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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咏宁反手握住一草:“去,快去,将方姨娘和母亲都请到外面,快去!”
她回过头命道:“二顺,给你一匹马,快去回伯府,让所有人都站在大街上,快去!”
突如其来的声变,使得身边的人,对裴咏宁产生疑问。
一草不懂裴咏宁的提示,看着所有婆子婢子,小厮的疲累的神情,她担心提醒着:“娘子,眼看着天快黑了,要不等明天再回伯府呢?”
“来不及了……”裴咏宁转身焦急吩咐廖嬷嬷:“嬷嬷,你去请母亲出来,一定要快,现在就去,伯府所有人都去大街上!”
廖嬷嬷先不管是什么命令,让主母和所有的家眷都去大街上,而且这么晚了,恐怕不好吧!
“娘子,这不妥,且不说主母有多累,虽然外面天黑了,但也不能都去大街上了啊?”
这娘子又发什么疯?让她们去街上,怎么可能啊?
不嫌丢人啊?
“快去,只管去!”裴咏宁大声道。
一草知道,自家娘子不会这么不顾周围的人脸面,除非遇到比脸面更重要的事。
她也催促着:“是,娘子,奴婢这就命人去伯府……”
廖嬷嬷见一草听命,自己若是再多疑,恐怕惹来主子不高兴。
她福礼,退了下去。
裴咏宁忽然想到,如果新宅子和伯府会有,那其他的宅子里,一定也有这些暗道。
那江郡王的新宅子……
“二顺!”裴咏宁喊着。
二顺刚想陪着一草离开,这边听到娘子喊叫,立马转身到她跟前。
“小人在!”
“你,你去,江郎君的新宅子那里,二爷还在里面,让他们也出来,尽快,今晚就出来!”
虽然二顺不知道娘子突然发什么疯,让男眷女眷都站到大街上,可想来,一定有她的原因。
也不过多询问,听着命令,和一草兵分两步,分别赶往伯府和江郡王府。
看着匆匆离开的下人,裴咏宁心里发慌,她仰望上苍,希望不要,不要来的太快。
是她太笨了,这几天沉溺在两位嬷嬷的死里,出不来。
反而耽误了最重要的事,她悔不当初,昨晚还为了叶师兄的事,郁结一晚上,可却把最重要的事忽略,她到底在干什么?
事不宜迟,亲自去母亲房里,赶紧将人叫出门才好。
“咏宁,你来的正好,廖嬷嬷说,是你让我们都去街上?”水氏听到这个消息,吃惊了。
她们才刚来新宅子,怎么要出去?
更何况,如若不是会有大劫难,她宁死也不会出门。
想到这里,她眼底疑问重重:“咏宁,你和母亲说,这事怎么回事?”
裴咏宁疾步走到水氏身边,躬身附耳说了几句话。
水氏的脸上一下子变色,“我的儿,此话当真?天降流火的原因是这样吗?”
裴咏宁也不敢笃定,毕竟一切全靠猜测!
她摇了摇头:“母亲,宁可信其有!”
水氏略微思顿,片刻,她点头:“你说的不错,不管什么原因,万一是真的,岂不是仍要重复上辈子的命数?”
说罢,水氏立刻下令吩咐:“方姨娘那边速去人,整个新宅子的人全部都去外面,过了这两晚上,咱们就安全了!”
屠嬷嬷提醒:“夫人,您和娘子也要出去吗?”
裴咏宁对上她的双眼,点点头。
第128章 ,火山()
“你瞧,这是哪家的人,怎么都站在大街上?”
“是啊,那站在中间的人,是主子吗?大晚上,人都从宅子出来,难不成宅子闹鬼了?”
“她们不是今天才刚搬过来吗?怎么现在都站在门口,不进门啊?”
“老李家的,你还记得,这之前住的人家吗?听说是……”
“什么?闹鬼?怪不得人都出来了……”
“……”
伯府的婢子婆子相互簇拥着主子。
身后的婢子觉得丢人,干脆捂着脸,躲在人群里,生怕被人认出来,以后没法见人。
“你说,我们要在这边站到什么时候?丢死人了……”其中一个小婢难为情的说道。
身旁的婢子,也跟着抱怨:“以后几个月都不要出门了,别人都在屋子里,就咱们伯府站在街上,主子婆子一大堆,和小厮站在一块,想想都觉得要羞死了!”
婆子瞪了两人一眼:“抱怨什么?胡说什么?那娘子和夫人不都是在外面站着,就你们脸皮薄,见不得人!”
小婢气不过,本来已经够委屈了,听到婆子叱责,心里更加忿忿不平:“嬷嬷也不瞧瞧,谁家作婢子的,会像咱们这么丢人,大晚上不睡觉,不在屋里伺候,都挤到街上,供人观赏?”
