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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儿,殷州一战,士气大增。军中上下都说是你带来的福气。你怎么看?”
高欢庆功过后回到营帐,见娄昭君在昏暗的光线下缝制婴儿的服装,一把抢过。
“怎么那么像那句……”
娄昭君也不和他争,不过想起那句“元芳,你怎么看?”突然很想笑。不过貌似元芳还没出生,为了不制造混乱,只能噤声。
“那句什么?”
高欢身上只穿娄昭君亲手缝制的衣服,他故意露出已经有点破损的里衣,求缝补,趁机蹭在娄昭君身上。
“你真像猫儿。澄儿这样就罢了,你也这样……”
娄昭君被他蹭得热了,只好让他脱了上衣给他缝补。
光着膀子的高欢,青铜色的皮肤越发油亮。因为每天锻炼,五官更加立体,身材也更棒。高挺的鼻子升到眉下,山根浑圆有肉,与娄昭君的鼻子相得益彰。细长的丹凤眼越来越邪魅,深邃,微翘的尾部越来越深。双唇越来越有肉,不是当年忠厚相,而是富贵相。厚重的下巴依然刚毅,与年轻时尖尖瘦削的下巴对比,有了一股成熟男人的稳重味道。
“君儿,明日开始,大军休整。可那孙滕成天要我另立新皇,我都快被烦死了。”
高欢见她一如既往地顿了动作,便知她花痴了。想起她那晚还取笑他,高欢毫不客气,深深吻下去,耳鬓厮磨。
“你……好好的,怎么老是动手动脚啊……”
直到快喘不过气,娄昭君才被高欢放开。她脸红得快滴血,手都发抖了,还怎么缝衣服啊?
“不动手动脚,动口。谁叫你被我迷倒,都没听到我问你的事情……”
意犹未尽地轻啄一口,高欢这才低沉笑着说出刚才的话。
“你心中有什么人选?”
娄昭君能说,她对那些什么直系旁系都混乱如麻,完全无法记得谁是谁吗?
“我觉得,当今形势,为何不可让我自己称王?”
省了很多麻烦。
“人心不足高啊!你没看见破六韩拔陵、葛荣等人的下场吗?”
不想当皇帝的将军不是好将军,可树大招风的道理也是显而易见的。
“孙滕一直强调,我们自己立一个和元恭对立的皇帝,首先是通过这个否定尔朱氏所立皇帝的正统性。”
高欢自己却觉得,他自己称皇吃掉尔朱集团收到的拥护,和另立新君能收到的拥护对比,可行性成功率更大。
“你若不用孙滕,未来高军走向将会如何?”
娄昭君从来不因为高欢的称赞而迷失本性。她知道自己一介女子,知道的还是大多属于理论。真正定夺的,还是需要高欢和他那些手下磨合而出才行。
“汉人可能会离心。”
孙滕经常和高澄讲解治国之道,也和高澄一起帮军士写家书,在将士中的呼声还是很高的。
“你另立新君,损失的大,还是不听孙滕建议,损失的大?”
