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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没变么?还是那个愿意为她顶着天的傅恒么?动容的瑜真还是有所保留,但看他这一回,能不能帮她争取到这个机会。
当天傍晚,傅恒便先命人将孩子接来,又派了三个嬷嬷,两个丫鬟照顾这个孩子。
瑜真瞧见他,便抱得舍不得丢手,但嬷嬷却说她抱的姿势需要调整,
“是么?这还有讲究啊?”瑜真十分好奇,听从嬷嬷的话,学着怎么去抱孩子,这命大的孩子但是特别乖,不怎么哭闹,喂饱便睡,眉眼依稀有着云舒的影子,幸好不像纳泰,否则可怎么说这是傅恒的儿子?
眼看着瑜真怀抱孩子时流露出的欢喜欣慰之色,傅恒便下定决心,定要说服母亲,帮瑜真达成心愿。
如他所料,太夫人的确是坚决反对,满目嫌恶,“那可是个孽种!她将咱们富察府搅得乌烟瘴气,没杀她已是仁慈,死了也是活该,凭什么收养她的孩子?还要归在你名下,做什么庶子?他不配!”
第225章 远行()
“瑜真两回小产,目前难怀身孕,是以她才想收养一个孩子,最近都有这个打算,恰逢云舒出事,瞧这孩子可怜,她便想着抱来先养着。”
傅恒据理力争,极力想帮瑜真争取这个机会,太夫人的确是想要孙子,可这不是富察家族的血脉,要之何用?
两人各执己见,眼看着又要闹得不愉快,傅文赶紧从中调和,想出折中之法,一人退一步,太夫人同意让他们收养云舒的孩子,条件是他们要搬回祖宅来住。
左右只是一个孩子,养就养罢!只要他们肯回来就好,太夫人倒是应了,就看傅恒肯不肯妥协。
明摆着的威胁,傅恒当下没回话,说要考虑,先行离开,回到瑜瑾苑跟瑜真讲明,看她意下如何。
就猜太夫人不会轻易答应,应也是有要求的,罢了,她老人家都妥协了,只盼着傅恒能回祖宅,她也不好一直住外面,害得傅恒被人说道不孝,借着这个台阶,各退一步,回归也好。
为了能名正言顺的抚养这个孩子,瑜真决定随傅恒搬回富察府。太夫人虽然不喜欢云舒的儿子,但好歹对外宣称这是傅恒的庶长子,也就象征性的摆了满月宴。
孩子一直没名字,还是瑜真提醒,傅恒才为他定名为福灵安,寓意聪慧机灵,平安康健。
这个冬月,十分热闹,府中喜事连连,东薇生子名奎照,傅谦抱着孩子,内心没有太大的波动,只觉总算交了差。
没过几日,彤芸也诞下一子,萨喇善早已想好了两个名儿,奈何女儿的名没用上,“既然是儿子,那就叫恒宾。女儿的名,留着以后再用。”
菱萝之子恒秀,萨喇善几乎没抱过,彤芸生的,才是他的宝贝,抱得不撒手,连孩子睡着他也想抱,嬷嬷忍不住提醒,
“孩子熟睡后最好将他放下,若然养成抱着睡的习惯可就不好改了呢!”
萨喇善浑不在意,“那就抱着呗!这么多人,还怕没人抱我儿子?”
正在坐月子的彤芸实在听不下去,解释道:“嬷嬷的意思是,抱着睡对孩子的背不好,躺着才对孩子有利,你就放下罢!待他醒了再抱。”
他就是在等着,然而恒宾睡得太香甜,“可他一直睡啊!都不怎么睁眼,小猪一样!”
嬷嬷笑呵呵道:“小婴孩都是这般,慢慢长大也就睡得少了。”
自己的儿子,萨喇善真是越瞧越喜欢,不由幻想起他日后的模样,“看看儿子多像我,长大后必然英俊潇洒,迷煞多少姑娘家!”
