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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姑娘，羞涩，但有野心。虽然外表纯真无知，其实比起她的朋友来，心里有盘算多了。
只是，还是个很纯洁的小女生啊……
他对她温和微笑的时候，心中忽然感到一阵索然无味。那时，乔梦婕在他面前努力地思考着，神情专注又纯洁，鲜活又可爱，本来是他最喜欢的性格类型，但当时，忽然在他脑海里，变幻出了另一张脸。
是一个穿着乳黄色套装，聪颖秀丽之中透着坚韧的脸……
“聪明，勤奋，身世可怜，城府深沉。”他在心里归纳着她们的特征：“这样的女孩子，都是用同一种套路吗？相比之下，唐懿窈还稍微有些不同……”
怎么会想到唐懿窈？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走出马术俱乐部，他摘下了自己的伪装，露出了原本的外貌。白郢甩下西装，披在自己的肩膀上，脚步瞬间就变得轻快了起来。
有关圣嘉学院，和它背后所有错综复杂的关系，乔梦婕并不知道，也没有卷入。
她“自以为”了解了。这是针对她这样的单纯又有一点点心计的学生来说，最完美的一层“谎言”。
所以苏烟去参加大学部舞会，不是被卷入了乔梦婕或罗雨淇的目的之中。
白郢轻轻地按了按眉心。
苏烟身上的嫌疑又加重了，这该怎么告诉林君山呢……
“嘿，伙计。”
他让自己显得轻松愉快一些，远远地走向了林君山的方向。
林君山远远地向他举起了一根手指。
“嘘。”
白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远处，娇小的少女踉踉跄跄地，被邱弈拉上了一辆图塔拉。
“林君山，这是……”白郢吃惊地说。
林君山匆匆道：“上车！”
这一切，只是一刻钟之前发生的事情。
******
图塔拉向前开着，过了两条街道，转了一个弯，就上了高速车道。远远地，另一辆宝蓝色的车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
“你为什么要接近我，自然只有你自己知道理由。”
车内，邱弈面对苏烟，正在向苏烟提出她这一生所面对的最严重的指控。
“没有，我说了我没有要接近你！不管你信与不信。这件事……”苏烟猛然间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她的头脑终于消化了这个惊人的消息。难怪邱弈总是这样莫测高深，忽冷忽热。如果是这样……如果是因为这样……一切都有了解释。
如果是黑客所为，那么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让她进入圣嘉学院？
她机伶的打了个冷颤，心底里浮现出一片茫然，甚至有些恐惧。“邱弈，你调查清楚了吗？你确定是黑客所为吗？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转头，研判的望着她。她仓皇失措的表情不是假装，但他不知道她是以此来掩饰被揭穿诡计的慌忙，还是对未知事件的慌张。
苏烟面色凝重，蹙紧秀眉，眼神迷惘的望着他，她目光里有一抹坦荡也有一抹无助，眸光潋滟，令人印象深刻。
邱弈再度正视着前方，图塔拉平稳迅速的开上了高速公路。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嗫嚅低语，用力握紧双手来强迫自己冷静。
“我也想知道。”他终于缓缓开口。
“为什么有人会做这样无聊的事，让我进入圣嘉？黑客入侵？”苏烟在几次的深呼吸后，终于平静了一下。
仔细想想，她原本知道自己会到圣嘉交换的时候，也有过同样的吃惊。但是，她以为是过去的自己申请的。
从得知自己去圣嘉以来，不止她，连家人、同学、老师，甚至君山，全都统一地表示出惊讶林君山都表示不理解，他曾经多么挣扎地追问过她，到底为什么要去圣嘉！原来这些一地痛苦无奈，纠结沉重，根本就不该是她承受的。因为——她根本没有申请过圣嘉学院！
难道又是许慧或者魏雯雯她们在害她……苏烟刚有了一个想法，又立刻打断了自己。不可能，她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可是……真的是在害她吗？让她进这么好的学校，有什么目的？
“任何事都有其背后的目的。”他的声音依旧宛如冰刃般锐利。
“没错。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在经历过生死以后，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平心而论，如果她和邱弈易地而处，她也会觉得自己心怀不轨的。
不，她只会做得更狠，绝对不会还帮自己。
苏烟交握住双手，明眸里荡漾着许多复杂的情绪，默默的凝视着邱弈的侧颜，他脸上的每根线条此刻都凌厉的刺激着她，让她忽然间明白了一点。“所以你认定了我为了接近你利用黑客进入圣嘉，所以你今天要在众人面前羞辱我，拒绝我。”
说完，她便转开了视线，心坎里仿佛有一根细线在抽动，抽得她的心一阵阵的刺痛。
