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等到那些人反应过来,一定会上弓弩,到时候即使她轻功再好,又怎么快得过箭。
所幸王宫的城墙并不是太高,而她之前已经设计好了撤退的路线,所以轻车熟路,不多时已经将追赶的侍卫远远的甩在身后。
出了王宫,骑上早已备好的马,直奔港口。
不多时,只见一个人影出现在灯塔的火光中,她心中一松,顾不上胸口撕裂的疼痛,迎头赶上去。
“白淼。”
等在那里的人却是格奈,他喊着她的名字,虽然发音不准,但语气中却有微微焦灼。
“怎么会是你?”白淼将裹着的人头丢到他手上,心中着实狐疑。
格奈虽然年纪不大,但看得出很受夜展堂信任,任职他的侍卫官,即使要接应她,也不该是他来以身犯险。
“嗯,是元帅担心你应付不了。”格奈说道,正要解开包裹,却被白淼制止。
“等下再看,他们追来了,先上船。”
这条小船,速度实在太慢,白淼捂住胸口,强忍着,站在船头远眺岸上,王城的方向,已经被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此时的动努米底亚的王宫,已经炸开锅了吧。
“不好,他们的主舰下海了!”格奈只看了一眼你,脸色都变了。
原本以为努米底亚的主舰还停靠自船坞内,却不知什么缘故,今天却没有进去。所以起航比预计快了许多,要不了多少时间,他们的小船就会被追上。
白淼沉下眼睑,飞快的思考着对策。
茫茫的海面,黑乎乎的一片,只有孤零零的灯塔闪烁这一点微光,此时上天入地,也是无路可逃。
奇迹总会是在人无比绝望时发生,一条庞然大物就出现在那一点微光里,扬着帆向他们驶来。
“是元帅回来接应我们了!”格纳喜出望外。
罗马的战船,行驶极快,不多时就来到他们小船前。
当一条软梯从高高的船体上垂下来时,白淼蓦地仰起头大叫:“夜展堂,快掉头!”
她也曾在海上航行,深知越大的船,掉头越是缓慢,而这条软梯根本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若是等他们一个一个的爬上去,再行掉头,被努米底亚战舰追上的可能性就会骤增。
大船纹丝不动,似乎在等他们爬上软梯因为在他们攀爬途中,软梯会剧烈的摇晃,如果不是熟练的水手,根本无法顺利的继续。
“格奈,你相不相信我?”白淼忽然问身边的格奈。
她的脸被大船的阴影遮盖,看不清五官和神色,只有一个剪影,单薄中透出无言的坚韧和隐忍。
格奈神使鬼差的点了点头,浑然忘记这是他曾经想置于死地的人。
“揽住我的腰。”
“?”格奈没有动。
白淼见他一脸茫然,抓起他的手搭在自己腰上,沉声说道:“抱紧了。”
格奈下意识的收紧了手,接下来便出现了自己永生难忘的一幕。
漫天的星辰骤然开始晃动,并且离自己越来越近,像是要铺天盖地向自己洒过来,脚下变作一片令人心慌的虚空,低头一看,双脚已经不在他们的小船上。
他、他他他、飞起来了!
“啊”格奈大叫起来,像一个失足掉下悬崖的人那样。
耳边有呼呼的风声和痒痒的感觉,她的身体像是不堪重负似的抖了一下,脚下一踩软梯,凭借一股力,以更快的速度朝船舷的窜了上去。
她本就受伤,更何况还带着个大男人。
再而衰,三而竭,眼看船舷就在眼前,她却无力再继续。
一只大手突然从船舷里伸了出来,及时的抓住了格奈的衣领。
白淼会意的放开格奈,那只带着青铜护腕的手便一鼓作气的将格奈拖上船去了,整个过程,配合默契,一气呵成。
她身体陡然一软,挂在软梯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上来。”
白淼抬头,虽然眼前一片昏暗,但还是认出那个人就是夜展堂。
他怎么回来了?还没来得及思考,夜展堂便捉住她的肩膀一把将其提了上去。
刚将她放下来,已经向舵手的方向命令:“掉头!”
