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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急病（）
苏烟心里远不如她面上的冷静，后背紧张得快要出冷汗了，毕竟她真的是有亏心事，绝对不能被君山发现的——
林君山说：“新生是非多，我们学校也一样，这一届学生大多都有些家族背景，刚来就挺不服管的。不过听说圣嘉那边最近也是一样出状况，高中部的校花刘维婷在上课时看着手机尖叫一声，带着一群女生公然逃课，跑出了教室，就把他们年级主任晾在讲台上，吹胡子瞪眼睛的——”
“是吗？不知道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消息，哈哈，是不是bv之类的打折她们集体去抢购啊——”
苏烟觉得刘维婷这个名字好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是在哪儿听见的，又想莫非是自己想多了？林君山只是随口聊聊天？这么一想，肌肉又放松了下来。
她的脊背先是微微绷紧，后又松弛，靠着他的林君山立时觉察。他对她的了解，就像了解自己掌心的指纹一般，怎么会看不出来。从他提到学校开始，苏烟就一直在紧张？但提到刘维婷，小烟又没有丝毫异样……
小烟对邱弈的事情，心中一点也不紧张吗？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但是，那就表示小烟在紧张的，是其他的事情……
小烟到底在隐瞒什么？
林君山在心底叹了口气，他想，也许自己真是个不够格的男友，既不能让女友全心信任，也做不到足够大度。
他说：“你这几天胃口都不好，我叫小竹给你炖桂圆粥了，等下你好歹吃一些。”
他情绪低落，苏烟却似对此早已生出了心灵感应，她觉得，就像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告诉她林君山心情不好似的，驱使着她抬起头来，从下往上，看着那个英俊的下巴。
林君山也正看着他。
那关怀又心疼，不满却又隐忍包容的眼神，是只属于苏烟的。就好像苏烟虽然不让他放心，但只要她说的话，他就全会相信。
上辈子她病重至死，父亲眼里那么担心难过，同情不舍，她却从没有从任何人那里，得到这样的爱怜。
绵绵密密的轻怜腻爱，绞成一张网，让她的心都痛了。
她忽然有点想笑，却又有点愧疚。
“君山，如果我发生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我一定会告诉你。即便现在不行，也会有以后……”
她忽然说出了一句类似承诺的话。因为她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再像之前一样对林君山逃避躲闪，很不公平。
她前世害怕恋爱，就是因为觉得恋爱太不认真。
这一世，她重生的时候，就有了恋人。而林君山比恋人还要好，他像一个永远可靠的兄长，一个真心爱她的家人。她怎么能隐瞒家人呢？
“我正好想吃桂圆，你去看看，粥好了没有？”
林君山答应了，站起身来。
苏烟举起碗，又喝了一口红豆羹。
她忽然觉得有些反胃，想到这一点，一股酸涩从胃底直接冲了上来，她来不及说话，捂着嘴巴站了起来。
“小烟！你怎么了！”
苏烟面色发青，扑到垃圾桶前，张口就开始干呕。
酸痛阵阵冲上头顶，她只吐出了些清水。
岳清波着急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小菊高声喊着：“林少爷！您快进来呀——！”
然后是脚步声，林君山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怎么了，小烟，怎么了？”
他接过小菊的位置，大手一下下在她背上拍抚。那一下下的温度与力道，又像熟悉，又像陌生，苏烟也不由得平静下来，好像是这颗属于自己的心脏只要感到在他身边，就变得安静祥和。
她心里觉得有些不妙了，这种呕吐，最近一段时间不是都没发作了吗？怎么会忽然……
她需要……她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君山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叫她深深呼吸，尽量忍住不吐。过了半晌，恶心渐退，苏烟慢慢平复过来，林君山柔声说：“小烟，没事了，你想要什么？”
苏烟吐得脑袋都晕了，迷迷糊糊地说：“手机……”
林君山说：“手机不行。”
不，手机有app，肥猫会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苏烟有些迷迷糊糊的：“君山……我要手机……”
岳清波和林君山相互看了一眼，神情为难。林君山说：“手机不行，太伤神了。伯母，我送她回房。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
苏烟迷迷糊糊地被送回了房间，隐约只记得林君山在她身边陪着她，拍着她的背，还喂她吃了胃药。她要手机，而林君山无论如何不给她，甚至还把她的手机没收了。
“君山，对不起……我有事……瞒着你……”她挣扎着，迷迷糊糊地说。
“不要说了，你要好好休息。小烟……”
“嗯……等我醒了，我就告诉你。”
