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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大哥你也该晓得,千山与晴柔情投意合,他的身世至关重要,关系到两个人的命运,这会子额娘不在场,没人给你压力,恳请你说句实话,千山,到底是不是六爷的儿子?”
问话时,紧盯着他的瑜真分明看到连尚眉头紧皱,神情迟疑。
第379章 矢志不渝()
“千山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孩子!”看她丈夫面带犹豫,他二婶一脸肯定的附和着,瑜真却是不信这个妇人,当即冷脸,
“没问你,不必抢答!来人,请连大嫂回房休息!”
命令的话虽然客气,但毋庸置疑的态度还是震慑住了连陈氏,不敢违抗的她悻悻离开,临走前还不忘顺走一只大白桃,方才没来得及吃太多,带回去慢慢享用。
看在眼里的瑜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定的将目光移向连尚,“她已走,你可以说实话了。”
连尚心头咯噔一声,不知九夫人此话何意,难不成她认为自己怕媳妇儿,没说实言?紧张也只是一瞬,连尚很快又恢复镇定,点头称是,
“血脉大事,不敢隐瞒,草民也没想到,千山居然能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祖家,原本我也希望他能心想事成,和中意的姑娘在一起,没想到这坠子竟然牵扯出他的身世,我也无能为力,假如说假话,让他们成亲,岂不是有违伦常?”
摩挲着小拇指的金嵌碧玺护甲,瑜真垂着的眸子缓缓轻抬,道出心中的猜测,略施压力,“若然是事实,那的确不符合规矩,但若是被威逼利诱,而昧着良心扯谎,拆散旁人的姻缘,那可真是黑心人,想必你良心上也过意不去罢?”
被怀疑的连尚急忙澄清,跪下拱手道:“九夫人明鉴,草民所言皆是事实,绝无半句虚言,也不可能坑害自己的侄儿啊!”
他也许不会,但他媳妇儿就说不准了,毕竟连陈氏曾被荀嬷嬷带走过,后来他们又被太夫人单独留了那么许久,谁晓得太夫人会不会威胁他们!
不死心的连千山依旧不信,再次质疑追问,“我曾听邻居说过,我爹有酒窝,我也有,那我肯定是他的亲生骨肉,怎么可能是旁人的孩子?你说我娘不能生,才抱养了我?可邻居都说我娘是生第二个孩子时难产而亡,证明她会生孩子的!“
种种疑惑,都让他怀疑他二叔的话,才平静下来的连尚又是一身汗,不觉擦了擦额头,一一回应,
“酒窝这种事,说不好,有的父母皆没有酒窝,孩子也会有,至于你娘怀上身孕,那也是找了大夫调理,才有幸怀上,只可惜没命生下来。而你,的的确确不是我们连家的子孙!”
一对上他那难以置信的神情,连尚只觉自己十分残忍,可他没得选择,走到这一步谁也不愿,奈何他不是神仙,无力改写命运!
不死心的千山扑过去扶住他胳膊,情绪异常激动,“二叔,是不是太夫人威胁你,她逼你撒谎的对不对?”
摇了摇头,连尚只道没有,“太夫人只是询问她儿子的下落,没有说其他。”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燃起的希望又一次被熄灭,千山倔强的不肯承认,不敢面对,一拳狠砸在地面上,剧烈的疼痛也无法转移他心底的悲愤!怒极的他大吼一声,起身疯也似的跑了出去。
担忧的瑜真生怕他做傻事,即刻吩咐亦武跟上去,看住他。
心知再问也不会有转变,瑜真不再审问,干脆让他离开,临去前,瑜真随口道:“做人要讲良心,但愿你的良知没有被湮灭,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都不该篡改真相!”
有所触动的连尚脚步微顿,终是没有转身,毅然离去。
收拾茶盏的小阁默默回忆着连尚的神情,忍不住提出心中的疑惑,”夫人,奴婢怎么觉得千山的二叔有难言之隐呢?“
瑜真亦有同感,“但他嘴硬不肯透露,看来我得换一个目标了。”
“夫人是说连大嫂?”