彤芸心道:可别像他父亲,浪荡公子哥儿,那她怕是不得安宁,她只盼着这孩子能够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待人谦和。
且说傅谦之子奎照满月宴时,彤芸尚未出小月子,回不了娘家,只有萨喇善过来送贺礼,待恒宾满月摆宴之际,富察府的人皆去贺喜,场面十分热闹。
也亏得瑜真身边有个福灵安,虽不是亲生,到底算个慰藉,如若不然,瞧着她们一个个的诞下子嗣,她恭贺之余,难免心酸。
福灵安的身世,知者甚少,富察府中也就老四、老七夫妇知情,五夫人她们纵有听到流言,奈何没证据,不敢乱嚼舌根,更何况只是个死了生母的庶子,她们并未放在心上,能让她们关心的,是瑜真是否能怀上身孕。
此事连彤芸都不晓得,瑜真忍了又忍,终是没跟她明说,越少人知道越好。
即便有了自己的儿子,彤芸也没有冷落恒秀,依旧视他如亲生子,也不晓得菱萝去了何处,会否想念她的儿子。
冬去春来,乾隆五年的三月间,七夫人佟佳霄言又诞下一子,名唤明俊,而瑜真的身子尚未复原,月事时常不准,仍旧不能受孕。
七月二十九,乾隆下旨,准云南总督佟佳庆复奏请,决定开凿通川河道。该河道自东川府直通四川泸州,全长千数百里,工费约需数十万金。
工费已拨,乾隆又暗命傅恒等人微服私访,查看这三十万两自朝廷拨至云南时,到总督手中,究竟还能剩下多少。
这庆复乃是七夫人的阿玛,皇上命傅恒去查访,七夫人心下不安,还以为是她的父亲犯了何事,特地让老七去打探,得知皇上的用意,七夫人立即修书一封,让人送回娘家,再让她的哥哥写信知会父亲,千万莫贪这修河款项。
实则庆复为官尚算清廉,乾隆也不是防他,防的是这一路大小官员贪吃。
得知傅恒要远赴云南,瑜真心中微滞,总觉得不自在,今年已是成亲第三载,两人尚未分开过,此去云南,来回两趟,再逗留一段时日,如今已是七月底,只怕回来又到冬月去了。
轻抚她脸颊,傅恒笑道:“何故不悦?可是舍不得我?”
自领养福灵安之后,瑜真的心也像位母亲般柔软,时常会与傅恒分享一些有关孩子的趣事,原本傅恒对这孩子无感,可福灵安渐渐长大,日日相伴,他也见证了这孩子会笑,会坐,会爬的可爱模样,慢慢倒也有了感情,得空便会抱来逗弄,
夫妻两人的裂痕亦渐渐修复,瑜真只盼着自个儿能怀上一个,这日子便算圆满了。
纵然心中对他留恋,她也不愿说出口,免得影响他的情绪,只淡笑着安抚道:“皇上器重你,才会委派你去办差,这是旁人羡慕不来的荣光呢!”
“皇上下旨时,我先是意气风发的应下,而后又想到要与你分开,实在不舍。”荷花池畔,纵有清香袭人,也难掩丝丝惆怅,傅恒提议道:
“不如你随我同行罢!云南那边儿风景甚好,权当游玩散心。”
“啊?”瑜真不禁讶然失笑,“你去办差,我去作甚?岂不让人笑话?”
口中拒绝,但她的眼神里难掩向往之色,只是碍于规矩才不敢答应,傅恒瞧得真切,也盼着她能答应,便极力劝说,
“大夫说过,你得放松心绪,且不可忧虑过甚,闷在京城,日日面对府中人,你也难以开怀,不若随我出去走走,那边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指不定就有了呢!”
“可朝臣会不会议论纷纷?而且额娘也不会同意罢?”若然傅恒是外出上任,带上家眷尚属常情,可他这回只是暗访,她跟去似乎有些不大合乎情理,
“本是为皇帝办差,还带上夫人,万一再被人参一本,说你玩忽职守,那可得不偿失。”思及此,瑜真再不犹豫,“罢了,我还是不去了,下回有机会再说。”
她明明有那个心思,都准备应了,却又突然改了主意,不肯罢休的傅恒替她打消顾虑,“管他们作甚?只要你点头,那些都不是问题,皆可一一击破。”
“我还没想好”她尚在犹豫,傅恒已拉着她往回走,“不必思索,我来替你决定,你只管让人收拾行装,三日后启程。”
太夫人得知此事,又是不乐意,“你这是去办皇差,一路还要与各地官员周旋,带上女眷不方便。”
傅恒早已想好说辞,“额娘放心,此次乃微服暗访,一路住驿站或客栈,不会惊动各地官府,用不着与他们应酬,瑜真随行并不妨碍。”
“你已做决定,还跟我商议什么?”
