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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他们平静地走,安心地离开吧……
夜色完全降临,娄昭君被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折磨得心痛,却说不出话来。送走了娄如意和娄黑妹,她便突然晕倒在地上。
73祸不单行()
安葬了娄内干夫妇,娄昭君强撑着病体相夫教子。
一时之间,娄昭每日都利用无人来访的时间,帮忙种粮食、施肥,以及教娄睿武功。
高雅、高澄在一边看得心痒痒,经常缠着娄昭教他们,他在征得娄昭君同意后,教他们一些扎马步等基本功。
高澄虽小,却很是勤奋。小小的人儿,马步扎得有模有样。他还偷偷模仿娄睿练轻功,无奈小小的身子不懂提气,像只小笨鸭,总是扑闪几下就掉了下来。让一旁的高雅笑得直不起腰。
娄昭君知道,在这乱世,多一点保身的技能就多一份保障,偶尔看着几个孩子在那挥着因为饮食跟不上而变得像竹竿一样的小手小脚,心中欣慰很多,脸上也有了一些笑容。
“这叛军还真是强盛,快一年了,攻不下怀朔,也不见他们有退兵的趋势。”
晚上,高欢在灯下给娄昭君按摩的时候,说起战事,满脸愁容。
“听说城里已经出现瘟疫,还有人吃人的事情了?”
娄昭君经过这次打击,愈加憔悴。眼窝深陷下去,显得眼睛异常的大。额头光洁,下巴尖了很多,皮肤变得有些枯黄,鼻子、耳朵仿佛也变得小了些。
“你少和那些曹夫人之流的来往了,说不定会传到我们这里来。我已经叫弟兄们以后换班各自回家。”
高欢等于间接承认了城里的恐慌。
“听说那韩氏嫁给如今在镇兵中稍有威望的一家世家?”
娄昭君点头,她没有精力出门,或许那些夫人也没多大兴趣来串门了。今日她已经带她们参观了地窖,里面已经没有食物。而外院的地里,农作物都没有成熟,什么秋风也打不了。
反而听曹夫人说那韩氏因为嫁了个世家,全家还能吃香喝辣,现在很多夫人都上她那去串门了。
“她有个去处也好,日后也无甚瓜葛。你最好准备好随时逃命的东西,我看怀朔沦陷,可能就在这几日了。”
高欢叹气,叛军源源不断有供给,而贺拔胜去淮王那里请求支援,却一直没有回音,看来怀朔是保不住了。
“可我们逃命的牛马不够啊……”
为了生存,鸡、羊都宰了,连牛也只剩一头瘦骨嶙峋的。若不是那牛老了些,很多人还虎视眈眈想着分块牛肉去吃。
“到时我看看那些弟兄有谁可以帮忙带人。你负责高雅高欢,娄昭负责娄睿,我负责开路。新荷暗卫他们自行负责。”
为了能省口粮,陈伯等人已经被他们早早送回家自生自灭了。
在这非常时期,人,都是自私的。
“好吧……睡了吧……”
一夜无话。夫妻被生活的重担压得都没做其他事情的兴致了。
“大哥……叛军夜袭,城门被攻破了!怀朔沦陷了!快逃!”
门外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刘贵、司马子如等人是今晚轮班的镇兵,他们见形势不妙,干脆丢了自己的工作跑来通知高欢一家。
娄昭君被这声音惊醒,匆匆披上衣服,和高欢冲向各个房间叫醒其他人。
“快!只带身边有用的!马上逃命!”
娄昭君没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幸好她平时都有打点好逃命的东西,跑回里屋抓起包裹,她牵着还在揉着眼睛的高雅和高澄冲向马厩。
马厩只剩一匹马和一头老牛,娄昭君心口一揪,真是祸不单行。
74夺命奔逃()
“刘贵,你们那里还能带人吗?”
高欢率先骑马出门,见很多弟兄都携家带口聚集门前了,马上布置任务。
“这……”
每匹马上都是两三个人,看来难说。
“我去通知大姐三姐,看看他们那边能带我们不!”