其他的事她理不出头绪，但是这件事她却彻底明白了。
“你的真心话我接受了。”
这个人没有撒谎，这一次，他没有戏弄她。没有哪一种戏弄，会比真相更残忍。原来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看待她的。
一个心机女，一个想要接近他，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心机女。
“不过你好像忘记了，一开始却是你来找我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但她听到自己冰冷的开口。
“是吗？”他只是冷淡的反问了一句。
“不然呢？”她从他的反问里似乎也听到了一丝嘲弄？她眼里闪出冷嘲热讽。“你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你既然知道我是为了接近你而找了黑客帮忙，为什么一开始不揭穿我呢？为什么不阻止我进入圣嘉呢？”
邱弈在她的质问下，并没有回答。为什么一开始他不制止？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
“你觉得我的目的不会达到是不是？你只是想逗我玩一下，比如利用今天这样的场合告诉我，无论如何你都不会让我成功，我这样的行为只会自取其辱。”
他看了她一眼，将她脸上复杂的神色完全映在了眼底。
“你停车吧，下了高速公路，我一定可以拦到车。”
第159章 无尽寒夜（）
“你停车吧，下了高速公路，我一定可以拦到车。”说完，大滴大滴的眼泪没有先兆的滚出了苏烟的眼眶。
苏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伤心，明明应该畅快大笑，她终于得到了邱弈对她的真心话，这是应该拍手庆祝的事，所以为什么要哭呢？
她擦去了眼泪。
“谢谢你告诉我真相。”苏烟认真地，强迫自己一字一句冷静地说：“站在你身为学生会长的立场，不但没有领导全校欺负我，还告诉我你的真心话，我很感激。”
有新的泪水在眼眶中涌动，她强迫自己不移开目光，让自己看起来凌厉而不可侵犯。
她的眼泪和她倔强的表情，他全都收在了心底。
“但你做错了，邱弈！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你不将真相大白于人前，不清除我出学校，就是你的失职！”
邱弈握紧方向盘的手，蓦地攥紧了一些。
“至于我——我的清白与否，不需要向你剖白，也不需要你的信任。”她有些负气，冷淡地说。“不管你怎么想我，我就是我。我不会离开圣嘉，我会念到这个学年结束。”
车子开下了高速公路，苏烟指着路边，声音平淡的毫无生气。“停车吧。”
******
“邱弈这是不打算回舞会了啊……”白郢一边开着车，一边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啧了一声。
“好好开车。”林君山坐在他身边的副驾驶上，双手抱胸，双目微闭。
“闭着眼睛你也知道。”白郢顺口吐槽：“你不睁开眼看看？你女朋友青天白日……呃……黑灯瞎火之下被别的男人拖到豪车上带走了。”
“我不想看。”
白郢被这句话直白得噎了一下，转过头去，看林君山神情依旧平静。
这不是他和人吵架置气的话……他的确是无法面对。
白郢在心里叹了口气，转换了话题：“乔梦婕和罗雨淇的话风我探过了。”
“怎么样？”
“很有趣的两个小姑娘。”白郢微笑：“但是，不是她们。”
这代表，苏烟主动的可能性更高了。
但林君山没有说话，他右手五指在手肘上轻轻敲打了几下，这是他思考的习惯。
“对了，我在舞会上还看到了y国的王子，今年声势很大啊……苏烟为了参加舞会，拜托了唐家的人，你知道吗？”
“我知道，交换条件和我有关。”
白郢顿了一下：“但是，唐迪闻为苏烟介绍的那两个人很有趣。”
“嗯？”林君山向他侧过头来。
“其实今年的这次大学部舞会，关系到某件选拔……”白郢说。
……
他简明说完了之前的见闻，林君山微微阖上双眸：“原来是这样。那么，乔枫和唐迪闻应该多少知道这件事。”
“他们不希望邱弈当选舞会皇帝。他们尤其认为，邱弈中途离场，根本没有资格。”
林君山揉了揉眉心：“这又如何？不管他们在选什么，以邱弈的身份地位，肯定是会当选的。除非……”
“名额不止一个，选拔途径却有很多种，所以他们不希望邱弈一个人占太多份。”
“还是为了‘荣耀’。”林君山冷哼了一声：“圣嘉这群贵族子弟宣扬的所谓‘文化精神’。不获得足够的荣耀根本没法在上流社会立足，贵族的本质就是这些闪闪发光，宫廷习气，追求毫无意义的华丽外表的庸人……”
“这样算来算去，就只有学院杯了。”白郢说：“可是今年学院杯有什么特别？怎么竞争这么激烈……”
“今年学院杯的获胜者有别的彩头。”林君山说。
“仔细想想，其实圣嘉一向如此，何况邱家一向是大力支持学院杯的……”
林君山忽然皱起眉，冷冷地说：“愚蠢！”
白郢楞了一下，转过头去看他。这两个字火药味十足，让他一时不知道林君山的愤怒从何而来。
“君山……？”
“我刚刚已经托上官调查过了。”林君山简洁地说：“另外，邱弈没出现之前，刚刚也有其他人来过。”