她也不知元家哪个好哪个不好,听高欢所说,貌似没一个好的。
“不听孙滕内部生乱,损失更大。”
想了好一会儿,高欢不得不得出这个结论。
“那我们只能趋利避害。没有只赚不赔的买卖,你只能选损失最小的买卖。”
娄昭君笑着,帮高欢打开心结。
“来人,传孙滕。”
高欢想通,也就快刀斩乱麻,把这事解决了。否则,连解个手都要被孙滕碎碎念,他快装不了逼,更快憋成肾虚了。
“属下参见将军,参见夫人。”
孙滕很快便进来,娄昭君才刚收拾好东西,来不及回避。
“孙长史,我决定弃暗投明,立元朗为新君。即日升你为使持节,操办此事。”
高欢软硬兼施,也不管孙腾反应如何,便着令他马上着手操办。
孙腾刚听到前面,高兴得快跳起来。听到是元朗,生气得快跳起来。听到升官,又是高兴。听到操办,又是生气。
忽喜忽怒,见高欢挥手,只好悻悻下去。
126曾经沧海()
十月初六,元朗在信都城西设坛称帝,改元中兴。
高欢被封侍中、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录尚书事、大行台。
其他各人也封妻荫子,各得其所。
尔朱兆闻讯,暴起,率十万大军杀到距离信都东南一百多里的广阿。
“君儿……”
高欢兴冲冲掀开营帐,却发现营帐里一大屋子人。
“今晚开始,你就去去韩氏她们营帐里吧。每天都在我这边睡,她们嘴上不说,可心里怎么想的你也知道。”
娄昭君见高欢又是进了她的营帐,抬手阻止了高雅等人的回避,笑着赶高欢。
“父亲。”
“父亲。”
“父亲。”
“父亲。”
“大将军。”
四个孩子一一行礼,下人一一躬身行礼。
高欢见仗势这么大,有些不是滋味。
他还不如凡夫俗子,要和妻子独处都有那么多的顾虑。果然如君儿所说,高处不胜寒。越是上位,越是孤独。
“那你今晚想要谁陪你过夜就使唤,我先去看看韩氏她们。”
在人前,他不会驳了她的意思。
他理解,大战在即,他们不能后院起火。穆氏家族能背叛尔朱氏,自然也可能背叛高氏。其他家族也是。
“母亲,父亲看上去很辛苦,您为何不让父亲在营帐过夜?”
见高欢出去了,营帐内恢复原有的轻松,高澄依然发挥敏学好问的优良风格。
“作为上位者,需要顾全大局。所以,不能凭自己的喜好去做事。有时一些牺牲在所难免,例如之前和你们讲过的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姜氏作为大美女大太后,共叔段篡位失败流落异乡,她为了共叔段不被郑庄公赶尽杀绝,只能和她不喜欢的大儿子演出母慈子孝的戏,与小儿子永世不得相见。否则,她就会死,她的家族会被牵连,她最疼爱的小儿子更会死,甚至她会成为挑起战争的罪人。”
娄昭君低下头继续缝衣,慢慢给孩子们讲解政治。
“所以,为了大局,很多人都失去了亲人,是吗?”
高雅有些伤感,她如今和娄睿虽同在军营,可见到他的次数少得可怜。而他,对她也有了疏离。这也是政治?
“赵氏孤儿的故事,你们也听过的。”
“母亲,洋儿要抱抱!”
高洋似懂非懂,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伸出莲藕一般的小手,要娄昭君抱。
“这样母亲就不会走了!”
见娄昭君停下手头的工作,笑着抱起他,他咯咯大笑,像吸盘一样缠紧母亲。
“小笨蛋!你能这样抱着母亲一辈子吗?”
高澄伸手要把高洋给拉下来,高洋使出吃奶的力气抓紧娄昭君,小脸都憋红了。
“别闹,你们这两个大小孩!”
娄昭君哈哈大笑,慢慢把高洋放到身边,让高雅和他玩,整理一下衣裳。
对比娄昭君营帐里的热闹,高欢无论走到哪个营帐,都是冷冷清清。
穆氏几乎不带孩子,在铜镜前顾影垂怜。见他进了营帐,眼睛亮了一下,却又回头照镜子,看看脸上的妆有没有化好。
屋里一片混乱,让他完全失了和孩子熟络一下的兴致。
“你先收拾好屋子,带好孩子,我明日再来吧。”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出了营帐。
王氏则一心在孩子身上,他坐了许久,都没见她抬起头和他说话。
热茶倒是有,营帐也收拾得齐整。不过他总觉得不大习惯,不多久也是离开。
韩氏一见他进营帐,只差鸣礼炮欢庆。
一下子煮水泡茶给他喝,一下子帮他活络筋骨,热情得有点过分。
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在韩氏营帐里留了一晚,接着第二天在穆氏营帐里过夜,第三天过王氏营帐。
第四天进了娄昭君营帐时,高欢一脸菜色。
“君儿,曾经沧海难为水,你这句话说得没错。要不是那些身不由己,我真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127广阿之战()
“现在能后悔吗?”