苏烟浑浑噩噩地，只依稀记得林君山手掌拍抚的速度，然后是落在额头上的一个轻吻，与一声叹息。
“小烟……我该拿你怎么办？……”
******
时间慢慢过去，一点一滴，如光浮云影。
苏烟在突然而来的冷汗与高热里晕晕沉沉，煎熬极了。梦中依稀感到有人将冰凉的手帕放在了她头上，过了一会儿，又有什么东西放在她嘴唇边上。她张不开嘴，那个人轻声地叫她。
“小烟……吃药了……小烟……”
这个声音……让她觉得……好熟悉……
“小烟，你发烧了，吃了药才能退烧啊……”
退……烧……
她发烧了吗？她都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发过烧了……
上一次发烧醒来的时候，邱弈和她说，按时吃药，她很快就会好的。
苏烟忽然想起一件事：“药……在我书包里……”
“什么药？”
“吃了……就不烧了……”
在她身边的人离去了，不久，那人回来，给她看了一个空空的药瓶。“是这个吗？吃完了。”
苏烟勉强睁开眼睛，看到那个药瓶空空荡荡，正是梅无尘开给她的特效药，有些失望。而一边拿着药的林君山的神情也很担忧。
“这是什么药？暂时先吃这个退烧药好不好？上次你就吃的这个……”
“梅无尘的特效药。他说……药……不能随便吃……”
她忽然又想起来。
“电话……电话给我，我要给护士打电话拿药。”
林君山将苏烟的手机拿来，她脑子昏昏沉沉的，只记得梅无尘给她吃药的时候，是王护士来照顾的她，随手拨了一个号码，将手机放到耳边。
“嘟……嘟……嘟……”
等待电话接起的时候，苏烟的神智稍稍清醒了。她忽然想起来，王护士当时并没有给她号码，那么她印象里的那个号码是谁的？
那个号码好像是印在一张卡片上……
苏烟倒吸一口冷气，立刻按掉了电话。
“怎么了？”林君山紧张地问。
“我忘了，电话打错了……”苏烟说：“我不吃药，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她执意不吃药，喝了杯水，又睡了下去。
******
烫金工艺的豪华会所内。
邱弈私人专用的手机屏幕亮起，电话铃声接连地响了三声，待邱弈拿起电话的时候，来电忽然挂断了。
“壹陆……？”
邱弈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串陌生数字，眼眸沉黯。
第60章 噩梦将醒（）
苏烟的梦境很混乱。
她先是梦到了一只黑猫，那像是波比，又像是手机里那个坑爹的新手指导app。她大呼小叫着追了上去，却掉进了兔子洞里——她一下子醒来，却是在课堂上，同学冷漠地问她：“苏烟，你怎么还不走？”而当她走出教室之后，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迎面而来，不由分说地低头吻住了她！
苏烟猛地睁大眼睛。
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可她的身体又好像是习惯了似的，闭着眼陶醉在那浪漫的法式深吻里。
镁光灯连闪，刺得她眼前一片雪白。她就像是在电视镜头前被实况转播一样，有人正透过镜头，乐此不疲地看着她的失态，看着她的陶醉，分析她颤抖的腰肢和脸上升起的红晕，恶意地辱骂着她。苏烟颤抖得更厉害了，一方面想要反抗，一方面又因为这暴露的可怕而感到痛快。
她忘了羞耻，忘了自己，忘了对方，她沉浸在了这一吻里……唇舌相交之间，苏烟忽然又猛然想起来，自己是有男朋友的！而且，不是面前这个人！
苏烟惊慌起来，用力推开了他，转身掉头就跑。她奔跑的一路上，四周都是摄像机和打光板，无数看客与摄影围住了她的去路，她好像一下子在酒店的红毯上，一下子又在学校的角落里。她无处可去了，身后的脚步却越来越近！
“君山——救救我！君山——”她在奔跑中喊着自己印象里男朋友的名字，扑倒在一个人的脚下，抓住他的裤脚。忽然，明亮的日光黯淡下来，变成了深夜的酒吧。dclub里面，光影四射，红男绿女，酒气、霓虹灯、放荡不羁跳着贴面舞的人群。她看到人群中间，正有几个少女被逼迫着脱衣服，发出恐惧的哭喊。她连忙跑过去阻拦，可是眼前一花，却又被头上脚下地扔进了舞池中央，代替了那些被戏弄的少女。
“脱衣舞！脱衣舞！脱衣舞！”人们喊着口号。
“陷阱！陷阱！陷阱！”人们仍旧喊着口号，期待着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
人太多了，苏烟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反抗。她只能尖声大叫：“邱弈——！！邱弈！！！”
她忽然被人抱了起来，是在昏倒之前，邱弈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你有一张人情卡，只能让我帮你办一件事。你说，是删除那个接吻视频，还是我把你从dclub带出去？”
他的眼睛冷酷又英俊。苏烟绝望地发现，他眼里闪动着有趣的玩味，好像是期待看她能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似的。
……
苏烟凝视着邱弈俊美的脸颊，心脏慢慢变得冰冷。
鬼使神差地，她仿佛觉得自己明白了。邱弈从来没有打算帮她。像他那样的人，只要动一根小手指，就能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难堪，也能把她捧上飘飘若仙的云端。所以，她身上发生的一切落魄与不幸，都不可能是他帮不了她，而只是他——不在乎。