劝不下他,太夫人不再多管,这个儿子啊!早已不把她的意见放在心上,以往与她说事,那是诚心询问她的看法,如今与她回禀,不过是将他的决定告知于她罢了!
那就由他去罢,为一桩小事,再引得母子争执,忒不划算!万一他走后,瑜真在府中又出个什么意外,只怕他又会怪罪,由他带着也好,总不至于再赖到她头上!
再者说,夫妻二人一道,指不定回来之时就有喜了呢!否则年前又没希望。如此想着,太夫人也就不再反对,准瑜真随他同去。
而皇上那边,傅恒还是按照惯例,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是瑜真的祖母在襄阳安享晚年,她想去看望,顺路同行。
乾隆随口便应了,并未说什么拦阻之言。
想着一别数月,难与家人相见,临行前,瑜真还特地回了趟娘家,赶巧祖母那边写信,说瑢真明年将要入宫选秀,趁着今年还自由,想让她过去相伴,免得日后没机会。
永寿本打算让大儿子宁绣下个月送瑢真去襄阳府,一听说瑜真夫妇要去云南,途经此地,干脆也不麻烦宁绣,托傅恒将她捎带,
“只送她到襄阳即可,你们再继续前往云南,待归来之时顺便将她带回京便是。不知贤婿意下如何?若嫌麻烦,那不带也可。”
原本她同行,已是不该,如今再带上妹妹,只怕太夫人更要说道,瑜真本想拒绝,傅恒已然笑应,
“举手之劳,岳丈不必客套,只管为瑢真备好行装,待两日之后,我们出发之际,顺道来接她。”
当着众人的面,瑜真也不好说什么,宴散后,出了厅堂,背过人时,她才问他,“你是不好拒绝罢?我也觉着不大方便,我再去跟额娘说一声,她必然理解,让她转告我阿玛即可。”
第226章 小心意()
与她并行的傅恒却道无妨,“小事一桩,难得岳丈开口,不能没了他的颜面。”
纵然他神色轻松,瑜真也晓得,这不合礼数之事,他若揽下,又得承担风险,毕竟还有其他官员同行,难保人家不会嚼舌根,傅恒还得想法子摆平。
越想她越气恼,阿玛在席间那么说,分明就是不给人留余地,迫得傅恒必须答应,浑不管他是否为难,
“我是不希望你再被额娘训斥,老是为我惹麻烦,我都过意不去。”
“还跟我见外?”佯装不悦的傅恒温笑着顺着她后背安抚道:
“你是我夫人,你家的事便是我的事,这不是刚好顺道嘛,否则岳丈也不可能托我帮忙,要女婿有何用?可不正好在此刻彰显一下作用。
至于额娘那边,咱不跟她说,她也不晓得瑢真要同行,待从富察府出发之后,再去那拉府接她便是。”
他倒是给她长了脸,她却总觉得过意不去,怕给他惹麻烦,但他一再声明说无妨,瑜真也就不再忧心此事,随他的意思,私心里,其实她也希望与妹妹同行。
一切安排妥当,三日之后,傅恒携夫人瑜真自京师出发,此时的福灵安已有十个月大,已懂认人,临走之时,在府门前与众人告别时,瑜真又抱了他一会儿,而后依依不舍的将他交给嬷嬷,那福灵安便开始哇哇大哭,
哭得她心头一阵酸涩,傅恒怕她反悔,忙揽了她肩,安慰着拥她上车,“莫伤怀,去不了几个月,年前还能赶回来。”
点了点头,瑜真由他搀扶着上了马车之后,这才悄悄抹了把泪。
随后他们又去接了瑢真,瑜真招呼妹妹上了马车,坐于她身畔,瑢真一瞧这富察府的马车中茶果俱全,应有尽有,再也不怕这一路远行无趣了。
跟着他们又到城门外与人汇合,傅恒下马车与人打招呼,瑜真抬指掀帘,瞄了一眼,但见那边的马车外下来一位男子,身形挺拔,举止间尽显英武之态,有武将之风,唯一遗憾的是,他走路时左腿稍有颠簸,仔细盯着才能瞧出来。
瑜真不由猜测,难不成,此人便是那个传说中的瘸腿将军?玹玥正是不愿嫁于他,才惹出后来的那些祸端么?
