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俚语却将这种人讽刺的体无完肤: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开口说话。
不少部落为了逃避神之子的统一大业,有奋身反抗者,也有四下逃难者,可神之子的势力却一天大过一天,反抗的部落几乎都被屠戮干净,不论是青壮男女,还是幼儿老妪,神之子对于他们都只是一个态度:杀。
这个部落首领带着不甘和情愿这两种矛盾的想法离去,不论怎样,他部落的子民算是性命无忧了。
旁边还伫立着无数部落首领,有年迈老态的,也有正值壮年的。
一个貌不惊人的老者头上带着草原独有的压发帽,历经岁月风霜的沧桑面庞上浮现诸多褐斑。
他颤颤巍巍的走上前,远比之前那部落首领淡定,老者神情自若,身后既没有妙龄少女,也没有什么镇族之宝。
伊达罕部落首领面色不善,这么多血淋淋的教训在前,难道还有哪个部落会来滋事?
老者脱下帽子,白发苍髯。他伸出一只如树根苍老的枯瘦手掌,探进随身挎着的牛皮袋中,发出叮铃叮铃的金属碰撞声。
伊达罕部落首领微微眯起眼,他不怕这老者敢在神之子身后亮出凶器,而且像这种已经行将就木的老人,他自信即便空手也绝不会被伤到。
老者掏出一把银光闪闪的铁牌,提起上面的细绳在伊达罕部落首领双眸前摆动。不光是这伊达罕部落首领刹那间将眯起的瞳孔瞬间放大,旁边数个部落的首领也都倒吸一口凉气,仍由草原暴骤风沙灌入他们的嘴中。
汉燕阳军陷阵营骑卒林羽。
汉燕阳郡斥候营前哨王大行。
汉燕阳郡左督尉什长方有之。
……
老者掏出一把又一把,直到双手挂满这些银牌,那个牛皮袋还是鼓起,不下百来块。
不少牙牌上面还沾染着因为干涸而发黑发紫的血迹,触目惊心。
伊达罕部落首领看着面前这个老者,双眸散发出惊恐的神情,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抬起右臂,接过他手中的牙牌,触手冰凉的牙牌不重,可伊达罕部落首领却是浑身冒汗,比之刚才那个心惊胆战的部落首领还要夸张。
燕阳府的牙牌!
每一张牙牌都代表着一名已阵亡北原的燕阳将士,而这匈奴老者足有百来张之多!
和燕阳府交战数十年,双方都一清二楚对方的习俗和战法,就像牧民绝对不会丢弃自己的牛羊马一样,燕阳铁骑每逢马踏北原征战后,都会将血洒沙场的袍泽尸首埋葬原地,只将代表他们身份的牙牌和虎枪拿走。
只要出塞的燕阳铁骑没有全军覆没,那就不会有一张牙牌遗落在北原,在匈奴部落中,不以银两买卖,只以物换物,更彰显这燕阳府铁骑的牙牌珍贵之处,每一个能拥有牙牌的匈奴人都是当之无愧的草原英雄,会享受族人的尊敬爱戴,会享受最好的烈酒最美的少女。一张牙牌,在草原上随便都能换取不下五十头的牛羊群。
而匈奴人获取牙牌的途径却少之又少,一百以上集结的燕阳铁骑一旦形成骑阵,那么即便多于他十倍的匈奴游骑也无法与之争锋,这数十年,燕阳铁骑用最原始的方式,告诉这些自诩马背上民族一个道理,骑兵战力绝不是看谁吼的声音大,谁能在马上做出浮夸的动作。
大多散落在北原上的牙牌都是小股燕阳斥候轻骑被孤立围剿。而匈奴人得到的只有冰冷的尸体和牙牌,从来没能生擒过任何一名燕阳骑卒。
老者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清楚的进入每个在场首领的耳中:
“这百来张燕阳铁骑的牙牌,是我部落付出近万儿郎性命才得来的,我想比起女人和酒,这汉家燕阳的牙牌更能让神之子喜悦吧。”
前方那道身影注意到后面的骚动,他走过来,所有人都匍匐在地上。
“不远的将来,你们将得到更多的燕阳牙牌,不是一个、两个、几百几千……”
他注视着老者,淡无血色的嘴唇轻轻张开:“而是十万张牙牌!一个不少,一个不缺!”