说完回过头来,骂了一句:“笨女人。”
要是以前,这个女人一定反唇相讥。夜展堂见她的头微微垂着,一声不吭,抓住她肩膀的双手不由得摇了摇:“说话。”
夜展堂皱眉,是受伤还是根本就没有好,这样瘦小,还扛一个男人这样冲上来,真当自己无所不能吗?
体力实在透支的厉害,白淼晃了一晃,脚下便再也站不稳,被他拽着双肩一带,跌入一双手臂。
她一直不准医生诊断,前几天又精神奕奕的击剑,他们都以为她即使没痊愈,也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她穿着努米底亚的宫廷长裙,低低的领口边,沁出点点猩红。刚才狂奔之下提着一口气,还以为身上的污垢是之前染上的。
此时松懈下来,旧伤口的血淅淅沥沥,再也止不住,在胸前蔓延开来。
“我做到了,把东西还给我。”她半睁开眼道。
“弗拉维!”夜展堂并不理她,抬头喊着医生。
“还我笛子”白淼扯住他的衣领。
“没带在身上。”夜展堂将她抱起,径直往船舱走去。看她不甘心的样子,便说道:“我带你进去拿。”
“嗯。”她松手。
第1040章 睁开()
“别睡,把眼睛睁开。”觉察到怀里的女子开始悄无声息,他反倒有点不安:“听到没有!”
将她平放好,随着医生的到来,夜展堂起身站到一旁。
过了一会儿,弗拉维抬起满头是汗的脑门对夜展堂说道:“元帅,我不敢解她的衣服。”
只见半眯着眼的女人,抓住自己的衣襟,试图阻止医生的手去碰触。
一旁的格奈上前,似乎想去帮忙,夜展堂的动作却快了一步,绕白淼身后,将
她半个身体扶起靠在自己身上。
“你先去休息吧,她不喜欢在陌生男人面前裸露肌肤。”夜展堂抬起头淡淡道。
他自己难道就不是陌生男人吗?格奈心想,但还是依言离开了。
格奈走后,他开始掰开白淼的手:“医生需要帮你止血。”
“不”她口中模模糊糊道:“笛子你快还我。”
夜展堂叹了一口气,伸手在软枕下摸索一阵,将那个白色石头塞到她满是血污的手中。
她果真安静下来,拿着笛子,睫毛轻颤,似乎就要哭出来。
面上再刚强,内里也始终是个女人而已。
夜展堂控制住自己埋头去她蝴蝶翅膀般睫毛的冲动,声音不由得放柔:“让他帮你止血,不然你会死。”
死,若是可以,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怎有面目下去见当年的那些兄弟?
以后若是敢乱说,大不了把这两个男人的眼睛剜出来就是了。
她的手渐渐放开,夜展堂撕开她已经染成乌红的衣襟,便吩咐医生开始止血上药。
她的头沉沉歪在肩上,失血过多已让她意识模糊,感觉不到痛楚。
间的幽香,裹着一股咸咸的血腥钻入鼻尖。
夜展堂在她耳边命令道:“睁开眼,不准睡。”
她已经完成任务了干嘛不准她好好休息一下只见白淼嘟哝了一下,像个被人叫醒的小孩子,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满脸胡渣的男人,再次闭上眼。
“说一说你的事情,千万不要睡,好吗?”
她的事情,都什么好说的,她现在困倦的只想要一头栽进黑暗里。
“说说你的父亲,白淼,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走的这么远,你的父亲一定很担心你吧?”
