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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他就是故意把她藏起来,不让您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只等着成亲后,再把她接回来,您也无话可说。”
“先甜后苦,只怕往后会受不了落差,吃不了苦。开始就苦,也就习惯了。”得知这个消息,彤芸并不觉得惊讶,
“萨喇善是怎样的人,难道你没听闻过?女人多了,自然会有孩子,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主子太淡然了,大约是和李公子缘尽之后,她就对感情不报什么期望了,阿俏见她这般,越发心疼,
“好罢!只要夫人不在意就好,奴婢只是怕您难过。”
此时窗外的天才亮,往后的路还有很长,她只想简单过日子,并不想跟自己过不去,
“无妨,我没事,萨喇善不希望你说出来,那我就继续装作不知道好了。”她也不愿提出来,追究质问,毫无意义,只会更添烦忧罢了。
她不想理会,伊拉里氏却不安心,总觉得这样入了府,又不给人家名分,有失大家风范,可这儿子又不张罗,她找他也是白找,再三思量,伊拉里氏决定瞒着萨喇善,直接跟彤芸提出让菱萝正式做妾一事,
“骁良以往是有些任性,随心所欲,这菱萝是个舞姬,照常理来说,我也不希望她进门,但如今已有身孕,怀着骁良的骨肉,再流落在外,可就不大合适了。”
幸好她早就知情,不至于在突然听闻时,失了方寸,“儿媳懂得,她一个女子,独自怀着身孕,也不容易,入府是应当的。”
闻言,伊拉里氏甚感欣慰,“我就晓得,彤芸你颇识大体,绝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而斤斤计较,”怕她心里不痛快,伊拉里氏又安慰道:
“我虽在乎子嗣,可这孩子终究是庶出,不会影响你的地位,往后你的孩子才是尊贵的嫡子,尽管放心。”
彤芸倒还真没考虑这么多,“额娘多虑了,即便是妾室的孩子,我也算是嫡母,会用心对待,不分彼此的。”
“那就好,”看她如此好说话,伊拉里氏也就放心的继续说了,
“只是骁良这孩子性格太倔强,现下他一心扑在你身上,不愿纳菱萝为妾,我就寻思着,让你来劝劝他,他最听你的话,而且他也是怕你不高兴,你若向他表明你不介意,他也就没了压力,愿意纳妾,给人家一个交待。”
“这”彤芸不反对,只是不想多管闲事,偏偏这婆婆又要求她去主动跟萨喇善提起,还让她去劝他纳妾,原本心中无波澜的彤芸,在这一刻,忽被委屈席卷,难道她和善,就代表好欺负么?
此时彤芸不由想起了九嫂瑜真,以她的性子,绝不会有人敢跟她说这种话,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她必会将人冲得说不出话来!
可是彤芸不敢说难听话,不想闹得难堪,那就只能应下。
“明儿个是我八哥的大婚之喜,等过了明日,我就跟世子提一提纳妾之事。”
“好,”伊拉里氏笑赞着安抚道:“果然是个明事理的大家闺秀,如此温婉可人,额娘越来越喜欢,难怪骁良如此宠爱你呢!”
那是彤芸头一回,讨厌温婉这两个字,这样的人,注定受欺负!
三月不宜成亲,说是桃花婚,夫妻不长久,于是傅谦的婚期定在了二月二十八,
本是大喜之日,未料竟生出大悲之事!
第133章 大喜大悲()
二十八这一日,乃富察傅谦与康亲王府的嘉悦郡主,爱新觉罗东薇的大婚之喜,
萨喇善携彤芸前去恭贺,彤芸回府后,虽是笑着与人打招呼,但瑜真还是能看出来,她笑容里那竭力隐藏的落寞。
于是便找了个机会将她拉至一旁询问,这才得知萨喇善的荒唐事,吃惊了一瞬,又恢复平静,
“男人纳妾,咱们女人管不着,但你这婆婆也忒过分了些,她想劝萨喇善,自个儿去得了,怎的她办不成,还怂恿你去求他纳妾?这是什么道理?”
