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们张口便向自己索债,可惜宝马与貂裘都不在身边,不然的话,一定情愿当场奉还,只求他们放一条生路
第136章 囊瓦劫营 夫概违命(3)()
有一个校尉不摸底细,诚恳地上前劝道:“令尹呀,您老欠人家什么东西,不如索性归还,性命要紧呀!”
囊瓦毕竟是沙场老将,临危不惧,遇事不慌,校尉的装束启发了他,他凭借黑暗迅速摘下头盔,掼之于地,同时抓起校尉的军帽扣到头上,并一拳将自己的鼻子打破,在脸上胡乱抹上几把。他的动作是那样迅疾,干净利落,这一切几乎是在几秒中完成的。眼前的校尉愣怔怔地望着他,尚未明白过来,令尹已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狼狈的伤兵,一个舞台上的小丑。别看是小丑,却在发号施令:“史将军,我腹背受敌,前有伏兵,后有追卒,不能等死,赶快冲杀!”
史皇奉命高喊:“孩子们,随我冲啊!”史皇领着兵丁,左突右杀,好不容易杀开了一条血路,带领兵丁,冲了出去。
唐成公与蔡昭侯,无意与史皇交锋,一心要活捉囊瓦,找来找去,毫无踪影。原来囊瓦换过帽子,夹在伤兵之中,吵吵嚷嚷,溜了过去。
史皇带领楚之残兵败将跑了一程,正欲放慢速度喘口气,吴之追兵又至,伯嚭与唐蔡二君,一心欲捉拿囊瓦,碎尸万段。囊瓦闻听喊声,东躲西藏,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正当这岌岌可危之际,武城黑引兵前来接应,遍寻囊瓦不见。武城黑认不出化装成伤兵的囊瓦,囊瓦却能认出武城黑,远远望见他骑马赶来,若见救星,连忙低沉而有力地招呼:“武将军来得正好,速退追兵!”
武城黑只闻其声,未见其人,随口答了一声“遵命”,领马上前。囊瓦正向他打手势,用动作告诉他“我就是令尹囊瓦”。武城黑见了,差一点笑出声来,这是怎么搞的,竟如此狼狈!这不是询问的时候,让过自己的士卒,去取唐蔡二君。唐蔡二君倒也识相,见楚来了生力军,想起孙武关照他们“杀他一阵,不必深追”的话,随即鸣金收兵。他们方才回头,夫概、伯嚭到了。依夫概之意,还想继续追杀,看看黑夜之中道路难辨,只好一同回营缴令报功。
后边的吴兵不追了,囊瓦方才有了喘息之机。可是,从山上撤下来时,还有三分之二的人,经这一折腾,如今只剩下三分之二的一小半了,连武城黑的五千人在内,合起来不过一万人。好在营里尚有三万兵丁,待回营后再说。
渐近大营,只见营内灯熄火灭,一片漆黑。囊瓦误认为营内将士、兵丁全都进入了梦乡,武城黑却在生疑,因为他离开的时候,曾叮嘱过好好守营,如今营门口怎么连一盏灯也没有呢?他正在心中纳闷,营内突然号角震天,鼓声发聩;继而营门大开,灯火通明,兵丁们潮水般地涌了出来,为首一将高骑大马,手中端着一杆丈八虎头银灿枪,这不是别人,正是伍子胥。伍子胥率领将士兵丁,先是埋伏在离小别山不远的深涧幽谷里,等囊瓦和武城黑两队人马相继离去,悄悄来到楚营门前,突然发起攻击。留守的兵丁只知道自己家的人到吴营劫寨去了,万没料到吴兵会来劫他们的寨,毫无准备,营中又没有一个主要将领,一个个惊慌失措,东奔西窜。当他们听说来将是伍子胥时,人人魂飞魄散,纷纷跪地投降。就这样,伍子胥不费吹灰之力,占据了营寨,单等囊瓦率部归来。伍子胥一马冲出营门,把枪尖一指:“呔!囊瓦休走,伍员来也!”
囊瓦一望,呆了,问身边的武城黑道:“你说伍子胥不能临阵,怎么会来到我们的大营呢?”