娄昭不想成为娄昭君夫妻的拖累,不待他们夫妇答应,便冲向娄如意家。
“我们在这!我们带娄睿!”
窦泰见娄昭冲出来,忙驱马上前。马上已经带了娄黑妹了。
“小舅,我们……”
段荣也在门口,他的马上除了娄如意还有他们的儿子段昭,看来很难带人。
“娄昭,我们一起坐这头牛吧!”
娄昭君赶着牛出来,高雅高澄已经在牛上了,如今再找牛马实在是不大可能。
“跑!”
高欢清点了人数,听着城门口战况激烈,知道不趁这个时候逃,一定难保命,便带挥起大刀,背上箭袋,头冲在前头。
娄昭驾牛跟在后头,但人数实在太多,高澄屡次差点掉下来,娄昭君拉住他的手,他在半空摇摇晃晃,摇摇欲坠。
“冲啊!”
前面,高欢披荆斩棘,杀了很多叛军,硬是冲出一条血路。
两边,刘贵、窦泰等人也杀红了眼睛,很多叛军见他们队伍庞大,更是聚拢过来,不让他们逃出城外。
后面,司马子如等人被他们缩小了包围圈,奋力抵抗,有的手上的箭接连射出,手臂几乎麻木;有的大刀长枪乱砍乱刺,已经变成条件反射。
但,老牛速度实在太慢,高澄又快爬上去时,一颠簸就又掉下去,更减缓了老牛前进的速度。
娄昭使出自己最好的驾驭之术,让老牛尽量快跑,可老牛实在不争气,使得后面掩护的马队压力增大不少。
“商儿!立儿!”
尉景的女儿和儿子在打斗中被叛军扯下马,韩氏伸长了手臂也抓不住他们,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喊。
“大哥!老牛太慢!断后的尉景一家已经……”
司马子如哽咽,尉景为了大局,只能驱马继续向前,韩氏也知道此时就算和叛军抢儿女,也抢不回来,更会白白牺牲性命,只能抓紧缰绳,恨恨地看向娄昭君母子三人。
高欢见高澄还在老牛侧身攀爬,看了娄昭君一眼,从箭袋拿起一根箭,瞄准高澄,射……
“不!”娄昭君拼命抓住高澄的手,她已经失去父母了,还要她失去儿子吗?
高欢一箭不中,又补上一箭,再一箭。
他的眼睛已经红得快看不见,但作为队长,他必须为全队人着想。
高澄没想到父亲居然会拿箭射他,睁着大大的眼睛,让人看了,心生恐惧。
刘贵的马已经奔到高欢身边掩护他,老牛拖了全队的后腿,他知道高欢一定要作出牺牲。但高澄的眼神,实在让人不敢直视。
有几箭擦过老牛身上而过,老牛吃痛,速度加快了些,娄昭趁机将老牛赶离高欢,力保高澄。
“高欢,虎毒不食子,你好狠的心啊!”
娄昭君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喊出这一句。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此时都变成赤裸裸的辜负。她父母尸骨未寒,他居然为了马队,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
“段荣!你若能救高澄,他日我有一口气在,必然许你荣华富贵!”
身边只剩下段荣的马,在引开高欢的注意力,娄昭君知道唯有他,才能救高澄了。
“高澄,借势跳过来!跳得过就生,跳不过必死!”
段荣的马高大些,还能让段昭帮忙抱住高澄,他驰马靠近老牛,伸手拉住高澄的手臂。
带着恨意,高澄借势一跃,居然冲上了马背。娄昭擦了一脸冷汗,幸好高澄练武功很勤奋,那一跃已有轻功的身姿了。
老牛身上少了一个小孩的重量,加上没有高澄在身侧摩擦,还有箭头擦过的痛感,速度大爆发,居然赶过前面几匹马。
高欢这才收了箭,回头应付前面的叛军,继续当先锋。
娄昭君一直瞪着他,他没有回头,僵硬的背,一直挺直着。
他将心中的情绪宣泄在叛军身上,冲锋陷阵,不多久,叛军就被犹如杀神的他吓得让出了一条路来,让他们顺利到达城门口。
“贺六浑!快!张将军已死!叛军要烧城了!快从这里逃!其他地方都浇上火油了!”