半个时辰后,燕勒山上那杆屹立十三年之久的旗幡被他拔去,掷于山下。
117章:割首()
凉州天水郡三秦城。
随着一匹探马在日落黄昏时急鞭进城,先是县衙府里几位大人兴奋的睡不着觉,第二日一则消息就传遍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三秦城大街小巷。
城外那河床匪寇被剿灭干净,还生擒了百余人!这对三秦城的百姓而言实在是天大的喜事,黄土堆积成的千年老城欢腾雀跃,连城中唯一一个有三层楼宇的青楼牌坊都借势打出了减价招牌,无数城中裆下生草的寂寞汉子摩拳擦掌,嘴里还不停叨扰道真是好事成双。
王阐满脸狐疑神色,一手攥着龙凤铁胆在掌心转动,发出咚咚的清泉叩石声。
他这两个鸡蛋大小的铁胆来历不凡,本身就是由寒铁出炉,价值千金,更是金家一名不出仕,可名声大噪,说话和一方郡守一样管用的大儒所赠,更是让这对龙凤铁胆价值翻上好几倍,被他视为心头珍宝,旁人别说能亲手摸上一下,就连看一眼都得被这个心眼极小的凉州别驾记在心里。
三秦城的县令大人陪坐在旁,脸上没有身为一方父母官听到这则好消息后的喜悦,表情与王阐如出一辙,将信将疑。
这河床内的匪寇他虽没见过,可之前的五次官军围剿统统失败,可想这河床匪寇如何狡猾善战,结果被一个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带着四千多算不上精锐的士卒一日便剿灭了?
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不愿相信,而是不敢相信。
三秦城外的河床旁,侯霖和一众将士正在打扫战场。
河床内黄沙四散,归于平静,只留下密密麻麻堆叠如石的尸体。
河床一千余贼寇伏诛三百余人,其余的在王彦章一枪挑死那匪寇头头后再无恋战之心,丢弃兵器愿意归降。
王彦章甩下那具尸体后,就抱着银尖枪用一块干净抹布开始小心翼翼的擦拭,两腿悬在河床上,身后的残破披风漾起,他一声不吭。
侯霖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抬出河床,还有人抱着几根残肢断臂,因为找不到宿主只能单独拿出。
荣孟起阴沉着脸,从河床内爬出来道:“二十多人重伤,我已经吩咐让人把他们小心些的运上来,不过其中几个断了胳膊和手臂,想要在上战场,恐怕不可能了。”
侯霖沉默,知道荣孟起的言外之意。
“没有医师么?”
“有,但是缺草药,我刚下去看到两个弟兄,吊着口气,想要救活是得把他从奈何桥上拽回来,难如登天。”
荣孟起揉了揉发鬓两旁的太阳穴,心中烦躁难忍。
侯霖开口,却隔了很长时间才启齿轻声道:“我知晓之前既然都是做山贼买卖,那不管脑子精明还是愚笨,总归都明白其中利害危险,对生死有了准备,可既然没死,那就没有丢下他们的理由。”
荣孟起抬起头,准备争辩什么,可话还没说出他便转过身,知道说什么都是敷衍,敷衍侯霖,也是敷衍他自己,哪有看着自家将士活活死去的将尉?
侯霖笑了笑,表情悲怆道:“我这就去三秦城,把疗伤的草药要回来,至于那几百匪寇,等我回来后在做决定。”
荣孟起第二次转过身,对侯霖躬身拜礼,以臣从姿态说了声诺。
侯霖一怔,随后笑意盎然,再无悲色。走到还看着远处一线黄土一线天的王彦章身旁,不去理会神游的他,侯霖掏出佩剑,将一旁的贼首尸身仰天翻身。
王彦章撇过头,看到侯霖握剑右手轻轻颤抖,不屑将嘴里叼着的草藤吐出:“你要下不了手,我来。”
这贼头面容因为死后僵硬而显的有些骇人,也多亏这些日子侯霖在西凉各郡内见过太多能让一般人瞧上一眼就作呕的尸体,倒是没太多惊惧。
侯霖和死不瞑目的贼首对视,这贼首身材矮小,四肢短胖,光看面相像个老实巴交的农夫,做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活。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的家伙是这方圆几十里都凶名显赫的贼寇头目?
