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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你还要表现出对尔朱氏余部的诚意，尔朱英娥也是个可爱的女孩，你别朝三暮四的。”
娄昭君已经习惯了把高欢推给其他人太久了，他突然要留下，她反而有点抗拒。
“你心里有了别人吗？为什么要拒绝我？”
高欢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她拒绝，这段时间的连番拒绝，让他的疑心再次点燃。
“我都没出过门，心里怎么能有别人呢？你多心了，我只是不希望你功亏一篑。”
娄昭君有点无语，怎么大男人的，这么计较。
“我就是要留下来呢？”
高欢硬性起来，干脆对娄昭君来个公主抱，往里屋走去。
“别开玩笑啦，你要留就留，干嘛得这样？”
娄昭君突然悬空，手自然地抱着高欢的脖子，虽然侍女都被高欢的冷气给赶出去了，可还有暗卫在啊……
“你说，我们再生对龙凤胎怎么样？”
高欢突发奇想，拐了个弯走到浴缸那里，里面的水还没准备。他对着空气吩咐，马上就有暗卫应声去准备热水。
“你都知道我当时九死一生了，还来？”
娄昭君羞得脸都埋在高欢怀里，如少女般滑软的身子，在高欢手下摩挲中渐渐变得粉红。
“你要习惯，以后如果进了宫里，你还有很多人会服侍你的起居。你就当他们是空气，才能活得更快乐些。”
高欢笑着将娄昭君缓缓放在浴缸里，见暗卫抬来热水了，挥手叫暗卫回避，将水都倒在娄昭君身上。
“你……”
娄昭君将身上的水泼了些在高欢身上。两人玩闹着，丝毫不像已经经过许多风波的老夫妻。
一夜缱绻，高欢突然回忆起当年两人的第一次在一起，有些陌生，有些神秘的感觉。还是老婆最契合啊！
第二天一早，高欢就请求让掉自己的王爵，果然元修不允许。
之后，他请求将自己封地里的十万户人家作为奖赏，分赏给从信都跟他起义讨伐尔朱氏有功勋的人，孝武帝答应了。
孙腾等人无法理解，都来密室和高欢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
“尔朱氏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了，为何要如此厚待讨伐尔朱氏有功勋的人？您不怕和尔朱英娥矛盾吗？”
孙腾一进屋就急得跳脚，虽然他也算受赏行列之一，可是，他不认为突然来这样的一个表彰，能起什么作用。
“示敌以弱，方能出奇制胜。我要让元修以为我已经没什么野心扩大了，才能给自己争取时间做其他的事情。”
189大兴土木（）
“其他事情？”
孙腾来了兴致。
李元贵也凑近了些。
每次高欢有新举动，必然是让他们这些兄弟群情激动的。
“要打贺拔岳？”
窦泰想了想，开始猜测。
“我们最大威胁是谁？”
高欢一直秉承惜字如金的高贵品质。不过，这句话马上引起议论纷纷。
“元修？他现在不断有动作，看来很有忘恩负义的可能。”
段荣见近期元修的对应星辰亮了许多，而高欢的星辰反而暗了些，心中焦急，忙禀告高欢。
“我们能推他上，自然能推他下。”
高欢还是面无表情，任由下属猜测。
“那也是，大魏国的皇帝，有几个不是我们这些武将推上换下的？”
娄昭笑笑，他已经有了个孩子，越来越成熟稳重。
“贺拔岳？他已经得到边地许多部落的支持，还有元修在背后撑腰，妄想等我们什么时候有了把柄，就找理由讨伐我们，取而代之。”
窦泰还是对贺拔岳最为提防，他总感觉贺拔岳有贺拔胜和他兵分两路，还有宇文泰这个天生异象的手下支持，对高欢的威胁最大。