白郢开始在心底觉得不妙：“……谁？”
“聂家。”
白郢一瞬间沉默下来。
苏烟这个姑娘，作弊入学，无辜的同伴朋友，拥有黑客技术，和邱家走得近，上了邱弈的车，还和聂家人有私下的秘密接触……
虽然他也很不希望面对这样的结果，但是，看起来一切都越来越和苏烟本人的意志脱不开关系了。
他抬起头，远处，那辆图塔拉转向变道，正在驶下高速公路。
******
车子开下了高速公路。
苏烟指着路边，声音平淡的毫无生气。“停车吧。”
邱弈没有听从她的话，半点也没有靠边停车的打算。
“我说停车。”她微微提高了一点嗓音。
他继续开车，握紧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突起。
她不解的看他，却只看到一片面无神色的冷静，他深不可测的眸子直视着前方，让人看不清其中跳动着的光芒究竟是什么。
“我不会停车。”在她再度开口前，他抢先说道。
“我受够了你的喜怒无常和蛮不讲理。”她撇嘴，然后转过头去望着窗外。她知道和他争辩的结果必然是无果，但她也真的感觉到疲倦，排山倒海的疲倦汹涌而来，让她无力再说什么，也不想再说什么。
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已经足够了。
但她不想在他面前失控，她要维持自己的尊严，哪怕在他的面前，她可能早已没有任何尊严了。
“刚才在舞会上，你以为我会说出你是用黑客的方式入学的吗？”他将车开上地面道路，慢条斯理的开口。“你错了。我不会那样说，你只会听到另外的一番假话。”
“是吗？”她觉得自己不再感兴趣了。
“我会说因为我对你没有兴趣，才不想让你当我的舞伴。”
苏烟轻轻嗤笑起来。太嘲讽了，以至于让她忍不住想要冷笑。她笑得扬起了头，忍不住轻轻鼓了两下掌。
“真棒啊，邱学长，为您的宽容大度，为您的善良体贴。”
多么漂亮的当众羞辱啊，而且，被羞辱的这个人必须感激。
“我真是……发自内心，感谢极了。”
邱弈一个急刹，车子在路边停下。
冷风无声。寒夜无尽。
第160章 背叛（）
“车子怎么停了？”白郢正在走神，刚刚反应过来，一个失声，赶快在路边停下。
还好他还没有来得及转到同一条街道，邱弈的后视镜理应看不到他，否则，这个紧随着的急刹就太明显了
一瞬的失神之后，白郢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惊讶地四下看了两眼。
“还好，至少这不是去邱家的路。”
“这不是。”
林君山在他身边拿出了手机，将手机当psp一样横版打着，繁忙地输入一行行指令。
他静静地说，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起头来。
“这是去小烟家的路。”
他不用看路面也知道。这一段路，他已经太熟悉了，熟悉得哪怕闭着眼睛，仅凭身体的记忆，都分辨得出这条道路上独特的印痕。
“什么？！邱弈这家伙想干什么——！”白郢出离惊怒起来：“他怎么知道苏烟家的？他打算就这么开过去吗？！——君山。”他忽然想起身边人的心情，想必比自己更加愤怒不安，不由放小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转向林君山：“要不……我去听一听看？”
车子突然停在路边，这很蹊跷，是邱弈和苏烟发生争执了吧？可是，是去苏烟家的路上，会发生什么样的争执……
白郢觉得只要稍微想想，就有无数个不可描述难以言说的危险情况从脑海里冒出来了。
林君山闭了闭眼睛，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不想知道。”
他的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舞动着。
“刚刚上官才将被智脑清除的数据库端连上我的手机，我现在得集中精力做这件事……”
白郢无言地看向林君山。你的借口找得很烂你知道吗？
“啊。”片刻，林君山忽然微微一怔。在他惯性地输入到某个代码开始，数据与字符在他手机屏幕中间突然炸开了。层层信息如臂使指，在他面前分开，呈现出了最重要的，他一直在寻找的信息。
“今年6月11日20时15分，交换生名额核定前一日，的确有人黑进了圣嘉智脑的系统。”
“现在匹配当时的ip和代理终端以及生物电信息……”
林君山忽然又停了下来。又过了许久许久，他才再开始说话。“……是南宫诚。”
林君山转向白郢，神情不知喜悲。
“是邱弈身边的那个南宫诚。”
白郢沉默良久，不愿意扰乱好友此刻平静的外表下，内心的惊涛骇浪。
“所以作弊者已经很清楚了，是邱弈身边的南宫诚。所以……那就是邱弈计划的。这也很合理，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作弊的事情被清渡女中的校长知道之后，圣嘉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把整件事压下去，把水搅浑……因为那个人是邱弈。”林君山喃喃自语。
“所以是苏烟和邱弈……”
白郢都不忍心把话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