点了点头,瑜真已然有了主意,“爱贪小便宜的女人很容易被收买,太夫人可以,我们也可以!”
瞧见主子招手,小阁放下手中的茶具,快步走近,附耳倾听,微笑点头,“夫人尽管放心,奴婢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小阁办事她还是很放心的,坐得太久,瑜真只觉腰板僵硬,小阁扶她入帐歇息后,这才出门去办事。
待傅恒归来时,瑜真已然朦胧睡去,听到脚步声才清醒,缓缓起身,傅恒见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她倚坐在靠被上,神情是掩不住的哀恸,
“我刚进府就被额娘叫了去,这才晓得短短半日,府中竟出了这样的变故!他俩的路,当真是荆棘密布,想在一起怎么就那么难呢?”
他知情也好,不必她再费心与他讲述,瑜真若有所思的望向他,征求他的意见,“你是否想过一种可能,连尚夫妇在撒谎!”
“哦?”傅恒听闻的只是他母亲的转述,事发之时他并不在场,自然也就没能观察到连尚的神情,更不可能怀疑什么,但媳妇儿这么说,必有她的道理,于是傅恒撩袍在床畔坐下,仔细聆听她的疑点,
“首先,你六哥不在,无人可以证明当年之事,仅凭他们夫妻的一面之词,似乎可信度不大,翡翠应该是六哥的,但究竟为何会留下,这就不好说了,也许是六哥报恩相赠,跟孩子无关,也有可能的确留下一个孩子,但也不一定就是千山,
子嗣之事非同小可,仅凭一个翡翠,额娘也不继续探查,就相信了他们的话么?“
这些虽是疑点,但也可以牵强解释,“也许是无从探查罢!毕竟六哥从未回来过,但翡翠的确是六哥之物,且价值不菲,料想六哥不会轻易赠人,这信物就是最好的证据,额娘这才会相信罢!”
偏偏太夫人不是糊涂人,却偏在此事上松懈,未免令瑜真觉得蹊跷,“简王妃说千山是她的亲人时,额娘可是一个字都不信的,还派人去清远镇探查,如今怎么不去查访?”
说起简王妃,瑜真悔不当初,那时情非得已,才让简王妃出面保住千山一命,孰料会将他的亲人牵扯进来,招至更大的祸端,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不论瑜真说什么,傅恒都能找到反驳的理由,这令瑜真越发懊恼,捏了捏眉心,只觉头都快炸了,”你是故意与我唱反调么?为何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不是不信,”傅恒大呼冤枉,“只是你指出这些观点时,旁人必会这样反驳你,我提出来,也只是想让你有反击的准备。”
然而瑜真并没有那个用意,”我晓得不会有人信我的话,毕竟信物是最有力的证明,也只是与你说出疑点罢了,并不指望旁人信我。“
原是他误解了,实则对于她的观点,傅恒甚少不赞同,“你看人最准,我当然信你的推断,但只凭直觉无法说服众人,我们必须有实际证据才可,连尚不是说他们搬过家么?不如派人去他们的老家查探?”
话音刚落,便闻耳畔传来她的低笑声,傅恒大为不解,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问她所笑何故,但见她眸光流转,眉间愁绪暂消,欣慰道:
“笑咱们心有灵犀啊!你想到的也是我的意思,一个时辰之前已然派人去往他们的老家绍水镇,希望会有线索。”
明明有了身孕,却还要为女儿的事劳心劳力,心疼不已的傅恒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怜惜的抚着她的手,
“抱歉,我回来得太晚,让你一个人面对家中的烦心事,怀着孩子还要绞尽脑汁的去处理这些,实在是我的失职。以后我会尽量推掉一些不必要的应酬,也不和皇上下棋,办完公事便立即回府来陪你,免得你一个人辛苦又孤独。“
知他顾家,瑜真也不希望他为难,“这才两个月,哪里辛苦了?再说还有咱们的小儿子康儿陪着我啊!他那张小嘴,学说话可快了,未满两岁,都会说拐弯儿话了呢!