深宅大院,她一个才过门的媳妇儿,谁人帮衬?何处说理?“没有道理,长辈的话,不得违抗。”
她不敢违抗,倒可以敷衍,思量片刻,瑜真给她出起了主意,“那你就这样,也不和萨喇善说,等伊拉里氏问起时,你就说你也劝不住萨喇善,反正丈夫是天嘛!他那么任性执拗,你说你管不住,你婆婆也没奈何。”
“这样好么?”彤芸有些担心,“万一说露馅儿了呢?”
瑜真直道无妨,“即便如此,萨喇善也不敢拆穿你,毕竟他还瞒着你,从未对你提起呢!他有错在先,哪里还敢指责你?”
“嗯,多谢嫂嫂支招。”感激之余,彤芸不由反思自己,她若是有九嫂一半儿的胆识,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
转眼间,吉时已到当拜堂,其实今日,瑜真本不愿到场,想装病避开来着,虽说已然放下,可傅谦与人拜堂的情形,她还是没兴致去看,
再如何的装作云淡风轻,心里其实还是膈应的。毕竟傅谦是她曾经最想嫁之人,这样的情形,她想象过很多遍,如今终于看到他身着喜服,高大威武的模样,却是他和别的女人,怎能不感慨造化弄人?
然而芳落说了,她若不去,那么旁人更会借机猜测怀疑,说她放不下旧情,才不愿到场,为免招至麻烦,她只好亲临。
她不来,傅谦会怅然,她过来,傅谦也会遗憾,受重伤的日子,痛不欲生,瑜真是唯一能支撑他的信念,要回京,要兑现对她的承诺:
待我卸下战甲,为你披上红纱。
只有不断地在脑海中幻想着与她拜堂的情形,他才能忍住身心的折磨,忍住腿不能动,不能下床的痛苦,到后来,每天坚持锻炼,学着让膝盖弯曲,承受剧痛去练习走路,若不是为瑜真,他真的坚持不下去,早已放弃!
如今命保住,腿恢复,他想要的新娘子却没了,不是深爱,也得拜堂,他没得选择,想来这郡主,也是碍于父母之命罢了,都是苦命人,余生将就一下,也就过去了。
察觉到她在走神,傅恒在人群中握住了她的手,感受到他的温度,瑜真侧过眸子,但见他唇角微扬,笑容暖心,似乎是在提醒她,他才是她的丈夫,她的守护者,
她懂,也早已接受,随即回握着他的手,回之以笑。
傅谦似手中流沙,握不住,就扬了它,身后是大漠落日,她以为余生是日沉暗寂苦无依,后来惊觉旭日东升耀大地,傅恒若能将她照亮,她倾心又何妨?
送入洞房后,府上宾客众多,男官女眷,皆需应酬,瑜真听来,只觉耳朵嗡嗡作响,心不在焉地应承着旁人。
最近她的胃口不大好,宴席虽丰盛,大都油腻,她吃了一块鸡肉,便觉胃里翻滚,再也不下,便想吃些水果压一压,遂让芳落给她拿了个橘子剥开。
剥着橘瓣,瑜真只觉坐得太久会腰疼,心底只盼这宴席能快些结束,宾客离席,她才能回房歇息。
众人问起琏真的身孕,她笑得一脸幸福,只道再有一个月便要临盆。瑜真才刚满六个月,算是第七个月,可有得煎熬,难怪琏真说后期十分难捱,如今她睡觉时只能侧躺,来回翻身,睡不安稳,真想快些生下孩子,得以解脱。
连吃了两个橘子,瑜真只觉肚子有些不大舒坦,难道是凉的受不住?可今日这天很暖和啊!以往她也常爱吃橘子,并无大碍。
起初她也没怎么在意,便让芳落为她倒杯热茶,想喝两口暖一暖。可是茶才到手,她的腹部猛然一阵抽痛,疼得她手不稳,茶盏顿时摔落在地!
众人的嬉笑声骤然被打断,皆将目光移向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真心假意的关怀,此起彼伏,七夫人就在她身边,忙来扶她,
“怎么了瑜真?烫到手了么?”