“这个”武城黑支支吾吾地答道,“他本来身染重病,卧床不起,谁知道竟会好得如此之快呢?”武城黑在胡编乱造。
莫说是残败之后,即使在正常情况下,楚营中也无一人是伍子胥的敌手,囊瓦颇有这个自知之明。既然明知无力抵敌,自然是走为上策。于是楚之将领,先后乘夜色溜掉了,害得伍子胥白等了半夜,苦找了一阵。
天色渐亮。伍子胥仰天长叹:我昼望夜盼,好不容易盼至今日破楚入郢之战,报国仇家恨,今日若能将囊瓦或武城黑一枪挑下马来,也好消消心头之恨,想不到这厮命不该绝,让他们乘夜色溜掉了,于是下令收兵回营。
孙子请阖闾回大营,向他报告了战况,然后升帐,给众将记功,派人查点死伤人数,掩埋尸体,清理道路,同时派人去探听囊瓦的下落。晚上,帐上大排酒宴,营下犒赏三军,大家放心大胆地饮酒,吃肉。次日拔寨,全军从汉阴山移至大别山驻扎,往前推进了一大步。
囊瓦一直跑到天亮,一步也不敢停,直跑至离大别山很远了,后边又无追兵,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看看士兵,只剩下几千人了,且经霜的枯草似的,一个个蔫头耷脑,筋疲力尽。这也难怪,一夜跑了多少路,还要战斗厮杀。囊瓦责备史皇与武城黑说:“都怪你们屡屡胡言乱语,方有今日之败,狼狈得若丧家之犬。”
第137章 囊瓦劫营 夫概违命(4)()
史皇没有开口,武城黑委屈地盯他一眼,真是个厚颜无耻的家伙,你身为令尹,统帅全军,大主意应该由你自己拿,何能怪我们。心里别扭,不吐不快,又不能畅所欲言,只好继续委屈自己:“令尹,这也不能怪我们,谁知道那孙武竟是如此厉害,神机妙算,未卜先知。”
囊瓦喘了口粗气说:“是啊,我也太小瞧孙武了,事已至此,只好率众先回郢都,以待他日卷土重来,湔雪今日之耻。”
史皇不以为然,劝阻道:“令尹率大军拒吴,若中途回师,吴军必渡汉水,长驱入郢,令尹之罪何逃?不如将士兵集于柏举(今湖北省麻城以东),布阵整治,一方面暂时牵制敌人,另一方面再请求救援,即使战死疆场,马革裹尸而还,也留下芳名于后。”
囊瓦觉得史皇说的不无道理,便勉强从其议,于是带领残兵败将向柏举进发。路上,人愈走愈多,队伍愈拉愈长。原来夜里从后营逃出来的人,都躲在这一带地方,当他们看到路上来的是自己人时,便纷纷出来归队了,拼拼凑凑,将近两万。正行之间,忽然后边人喊马嘶,烟尘蔽日。毫无疑问,这是吴之大股追兵赶来了,他们欲赶尽杀绝。追兵将至,囊瓦本应率部拼命逃跑,但他们奔波了一夜,还要与敌周旋,不断厮杀,饥肠辘辘,早已没有奔跑的能力了;加以连连惊吓,闻吴兵而丧胆,人人骨酥,个个腿软,力不从心,追兵离着越近,越是拿不动腿,挪不动步。片刻工夫,追兵铺天盖地而来,囊瓦竟至于瘫坐于地,等待命运的裁决。不料囊瓦竟是虚惊一场,铺天盖地而来者,不是吴之追兵,而是楚之援军,是大将射和他的儿子延率五万兵赶来增援。他们是楚昭王派来的第二起援兵,这是公子申等人的主张,沈尹戌虽然来了,唯恐兵力不足,只能守住汉水,不能战胜吴兵,故命射父子再领一支兵来。一路上,射收了不少囊瓦的败兵,经查问,囊瓦遭败的情况,他都一清二楚。援兵自天而降,囊瓦真是喜出望外,二人相见,顾不得寒暄,立即谈起了军情。囊瓦负疚似的说:“实不相瞒,我军节节败退,已至山穷水尽,不知该如何是好”
射喟然叹曰:“我军万不能就此撤退,依我之见,先在柏举驻扎,共商对策,等待时机成熟,与沈司马前后夹攻,才能一举灭吴。”
听了这话,囊瓦面有赧色,暗自思忖道:“这不就是沈尹戌当初之计吗?”如依约而行,协力作战,也不至于落此下场,只因我急功近利,中途率先行事,以致溃不成军
事到如今,后悔亦无济于事,只好从射之议,移军柏举布阵,待时机成熟后再行进攻。
然而,囊瓦好大喜功、刚愎自用的性格由来已久,顽固不化,二人相处愈久,积怨愈深。因囊瓦身为令尹,官居射之上,便不将射放在眼里。凡事自作主张,故而意见相左,嫌隙日深,虽处一室,却形同陌路,有事极少协商。
