤？人家可不按斤收，是一公斤九块钱，我这一车充其量能卖六、七百块钱。”
“一公斤九块？”
姜洋怔了怔，心想这也太黑心了点儿，一公斤九块收，转手就变成一斤二十，换成公斤就是四十！几乎是无本买卖、空手拿暴利
姜洋注意到车上这些种料的成色很好，估计最后的产量不会低，成本怕是都要三、四百，按照妇女这种个体户的效率一个月忙前忙后顶多弄四车，纯收入未必能到一千，看副座上还坐着个五岁左右、似乎长期营养不良的小女孩，这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像是察觉到姜洋的目光，小女孩怯怯地往这边看了看，又赶紧收回视线，拉着妇女的衣角低声道：“妈妈，我渴”
第三十六章当街抢人（）
这小女孩瘦弱得让人心疼，微黄的头发色泽很黯淡，嘴唇上已经起了干皮，显然是渴坏了。
“小秋忍一会儿，等妈把这车种料卸了就回家，给你打水喝。”
妇女没有冲女儿发脾气，低声劝了两句，那叫小秋的女孩懂事地点点头，老老实实蜷缩在副驾驶座上，时不时会不自禁地舔一舔嘴唇，然而这么做只会让她觉得越来越渴。
“你们在这儿等会儿，我马上回来！”
姜洋看得心里不是滋味，留下一句话就匆匆跑开，母女二人疑惑地等了片刻，就见姜洋把车开了过来，提着备用的四瓶矿泉水放在女孩怀里，轻声道：“小秋喝吧，这种天气大中午的渴久了容易中暑。”
小秋呆呆地抱着四瓶矿泉水，清清凉凉的感觉顿时把车舱里的闷热驱散了许多，她长到五岁还没喝过瓶装水，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不过仍然没有立刻打开来喝，而是转脸望向旁边的妈妈。
妇女习惯性地想拒绝，但看到女儿的模样终究开不了这个口，无奈地笑了笑，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递给姜洋，道：“大兄弟，水不能白要你的，你看这些钱够不够？”
见妇女执意要给钱，姜洋转了个心思说道：“大姐，我这水可不是白送的，是想跟你谈笔买卖”
“买卖？”
妇女愣了一下，看看身边的女儿，再转向姜洋的时候已是满脸警惕：“你想干啥？我不卖闺女！多少钱也不卖！”
姜洋闻言哭笑不得道：“我长得就这么像人贩子么？是要买你的山蘑种料，不是买你闺女。”
在内心里，姜洋其实对这妇女的态度还是很赞赏的，“多少钱也不卖”一句话说得简单，可早年间很多穷人在生活艰难时卖儿卖女是很常见的事，现如今大家生活好了，不过在一些偏远地区依旧有悄悄做这种勾当的无良父母，从小秋妈妈的眼神能看得出来，卖闺女的事是做不出来的。
妇女听完松了口气，笑道：“嗨，看你长得五大三粗脸也凶，还以为盯上我闺女了呐种料你想多少钱收？那店收货是不签合同的，我卖给别人是我的自由，只要别比九块还低就成了。”
姜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想啥叫脸长得凶？
“九块那是吸血的价，我二十块收！以后还有种料不用再跑到这儿来挨宰了，直接去归水屯拉到姜家果园，我全要！”
翻倍的报价让妇女惊喜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响才回过神疑惑道：“归水屯姜家？你就是那个要修大桥的姜洋啊！大兄弟真有你的，这桥一成，连带着我们长鱼屯也能沾沾光，真是好人！”
妇女赞不绝口，连续夸了几分钟姜洋才终于找到机会插话：“我先把钱给你付了，留个电话，送货到果园后你给我爸打电话，先堆在果园和鸡场之间就行。”
大致估了一下一车种料的份量，姜洋去旁边取款机取出两千现金交给这名叫“金荷”的妇女，金荷千恩万谢地开着农用三轮车离开，她闺女小秋壮着胆子和姜洋说了声“大哥哥再见”，结果当姜洋看过去的时候又吓得缩回车里，让人忍俊不禁。
“果园里的空处估摸着能容纳下三百公斤山蘑种料，再有的话就该多包些地”
姜洋估算着自家的产业计划，正准备开车去物流中心接许沫沫，忽然电话嗡嗡响起，许沫沫的声音透着惊慌：“姜大哥！姜大哥你到哪儿了？这儿有人尾随我，你能不能来看看？”
一听这话姜洋立刻把所有杂事抛之脑后，尽可能快地朝着物流中心赶去，到中心外的停车场一下车，猛地看见许沫沫被两个男人拽上了一辆面包车，姜洋心里的火“腾”得直冲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