“若他能上，早趁讨伐尔朱氏灭了我们。”
高欢指出贺拔岳的软肋，就是优柔寡断。
“那也是，贺拔岳在尔朱氏的时间最久，手下的兵力也比我们强很多。几次机会都白白葬送，若不是临阵倒戈，还被我们趁胜追击给灭了呢。”
娄昭记得当时娄睿的英勇杀敌。
想起娄睿，他不禁叹气。
那傻孩子，在洛阳默默守护高雅。无法入宫，就列居早朝中列，趁上朝前后向收买的后宫宦官侍女打听高雅的情况。
为了不让元修注意，平时故意装作见钱眼开的样子，却不胡乱敛财，让元修抓不得打不得，干瞪眼无可奈何。
许是因为娄睿在元修面前装作很忠君爱国，让元修无计可施。元修竟一直没有宠幸高雅，在后宫能眼不见心不烦更好，结果娄睿更加有了期待，不肯成家。
“我认为是宇文泰。”
李元贵摸摸山羊须，慢慢说出自己的推测。
“为何？”
高欢还是面无表情，让人琢磨不透。
“现在外面一直在传宇文泰天生异象，后背的黑痣连成龙想形状。且不说是真是假，日后一旦争权，他便有了天神的庇佑之类的说法支持。加上他广收人心，现在慢慢在元修和贺拔岳手中分得地盘，抢得权力，手下也有了自己的智囊团，积攒起自己的势力。他对我们取而代之的实力和野心最大。”
李元贵支持之前孙腾所说的，放走宇文泰必然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有的事情，一旦做了，无法后悔，只能弥补。”
高欢过后也有些无法清楚自己那时为什么要放他走的想法，但大错已铸成，只能想解决方式。
“弥补的方式就是，趁他还没真正对我们宣战的时候，灭了他？”
孙腾抬手做了个“杀”的手势。
“非也，如今他占有地利人和，我们灭了他，难保贺拔岳趁机夹攻，我们措手不及，自讨苦吃。”
高欢摇头，让他们继续猜。
“主公，实在猜不出来……”
他们沉思了许久，讨论了许久，最后不得不眼巴巴看着高欢。
“我要继续修筑长城，修筑佛像。”
高欢缓缓说出自己的打算。
“大兴土木？”
众人大吃一惊。
190主公英明（）
“主公，秦始皇修筑长城，才导致灭国的啊！”
孙腾是典型的保守派，第一个反对。
“汉朝若无长城，汉武帝如何打得匈奴多年不敢侵犯中原？”
高欢反问。
“但汉朝正是汉武帝穷兵黩武，才会渐渐衰落，直至光武帝中兴，依旧无法再现初年的繁荣辉煌啊！”
和熟读历史的孙腾谈历史，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三国两晋至今，中国大乱，与长城不修，塞外势力干扰不无关系。”
李元贵知道高欢一旦决定，必要实行，所以立即上前替高欢解忧。
“修筑长城，耗费人力物力，实在得不偿失！”
孙腾不是不知道高欢势在必行，只是为了将来道路更好走些，不得不当黑脸预设各种困难。
“先建庙宇，再修长城，收拢人心。”
高欢知道李元贵快顶不住了，淡然回答。
“高招！现在邺城上下，崇信佛教。主公建的江夏寺，每日香火鼎盛，信众众多。只要住持肯开口，必定有许多信众会解囊相助，兴建新寺。到时，将帮忙兴建寺庙的钱拨一些到长城的修筑上……”
娄昭不愧是经常跟娄昭君一起谈论天下的，悟性极高，很快就领会了高欢的目的。
“一方面，佛祖会保佑我们。另一方面，更多人会因为长城修好后能更好抵御外族入侵，而积极配合。天时地利人和，邺城便能成为固若金汤的根据地，和高澄小将军的晋阳形成一片共同体，对付贺拔岳和宇文泰和元修，便可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李元贵也领会了高欢的意思，脑补后将自己的心得分享出来。