突然,在城门一侧响起韩氏的尖叫声,她挥手示意高欢他们向那边逃跑,周围浓烈的火油味,让他们不得不按她的指示向前冲。
冲出城门,高欢回头看向韩氏。
“你不逃吗?”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自有我夫君保护。他日有缘再见!”
韩氏眼中含泪,手却紧紧圈住骑马护住她的丈夫,那一幕看起来很是凄美。
城外叛军一拨接一拨汹涌而来,高欢的马队再次陷入打斗中,也便无暇顾及韩氏夫妇。
娄昭君一手抱着高雅,一手和娄昭配合,挥起大刀向叛军砍去,马队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奔向郊外。
小剧场:
某君:高欢,我恨你!
某欢:能演得那么逼真又不射中儿子,是个技术活。
某君:你又不告诉我!
某欢:告诉你能逼真吗?况且事出突然。我恨你!
某君:恨我什么?
某欢:你都跟我没默契的!
某君:我不那么逼真人家信吗?
某澄:我们真是腹黑的一家!父亲、母亲,我也很逼真哦!
75当头棒喝()
“大哥,我们去哪里?”
逃出城外,已是天明。众人累极,几乎虚脱。
草原上,太阳正冲出薄雾。天地苍茫,却一时给人虚空的渺茫。人,在乱世,如草芥。
娄昭君一手搂着一个孩子,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当年刘邦射杀亲儿、刘备怒掷阿斗,看来高欢学了个十足十。她望着安静而广袤的草原,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着这里,想着,差点,这平日做生意出入的地方,便成了儿子的葬身之地。
高欢见大家只是累了或受轻伤,便挥刀指向柔玄镇方向。
“武川镇有宇文一家,抚冥镇主要是突厥人,唯有柔玄镇可行。”
“我们听大哥的!”
司马子如率先响应,其他人也觉得有道理,一行人便向柔玄镇出发。
“你们是什么人?”
奔波到柔玄镇,城门口的镇兵警觉地盘问。
高欢上前,拿了点钱暗地里塞给向他们走来的马队队长。幸好他经常出外,能认出各镇的队长的模样。
“洛周兄,怀朔贺六浑。”
杜洛周一脸横肉,身材如大熊一样,高大威猛。他认出了高欢,也便推开高欢塞给他的钱,大笑地拍拍高欢的肩膀。
“贺六浑啊!怀朔沦陷啦?我看那元彧也是贪生怕死之辈,义军势如破竹,那贺拔父子也无力回天啊!”
高欢见杜洛周揽着他向城内走去,便挥手示意众人随后跟来,这才用痛心的语气和杜洛周寒暄。
“是啊!那贺拔破胡冒死出城求支援,怀朔还是沦陷。我们连夜奔逃,无处可去,才来贵地叨扰!”
高欢依然言简意赅,而杜洛周竟也习惯,可见两人交情匪浅。
“城北还剩一处大宅,主人家破人亡,只剩一男,正出售求生。你们若不嫌弃,可前去一谈。”
杜洛周是个热心肠,寻思了一会儿,便提出这么个建议。这群人看上去有数十人之多,普通小宅也容纳不下。加上现在兵荒马乱,人人自危,一时要找个去处也不容易。
“有处落脚便可,多谢杜兄!烦请杜兄介绍,份子钱必不会少了你的。”
高欢知道杜洛周虽然豪爽义气,但家中也羞涩,有些收入有时还能解他燃眉之急。
“老弟,说什么呢!我像是那种势利之人吗?”
