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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咏宁脸色凛然,她温婉说道:“田黄氏,他是不是田海,其实这些年,你比任何人都明白,他毫不怜惜的打你,骂你,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
田黄氏脑中轰隆一声,炸开了。
是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田海的为人。
田海他为人正直,嫁给他五六年来,从未动过她一根手指,虽然有时克扣主家的粮食,可他对她总归是全心全意。
自从她生完田净后,田海他整个人都变了,他在外人面前一如既往,可回到家里,对她极为冷淡,不是打就是骂,甚至还打孩子,骂婆婆……
可她相信,田海只是被小玉那个骚货给迷惑了,终有一天会回头,但……
眼眶中溢满泪水,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娘子,此话,当真?”
裴咏宁果断的点头。
田黄氏看到裴咏宁点头一瞬,豆大的眼泪吧嗒掉了下来。
若他不是田海,可真的田海去了哪儿?
她撕扯着哭声:“告诉我,真的田海在哪儿,在哪儿?”
裴咏宁沉凝了片刻,虽然知道田黄氏情绪激动,她并没有没有直接回答她。
而是眉眼看向齐管,“齐里正,要不你来告诉她,真正的田海在哪儿?”
齐管嫌恶的瞥了眼田黄氏,冷哼一声:“像田海那种蠢货,早就该死了,怎么可能还留到现在?裴娘子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不明白?”
反正眼前死了的人不是他,他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
田黄氏听着齐管和娘子的对话,隐隐察觉田海可能真活着,或许被娘子救了!
她两步跪在裴咏宁身边,连连磕了几个头,“娘子,我知道你是好心,虽然田海之前对做了许多损害伯府利益的事,但是,我向你保证,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们就把欠伯府的一切还给你们,求你告诉农妇,田海在哪里,裴娘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裴咏宁瞪了眼齐管,随即看向田黄氏。
“田黄氏,田庄头一直在田家,从来没离开过!”
田黄氏已经傻了,他没离开,他人在哪儿?
裴咏宁继续说道:“还有,我之前说过,我今天来不是为了你们田家的家事,至于真正的田海,为了他的安全,我还不能告诉你,他在哪儿!”
田黄氏不明白裴咏宁说的什么意思,难道这里有人要对田海不利?
她想到刚才杀人的齐管,质问:“是不是他要杀田海?”
裴咏宁朝着一草递了个眼色,“将她和她们带下去!”
一草犹豫了,“娘子,那你呢?万一……”
“快去!”
田黄氏摇着头喊着:“不要,裴娘子,你快告诉我田海在哪儿,农妇现在就想见到他!”
裴咏宁朝着一草使了个厉害的眼色,“让你去,难道敢不听命令了?”
一草坚决的摇头,“娘子她们自己可以进去,奴婢要在这陪着你!”
她知道,娘子这是故意将她们指使走,是怕等会惹怒齐管,她们会沦为刀下鬼。
裴咏宁见一草不听使唤,她朝着门口的大汉喝道:“好汉,麻烦带她们进去!”
那大汉本就不算是伯府的护卫,只不过是镖师的护镖罢了,看到齐管刚才露出那几下,深知这里的护卫没有一个能打得过他。
第104章 ,离开()
与其留下来当靶子等死,不如带着几个老娘们进去躲避!
“是!”他道。
一草见大汉点头,生气怒道:“你不能去,你要留下来保护娘子!”
那大汉满脸胡须,听到一草这么说,心里害怕去躲避,被她瞧了出来,脸上又羞又躁:“草姑娘说的是,只不过娘子的命令,俺不能不听!”
说着不等一草再多说,就一手架起老妇人和田海家的,往屋里躲去。
等院子里,仅剩下五人,齐管的笑声响了起来,“我当伯府嫡娘子身边都是一群好汉,呸,没想到竟是一群孬种,缩头乌龟!”
裴咏宁讥嘲:“你们还配嘲笑别人,打骂老幼的事,你们都能干得出来,还有脸笑别人?”
齐管脸上扭曲:“你少废话,让你的人都滚出来,臭娘们,出后宅,和我们一群大老爷们,斗什么斗,有本事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此时的齐管,哪里还有往日的稳重,活脱脱的一个山匪。
墙外的人听到这话,一个个的跳了出来。
齐管进入院里的黑衣人,比他想象的要多了几个。
“没想到裴娘子早就准备要动我们了,不然出来游玩一趟,会带几十位护卫?”
裴咏宁失笑道:“我这么点人,怎么可能和里正的人相比,如今这小莲子村内外,不知道蛰伏了多少人?”
齐管悻悻笑道:“自然比娘子多了十倍的人,而如今娘子知道我们的事了,裴家不出几日,恐怕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听到齐管说到十倍的人数时,裴咏宁还是心惊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
据她知道的,最多有三四十个人,而她的这批手下,足以对抗,他们从哪里又冒出来这么多人?
细想后,裴咏宁倏然瞪大眼睛,难道是藏在了那里!
只是他们招集这么多人,是要干什么?
