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那个抛矛男子还保持着掷出长矛的动作。
五十步内,金石为开。
六十四章:命悬一线()
谈笑风生,运筹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是对翩鸿儒将的称颂。
一夫当关,取敌将首级于乱军之中则是对那些号为万人敌的武夫最大殊荣。
一矛定成败!
秦舞阳缓缓站直身姿,走到还怒睁着两眼的老魏头身旁,低下身将他眼帘盖住。
王彦章一枪砸在熟铜盾上,将持盾的陌刀手逼退足有一丈远,高举银尖枪怒吼道:“好!”
荣孟起像失心疯一样奔来,仍旧是那摆袖翩翩,可不见那副世间之事均在掌握中的淡然模样。
早已埋伏在侧的郑霄云提剑高高跃起,劈向荣孟起,却被后者袖中短兵震退,看似文弱的荣孟起连身形都不晃动一下。
“你说过要为我荣家报仇!怎能就死在这么一个地方!”
秦舞阳闻言诧异道:“是你?”
荣孟起置若罔闻,抱着老魏头的尸身低呜,五百陌刀手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四下奔离,军心已散,连大当家都被人一矛掷死,没人在有心恋战。
王彦章拦住两个还想追上去的弟兄,看了下自己这边的伤亡,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险关峰死伤已经有了半数之多,不少都是被陌刀抹开了最为脆弱柔软的肚腹,王彦章脚下还有一个未咽气,想把流出来的肠子塞回肚子里的弟兄,身下杂草都被染的血红。
王彦章叹了口气,流了这么多血,已经是救不活了,苟延残喘这么一会完全是折磨自己。
他按住这弟兄的双手,轻轻说了句对不住了,随后枪尖在他喉咙上一抹,算是把这弟兄送走了。
陌刀手退散,可并没有丢盔弃甲逃去,而是气势汹汹的将老魏头身旁的侯霖等人围住,只等二当家一声令下,就要这几个阴险之辈给他们大当家做陪葬。
荣孟起抬起头:“秦舞阳?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侯霖和郑霄云背靠着背,盯紧了已经将他们看做瓮中之鳖的陌刀手,听到这句话后侯霖觉得仍有转机。
“原来你没死。”
荣孟起放下老魏头的尸体,站起身,毫无惧色站在秦舞阳的对立处,将手上血渍抹掉到:“和死又有什么区别?”
侯霖见两人似乎是相识好友,也收起了刀走到秦舞阳身旁,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东羌荣家,世代功勋。无世家之名,却有世家之实。荣氏子弟,皆以战死西陲为荣,自三代以来,共有十二名本姓男儿死于边关,荣氏威名赫赫,在东羌郡无人不识。”
荣孟起不语,任凭秦舞阳说下去,不光侯霖心生好奇,就连一旁的陌刀手对这位二当家的来历不清不楚,也都竖着耳朵细听。
“荣孟起,广文二年生,自幼便文韬武略,十二岁便只身一人赶赴西陲边塞,手刃犯境羌戎贼子,被吾师赞为西凉幼麟,世间奇才。”
侯霖惊奇万分,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下这个个头与他差不多的男子。
“泰天二年春,黑羌万人犯境,攻破西陲,杀边军万人,打到了东羌郡府外五十里。西凉刺史梅忍怀为平众怒和保住自己的官位,诬告荣家为羌人内应,合谋叛国。株连边境将尉几十人,连沿途官驿的知情者也皆杀不误,我父就是其中之一。”
秦舞阳顿了顿,继续道:“荣氏一族百人,尽被郡兵杀害,连在西陲浴血奋战三十年的荣家家主都死在刀下,不论老幼,屠戮殆尽。”
“荣氏女眷为保贞洁名声,白绫十丈,寸寸染血,无一幸存。”
秦舞阳看向荣孟起,后者早已泪流满面,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没想到你竟逃了出来,天佑怜悯,保你荣家不绝。”
“那有如何?我在父母尸首前曾许下仇诺,此生不报灭族之恨,不以荣姓自称,死亦挫骨扬灰。你们杀了他,就是断了我的复仇大业!”
荣孟起一挥手,数面熟铜盾裹着陌刀结阵,将侯霖几人围住。
“你以为这个姓魏的老卒能帮你复仇?投靠了朝廷在西凉境内还能躲过梅忍怀的耳目?你拿什么去给你荣氏满门洗刷冤屈!”