杜洛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回头和镇兵交代了几句,便带路领他们去看房。脚步比平时快了许多。
一路上,很多路人很好奇地看着他们一行人,不过看到带头的是杜洛周,也就没什么人上前询问。直至走到一处偏僻荒凉的宅子前,他们才停了下来。
杜洛周上前敲门,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男子立即开门。他似乎饿了好几天了,一见有人来看房子,便出了个极低的价钱,只要现钱便可以立即去找中人立契。
高欢看娄昭君,她点了点头,从包裹里拿出了银子。那人见到银子,眼睛都亮得发光了,马上带着高欢去找中人。
娄昭君指挥各个女子进屋收拾,男子们在宅子四周查看,杜洛周和高欢立了地契回来,还买了很多吃食用品过来,当天中午就在那宅子里和各个男儿把酒言欢,胡吃海喝,而女人们则到内院照顾孩子。
高氏失去了一儿一女,深思恍恍惚惚。娄昭君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便叫高雅高澄先去午睡,自己看着她,防止她会做出异常的行为。
柔玄镇虽偶有义军骚扰,但毕竟离怀朔较远,战火波及不大。众人在这里安顿也渐渐步入正轨。
“君儿,怀朔沦陷,贺拔父子逃到武川,设计杀死卫可孤。朝廷换将元渊后,叛军被其离间计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连破六韩拔陵都不知所踪了。如今二十多万叛军降兵正待朝廷安置,你觉得,我有什么可以做的?”
那天射箭一事,所有人都很默契地自动忘却,高雅高澄在听了娄昭君讲了刘邦刘备的典故后,冷笑一番,却也不再给高欢脸色看。
但心里的疙瘩还在,杯子摔了,裂痕就在那,娄昭君对高欢他们的事不再提任何意见或想法,她不想继续为他人作嫁衣裳。
“你们弟兄商量了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女人不会拖你们后腿就是。”
她进了柔玄镇第一件事便是买了两匹马,下次逃命才能和娄昭一人一匹。当然那老牛她没舍得杀,依然在外院耕地,多多少少供给一些马铃薯,减少开支。
这么多人,她已经把娄内干给她的所有现银都带着了,当时可能也因为包裹的笨重,老牛才跑不快的。如今在这柔玄镇坐吃山空,她每天计算着开支,也不知道能再熬几年。
于是,高欢在那些弟兄们的撺掇下,居然在那些叛军流民被朝廷发配河北、加上各地灾荒柔玄也发生流民与镇民流血事件导致杜洛周也带兵起义时,头脑发昏地想要趁他不备时取而代之。
结果,东窗事发,所有人再次连夜逃命。
这件事如当头棒喝,高欢和马队其他弟兄不得不重新把娄昭君放在举足轻重的位置。
76蓬头垢面()
对比“代北第一猛虎”贺拔胜和投奔尔朱荣的贺拔允、贺拔岳,高欢一行显得狼狈不堪。
杜洛周的骑兵紧紧追赶,这次他们都有马,奔逃速度快了很多。但仓促之中能去哪里呢?
不知不觉,马队逃到了怀朔城外。远远望见故乡,大家都觉得,我们回来了。
“若去尔朱荣那里,他已经任命贺拔胜为别将,贺拔岳为都督,军中大事多与他们两人商量。我们无法分得一杯羹。如今只能去怀朔老乡葛荣那边了。”
高欢无奈地看着娄昭君,征询她的意见。
奔逃中的她,一心只关注着随时可能滑到马肚的高雅高澄,见前方便是怀朔,的确没有其他选择的她点了点头。
“大哥,我们听说尔朱荣那边有俸禄,有美姬,那尔朱荣待人也重才能。我们想去秀容川试试。”
刘贵和司马子如等人不知什么时候商量好,坚定的眼神说明他们去意已决。
高欢一时胸口一窒,才奔逃了这么些时日,马队就如此分成两派。只有尉景和贾显智、蔡俊三家还站在他这边而已了。
“人各有志,骑兵快要追来了,大哥,我们也是不得已的!”
贾显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