“再然后，我们可以借修建敦煌佛窟的契机，将势力范围扩大，渐渐掌控魏国的佛教根据地。”
段荣继续补充高欢的想法，见高欢脸上有了暖意，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没错。
“甚至我们可以借维护云冈石窟，将势力继续扩大，也让信众越来越多。”
李元贵越说越兴奋，语气里的钦佩洋溢满脸。
“主公，您这招，高屋建瓴，恕孙腾鼠目寸光，不知好处如此之多。”
说到这份上了，孙腾再不服软，等下要找竹竿顺着往下爬，都没人肯替他扶了。
“为了事情顺利，孤才让权让钱，使元修以为孤激流勇退，无心争夺。”
高欢这才回到今晚集会的主题，解释自己申请招抚将士的原因。
“他们到时便是广建庙宇、修筑长城的主力军！”
窦泰一捶桌子，桌上的盘子都震了好几下。
“一举多得，高招啊！”
娄昭真心佩服，五体投地。
“我们南征北战，杀孽过多，这也是弥补。”
高欢一句话，熄了大家的热情。
“尔朱氏草菅人命，我们为民除害！”
高敖曹想起高乾的死，一直没开口的他激动地回答。
“毕竟许多将士都有自己兄弟家人，在战争中被无辜波及……”
高欢沉痛地说，触动了每个人的心事。
“主公英明！孙腾肝脑涂地，定辅助主公大业！”
孙滕突然对高欢行跪拜大礼，众人被他感染，也跟着跪到地上行礼。
“主公英明！”
有多少将军，会想到替那些枉死的将士和人民超度？会想到替自己的属下减轻罪孽？不跟高欢，他们还能跟谁？
191惊弓之鸟（）
元修刚刚为高欢大出血后蛰伏邺城，而大肆庆祝了几日几夜不久，就传来高欢启动建筑邺城石窟寺的工程，和手下大笑特笑。
“那高欢是脑子进水了，这边给众多将士发钱，那边还大兴土木？”
元宝炬坐在床上，那是近期开始流行的一种连着桌子的大椅子，可以撤了桌子在上面睡觉的家具，哈哈大笑。
“他自从高洋出事后，就一直迷信佛教。建了个江夏寺还不说，现在又要弄什么石窟寺？”
王思政在床的另外一个方向半躺着，随意地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天要灭他，就先让他头脑发热。”
元宝炬摊开双腿，抓起羊腿开始撕咬。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看来，贺拔岳和宇文泰对他真的起了震慑的作用，他才会寄希望于神灵。”
王思政狗腿地向有些嫌弃元宝炬动作粗俗而皱眉的元修贺喜，转移他的注意力。
“若神灵有用，就不会有三国两晋南朝北魏这数百年的战火纷飞，硝烟弥漫了。”
元修也对高欢的做法嗤之以鼻。
自从北魏的皇帝被这些臣子撤来换去，完全失去了昔日天家子弟的尊严和辉煌后，他就不信神灵。所以，他不会继续延续祖宗的传统，去修缮云冈石窟，更不会浪费钱财，去兴建各类寺庙。
“只是，高欢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认为他此举，必有后续动作，我们不可掉以轻心。”
一直都很提防高欢的斛斯椿一脸严肃，他不觉得高欢是肉包子打狗的那种人。
“他还能利用兴建寺庙弄个什么出来？要打仗的时候，那些和尚哪个能顶上天天刀光剑影的士兵？那些信徒哪个能替上夜夜换班巡逻的将士？劳民伤财！还好他不跟我们要钱！否则，我们皇上肯定得一句话，毙了他的申请！”
元宝炬油腻的手拿起水晶杯，把玉酿如廉价烈酒一般倒进口里，动作粗俗得丝毫没有王爷样子。
“你注意点。”
元修实在看不过去，他在乡间，都不怎么见到像元宝炬这样粗鄙不堪的吃相。要不是元宝炬是元明月的哥哥，他才不会好酒好肉地招待他。都被糟蹋得让人毫无食欲。
