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修宗庙陵墓,一面遣申包胥以舟师迎昭王于随。昭王与随君定盟,誓无侵伐。随君亲送昭王登舟,举手依依告别。途中行至成臼,天色已晚,只好停宿汉水岸边。是夜昭王百感交集,难以成眠,午夜,于江岸漫步,忽见江中红光闪耀,如火似霞,灿烂夺目。昭王命士兵入水搜寻,获得一物,其大如斗,其色似丹,其状怪异,纹细理致,色泽光艳慑人,原来是一棵硕大的红宝石。群臣纷纷上前祝贺,惊叹道:“此乃瑞祥之物,兆我大楚光焰耀天下。”昭王闻听大喜,忙令随身侍卫妥善保管,携回楚都,以做镇国之宝。不一日,行至云梦泽中,昭王叹曰:“此寡人遇盗之处,不可忘也。”乃留斗辛督民工筑小城一座,作为纪念(今湖北省云梦县楚王城)。昭王一行将近郢都,子西、子期等离都五十里相迎,君臣相见,悲喜交加,相互安慰。既至都城,只见城外白骨成堆,城中宫阙残破不全,不胜感伤。昭王入宫,拜见伯嬴太后,母子久离乍逢,感慨万千,相拥而泣。昭王哽咽啜泣道:“国家不幸,孩儿不仁,遭此大难,致使庙社凌夷,陵墓受辱,此恨何时可雪?”
伯嬴太后慌忙轻声安慰道:“我儿既已平安归来,实属不幸中之万幸!群臣与大王戮力沙场,今日复位,宜先明赏罚,然后抚恤百姓,洗雪国耻之事,留待他日从长计议。”
昭王依母后指示,先宴劳秦将,厚犒其师,遣之回国。然后论功行赏,拜子西为令尹,子期为左尹。申包胥因秦廷哭师功大,拜为右尹。申包胥固辞不受。说道:“臣之乞师于秦,乃精诚所至,为国为君,非为沽名钓誉,自身显达。君既返国,臣愿如志遂,不敢贪恋功名利禄。”昭王强授,申包胥挈妻子逃入深山,终身不出。其他如沈诸梁,钟建、王孙由、王孙圉、宋木、斗辛、斗巢、延等,俱皆进爵获赏,而国难当头,畏敌怯战卖国者,或斩首,或判刑,或削官为民。季华公主随昭王回郢,昭王念其相从患难,欲择邻邦储君嫁之。季华公主闻讯,言于伯嬴太后及昭王,非钟建不嫁,以报救命之恩。昭王见钟建有功于王室,且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欣然颔首,加封钟建为司乐大夫,择吉日完婚。
却说孙子与伍子胥与楚签订停战协定后,当即班师回国。兵分两路,孙子率水师循江而东,伍子胥率陆军从历阳山经过,欲求东皋公报救命之恩,但东皋公的房舍俱已不在,邻人介绍说,十五年前东皋公便挈全家离开了这里,不知去向。伍子胥又派人去龙洞山访皇甫讷,亦不见踪迹,大约他们是结伴而去了。伍子胥感叹唏嘘,盛赞二公“真高士也”。如今的昭关已无楚兵把守,伍子胥命将士毁关而去。来到溧阳濑水之上,十六年前伍子胥逃难经过这里,身无分文,饥肠辘辘,饿得天旋地转,而且处处有官兵悬赏缉拿,处境十分危险。正当这时,偶遇一浣沙女子,赐其饮食,救其性命,为表决不泄漏之心迹,怀石投河而死。伍子胥来到河岸,先设坛祭拜,然后请人于河岸建一座祠堂,使民四时祭祀,以彰其贞烈。
十六年流落在外,伍子胥既有恩人,亦有仇敌。当年逃离楚国,与太子建避难于郑,郑定公竟杀害了太子建,迫使伍子胥带公子胜连夜逃走,一路上吃尽了千辛万苦,多次险些丧命,九死一生方才逃到了吴国。每当想到这些,伍子胥便气冲牛斗,心肺欲炸。而今于归国途中,伍子胥正率强将劲卒,何不绕路灭郑,以报仇雪耻!伍子胥这样想着,移兵向郑,先下战书,后围郑都。郑乃蕞(zui)尔小国,兵车不过百乘,岂堪伍子胥数万精兵强卒之一击!然而天下事无奇不有,郑竟不费一兵一卒退了吴兵。原来郑宪公收到伍子胥的战帖,吓得脸如死灰,群臣亦束手无策。正当郑之君臣忧心如焚之际,有一青年渔夫来见郑王,声称能退吴兵,且勿需兵将粮草,只凭手中两面船桨。渔夫之言,几近疯癫,岂可凭信!但既无良策,只好让他去试试看。渔夫手持双桨来到吴营,见了伍子胥跪地便唱:
芦中人,芦中人,
渡过江,谁的恩?