秦舞阳指向侯霖道:“此人乃是长安七品治粟都尉侯霖,更是能在朱红深宫里一睹龙颜的贵人,他可以帮你。”
荣孟起看向侯霖,并不相信。
侯霖知道这时再不说些什么,就没机会在说话了,他轻咳一声道:“我本是学士府的学子,在岁试时被当今天子青眼相加,此次来凉州是身负密诏。”
“那你怎么会如此落魄不堪?秦舞阳、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说谎。”
侯霖低下头看了自己的一身行头,颇是无奈道:“路上遇到小变故,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只是既然你和秦舞阳是故人,对他应该很了解,你信他的就好咯。”
荣孟起挽袖将泪痕抹去,露出浅浅笑意:“他确实没骗过我一次,唯一骗我一次还是为了救我的命。”
这两人交情不浅啊!侯霖在心里琢磨。
“老魏头死都死了,你杀了我们也无济于事,你一直都很聪明,知道该如何取舍。”
秦舞阳将扎进老魏头胸口的竹矛取出,丢在了地上,似乎认从荣孟起处置。
侯霖感觉过了像过了一百年一样久,他闭着眼睛,两个手心里握的都是汗。
王彦章倒是想救他们几个出来,可却被陌刀手盯的死死的,看到事情似有转机,他也只能等着。
“你们……,想投奔朝廷么?”
荣孟起转头问道那帮陌刀手,其中一名汉子当即跪在地上沉声道:“唯荣当家马首之瞻!”
“唯荣当家马首之瞻!”
五百陌刀手皆跪拜在地,侯霖长吁一口气,看来这次又让他侥幸得生了。
“我荣家为大汉戍守西陲近百年,青壮男子战死何止百人?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如若大人心中尚有浩气长存,愿意帮我这个逃犯和数百口冤魂讨一个公道,我荣孟起此生定不负君!”
荣孟起一字一顿,抱拳躬身向侯霖。侯霖不由正色道:“天意昭彰,血债定当血还。侯霖今日不敢为公子许下诺言,但如有一日能得幸返还长安面圣,一定将此事上达天听,还荣氏一个清白!”
“侯霖、你过来。”
侯霖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王彦章面无表情的唤他。
“怎么了?”
王彦章指向躺在地上的一人,不在吭声。
侯霖看去,见到赵俨山面无血色,整件白色长衫已是血衫。
“三当家……”
赵俨山一息尚存,见到侯霖蹲下身握住自己的手,想要苦笑一声,却涌出一口血沫,噎的他说不出话来。他强撑着说道:“没想到、我赵、赵俨山今日居然会死在这里……”
侯霖低下头,看着一脸写满不甘的赵俨山,不知该如何出言相慰。
“我赵俨山、幼时便许下豪言壮志,曾以为如何都能穿上那绘着孔雀的补子……没想到才到立冠之年,就遭家乡纨绔所妒,世事难料……”
说到这赵俨山好似回光返照一样猛然起身抓的侯霖手背溢出血,侯霖看着面前这双愈是黯淡的眸子,好生不是滋味。
“我真的不想死!”
“赵某生来贫贱,小时便做过那借壁凿光的苦学之事,不想死到临头,还是一穷二白,时也……命也……。”
“侯霖、上山之初问你讨去那把长剑,知道你心里多少有些恨忌,赵某不想死了还被骂,身后这《群虎山地势图》可谓一生呕血之作,就当给你赔个不是了。”
赵俨山颤颤巍巍的将身后木匣解开,交予侯霖手上,侯霖任由赵俨山将他的手摁在木匣上,在一抬头,那双原本紧捂着木匣的血手已经垂垂落地。
百鸟归巢,人却如逝水不返。
六十五章:训犬熬鹰()
凉州陇右郡苍城郡守府。
从昨日清晨以来,一共有九匹即便在盛产良驹的凉州境内也称的上是良马的驿马快马奔赴进苍城,让不少原本就提心吊胆的苍城百姓更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武威郡府寒胆城的惨剧历历在目,数万百姓流离失所,寒胆城外如今还有荒骨暴于道路两旁,无人收殓。靠在武威郡南边的陇右郡是距离叛军最近的郡县,听那些幸免于难得以逃生的武威郡难民添油加醋的述说重重惨事,大多数陇右本地的百姓都听信了七分,对那个霸王可谓是又恨又怕。
天晓得苍城会不会成下一个寒胆城。
骠骑将军林兴风亲自坐镇苍城,平叛的十万大汉精锐就驻扎在苍城城外不到五里的荒野平原,可每个人头顶依旧笼罩着阴霾,原本街巷上那些讨口饭吃的手艺人也不见踪影,除去要买些必要的柴米油盐,街上几乎见不到什么行人,连牌坊楼里的勾栏美人都每天顾盼秋波,希望能恢复往日那热闹的场面。
今天一早,从刺史府里传出一道骠骑将军的手谕,苍城全城戒严,城外驻扎的十万平叛大军调出了三个营用来加强苍城内的治安巡逻,更有种风谲云诡的味道。
刺史府里十几位大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转悠,唯独一个身着红色官袍,胸口绣着雪雁的年轻男子静静的倚在凭几旁,宽大的袖口里伸出的白皙手指轻轻敲打坐榻。
这个四品文官的年轻是相对屋子里其他发须皆白的大人,其实他已过不惑之年,只是得授高人延年养寿的驻颜之术,才看上去不过和侯霖差不多的年纪。
几位大人心如火焚,坐立不安之时从府邸门外传来一声响耳的马鼻声。众目望去,只见一身披铁甲的浓须将军龙行虎步,几个眨眼间就走到了庭前。
这人一来到,除了绣着雪雁官补的年轻大人依旧端坐,其他人都围了上去,但似乎又有些忌讳,不敢靠的太近。
“大将军人呢!”