他胸膛下三寸有一碗口粗大的伤口,侯霖惊奇,眼珠子打转看着王彦章肩膀上扛着的银尖枪,惹来后者不善的回应。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要是不敢就让开。”
侯霖也不恼,淡淡的瞅了脸上凝着数块血污的王彦章道:“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废话!不就是要割了他脑袋去三秦城换粮食么?”
“我还好奇一个问题,你枪刃不过才一根拇指长短,怎么这贼头胸前伤口有酒肆里的酒碗一样粗大?”
王彦章傲气的转过头,看着天边红霞灿烂,不屑道:“说了你也不懂,我懒得告诉你,不过秦舞阳也明白其中门道,你要能让他开口就问他去好了。”
侯霖不在去纠结这个问题,王彦章好歹还会回上一句话,可问秦舞阳,就像将石子扔下万丈深渊,连个回响都没有。
他拔出长剑后,看着嘴巴呈圆状轻起,眼球如琉璃发白的贼头,心里莫名膈应,浑身觉得发毛。
若是一个活人也就算了,可要砍下一具死人脑袋;侯霖真的有些下不去手。
死者为大,死人为尊。
这是连至高无上的帝王都不能免去的习俗,连大汉开朝皇帝刘麟得到大殷皇帝朝歌尸首后都是入土为安,不但没有把朝歌那天生异象的重瞳摘去,还以金银为陪葬,朝歌尸身未受丝毫侮辱,当时还欲负隅顽抗的大殷南郡十六部都心悦诚服,归降刘麟。
侯霖吐气,在吸气,周而复始数次,手中长剑举起又放下,看的一旁王彦章都觉得厌烦。
听到从河床内抬出将士的惨叫呻吟,侯霖知道不容自己在磨蹭,他合上已经透体冰凉的尸首眼帘,心里告罪一声,将长剑置于脖颈处。
举剑,在挥力砍下。
没有侯霖想象的血喷场面,他轻而易举的割下了这颗能换粮食,更能救手底下将士性命的人头。
将长剑在沙地上简单擦去颜色转至暗红淡紫的血渍,收入鞘中。
侯霖双手捧起人头,用一块干净布子裹紧,跨上马背,身后郑霄云领着七八骑从跟于身后,朝着三秦城方向扬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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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章:余劫()
传闻江南郡有一最引天下男子的好去处。
十里长河五道桥,五里勾栏彩灯照。
长河是那艳名远播的秦淮河,勾栏则有百家多。
每逢日落黄昏月挂枝梢后,桥畔便有无数孔明灯飞起,耀如白昼,两旁画楼彩雕无数锦衣华服攒动,更是莺歌燕舞彻夜不绝,是富饶江南郡当之无愧的第一销金处。
万家灯火长明,点缀画台歌舞楼,被无数风流文人誉为天上人间。
三秦城的夜晚,虽不如这般人间繁华,却也别有一番西凉的荒寂景色。夜风如泣,凉人心脾。站在三秦城最高的秦鼓楼上,稀疏灯火幽明,让人心境平和。
县衙府内。
王阐放下那对无价珍宝的龙凤铁胆,双手藏匿在宽大锦袍内,负手而立远望鼓楼。
在市井间传言凉州刺史梅忍怀曾经登鼓楼敲响那老秦战鼓,只是轻轻一拍,便响彻整座三秦城,鼓声如九天玄雷震荡,惊的这位凉州刺史险些跌足从鼓楼上摔下。
王阐想起这传闻,脸上便浮现轻蔑笑意,倒不是嘲笑刺史大人的胆小,而是市井愚民的信口开河。
身为凉州别驾的他怎会不清楚梅忍怀?那一双淡漠眸子几乎是要刻在他的心里。能以一穷酸书生的身份坐到一方封疆大吏,又岂是一声鼓响能吓住的?