小婢的声音足够大,裴咏宁站的不远,听的夜仔细。
可她解释不了,什么事都没发生,她若说出来为什么,只怕所有人都会当她是疯子,甚至说她妖言惑众。
她们宁可相信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对于未知的事,或是将要发生的事,她们宁愿相信那些真正的骗子,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小婢见主家的人听到也不吭声,身后的几个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几个小婢趁着主子不看,婆子不管,悄悄溜进了宅子里。
一草着急了:“娘子,你看她们太过分了,竟然溜进了宅子内。”
裴咏宁沉默不发声。
屠嬷嬷不敢问水氏,只能来到裴咏宁身边问她:“娘子,能否告诉老奴,咱们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裴咏宁面色沉沉的瞥了眼她,简短的说了两个字:“避灾!”
避……灾?
这朗朗晴空的,避什么灾?
难不成是之前夫人说的天降流火之事?
可不是明天才是立夏吗?
难不成今天就要提前出来站着?
一头雾水的屠嬷嬷,摇着头回到了水氏身边。
围着看的人越来越多,夜色也黑了下来。
人群里有位老者扬言道:“是不是,出来乘凉呢?虽然还未到暑天,可这夜里燥热,无风,闷得这家人出来了,呵呵呵……”
跟着几个人戏笑:“冯老爷说的是,大概是因为这个,真是奇怪的一宅子人,不避嫌,不知羞……”
一草斜着眼,呸了他们一口:“懂什么啊,不懂乱说什么?”
可越说,自己心里也虚了……
出来近半个时辰了,流言已经飞到明州大半个城。
朱家的人笑的合不拢嘴,“这裴捞抠才走,家里就不成个样子,丢人都丢到全城了!可笑,可笑!”
江郡王第一反应是:“是裴家?那哲儿有没有和他们在一起,以后不准让哲儿去裴家了!”
其他家听到,纷纷笑弯了腰。
唯独叶桓一听,蓦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他喊上阿桂,便往裴家的新宅子去。
正当他翻身上马之时,只听明州城西,“嘣”的一声,响彻天际。
声音响起的一瞬,伴随着惊恐声,吼叫声,吵杂的说话声,乒乒乓乓的全都动了起来。
一声响过,其他几个方向,好像响应了这一声的号召,一时间,明州城内,从四面八方响起了嘣嘣声。
火光顿时从四面八方照亮了天际。
跟着有人大喊着,“有大火,大火……”
这边,裴家的新宅子也嘣嘣嘣的几声,江家宅子也随之。
街上的裴家人,全都蹲了下来,抱头护着身子。
刹那间,整个明州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一声高过一声。
明州的上空被火光燃亮。
天上到处飞的砖石,瓦片,木头……
爆炸声,人尖叫声,嚎啕大哭声,疼痛声,东西杂乱的哐当声,到处的呐喊,声声嘶喊着。
裴家的下人们,惊愣地望着身旁炸飞来的胳膊,腿,还有一些分不清楚的……
吓得到处哇声一片,人们跑来跑去,根本分不清楚谁和谁……
裴咏宁来到水氏身边,冲她喊道:“母亲,方姨娘,方娘姨,伯府那边……”
但,被周围的声音淹没了。
水氏耳朵嗡嗡作响,只见裴咏宁嘴动,其他的什么也听不到。
她们不敢靠近房屋,因不知道下一个是哪一家爆炸,她们只能相互依偎着站在一个角落,不能被慌乱的人群跑散。
跟着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是火山,那边有火山,快往这边跑……”
裴咏宁得到火山的方向,拉着水氏就往反方向跑。
是的,她等的终于来了,开始不知道火山是从哪个方向来,只能站在宅子门口等着。
如今知道方位,要尽快跑,跑的越快越好!
而那边好像是伯府方向!
水氏被裴咏宁拉扯着,含泪道:“咏宁,方姨娘,方姨娘怀着裴家的孩子!”
裴咏宁回头道:“母亲,来不及了……”
纵然她知道,此时最好的情况,就是带着水氏走,但她也停下了脚步。
她要去救方姨娘!
她转身吩咐:“一草,你带母亲一直往前跑,我去!”
一草大喊着:“娘子,不要啊,你们去,我去接方姨娘!”
裴咏宁哪里和她废话,推着两人,转身往伯府方向跑。
前方所有的人,迎面跑着,唯独她像相反的方向。
没人会顾及身后,只有拼命跑才能有一线生机。
正当裴咏宁奋力向前,身后有个人一举将她提起。
裴咏宁下意识的回头,见到叶桓。
“那边不能去,快回去!”他命令道。
裴咏宁着急,“叶桓你快帮我放下,方姨娘在后面,我要去接她……”
叶桓带她落在房顶上,指着那边说道:“你看到了吗?那边火光一片,恐怕都被火山吞没了!”
第129章 ,救孩子()
裴咏宁握住他的双手,拜托他:“叶师兄,求你将我放下去,方姨娘怀了孩子,她不能有事!否则我们整个裴家,都会伤心欲绝的。”
叶桓凝思一刻,他道:“那我带你去!”
裴咏宁点头。
这个时候,不易多想,更何况有他带着,几率会大些。
叶桓带着她从房顶上一直飞,眼看着火山越来越近,而在下面奔跑的人群中,找不到熟悉的人影。
“看清楚是哪个了吗?”