是以你不必担忧我,还是以官场为重,虽然皇上得知实情,原谅了你,但婚事终究是退了,富察家又少了保障,皇上也未能如意,难免心气儿不顺,你还是多哄着他为好,要下棋你就陪着他呗!家中之事我会安排得妥妥当当,力所能及之事我可以做,真解决不了,我再找你。“
得此贤内助,他才能安心的在外头处理官场之事,没有后顾之忧。
府中的消息传得很快,连远在军营的福灵安亦听闻此事,特地赶回来看望千山。令他惊讶的是,事到如今,千山竟然都不肯放弃晴柔!
联想起当初的自己,福灵安忽然觉得自个儿太懦弱。他与晴柔没有任何血缘,仅仅只是名义上的兄妹,他都没勇气去承诺什么,可千山都已被证实是她的堂兄,仍旧不肯放手,这份深情,令他自愧不如,但又深知他们的路更难走,
循规蹈矩的福灵安劝他放弃这段感情,“天意如此,要怪只能怪你们有缘无分,但总不能逆天而行,堂兄妹不可成亲,你还是趁早放下执念罢!也许刚开始会很难受,但日子久了,再遇见适合你的人,终究会放下。”
他与福灵安一向志趣相投,唯独在感情方面,两人的处理方式大相径庭,“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听从天命的安排!我就不信,晴柔看上的人都是她哥哥!”
闻言,福灵安心顿惊!他一直以为千山并不晓得晴柔与他的渊源,可今日这话,显然在暗示什么!
第380章 证人()
“她跟你说过什么?”福灵安的问话毫无底气,只因他不确定,千山那句话究竟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知情,若然他并不晓得,他再提起,岂不是伤了两人的感情?
实则千山也不是故意指出来,一时口误,察觉时已然晚了,再改口似乎有些牵强,想着既是兄弟,坦白也无妨,干脆实话实说,
“你成亲那晚,晴柔喝得酩酊大醉,错将我认成了你,一个劲儿的叫大哥,但当时我一直认为你们是亲兄妹,也就没往那方面想,后来她解释说那句大哥指的就是我,连大哥,我也就信了。
直至后来,晴柔与我坦白,说之前对我并无感觉,后来才慢慢在乎,我想起当日之事,难免嫉妒,问她那晚的大哥究竟是指谁,她不得已,才与我说了实话。”
他居然都知道了!福灵安心虚的看向他,顾虑此事会影响两人的兄弟情,还好他心大,无谓笑笑,并不在乎,
“那时的晴柔年纪尚小,才十三岁,对感情之事还懵懂,可能误把对你的依赖当成了感情,如今她已然放下,我也不会计较,今日之所以提起,只是觉得她的命太苦,为何总是遇见这样无奈的糟心事!”
神情坦荡,并无别扭或芥蒂之色,福灵安自然信他是心胸宽广之人,对他也越发钦佩,奈何命运不可扭转,
“我知你对她情根深种,但你们的确是兄妹,怎能结为夫妻?”
“也许是我二婶在撒谎呢?”他不会这么轻易的对命运屈服,“九夫人也对此事抱有怀疑,她已然派人去探查,不出意外,明日便该有结果。我相信谎言必有漏洞,真相总会被揭开!”
既然他额娘已插手此事,那福灵安也会站在连千山这边,支持他的决定。
因着他时常在军营,与夫人珈瑶聚少离多,今日难得回来,打算留宿一夜,明日一早再启程。
用罢晚膳,丫鬟奉上茶果,军纪森严的营中,难得有这样惬意的时光,福灵安闲坐在桌前品茶,珈瑶则坐在一畔,为一双鞋子赶工,
瞧这鞋子那样小,福灵安打趣道:“不会是为我们的孩子准备的罢?”