王阐目光悠远,越过县衙府的土墙,望着那座在夜色下只能看见一个轮廓的鼓楼,百般心绪不断。
他身后的三秦城县令可就没这份为官者的城府,已经在摆放了几张桌椅和案台就略有局促的偏厅,踱步来回足有半个时辰之久。
“王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三秦城县令耐不住内心急躁,出口问道。
王阐缓缓回头,双手平握在前,只有几根手指袒露在外,闻言轻笑一声道:“如何是好?依县令大人高见应当如何?”
县令大人见王阐反问,若有所思后抚须含笑道:“河床贼寇是天水郡的一大匪患,既然这位侯都尉能一日内将这匪寇剿灭干净,自然是一件天大喜事,一千多匪寇的功劳,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三秦城县令言语之间丝毫不遮掩之间对侯霖的眼红和艳羡,若是这桩功劳落在他的头上,足够让他从这一方县令爬到郡守府里担当个郡功曹之类的实权官吏。
王阐心里暗嘲这位县令大人的鼠目寸光,本是不屑明说,可见这榆木脑袋居然只想着功劳而不深究,性情淡薄如他也只好无奈道:“你怎么就只看到功劳?这侯姓都尉的剿匪功劳难道还会分到你的头上?他得势得利,自然就有失势损利的人。”
三秦城县令应着话头轻点下颌,好似点透明了道:“失势的不就是那河床贼寇么,脑袋都掉了,也就没办法去清算损利几何。”
王阐恼急,若不是看在当年情义上,绝不会在多说一句话。心里已经把这县令与猪看齐的他,官场上养气功夫极好,还是不温不火解释道:“一个从陇右郡远驰百里来到这天水郡,带着四千多人的七品都尉,不过几日功夫就把三秦城外嚣张一个多年头的贼寇清了个干净。”
王阐狠辣目光从三秦城县令脸上一扫而过,可却让对方心颤许久。
“结果咱凉州本地郡兵清剿五次,无一不败,死伤多少普通甲士不说,有官阶的都尉将校战死的都有近十人,这消息传出去。平叛大营里不笑掉大牙?”
王阐冷眼冷笑,三秦城县令呆呆怔怔,这才细想其中缘由利害。
“让平叛大营笑话倒也无所谓,官场军营,本来就是互相看笑话,今朝你笑我,明日我笑你,风水轮流转。更何况是积怨已久的两派军伍。”
王阐顿了顿,话锋一转,森寒道:“可是让凉州的各位大人知道,你说他们会如何想?凉州本地的郡兵将领是什么脾性,我不说你也知道。你猜他们到时候会夸这年轻的侯都尉善战?还是要骂近在咫尺的三秦城官员无能?”
县令如遭雷击,目光呆滞站在远处,脸上笑容化为乌有,慢慢变成绝望无助的神色。
凉州七郡,不说那西陲边塞,单单是天水郡内就有数不清的明枪暗箭,耍不完的手段。天水郡官吏数以千计,哪一个不想往上在攀爬一截?能够执一方牛耳就算是光宗耀祖,可以够衣锦还乡。
三秦城这地方,油水不算多,也得看和哪比,想要顶他上位的十根指头加十个脚趾都不够掰,七品的县令就一个,可想仕途如青云平铺的何止万人?
拿不定主意的三秦城县令直接跪倒在王阐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泣声呼道:“求大人救我!”
最喜这种作态的王阐心里说不上来的舒服,收起那抹能让这县令一晚都睡不踏实的冷笑淡淡道:“你让他反过来求你,不就都水到渠成了么?”
王阐低下身子,附耳言语,眸子里精光闪烁,听的县令大人只觉得后背一阵飕飕冷风,汗毛直立。
夜半蝉鸣。三秦城本就不热闹的街巷更是没几个过往行人。
几骑扬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