裴咏宁摇头,那边火山喷出的岩浆,逐渐靠近。
凡经过之地,都已经成为浆海。
叶桓担心道:“裴娘子,咱们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裴咏宁定睛看着一个个跑过的人,只要不放弃还有希望。
余光看到远处的岩浆逼近,而鼻尖嗅到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不远处传来,死亡的尖叫,她站在房顶上,看着被踩踏的人,嚎啕大哭,看着孩子挤在角落,不知道往哪儿走,此时此景仿若人间炼狱。
她回过头:“叶桓,也许会有更多的人需要我们,别管我,我自己下去,用你的鞭子救那些孩子!”
叶桓看到她眼中的坚定,此时此刻,他像是读懂了她眼中的信仰。
两人心中仿若有了共同的信念,对,凭己之力,救那些更需要帮助的人。
他抽出鞭子,将正要摔倒的一个小男孩,一鞭子将那男孩带回到裴咏宁身边。
“带着他们往没有火的地方,跑!”叶桓命令。
裴咏宁点头,说时迟那时快,裴咏宁被叶桓送去了地上,裴咏宁两手牵了两个孩子,拼命的往前面跑。
而身后的叶桓,则是挥动手中的鞭子,往前跑着跳着,将就要被浆体就要淹没的孩子,一鞭子救出,之后送到人群中,命令:“往前跑!快!”
裴咏宁见身后的人逃窜着,不管脚下有没有踩人,踩到什么,他们只知道跑,跑……
她恨不得自己会武功,像叶桓那般,站在房顶上,将人带出来。
有些中年男人,看到叶桓在救人,开始一两个帮着将他带出的孩子,送至人群前方。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学着松散人群,将孩子放在前面。
有的孩子摔倒了,男人们干脆一手抱一个,将身边失落的,哇哇大哭的,奋力向前跑的,抱着往前冲。
年纪大的人,跑不动了,转身看着火势奔来,拔腿快走,而一些腿慢的,则被烟火瞬间吞噬,留下一声窒息而死的尖叫。
屋顶的叶桓,飞来飞去,连连救了数人。
裴咏宁将手里的孩子交给了男人们,他们跑的快,会带着他们生还。
而她还在找着方姨娘!
看着身边匆匆离开的人,裴咏宁一个也不敢漏掉。
喷出的岩浆越来越多,而火势的速度减了下来。
明州地势虽高,但相对山脉来说,较为平坦。
人们都跑了几里路,身后浆体热度和速度降下来后,跑得快的人,得到了喘息。
越往后,人越多,看得清楚也少。
身后越来越热,仿若炙烤着。
裴咏宁这才看到,岩浆已经距离自己几迟之外。
她转身拔腿就跑,可身子刚转过来,就听到身后有声音,“娘子……”
裴咏宁回过头,见方卉捂着肚子,艰难的跑着。
而她身后就是不足一丈远的浆体。
她想也不像,转身朝她跑去。
来不及细想会有多危险,她和刘嬷嬷驾着瘦弱的方卉,快步跑着。
身后的速度虽然慢了下来,可仍然是她们敌不过的。
方卉显然疼的已经受不住了,若是再跑下去,恐怕就要流产了。
她面色发白,刘嬷嬷在旁提醒着:“娘子这样不行的,方姨娘再这么下去就要流产了!”
而身后此时想起了嘣的一声,裴咏宁回头望去,看着岩浆触碰的地面,爆炸开了。
岩浆从地上飞到天上,划出了无数个弧度,砸落在宅子里,地上面,人群里。
有的人被砸中后,浑身顿时火烧了起来。
惊得逃命的人,更加慌乱往前跑。
身后越来越热,天上还有到处飞的浆火。
没有人会多想发生了什么,因为逃命最为重要。
方卉脚下越来越软,刘嬷嬷和裴咏宁几乎将她腾空着跑。
可两人毕竟体弱,没跑一段路,累的跑不动了。
而身后的岩浆追了上来,天上落在地上流火,阻碍前行。
叶桓看着身后的裴咏宁,一挥鞭子,将她的人捆住。
裴咏宁顿然看到身上的鞭子,她当即抬头,大喊:“叶桓,先救方姨娘!”
叶桓知道她有多固执,不多想,抽回鞭子,再次捆到了方卉的身上。
正在施救过程,耳边处传来嘣的一声,又是霹雳弹爆炸。
地上的岩浆,蹦出许多石头火。
叶桓一手挥着鞭子,脚踩着房顶,左右闪躲天上下的火。
他一手将方氏提起,不料身后却被流火砸中。
顿时,叶桓身上着了火,来不及去扑灭,叶桓带着方氏在房顶上滚了一圈,身上的火算是熄灭。
地上的裴咏宁看到叶桓,心里咯噔一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看到机智如他滚下一圈,并没大碍,心里总算放心了!
裴咏宁拉着刘嬷嬷就拼命跑,路上碰到失散的孩子,就带上!
身子太累了,跑不动了。
刘嬷嬷打算放弃了,甩开裴咏宁的手:“娘子,不要带上老奴了,会连累你们的,老奴年纪大了,死不足惜,再见了娘子,照顾好方姨娘!”
裴咏宁哪里肯听她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