“皇上，臣以为，最好静观其变。您派人盯着高欢，有无最新消息？”
斛斯椿完全无视元宝炬，他不觉得自己能和这种人相处。
“线人没有传出消息，看来高府没什么动作。”
元修不以为意，觉得斛斯椿在杞人忧天。
“皇上能做到这个位置，虽然是靠高欢，但有哪个皇帝能娶得高欢女儿做人质的？高欢对子女还是很重视的，他不会对皇上不利，否则他的女儿第一个会被送上祭台。斛斯椿你就别太多虑了。”
王思政看到自从元修娶了高雅后，高氏上下在朝廷内外都变得低调内敛，也认为高欢迫于女儿在宫里，不会对元修不利。
“希望如此吧！”
斛斯椿没有支持者，只好保持沉默。他不希望被孤立，因为他一旦在这个集团被孤立了，日子就会天翻地覆。
当然，听到高欢建好石窟寺后的一系列动作，斛斯椿就变成惊弓之鸟，眼见着元修集团没有警觉，自己也无计可施。
192露出马脚（）
“皇上，高欢如此动作，实际在扩张势力，我们不得不防啊！”
斛斯椿独自觐见元修，跪在地上恳请元修重视高欢的动作。
“如何扩张？”
元修没有让他起身，脸上笑意消失，不怒而威。
“他将自己封地里的十万户人家作为奖赏，分赏给从信都跟他起义讨伐尔朱氏有功勋的人，平定了当年和他一起闯天下后，一直没有机会得到奖赏的将士的怨气。接着兴建寺庙，借佛教扩张影响，如今天下渐渐稳定，人民开始有了存余，自然肯倾囊相助，高欢几乎不用出钱，就把石窟寺给建成了。之后他提出修筑长城，那些将士参加过战争，知道长城的重要性，自然会力排众议，抢着帮忙，让他的势力继续扩张。这样下去，贺拔岳和宇文泰的势力加上我们的势力，都无法将高欢给扳倒。因为他得了民心！”
斛斯椿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满脸泪痕。
“若佛教有如此影响，当年我皇祖爷爷建了云冈石窟，功劳算大了吧？怎么不见北魏皇室如日中天？反而如丧家犬一般被人驾着登基禅让？”
元修不为所动，他完全不相信高欢能借着信徒弄出什么动静来。
“秦始皇建长城，抵御匈奴数百年，功劳巨大。就因为当年不得民心，秦朝才会覆灭。高欢广建寺庙，得人心，众志成城，自然不同往日。”
斛斯椿不敢直接说当年建造云冈石窟死了多少服役民众，便拿秦始皇为例做对比。
“正如那日元宝炬所说的，一旦战争，那些信众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何况战争需要大量钱财，高欢做了这么多动作，就算信众支持，也需要自掏腰包。爱卿不必多虑，回家逗逗鸟，跑跑马，身子不闲着，心便不会胡思乱想了。”
元修知道斛斯椿是在骂他的先祖为建云冈石窟劳民伤财，才会导致北魏皇室内库不足，让那些主事大臣中饱私囊，发生战争子孙后代却落入各路将军之手不得自由。他心中不忿，脸上已经学会隐藏心事，但毕竟不悦，便找个了借口打发斛斯椿。
“皇上！三思啊！”
斛斯椿头磕地，求元修重视。
“下去吧。”
元修一挥衣袖，径直离开。
“皇上！”
斛斯椿泪流满面，难道他又是跟错主了吗？见元修早就离开了内殿，他不得不起身，缓缓离开。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日后如果元修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只能说，自己已经尽力了……
迈着沉重的脚步，斛斯椿缓缓走出殿门。耳边传来元修和元明月等人的欢声笑语，也许他们刚才的对话，被那仗着元修宠爱而不知轻重的元明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