裴咏宁捏着手心的汗,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伯府的家业就这么多,这些年也快被他们挖空了。
空壳子的伯府,还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
裴咏宁一脸茫然。
齐管将她细微的神情看在眼里,他笑的更加肆意,“我说裴娘子,你说你那么小的年龄,非要趟这趟浑水做什么?别人家的事,就让别人去处理。
“你倒好,偏要管,这下倒好,将你自己赔上,多不值,以你身份,将来嫁给某大户人家做个少奶奶,享一辈子的清福不就得了,只可惜,你自己要找死!”
裴咏宁瞧着齐管狠厉的神情,不像是在恐吓她。
反而是一种得意的欺凌。
她缓缓的平复心绪,这个时候不能慌,越是激烈的时候,她越要平静。
她道:“齐里正,能和我说说,你们养这么多人,为了什么吗?”
齐管冷哼一声,负手背过身:“你?你还不够资格知道!一个小娘子,知道这些做什么?”
他转脸看向小玉,接着道:“虽然你比这个蠢货要聪明,可还不是落入我手里……”说着他面色变得严肃,喝道:“都在外面发什么呆,此时不进来,更待何时?”
齐管的一声喝下,从院子外面,屋里,还有树上纷纷跳下黑衣人。
一时,整个院子被包围的水泄不通。
齐管笑道:“裴娘子,如果你乖乖的就死,那我视情况放过田海一家人,否则,我让她们给你陪葬!”
外面的黑衣人每个人举着明晃晃的刀,步步逼近。
裴咏宁身边的几个护卫,相互看了眼,步步后退。
这些人目露凶狠,握着手中噬血的寒刀,只等着齐管的一声令下。
一草已经吓得缩在裴咏宁身侧,嘴里不停地问:“娘子,现在咱们该怎么办?里正他好像疯了,他连你都想杀!”
裴咏宁暗自自责,是她太过轻敌了,小莲子村,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眼下真要拼个你死我活,她们肯定成为刀下亡魂。
是她没筹谋妥当,可谁能想到,小莲子村竟然藏着这么多人!
“娘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裴咏宁沉凝着,她命道:“一草,等会我尽量和他们周旋,你趁机和田家的人去找田海,他会带你们出去!”
一草死死地抓着裴咏宁的衣袖,“娘子,我不,奴婢就算是死,也要陪在娘子身边!”
裴咏宁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把一草让裴咏毅带走了,如果她走了,她也少分顾及,也能放心战斗。
她坚持:“一草,听话,这是命令,告诉爹爹,这里的事,你能明白吗?”
一草泪水洗面,可她紧抓着裴咏宁的胳膊仍然不愿松开。
“娘子……”
“快走,听话!”
她朝着一草微微挑了挑眉,一草顿然明白了裴咏宁的意思,她连连点头,“嗯!”
此时,齐管突然哈哈大笑两声,“想走,太晚了!你们两个谁也不能离开!”
说着他朝着周围的黑衣人挥了挥手。
四处跳出来的黑衣人,将几十个人围在院子中间,一步一步的逼近他们。
裴咏宁站立在所有人中间,眼中闪着坚毅:“齐管,你想知道田海人在什么地方吗?”
她的声音刚落,齐管手一抬,黑衣人停止了脚步。
他大声道:“裴娘子,我劝你呢,少吃点苦头,将田海交出来,何必等会抓到你,让你吃尽苦头,才说?”
裴咏宁见他愿意听了,她独步走上前,望向小玉:“玉娇娘,不知早上为你去明州城抓药的人是谁?”
小玉本来站在假田海身边,听到裴咏宁问话,她说道:“是张医婆的儿子!……这事你怎么知道?”
田海嘴巴被堵着,一直在大吼大叫的嗡嗡着。
他瞬间明白裴咏宁话中的深意,气的双眼喷火,想杀了小玉。
原来早在他们所有人盯着裴咏宁院子时,一草去请张医婆那时,田海就被张医婆的儿子带走了。
玉娇娘每个月都会让张医婆开个方子,让人去明州城里抓药,只要是跟着张医婆的儿子出村,他的人即使看到也不会拦阻。
齐管回头瞪着小玉:“说,早上你又让人去明州城买东西了?”
第105章 ,放过他们()
小玉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三人都看着问自己什么:“你吼什么吼,我隔三差五的去张医婆那里让他儿子去明州城抓药,这事谁不知道?你们瞪我做什么?凶我作什么?”
齐管气的哪管小玉是谁的女人,他走上去,抬手就是两巴掌,“贱人,就会坏事,回头让人把你活埋了!”
小玉一听脸色吓得刷的一下白了,跟着假田海这么久,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她。
他凭什么打她,凭什么凶她?
假田海一听齐管的决定,摇着头喔喔吼着。
他扭头来到假田海身边,将他身上的用匕首划开。
得到自由的假田海,先是大口喘气。
他走到小玉跟前,一脚踹在她的身上,哪里还有平日对她的娇惯。
“我特么的,踹死你,让你坏我们的事!”