囊瓦难改急功好利的本性,手中有了七万兵将,不知该如何是好,提出即刻向吴军发起全面攻击。他说:“纵使沈司马军队未到,凭着我们眼前之实力,足以克敌制胜。只要我军部署得当,计划周密,行事谨慎,断不会重蹈以往之覆辙。”
射对囊瓦如此顽固的自以为是极为不满,他忍无可忍,严厉斥责道:“令尹也太轻敌了,前车之鉴不远,何苦再重踏之!我军不能再败,否则楚国安危堪忧。我坚持静待沈司马前来,再行会战,决不率先出兵。”
二人相持不下,争议不休,囊瓦甚至骂射为“胆小鼠辈”,诬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居心叵测”。射哪能蒙受这样的奇耻大辱,一气之下带本部兵移居他营。囊、两营并非互为犄角,以便相互接应,而是相距十余里。两个人都不能以大局为重,这个仗还怎么打呢?
射率部离去,另扎营寨,弄得囊瓦既恼又气,更怕,整日脾气暴躁,动辄吹胡子瞪眼。史皇见状,似乎十分担忧,上前劝道:“射之举,令尹不必气恼,日后回都再行问罪。如今吴兵离此不远,早晚必来攻营,还望令尹早想对策才是。”
囊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呀,我现在即使气炸了心肺,也于事无补,吴兵再来,该怎样对付呢?他本能地瞅瞅史皇,这目光的意思是说:你问我,我问谁呢?半天之后,他硬着头皮问道:“先锋可有退敌良策?”
史皇求的就是这句话,不过他要卖个关子,免得日后打了败仗,囊瓦又睡不着觉怪床歪,再迁怒于自己。他欲言又止,似很为难地说:“退敌之策倒有一个,但不知是好是坏。”
“快快请讲!”囊瓦迫不及待地催促。
史皇若有所思地说:“我军接连遭败,人心慌乱,不利再战。既然射另立营寨不管我们,我们何不在营门口挂一块免战牌,吴军见我免战,必移兵与射交锋。射孤掌难鸣,难以取胜,势必前来求助于令尹,到那时我们再出兵夹攻吴军,令尹既有面子,获胜的功劳还是令尹的。”
第138章 囊瓦劫营 夫概违命(5)()
武城黑说:“对,这叫作以逸待劳。我们尚可静待沈司马的消息。”
囊瓦闻听,拍案而起,连夸“妙计”,立即命人于营门外高挂免战牌,并叮嘱道:“倘若有吴兵前来,就说我家主将有病在床,改日再战。”
囊瓦号令既毕,上床睡觉,高枕无忧,目一交睫,便鼾声若雷了。
孙子一向重视情报,因而敌军阵容尽悉在握,如今楚将不睦的内幕自然是洞若观火。
吴军先锋夫概获悉楚将不合的消息后,马上赶回本营,欲向孙子请战。不料孙子亲临视察敌情,不在营内,于是夫概上奏吴王道:“楚令尹囊瓦不得人心,其部下因连连败北而毫无斗志;近闻囊瓦与大将射父子不睦,彼此互不相让,已达水火不容的地步,我军何不趁此天赐良机,发起闪电攻击,打他个措手不及,再直捣楚都。故恳请主公,命臣带兵出征。”
吴王阖闾深沉地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楚军内哄,或为诈术,我军贸然攻之,正中其计,此事必三思之后方可行之。”
夫概一听,心中不悦,寻思道,倘孙子在营,必能当场决定进攻。
当此之际,夫概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依稀记得孙子曾经说过:良官将才,当依自己之判断,三思后行,身处作战前线,决策判断,尤为重要。而王命之下达,需留决策大权给前线将军,盖因君王深居后方,不明前线详情,故带兵将军有应变之权。孙子的话使夫概下定了决心——军以利为上,我趋利而动,何待王命!于是调五千劲卒,擅自发起突然袭击。
自挂免战牌以后,囊瓦过起了猪一样的生活,每日除了吃便是睡。这天,日上三竿,囊瓦尚酣睡未起,有一当差慌慌张张奔了进来,惊动了囊瓦的美梦:“报告令尹,大事不好,外面有吴兵杀进营来!”