娄昭君也知道高欢今晚会来,早早便让高雅等人收拾好,各自回了营帐入睡。
她拿睡眠时间恐吓他们,一个个伸出小手掰呀掰,高颂和高洋则互掰,结论都是,他们再不多睡,以后就不高了,不帅了,不美了,不水灵了……
纷纷心甘情愿回营帐睡觉。
临走前,高澄偷偷告诉她,穆氏一早便在军营里的事。他是迫于每次写家书给她,都有父亲在一旁“指导”,才没办法通风报信的。
“母亲知道。以后别做这种事了,要不就在你父亲面前说,要不就不说。母亲能处理好的,懂吗?”
娄昭君笑着摸摸高澄的头,她不希望孩子变成成天打小报告的人。
“可是,若我没告诉您,舅舅他们也不知道,您一来发现这样,不会伤心吗?”
高澄见过母亲暗地里失落的样子,他很心疼母亲。
“你以后也有三妻四妾,你能顾及所有妻妾的感受吗?”
娄昭君笑着,捏捏他因为随父亲征战,渐渐没了婴儿肥的脸蛋。
“我为什么要三妻四妾?我要一个就好。”
见了那么多家庭纷扰,高澄觉得,一个就足够了。能互相理解、互相支持,一起生出几个孩子,岂不更好?
“你忘了,你父亲也有些身不由己在其中?日后,你父亲若是更上一层,你需要承担的责任也就更多,那时婚姻就不完全是能自主的东西了。你若有心上人,母亲自会替你求来。若没有,为了我们家族,就算是仇人的女儿,你也得学着相处,才能有大发展。懂吗?”
娄昭君捧起高澄的脸,细细看着。
虽然才十来岁,却有了小帅哥的模样。难怪每次高澄练武,都有那么多军眷女子在一边看着,暗送秋波。
“我想想吧。为了以后能保护您,我去睡了!”
高澄扬起坚毅的笑脸,是的,坚毅的眼神,孩子单纯的笑脸,在他脸上神奇揉合,毫不违和。
“好好睡!”
娄昭君嘴角微扬。若要说她最骄傲的事,便是养了这么一群懂事又可爱的孩子。但那和尚说,他们得为高欢所造的孽赎罪……
正在沉思中,高欢冲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啊,现在能后悔吗?
她不能告诉高欢,说了,可能会出现变数,那后果,也许会更严重。
“不能啊……”
高欢都开始自称“孤”了。他如今骑虎难下,要他和尔朱兆兵戎相见,他心里还是很复杂的。
“在你选择自立门户的时候,就要知道今天的到来是必然的。”
娄昭君道出高欢心中所想,一边煮水熬芝麻核桃粳米粥给他喝。
“话虽如此,可曾经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历历在目,如今却要兵戎相见,心里终是膈应。”
高欢径直到大浴缸洗澡,洗去一身的疲惫。
其实,信都四周水资源丰富,他才敢弄这么个大浴缸出来。若是在那常年干旱的怀朔,能保证天天洗澡已是难事,还有什么心情弄这大浴缸?
“那你想如何?”
娄昭君听到高欢洗好准备出来,将养生粥放好,过去帮他系衣带。
“反间他们,能不打就不打。”
尔朱集团果然各怀心思,高欢一派人宣扬尔朱内斗,他们便自己打了起来。
尔朱兆依然一头冲进战场,大骂高欢。高欢在段韶鼓励下,不得不率军应战。
娄昭做前锋,身前士卒,杀得尔朱手下弃甲曳兵而逃。
尔朱兆广阿之战大败,狼狈逃窜,留下五千多带甲步兵。
娄昭封安喜县伯,改济北公,又迁徙濮阳郡公,授领军将军。
128“古为今用”()
“贺六浑!有本事你进来啊!你以为广阿之战侥幸取胜,就能来攻下我的邺城了吗?痴心妄想!”