宝剑上,七星文,
还给你,带在身,
麦饭鱼羹香喷喷,
可还记得渔丈人?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不料竟然在面前!此番班师途中,伍子胥也曾专程往访水上人家,欲寻“渔丈人”,以报救命之恩,但却渺无下落,不意竟有青年渔夫找上门来,而且他对那段历史竟是那样的熟悉,不用问,这便是“渔丈人”的儿子。伍子胥急忙上前,躬身扶起青年渔夫,说道:“往日恩公,何能忘记!你是”
青年渔夫说:“渔丈人是吾家父,复姓闾丘,名亮,在下闾丘成,继承父业,江上捕鱼为生。这两面桨便是家父当年渡将军过江所用,如今已传至我手。”
伍子胥急忙设宴款待,席间闾丘成告诉伍子胥:“打鱼人向无定居,后来全家漂泊至郑,父亲前年去世。今见将军统师灭郑,不忍心坐视无辜百姓生灵涂炭,特来求将军看在家父的情面,马上退兵。”
伍子胥闻听,深受感动,当初渔丈人舍身相救,为了一个“义”字,且曾谆谆告诫自己,切莫忘记黎民百姓;如今他的儿子冒死来求退兵,也是为了一个“义”字,自己何能无情无义呢?想到此,伍子胥慨然应允,传令退兵。
孙子与伍子胥先后回到姑苏,阖闾两次亲率众臣列队相迎。伐楚之军全部回国,吴王盛设国宴,隆重庆贺,大犒三军,论功行赏,封孙子为大司寇,伍子胥为相国,伯嚭为太宰。破楚之功,孙子为首,然伍子胥毕竟尚有佐阖闾刺王僚、诛庆忌之前功,故位居孙子之右。伯嚭虽在敌秦楚联军中犯有死罪,但阖闾自楚归吴,在驱逐夫概,恢复王位的过程中,全仗他筹划和指挥战斗,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故封为太宰。
孙子自伐楚归来,吴之国事承平,虽身兼大司冠之职,但相国伍子胥辅佐吴王巨细靡遣,孙子无所事事,久而久之,便不再过问政事,整日埋头书斋,根据多年来的实战经验,修改兵法十三篇。一日,孙子正于工作间隙抚琴抒情,排解他那去留难择、举棋不定的苦恼与郁闷,琴声飞出元帅府的深宅高墙,惊动了一位异乡老者驻足谛听,这位老者身高不过五尺,身着布衣,筋骨强健,目光炯炯,精神矍铄。老者听着这时隐时现的抑郁琴声不时地摇头叹息,由这琴声,他心领神会到抚琴者的心情。老者在猜测,莫非这琴声出自孙武之手?果真如此,此番远道而来,便不会徒劳往返了。琴声戛然而止了,大约抚琴者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老者大步流星地登上元帅府的高台阶,向持戟之卫士秉明自己的身分与来意。这位来访的老者不是别人,而是齐之相国晏婴。
第170章 阖闾专横 孙武隐遁(2)()
晏子与孙武相见拥抱,旋转,跳跃,垂泪,唏嘘,欢笑,简直就是一对不懂事的孩子。相见之后,二人促膝倾肠,百感交集,溢于言表。孙武盛宴款待晏子——这家乡故土来的亲人,二人开怀畅饮,酒酣耳热之际,孙武思乡之情油然而生,频频向晏子打听故乡的消息。