瑜真忍痛摇头,“手没事,腹痛!”
“腹痛?吃坏东西了?”七夫人还以为她是腹泻,“要如厕么,我陪你去?”
“不是那种痛,”再抬首时,瑜真的额头尽是冷汗,“绞痛,受不了!”
宴中有过孩子的女眷忍不住道了句,“难不成,是要生了?”
“啊?”琏真只觉不大可能,“她才七个月而已,我都还没生呢!”
“七个月也有生的呀!万莫耽误,快去叫稳婆来,以防万一!”
丫鬟赶紧去那边通知九爷,傅恒闻言,立即放下酒盏,奔往内阁之中,但见她正依在七夫人肩膀上,面色苍白,汗珠密布,傅恒心疼不已,忙过去将她抱起,打算抱回房中,
“瑜真,坚持住,稳婆和大夫很快过来!”
正在给人敬酒的傅谦忽见傅恒抱着她匆匆离去,有些担忧,想跟去看看,却被傅文不动声色地拽住了手腕,
“一杯不够,还得一杯!”说笑间,用眼神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
傅谦只好留下,压下忧虑,继续勉笑着敬酒,去往下一桌时,傅文起身安抚,
“宾客众多,万莫乱了方寸,让人诟病,你四嫂已经跟去,瑜真的动静,她会注意,有情况我会告诉你,你只管招呼好客人。”
“我明白,多谢四哥。”傅谦面上强装镇定,心里却是忐忑不安,瑜真才七个月,怎会突然要生?她会不会出事?孩子会不会平安出生?
但愿她能顺利生产,若是在他大婚时出了什么意外,他难辞其咎!
原本抱一个瑜真走那么远的路,正常人都受不住,如今又加一个孩子,抱着不顺手,心慌的傅恒走了一半,险些坚持不住,忙停了下来,将她放于地面,但并没有松手,瑜真知他受累,便说自己可以走,他却不许,
“能抱,容我缓缓。”
跟着身后的芳落一眼便瞧见,夫人的裙后竟然红了一片,顿时心惊肉跳,“夫人夫人见红了!”
见红?正常么?傅恒也不懂,再也不敢停歇,赶紧又将她抱入怀中,咬牙坚持着往昭华院的方向走去。
生孩子不在平日睡的那张床,另有一张适合接生的床,稳婆们过来后,一个个检查了一遍,面面相觑,皆觉诧异,紧张回禀,说是情形不对劲儿,并没有要临盆的迹象。
不是临盆是怎样?傅恒完全不懂,只知道瑜真此刻很受罪,“那她怎会痛得这么厉害?还见红了,这不正常!”
闻讯的太夫人已然赶了过来,见她们支支吾吾,厉声训道:“人命关天,磨蹭什么?还不老实交待,到底怎么回事?”
稳婆再不敢隐瞒,颤声禀道:“回回太夫人,九夫人这症状,并不是瓜熟蒂落,只怕是,被人下了什么药,才会突然这般,但是孩子又生不出来,再这么下去,只怕”
傅恒一听这话,愈加惶恐,见不得她们墨迹,急躁呵斥道:“会怎样?直说!”
“怕孩子受不住,胎死腹中”
“什么?”瑜真闻言,不止身痛,心更惶恐,抚着腹部,唇色苍白地念叨着,“我的孩子,不能有事!”
“下药?谁有这样的胆子?居然敢害瑜真?”
太夫人忙过去问她,今日碰过什么,吃过什么,瑜真只觉腹部抽筋一般,根本没空去想,芳落倒是都记得,“夫人没碰什么,晨起喝了些粥,午宴时,夫人没胃口,只吃了块鸡肉和橘子。”
“旁的没动过?”
“没有,”芳落一直跟着主子,是以记得很清楚。太夫人随即吩咐鸢儿,“你过去一趟,将那桌客人转移,留下那桌菜,和屋子里的东西,谁都不许动!我会派人去查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鸢儿应声告退,稳婆们只懂生孩子,并不懂九夫人到底中了什么药,只能等大夫来解答,
这大夫本就与富察府有亲,是以今日也来贺喜,正好在府宴之上,得知九夫人出了事,立即赶了过来,为她把脉,针灸,暗叹不妙,“胎象渐弱,这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
“大夫,我求你,想办法保住我的孩子!”辛苦怀胎这么久,瑜真已有感情,无法接受孩子不能降生的事实!