红了脸的珈瑶低眉羞道:“都没动静,何需准备?你哥哥明瑞家的夫人快生了,他又远在战场之上,无法陪伴夫人,我闲来无事时常去与她作伴,你们满人女子会骑马,英姿飒爽,但针线活儿一般,她总嫌自个儿做的小鞋子不好看,我便好心教她,
她很喜欢我的手艺,我才想着再做一双送于她。”
本是家常话,闲聊罢了,但福灵安却听出了当中的别扭,“怎么叫你们满人女子?你不也是满人么?”
实则福灵安也是笑问,只当她是口误,但珈瑶的反应极不镇定,反倒令他心生怀疑,但见她神情骤变,眼神闪躲,不敢再与他对视,挤出来的笑容甚是勉强,
“是么?我这样说的么?大约是我身子骨儿不好,不似其他姐妹那般练习骑马,只会做做女工,额娘便常常说我像个汉人姑娘。日子一久,我便真把自己当汉人了!”
这解释未免太过牵强,福灵安虽有疑惑,但难得归来,也不好为一件小事而追根究底,干脆一笑而过,
“的确如此,晴柔就不大会做女工,让她绣手帕比吃药还难!我额娘的绣工也一般,不如白茶姑姑。”
他没再追问,令珈瑶无比庆幸,暗舒一口气。提起晴柔,她深感同情,“晴柔妹妹与千山两情相悦,两人情比金坚,矢志不渝,奈何天意作弄,实在可惜!”
福灵安本想将千山的话告诉她,但转念一想,此事尚没有定论,贸然说出来,万一珈瑶无意中与明瑞的夫人提起,似乎不大妥当,毕竟母亲是秘密派人查探,而他父亲也曾叮嘱过他,为人处世要留一手,没有把握之事不要说出来,免得被人笑话。
且父亲还提醒过,对他四伯娘要有防范之心,即使他与奎林走得近,也不要知无不言,两厢计较之下,福灵安也就没与珈瑶说出他们的计划,只道天意难违,以此结了话头。
两人正说着话,丫鬟小纯敲门而入,提醒郡主该喝药了。福灵安还以为她得了什么病,忙问她哪里不适,珈瑶尴尬一笑,“我很好,生龙活虎的!”
“没病怎会喝药?”这不是明摆着骗人嘛!
眼瞧着福灵安不悦蹙眉,珈瑶有话不敢说,小纯掩笑替主子解围,“大少爷莫慌,郡主不是生病,只是你们成亲许久,郡主却一直没有身孕,太夫人着急,以为她身子不好,便着大夫开药为其调养。”
原是为这个,怪不得她不好意思说出来,福灵安还误会了,以为她经常说话吞吞吐吐,是有心隐瞒什么,才会不悦。现在证明是自己想太多,他这才走过去,将汤药碗端至一旁,
“是药三分毒,多喝无益,我一直在军营,甚少回家,她自然难有孕,今日我既回了,便比灵丹妙药管用百倍。”说笑间,他已伸手揽住她肩膀。
怔怔的听他说罢这些,珈瑶才后知后觉的领悟到他的意思,登时脸红耳赤,默默依在他肩旁,将头埋得不能再低,小纯见状了然一笑,识趣的端着汤药退下,好让大少爷亲自为郡主医治,保管比汤药有效。
丫鬟走后,只能由珈瑶伺候他宽衣就寝,原本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一想到他方才的话,她就不自觉的红了脸,滚烫的脸颊如火烧一般,心砰砰直跳,敛着眸子,未敢抬眼。
明知他是羞涩,福灵安还故意打趣道:“我是有多丑,你竟连看我一眼都不愿?”
“没不是这样的!”珈瑶慌忙解释,但他一直追问,问得她无可辩解,“那为何不肯看我?欢好之时你也是这样,总是闭着眼,估摸着是觉得我丑,没眼看了罢?”
她以为都该闭眼的,福灵安突然拿此说事儿,倒教她生了疑惑,“那么羞人的事,难道还能睁着眼么?”
本是一句调笑,她竟还如此认真的询问,福灵安只觉好笑,故意骗她,”是该睁眼,今晚就试试,睁眼看着我,看看我是如何疼你的。“
眸转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