囊瓦被猛然惊醒,侧耳细听,果有喧嚷声由远而近,渐至营前,但他凝神一想,说道:“不妨,吴兵定然是杀奔射而去,从我们营前经过。”
当差的辩解说:“禀令尹,吴兵不是路过,是奔我们营前来了。”
囊瓦大声斥责道:“胡说!我家高挂免战牌,难道他们有眼无珠吗?”
当差的无奈,只好退出。囊瓦被当差的一喊,美梦做不成了,只有披衣起床,尚未伸袖,又一个当差的闯了进来:“禀令尹,吴兵攻打我们的大营了!”
囊瓦一吓,手一松,衣服滑落于地。正在这时,史皇与武城黑也赶来了,史皇十分不安地说:“不料吴兵蛮不讲理,竟然不尊重我们的免战牌”
武城黑提醒道:“看来营寨难保,需从速离去,迟了便难以走脱。”
囊瓦吓得颤不成声:“这孙武不去找射,偏来与我为敌武将军,你火速前去抵挡一阵,日后回都,必重赏金银珠宝,越级提拔擢升。”
武城黑领命而去,囊瓦说:“史先锋,你快随我从后营逃命!”
史皇急忙服侍囊瓦穿戴装束,囊瓦干脆袍也不穿,甲也不披,盔也不戴了,跟着史皇到外面上马,腿都吓软了,竟连鞍鞯也爬不上去,害得两个当差像勒死狗似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撮上马去,奔后营逃命去了。
武城黑出了帐门,上马横枪,高声喊叫:“孩儿们,不要惊慌,随我速挡吴兵!”他喊破了嗓子,无济于事,囊瓦都逃跑了,谁还肯死战呢?只有少数人跟着他冲出营门,迎击吴兵。今天,夫概一心欲捉囊瓦,取强冲硬攻之术,选鸷禽扑雀之势,他们冲进楚营,见迎面来了一将,不用问,从那锅底一样的脸色,就知道这是武城黑。冲进敌营,不见囊瓦,夫概心中正不自在,既然武城黑前来送死,就成全他先上西天。夫概这样想着,打马上前,抡刀直取武城黑。武城黑见夫概来势凶猛,似泰山压顶,不等交锋,先自畏惧胆怯,仿佛自己突然缩小了一半。他想,欲取胜夫概,实属痴心妄想,返身逃跑已来不及,只好以攻为守,先跟他打一个照面,等我的马过门到了那边,就来个一去不回头。武城黑这样想着,抢先领马向前,大喝一声:“夫概!哪里去,看枪!”说着,嗖——!对准夫概的喉头,一枪刺了过去。夫概眼疾手快,举刀相迎:“来得好!”嘚——!刀枪相碰,火光闪处,武城黑的长枪长了翅膀似的飞出了老远,险些脱手,与此同时,他的右手虎口鲜血淋漓。两马过门,武城黑特地将马领得远远的,生怕夫概半路上再来一刀。他想等马到了对过,就乘势溜走。他有准备,夫概也有准备,料到他必不敢回头,欲溜之乎也。在二马过门的时候,夫概突然把缰绳一带,胯下的战马头一昂,两只前蹄腾空,一声嘶叫,来了个急回头,到了武城黑的身后了。夫概喊一声:“武城黑,看刀!”举刀向他的右臂砍去。武城黑既看不见,更来不及防。轰——!当啷——!武城黑翻鞍坠骑,空马炸缰,长枪掼落于地。
楚兵见主将身亡,叫嚷着“不好了,武将军阵亡了,快点逃命吧”,四散奔逃。
夫概见武城黑已死,随即带领兵丁一面追击败兵,一面来捉囊瓦。冲进中营大帐一看,空空如也,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夫概想,今日既捉不住囊瓦,何不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