孙武祖父孙书,五年前业已过世;其父孙凭,爵为上卿,统率齐之军队,颇得景公赏识;其母范氏,体弱多病,整日盼儿回归。听了晏子的这些介绍,孙武心潮起伏,胸中翻腾着酸甜苦辣各种激浪浊流。祖父戎马一生,为齐国的强盛立下了盖世之功。他心胸坦荡,宽厚善良,对自已是那样地亲呢宠爱,寄托着殷切的希望,可是结果怎么样呢?正当老人家害怕孤独的时候,自己离开了他,来到这异国他乡奔波效力。祖父弥留之际,定然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希望这掌上明珠侍于榻侧,送他远行,结果祖孙竟未能见上一面,祖父便溘然长逝了,他带着永恒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他征战一生的残酷世界。因为难产,自生下自己后,母亲便患下了一个怯症,咳嗽,四肢乏力,十多年来,她是怎样从病痛中熬煎过来的呢?如今母亲业已年过花甲,病体定然每况愈下,她是多么希望独生儿子能够守候身边,不离左右,为之端茶送饭,煎汤熬药,颐养天年呀!然而自己却远离家乡,生不能服侍,死不能送终,真乃不孝之极也!孙武这样想着不觉潸然泪下
晏子此来,旨在游说孙武回国。近年来,晋之国势日渐强大,不断凌辱齐国,齐每每屏息敛声,不敢与之抗衡。再者,当今之吴国,文有孙武深谋远虑,武有伍员纵横驰骋,强楚为其所灭,足见其强盛非同一般,他日必凌驾齐国之上,为齐亡国灭种之患。为防患于未然,晏子不远千里来吴,请孙武回国,共商富国强兵、御侮抗敌之策。
晏子说明来意后,孙武沉吟再三,然后满怀深情地说道:“齐乃生我养我之故土。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眷恋着她。那里有我先人之陵墓,有怀念我之父母双亲;那是一方滚烫的沃土,孕育了光辉灿烂的齐文化,是我兵法十三篇形成的温床;那里有巍峨的泰山、沂蒙山,有浩瀚的渤海,汹涌奔腾的黄河、淄水,有辽阔的千里平原,有甘甜的乳汁和透着灵气的露霖,这是哺育我成长的母亲;那里埋藏着我童年的幻梦,萌生着我青春的追求。日里梦里我都想投入她那温馨的怀抱,落叶归根啊!然而,十余年来,吴王对我百般赏识,我与吴王戮力战事,同患难,共进退,彼此情深意笃。今欲回齐,需待机遇,力争名正言顺,岂能说走就走呢?”
晏子理解孙武的感情,同意他的观点,希望他早日回归祖国。晏子先自归去,翘首以盼
自晏子回齐后,孙武思乡之情越来越炽烈,他突感胜败如梦,功名利禄如浮云,退隐之心日渐强烈。
吴以三万精兵,击败楚国二十万大军,五战克郢,毁其宗庙,掘其陵墓,迫使楚割地赔款,进贡纳税,然后凯旋而归,这在列国诸侯中震动非小,遥远的强国纷纷祝贺,周围的小国先后称臣,正所谓“西凌强楚,北威齐晋,声名显赫于诸侯”。然而吴王阖闾也因此变得专横暴戾起来,他气焰嚣张,不可一世,声称:“放眼今日,中原诸国,能号令天下者,舍我其谁?”他整日陶醉于权势,沉溺于酒色,放纵恣肆。随从臣子,尽皆阿谀奉迎,孙子却因此逐日与阖闾疏远了。
吴王恣睢享乐,日日笙歌,夜夜云雨,渐渐不问朝政。阖闾见身边美女如云,佳嫔环列,后宫早已不敷所需,便欲大兴土木,于姑苏台侧建华正宫。孙子但觉为人臣子,应该尽心尽力,于是毅然上朝进谏吴王,阻其兴建华正宫。自古以来,君王沉溺酒色,兴土木,建宫殿,酒池肉林,挥霍无度,因而朝政日弛的前例不胜枚举,如夏桀、殷纣、周幽,都因此而自取灭亡。最后孙子说:“殷鉴不远,大王切莫重蹈其覆辙。臣闻大王欲兴土木,建华正宫,此事万万使不得。大兴宫殿,动则国库空乏,人民积怨,继而引起敌人觊觎,挑拨作乱,故恳请大王打消兴建华正宫之念。”
听了孙子的这番逆耳之言,阖闾并未愧疚脸红,而是皱眉嗤鼻,愤愤地说道:“论功断赏,元帅乃我朝第一功臣,布阵司令,元帅功盖群臣。然而,兴土木,建宫殿,非关元帅、司寇职司,请不要管得过宽,更勿需危言耸听!”