她微微睁开眼:“我不知道我父亲是谁。”
夜展堂的手僵了一下,另一只手把怀里的人朝自己更加靠紧。
瘦小冰凉的身躯让他心底生出些歉意。一个女人跋涉万里,心智坚定远胜于常人,自己早就应该想到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又或是早该料到她有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么说一说你是哪里人吧。”
“赛里斯”她呐呐道,像个木偶般。
“赛里斯。传说中东边尽头的国度,从来都没人可以到达那么远的地方,你是怎么来的”
“有时候乘船,有时候骑马向着西边一直走,一直走终于把他们都杀光了。”
夜展堂愕然,还没接着说下一句,却听她开始用自己听不懂的语言喃喃自语,那样平整的语调和发音,应该就是赛里斯话了吧。
那样絮絮叨叨又流畅而她说罗马语,总是无法像他们那样自如的发出卷舌音。
也许是太过亢奋,她在说完之后,便无力的吐了一气,软软的靠在身后男人的肩上,用越来越??的双眼看着虚空。
即使被人拥在怀里,却依然无法像赵弗那样,让她暖起来。
因为她本身,已经失去了让自己暖和起来的能力。
夜展堂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还在耳边,只是她已无力再回答了。
因为很冷,真的很冷。明明这里的天气白日还是很炙热的,可是此刻的温度,就如同十七年前那个雨夜,凉丝丝的寒意,覆在皮肤上,又绵延到心底,直至把心冻成冰凌。
她或许是要死了吧,不然怎的会看见母亲,和年幼的自己?
听老人说,人之将死,就会见到最思念的那一个人,以及自己一生所经历过最惨痛的事情。
是的,那的确是她生命中最不堪回首的回忆。
她对那件事的避讳,甚至胜过赵弗的死。因为那是她第一面临最亲最爱的人横死。
彼时她只得八岁,第一次直面血淋淋的谋杀
小小的身躯,背着一个包裹,怯怯的牵着母亲的手,连伞也不敢撑,虽然穿着一袭蓑衣,可仍旧抵不过春日料峭的寒气。
“淼儿,忍一忍。”母亲低头安抚她。
其实不必的,她从小就极其懂事,受了再大的苦楚,也不会多哼哼一句。
一想到可能要离开陆家了,她的心就无比雀跃,又怎么会在意这点雨水打在身上。
那是最后一次触摸母亲的手吧,虽然自己的牙齿冷的不停打颤,可是那只手还是软绵温热的。
在踏出后院的那一刻,母亲却忽然滞了一下,看了看东北角陆贾的屋子,眼睛闪了一下,终于咬着下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郑重的拉上了门。
母亲大概还是舍不得陆贾的,因为就在前一夜,起身找水喝的自己还看见她向着那边的屋子,跪在地下默默垂泪。
这个叫阿凝的女人,生得那样美,虽出生蓬门小户,却有种不卑不亢的气度,使她静时出尘脱俗,动时柔媚婉转。
在天下初定的汉室,亦是艳名远播,仿若一颗摄人心魄明珠,让所有男人失了魂,比如陆贾,又比如刘邦。
而此刻,她只是个拼命保护孩子的平凡女人而已,而不是那个因为过分美丽为自己找来祸害的阿凝。
“母亲,那我们要去哪里?”
“不论哪里,离开就好。”母亲拉着她,踩着积水,语气前所未有的慌张。
雨水渗入蓑衣,濡湿衣衫,背上被鞭打过的伤痕刺骨的疼。她倔强的忍着,不肯吐露半句。
母子连心,大概是觉察女儿的痛楚,阿凝一面喘着气,一面掉过头来:“好淼儿,今后再也不会了。”
“嗯。”她扬起满是水珠的脸,抿着嘴儿笑了。只要和母亲在一起,永远都是暖融融的,即使受了委屈和毒打,她也不会怕。
母女俩艰难的在雨中跋涉,而原本已经远离视线的陆府的方向,已经传来犬吠。
陆寅酷爱养犬,特别是那种凶悍灵敏的猎犬,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就会狠狠地撕扯猎物,直到自己被咬死,或是咬死对方。
那简直是白淼从小到大的噩梦,虽然陆寅还不敢放狗来咬她,但是一看见那些畜生呲牙咧嘴的围着自己转悠,她就害怕。
“陆寅来了!”白淼握紧了母亲的手,望了一眼身后黑蒙蒙的街道,深不见底的尽头,有狗吠声隐隐传来。
“快跑!”