小玉那里知道一向纵容她的田海,竟然会动手打她。
可当她刚想破口大骂,迎上假田海眼中的情绪,她立即明白,假田海的为何要打她。
最后她忍着身上的疼,闭口不言,只是委屈的擦着眼泪。
齐管听着身后假田海打小玉,脸上的怒意渐消。
他走到裴咏宁跟前,冷哼道:“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娘子,只是田海已经没多大用处了,即使他去明州城告状,我们也不怕,因为一切都太迟了……”
他说完转身,朝着黑衣人命道:“都愣着做什么,动手!”
不管是院外的黑衣人还是院内的,一并竖起刀刃,朝着他们杀过来。
裴咏宁见齐管疯了,完全不顾及事后,不怕官府的追查和伯府的报复。
看着逼近的黑衣人,裴咏宁虽然想过死,但从来没算到过,就这么死去。
小莲子村的秘密远远超过她的预想,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事。
谁能想到,一个伯府竟然养了这么多匪类,这一次恐怕是在劫难逃。
不过也好,真的田海和裴咏毅都去了明州,而小莲子村的秘密不到明天,明州城内就会传的人尽皆知。
就算是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可看着身边的一草,她犹豫了,她该怎么办,一草不能死,她是无辜的。
看着一草抱着她的胳膊,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而且是无比坚定地看着自己:“娘子,别再赶奴婢走,奴婢已经走不掉了!”
此时两边的黑衣人已经交了手,裴咏宁点头,和一草退至田家的主屋门口。
两人相互依靠着,等待最后的死亡来临。
裴咏宁看着身边的护卫一个个的倒下,她于心不忍。
她将一草护在身后,冲着齐管喊道:“齐管,你有本事自己来取我性命,仗着人多算什么本事,难不成你连我也打不过,只能欺负他们吗?而且这些人不是裴家的人,只不过是拿了我的钱替我办事,你敢和我单打独斗吗?”
齐管本就不想将事情闹大,死太多人,对谁都没好处。
只不过是她逼着自己动的手,如今听到她想送死,他岂有不成全之理?
“裴娘子不必用激将法,我本就不想杀他们,是你自己贪生怕死躲在他们后面,若是你肯乖乖就死,我自然会留他们一条狗命!”
裴咏宁撇开一草的拉扯,从人群中走向齐管:“齐里正说话要算数,若是背信弃义该如何?”
“什么该如何,这里我说的算,我何必和你个未及笄的小娘子说浑话,速速拿命来!”
裴咏宁回头看了眼一草。
一草急的哭了,却被人拦着不能上前:“娘子,不要,不要啊,不要丢下奴婢……”
裴咏宁掩面不看她,回头道:“齐里正能否放过婢子性命?”
一草在她身后撕裂地喊着:“不要啊,娘子,奴婢不要苟活着,奴婢愿意和你一起死!”
齐管摇摇头,“不,她也必须死!”
裴咏宁停下了脚步,咬牙切齿地道:“她什么都不会说出去,放过她!”
假田海听到这里,慌忙来到齐管身边,低声在他耳边叮嘱:“老大说,没他吩咐之前,谁都不能轻举妄动,要不将只杀了裴娘子,将那婢子的舌头给割下来?”
齐管思忖片刻,点点头,他说的不错,此事贸然将所有的兵力亮出来,已经坏事了。
老大那边不知道该怎么交代,若是太多人死在小莲子村,若引起官府的追查,恐怕会坏了大事。
他想罢,抬头看向裴咏宁,“不杀她可以,把她的舌头割下来!”
舌头?
裴咏宁惊愕。
可一条舌头能换一条命,以后找到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也能活着。
她回头看了眼一草。
一草已经哭疯了,她拼命地和黑衣人撕扯,嗓子喊破音了,还在一直喊着。
“不要,奴婢要和娘子一起死,娘子,你不要去!不要相信他们!”
一草拼尽全身力气,仍然闯不过去,她不要娘子死,不要!
裴咏宁道:“齐管,来吧!”
齐管看到她坚定无疑的眼神,身形一震,握着匕首的手,突然抖了起来。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不怕死的,而且眼前娘子眼中强烈的信念,让他不敢前进。
他迟疑了,面对她毫无畏惧的镇定,心里油生一种敬佩。
边上不知谁,说了句:“就会装腔作势,死也要装出个贞洁烈女的样子,给谁看?”
齐管知道是小玉的声音,只不过这句话也点醒了他。
他不该对一个娘子手软,速战速决才是他要做的事。
他大声喝道:“既然这么想死,好,就依你!”
裴咏宁平静的笑道:“多谢!”
齐管摇摇头,差点就被她迷惑了。
他不再迟疑,举起手中的匕首,朝着裴咏宁就冲过去。
裴咏宁目光紧紧盯着齐管,看着他冲向自己,她强逼着自己一定要冷静,等着他靠近自己。
她知道,这一刻,就要决定是他死还是自己死,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