身心俱痛的她落泪连连,傅恒接过芳落的手绢,为她擦着泪,“莫怕,先听大夫怎么说。”
“怎会如此?”太夫人闻言,震惊失望,实在想不通会是谁在动手脚,“查出原因了么?好端端的,怎会如此?怎样才能保住孩子?”
傅恒紧张地望着瑜真,听着她痛苦的吟呼,紧握住她的手,心疼不已,满心在乎的都是她的状况,忙问大夫,
“瑜真呢?她怎么样?怎样才能令她消除痛苦?”
第134章 催产()
“目前只能推测,夫人应该是误食了麝香,但具体的还不确定,尚待验证。”都到了这一刻,大夫也不怕他们接受不了,实话实说,
“而这孩子,我会想法子催产,但能否存活,只能听天由命了!”
傅恒已然等不及,“原因稍后再追究,若然孩子真的保不住,那只能说我们父子缘浅,但是瑜真一定要保住!催产会不会伤害到她的身子?”
“催产伤身,但若再耽误,胎死腹中,那更伤身!”
“好罢!那赶快,”此时的傅恒已经六神无主,只想瑜真可以少受些痛苦!
大夫不再耽误,当下配了催产药,傅恒一直陪在她身边,扶起她要喂她喝下,瑜真却是担心,
“喝这药,会不会伤到孩子?”
傅恒也不敢保证,“现下管不了那么许多,最重要的是你!若是不喝,孩子也保不住,还会伤你的身,喝下催产,便有一丝期望!”
为了这一丝希望,她只能喝下,稳婆们一直在观察着,一刻钟后,终于有了反应,说是可以生了,遂请其他人都出去!
傅恒本想留下陪她,却被太夫人请走,说他不能待在这儿。不敢耽误,傅恒只得出去,在外头煎熬苦等着,
太夫人暗暗祷告着,希望老天保佑瑜真的孩子能平安出生。傅恒只期望瑜真能平安无事,万莫出什么意外!
他们才成亲,还不到一年,一直在冷战,好日子并未过上几日,老天断不能就此将他们拆散!
彤芸她们皆无心用宴,侯在昭华院中,等着结果,瑜真的哀呼声此起彼伏,听得傅恒心肝俱颤,几次想进去,皆被拦阻!
有哭啼声还是好的,证明她还在,可忽有一瞬,听不到她的声音!傅恒心中一滞,在外慌唤着,“瑜真!瑜真!”
久唤不听应,只听稳婆们在惊呼,“夫人!夫人!”
心知她是出了事,傅恒一把推开拦他之人,再不顾什么禁忌,冲了进去!但见瑜真的小脸已然白透!闭眸歪在一边,已无声息!
芳落直哭着呼唤,“夫人!夫人!你快醒来,不要吓我啊!夫人”
“瑜真!”惊魂动魄的傅恒扑过去一把抱住她,抚着她那满是汗水,冰凉的脸,不停的唤着,“瑜真快醒醒!你快睁开眼啊!你醒醒,我们不生孩子了只要你醒过来就好!”
隔着屏风的大夫再也坐不住,转了出去,请傅恒让一让,“现在是不得不生了!夫人若是一直晕着,孩子卡在那儿出不来,将会血崩!一尸两命啊!”
此时的傅恒,面临将要失去瑜真的可能,手已止不住颤抖,紧紧抓住她的衣裳,舍不得撒手,忍泪哭求,
“大夫!无论如何,求你救救瑜真,我只要瑜真!”
“下官定会尽力,九爷先将夫人放平,我来为她施针,”说着大夫已翻开药箱,取出针包,傅恒立即起身让位,但见大夫取针刺指,他看着都嫌疼,
十指连心啊!扎第一针时,瑜真无甚反应,大夫又试第二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