跑了两步,身上的蓑衣和包裹实在太重,阿凝索性三两把将其扯掉,兴许这样还可以跑得快些。
两人不过穿的是家常的衣服,料子轻薄,沾水就贴在身上,滑腻腻的极不舒服,如今可顾不得了。
绝对绝对不能被捉住,不能再回到那个地方去。她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再也不想被叫做父亲的人鞭打,被叫做哥哥的人恐吓不能,死也不能。
她只顾着低头拼命的跑,却没有注意到身后几个黑影已经逼近。其中一个,嗖的一下扑上去,精准的咬住小女孩的裙子下摆。
“啊啊啊!”白淼被吓得跳了起来。
目露凶光的猎狗扯着她的裙子死死不松口,獠牙即使在漆黑如墨的夜里都泛出白森森的颜色。而喉间发出沉闷的低吼,仿佛就等主人一声令下,就把猎物撕作碎片。
母亲返身,瞥了一眼那仗着人势的畜生,秀气的脸上泛出怒意,一把拔出发簪,咬牙刺了过去。
这一刺,正中恶狗眼眶,迸出的一缕鲜血,如同积攒了多年的怨气被掀开了一个口子。
余下几只见了血,一时愣住,可没有主人命令,也不敢扑上去撕咬,就盘桓在身侧。
即使倾盆大雨,此刻也掩不住身后马蹄声。在这个死寂一般的雨夜,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焦灼和绝望,那种恐惧远远胜于被毒打。
她恨那些带给她这些回忆的人,即使是稚嫩的心,也滋生了丑陋的芽要是哪一天,父亲和哥哥都死了,该多好。
可是最后为什么竟是生性善良软弱的母亲!为什么世上的冤屈,总被有些人当做是理所当然。不该,不该是这样!
当觉察到母亲的动作开始迟缓,她很是疑惑的望了过去。
只见母亲扶着她的肩膀,雨水横流的脸上挤出一个勉强又凄楚的笑意,柔声道:“我再不能照顾你了以后要好好的。”
很多年后她都在想,如果是要以母亲的生命为代价逃离那个魔窟,她宁愿选择用自己的手,毒杀陆氏一家,那么所有的罪,都由自己来背!
“母亲,母亲啊”她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跪了下去,倒在雨里。
一只羽箭,深深地插入母亲的背心。
她一摸,就着街边客栈透出的微光,看见了满手可怖的鲜血,被雨水一冲,很快的淡了,散了。
止不住的血就那样汩汩的流下来,渐渐多得连雨水都化不开。
瘦小的身躯抵挡不住母亲下滑的重量。她惶然,发现那支箭,穿胸而出。一看就是拉满了弦,为了夺命而来。
“我方才已经警告过你们,不要再跑。”马背上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雨水血水中母女俩。
陆寅,陆寅!看着母亲胸口的斜出的箭尖,她剧烈的颤抖,恨不得吃了他的肉!
她站起来,像只被激怒的小兽,直愣愣的朝骑在马上的陆寅冲去,还没等冲到马前,长长的马鞭便甩了过来
啪的一声,她被打翻在地,左脸颊火辣辣的,可是不痛,此刻她满心满念都是母亲中的那一箭,所以已经不觉得痛了,而且陆寅口中还吐出了一个让她觉得无比刺心的词:
“野种。”
她是野种吗?曾经问过,可母亲却总是垂泪,多几次,也不敢问了。
自己总是怕她受委屈,怕她哭,因为母亲失宠跟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