孙子碰了个软钉子,讨了个没趣,愕然惊叹,心想吴王早已色迷心窍,倘再多谏,徒惹杀身之祸罢了。
孙子离吴之心更加强烈,终日郁郁悻悻,棋也不下,琴也不弹,剑也不舞了,每每漫无目的地徜徉于河边湖畔,大街小巷,花前柳下,眉宇间很现出了忧心如焚的神情
第171章 阖闾专横 孙武隐遁(3)()
一日,孙子正于太湖岸边垂钓,忽有内侍来召。孙子应召入宫,拜见吴王。吴王和颜悦色地问道:“寡人素闻齐景公有一女,年方十八,出落得亭亭玉立,出水芙蓉一般,不知元帅可有耳闻?”
孙子毫不迟疑地答道:“臣离齐业已十年有余,又无书信来往,故国内情形,耳聋眼瞎,一无所知。”
吴王脸上颇有恍然之情,急忙说道:“元帅来吴十余年,国内情形自然难以知晓。彼乃伯姜公主,才貌双全,聪慧伶俐,素有美名。”
孙子追问道:“大王何以对齐之伯姜公主这样熟悉。如此好感,莫非”
“不瞒元帅,”阖闾抢先说道,“太子业已年届二十。寡人欲择良缘,为其婚配,自以为伯姜公主乃最佳之人选,不知元帅以为如何?”
孙子一时难以回答,暗自思忖:破楚以来,阖闾惯以王者自居,视天下诸侯为蕞尔弱国。事实上,中原诸国皆视吴为南蛮,今日欲娶齐景公爱女伯姜公主,恐将为齐所拒。他在暗自担心,却不便直言,沉思良久,方缓缓说道:“大王若有此意,不如先派使者至齐请婚,视其反应,再做打算。”
阖闾闻言,勃然大怒:“寡人欲娶伯姜公主为太子妃,乃是对齐王的抬举,倘若他敢拒婚,我便兵杀临淄,毁其宗庙,掘其陵墓,戮其臣民!”
很显然,阖闾已不再把强大的齐国放在眼里。孙子见吴王恃胜而骄,专横跋扈,心中怅然。他想,回乡之日近了,这也许正是天意吧!
阖闾稍微平静些后,再问孙子道:“依元帅之意,是派人请求联姻,还是元帅辛苦前往呢?”
倘说阖闾完全无视齐国的强大,是不准确的,他之所以主动与齐联姻,欲娶伯姜公主为太子妃,固然因为伯姜公主才貌双全,“出水芙蓉”一般,但更主要的目的却在联合强齐,拴住孙子。阖闾的主要用意,孙子不会完全不知,他摇摇头说道:“依臣之见,派他人去较好。盖我本齐人,今却效忠吴王,倘以吴使身分赴齐,于立场必很尴尬。大王派别人去,以第三者之立场,从中撮合此美满姻缘,较为顺理成章。”
阖闾颇觉孙子言之有理,于是派伯嚭将军为使。伯嚭奉命赴齐请婚,致函齐王,上写道:“吴欲与贵国联婚,纳伯姜公主为太子妃,恳请齐王玉成,否则,乃有意与吴为敌,两国或将有兵燹(xiǎn)之事。”
这哪里是在请婚,简直是在硬娶,是在以武力相威胁,齐景公读函文,不禁怒火万丈,与群臣共商计议。晏子说:“吴乃南蛮之国,齐怎可将大王宠爱之伯姜公主嫁给蛮族太子呢?”
晏婴极力主张拒婚,但是大夫梁丘据却说:“晏太宰所言不切实际,吴王信函写得明白,倘我不与其联姻,吴必武力犯我,刀兵相见。目前依我军情势而言,与吴决战,难以取胜,为举国之安危着想,以接受请婚为上策,请吾王三思。”
齐景公闻言,应声说道:“梁卿所言极是,目前吴强而齐弱,只有忍辱而韬晦矣。”
晏婴拜伏道:“畏战而将伯姜公主下嫁蛮吴,无异于对敌投降;令对方看透我军实力,有如气衰力竭,一国之精神衰竭至此,何以图存?”
梁丘据反驳道:“晏相国之主张,听似冠冕堂皇,实乃纸上谈兵,眼下吴强而齐弱,无视这一客观现实,硬要与之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战争关系到国之安危,民之生死,不可不慎也!”
梁丘据出言不逊,晏婴却泰然自若,心平气和,他微微一笑说:“凡事不可只看表面,不看实质。从表面上看,吴破楚入郢,确是天下第一强国。但具体分析起来,吴乃东南蛮夷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