直至人聚齐,上了马车,瑜真向傅恒求证,才知自己没猜错,但听傅恒道:
“此人名唤富察保宁,是哲悯皇贵妃的弟弟,也就是大阿哥的舅舅,可惜她福薄,在皇上登基前两个月病逝,后来才得追封为皇贵妃,皇上对她的弟弟也算器重,委以重任,
奈何征战时伤了腿,皇上念着他的功绩,特封为定勇侯,如今保宁已将养两年,好得差不离,只是阴雨天仍会隐隐作痛,听闻云南那边儿的罗次温泉可疗伤调理,皇上便特意准他去疗养。”
也是富察氏?“那他与你,可是远亲?”
“并无任何关系,”傅恒笑道:“他们只是富察氏族的一小分支,与我们的家族并无亲属之联。”
原来如此,怪不得从未听傅恒提过此人,若是亲戚,想来该有来往,氏族根系庞大且繁杂,她也理不清,干脆不再问,却不知他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那后来的婚事呢?不了了之?”
“玹玥还是郡主时,算是下嫁将军。如今她已被褫夺封号,哪里还配得上保宁?皇上看清玹玥的真面目,自不会再让她嫁过去,祸害保宁一家,于是又重新为他挑选了妻子,
听闻他那个妻子,人倒是温婉,奈何身子柔弱,时常缠绵病榻,此次也就没敢随他远行。”
八月的天,不算炎热,行这一路,窗外的风景不断变化,绿水青山,赏心悦目,又有家人相伴,瑜真的确多了许多笑容,傅恒看在眼里,慰在心里,
只是每回提出要带她停留游玩时,她都拒绝,生怕耽误他们的行程,直至傅恒与她解释,说是皇上密旨,让他每到一府,都要体察民情,向百姓暗访此地官员的口碑风评如何,才好记录各府遗症,考察官员政绩。
如此说来,他们本该逗留,并不是耽误行程,瑜真这才放了心,随他在游玩之中,顺便探访民情民意。
行至河南府的洛阳时,傅恒特地停留,带着她们去了龙门石窟和白马寺,
头一回瞧见这瑰丽壮观的石窟,瑢真叹为观止!但见那佛像面容饱满,眉目修长,随衣挂线,仅寥寥数笔,简练流畅。大佛那一双睿智的双目向下俯视,似在向世人传诵着慈爱和安祥。
她不禁想着,跟随姐姐一道,当真是不虚此行,若然跟着大哥,大哥那人向来无趣,必然直奔襄阳,不会带她闲游。
原本保宁的腿已然好得差不多,走路也不会疼痛,之所以颠簸,是因为他的脚趾被压断一根,着力不均衡,才会如此。
这两日陪着众人一道游玩,他尚未感觉不适,偏偏当晚开始下雨,旧疾即发,疼痛难忍,原定次日启程也耽搁了,随行有大夫为他施针,依旧疼痛,似乎扎得次数多了,竟觉麻木,无甚效力。
保宁也不愿耽误太久,打算忍痛启程,可每回上下马车时都是钻心的疼。
瑜真略感愧疚,“可是因为陪咱们游玩,他才腿痛复发?”
“并不是,”傅恒只道他问过,“说是阴雨天的关系。”
这种情况,芳落晓得,“我娘之前也时常如此,后来有人教她敷药包,缓解了许多。”
“哦?药包如何配?你可记得?”
九爷询问,芳落思量着他的情况与她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