肥头肥耳的相州刺史刘诞,倚仗邺城城池高大,故意倚在城头上,阴阳怪气地看高欢用尽方法都攻不进城中,大声吆喝。
“你做缩头乌龟就长本事了啊?”
高欢喊回去,浑厚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声音,让尖声刺耳的刘诞妒忌不已。
“我才没那么笨!让你一激将就开城门!你看你云梯也够不着、火箭也射不到,大炮也炸不破、木桩也撞不进……哈哈哈……我看你还有什么招!”
刘诞自知高欢得了尔朱兆的五千带甲步兵后,士气正高涨。尔朱兆逃到晋阳,马上下令要他死守邺城。
邺城是河北首镇,而且邺城是南下攻取洛阳的必经之地,所以高欢能攻下邺城,进可图中原,退可守河北。他只要能守住邺城,必能到洛阳封官加爵,吃香喝辣!
洛阳的美女们,等着我来好好怜惜你们吧!
刘诞色迷迷的表情,让周边的将士们恶寒。
“那贺六浑也真是心急,大正月的,打什么仗!都不让人好好过年……”
一个小兵小声嘀咕,见刘诞没怪罪,声音越来越大。
“就是,天下都乱了这么些年了,平时天天戒备,随时待命,觉都睡不安稳。好不容易全家团聚这么几天,还要来待命!待命待命待命,待到什么时候才有命享福啊!”
一个老兵看出刘诞完全陷入自己的臆想中,干脆扯开嗓子埋怨。
“刘诞!今日先放过你们,待过几日,定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眼见夕阳西下,又是鸣金收兵之时。高欢在城门口放下狠话,率领全军扫兴而归。
“哈哈哈!今日可以早点回去吃饱喝足、尽情玩乐了!来啊!除了轮守的兵士,其他人都撤!”
刘诞被高欢的喊声拉回现实,拍拍屁股走人,留下师爷一群人善后。
“主公,您确定这个方法可行?”
夜晚,孙腾、娄昭等人听了高欢的命令,有些怀疑。
“总比坐以待毙的好!明日就命令下去,工兵队伍迅速挖地!”
高欢胸有成竹,他在城门口喝令时突然发现,邺城没有护城河。
没有河,便可以挖地道。
君儿曾经和他提过一种叫做“地道战”的战术,那是在三十六计之外的一种奇术。他只要加以修改,定能攻下这邺城。
“是!”
高澄也听过地道战的故事,听父亲说起,最是积极,第一个响应。
“不知各位如何看?”
高欢见高澄兴冲冲出去传令了,这才故意问其他人的意见。
“微臣听主公的!”
娄昭等人是自己人,看高澄都出去传令了,还能不护短吗?
“姑且试试吧!只听过郑庄公挖地道黄泉见姜氏,还未听过挖地道步兵作战的!”
孙腾、李元忠、高乾等人支持也不是、反对也不是,还在底下议论纷纷。
“郑庄公挖地道黄泉见姜氏,何尝不是一种战术?”
高欢想说,娄昭君便是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提及地道战的。如今古为今用,也未尝不可。
娄昭君如果在场,定会郁闷。貌似这个比较像今为古用……
第二天一大早,一支工兵在刘诞的眼皮底下挖进了邺城的地下,然后在地下表层立起一根根大木柱。
邺城的地面表层虽然安好无恙,但地下已经被高欢给掏空了。然后高欢放了一把火,木支架被烧了灰,地面上也自然塌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
刘诞做梦也没想到高欢会玩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