如果不是，他对她的不幸更感兴趣的话。
这张人情卡，是他标记她为猎物的饵食而已。这场游戏，从来就是不公平的。
邱弈看着苏烟心若死灰的眼睛，残酷的嘴角微微一扯，忽然又露出一个微笑。
“其实，你快死了。”他语出惊人。
苏烟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随着她睁大眼睛，她忽然仿佛又看见了前世的自己。在病床上，得了说不出的怪病，断断续续地呼吸着，脑海一片混乱。在她的床边，父亲为她哭泣着，夏卿为她哭泣着，甚至，还有二十多岁的林君山，也为她哭泣着……
“你也可以选择不死，我会救你。”邱弈冷冰冰地说，将苏烟的意识拉回舞池之中，唇形轻描淡写地吐出惊涛骇浪。“你，要选择哪一个？”
苏烟猛地咬牙，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却忽然鼓足力气一推。
“我选择——你给我滚开！我什么都不要！我要靠我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邱弈被她推开了。在他惊愕的眼眸里，她的身体忽然变得透明。她飞了起来，不断上升，上升，快速掠过这个世界。
世界犹如无限的管道一样，在她面前展开，她像是其中的一道电子，融入了时光洪流之中，不断地被从这里一头抛到另一头。一眨眼的时间，她经过万千世界。
她路过一个世界，自己飞扬恣肆地微笑着，忽然被一辆卡车拦腰撞飞。她路过一个世界，看到自己在前世家里的餐桌上，对面竟然坐在林君山和一个面容模糊的少女，他们神情亲密，她几乎听见自己心底绝望的声音。她路过一个世界，那里荒草芜芜，没有声息，只有一块高耸的墓碑撑起了天空，让天与海都笼罩在死气沉沉的黑暗之中。她路过一个世界，铃声响起，厨房的锅煮炸了瓷锅，中药流了满地，女仆惊慌失措地冲进房间。她路过一个世界，一个视频正在千万次地在网络上被转发着，标题耸动，热搜前排，大家都不由得点开了去看……
苏烟终于在漫长的时光通道口，看到了一丝光亮。
有一个男子的身影斜斜站立，身影映入了通道之中很长很长。他正在转身——
苏烟几乎不假思索地，就喊了出来。
“君山！林君山——救救我！”
她加快了脚步向前冲去，那个男子向她伸出手来，她满怀欣喜，以为自己就要得救，忽然——
“喵！！”
黑猫波比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咬住了她的手，用力把她扔出了通道之外，自己却落入了通道之中。而当苏烟惊恐地回头看去之时，却赫然发现，那飞速流动的事物不是时光隧道，而是无数个细密得看不出缝隙的——数据流！
******
苏烟的房间之中，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放在她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手机以超高频率震动着，试图唤醒林君山的注意。手机之中，无数“探知外界”“传送信号”“解码脑电波”的程序都在运行着，他们每一个都得出同样的结果。
检测到生物电——检测到标记指令——检测到原代码——
管理员！管理员她……要觉醒了！
第61章 中药（）
苏烟猛然惊醒！
她满身大汗淋漓，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目失焦地扫视着房间。
一连喘了好几口气，她才稍微冷静下来，多少意识到了什么是“真实世界”。
房间里没有人，林君山不知道去了哪里。她随手一摸，抓住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微微发着烫，高频率地震动着，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新信息。她随手划了两下，没有解开屏幕锁，刚刚退烧的身体又不乐意握着这么烫的东西，就将手机扔到一边。
苏烟又看过去，桌上多了一碗中药，是她每天都吃的，应该是小梅煎好拿来的。
似乎……她自从重生以来，就一直在吃这个药呢。
苏烟想起梦里那句可怕的“其实，你快死了”，又想起梦境中在厨房里煮沸的那一锅中药，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不安预感就涌上了心头。
不，这药绝对不能吃！她害怕这碗药。
趁着四下无人，苏烟拿着中药走进浴室里，往马桶里倾倒而光。
她拿着药碗走出浴室时，恰好小梅走了进来。“小姐，您醒了？现在还好吗？啊，您已经喝完药了？太太还说，要是您还想吐，就晚一点再喝。”
“我好多了，似乎睡一觉就好了。”苏烟摇了摇头，胃里酸胀的感觉消失了，她现在只觉得极度疲惫。“肯定是最近教小卿读书，教的太累了。”她开了个玩笑。
小梅也笑道：“夏卿刚刚也有来看你，林先生去指导他功课了。太太让我来盯着你些，如果不难受，就把药吃了——以前小姐对于这么苦的药可是十分排斥的呢。”小梅从她手里接过药碗。
“以前的确……”苏烟瞧着小梅微微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方有了变化？我觉得没有过去那么苦了。”
“药方……应该没有变。”小梅眨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