浓须将军声如雷响,离得近的几个人纷纷皱眉,多年处尊养优的生活让他们格外敏感。
“大将军在里面。”
这个浓须将军正是林兴风的嫡系将领,官拜五品的讨逆将军周天虎。
在座的大人官职都比周天虎高,按照大汉吏律,几个身着大红袍的郡官虽然与他品级相符,可依照庙堂上尊文贬武的惯例还是压他半头,只是时势比人强,别提几个同级文官笑脸相迎,就连有实权在握的从四品郡监史也谄媚而望。
人人皆知骠骑将军林兴风手底下一鹰一犬,鹰就是那个没有官职在身,只以幕僚身份辅佐林兴风的骞婴,而犬则就是面前这个讨逆将军周天虎。
有言可诛心者私下称其为林氏的看门狗,咬住就不松口,落入周天虎耳中却只是豪爽一笑,并没有往心里去。
这可确确实实是骠骑将军手底下的显贵福将啊!
正说间,骞婴一脸疲倦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周天虎问道:“刚在城中抓住了十几名叛军奸细,如何处置?”
“杀了。”
骞婴挥了挥手,一语带过这十几条人命去留,落在这些大人眼中却没有任何越疱代俎的意思,谁都知道这个仅挂着幕僚身份的中年男子说出的话代表的是位高权贵的骠骑将军意思。
“骞先生,骠骑将军怎么说?”
陇右郡只在郡守郡丞之下的郡监史大人关切道,不敢有丝毫不敬。
“诸位大人请看。”
彻夜未眠的骞婴强打精神,拉开一卷地图,两个庭外的侍从小步款款上前,将这个两人高宽的凉州地图铺开。
诸位大人不论官秩高低,纷纷围在一起,等着骞婴说话。
只有那个年轻大人抛了一个白眼,自顾自的拿起一杯红顶,细细品茗,没有靠上去。
“诸位大人请看,叛军主力聚集在武威北地县的平原处,距离陇右郡仅有八十里,意图分明。据探马回报,叛军主力人数在二十万左右,少有妇孺夹杂其中,多是青壮战力,但其中真正披甲能战者不足五成。”
骞婴手指又朝地图上面划去,所有目光随着他的手指转动,品茶后回味无穷的年轻大人虽不往地图上看,但也在细细倾听。
“这二十万叛军号称百万,声势浩大,但我和大将军彻夜分析,认为此不足为虑。”
骞婴手落在已经失陷许久的武威郡府寒胆城处,敲打一下道:“反而是还扎营在寒胆城的八千叛军精锐更让大将军寝食难安!”
所有大人都提起了心,那个年轻大人闻言也是紧咬着嘴唇。
几次交锋以来,官军胜多败少,将原本已经把手摸进金城郡的叛军堵回了武威郡。除去在苍城外的十万平叛大军,武威、金城和陇右三郡接壤处还有接近八万的凉州本地军马虎视眈眈。唯独和那霸王手底下的八千
虎骑营酣战数次,尽皆惨败。
虎骑营人人皆两马,挂轻甲,手持倒钩铁棒。善长途跋涉后疲力一击,曾经一夜行两百里未曾停歇,杀败武威郡两万郡营士卒,这才导致了之后寒胆城失守,就连骠骑将军手底下的骑都尉几次正面交战也没占到半点便宜。
这伙由凉地悍勇男儿组成的叛军不光是凉州各位大人的心头病,更是林兴风夜不能寐的始作俑者。
骑都尉的羽翎中郎将与其交战后就说过这么一句话:虎骑营不灭,就打不回寒胆城。虽然事后这个中郎将被林兴风当面训斥了句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可不光是手底下的将士,连林兴风自己也深以为然。
“那大将军准备怎么做?”
骞婴回道:“初入凉地时我便给大将军出谋划策,曾立下平乱方针:十面埋伏,八方布网。以众击寡,蓄力待时。如今叛军看似势壮,实则已经是强弩之末。凉州暴动之初之所以四起烽火就是因为暴民流窜各郡,难以捕捉,今叛军仅有半郡之地回旋。”
骞婴说到这舒展了下一直紧绷的眉头,将长卷地图折起笑道:“黔驴技穷矣!”
围在一起的大人大多不通军事,只听得骞婴一番分析后茅塞顿开,欢声笑语满庭堂,似乎百里外的二十万叛军已是囊中物,不久后就是功劳薄上的数字了。
看着众大人眉开眼笑的离去,骞婴才轻叹一口气,示意周天虎随他进后院。
“骞先生,今年、西凉动乱真的能平定么?”
一直一言不发置身事外的年轻大人放下已经微微凉的红顶,望着几位远去的红袍身影问道。
骞婴停下脚步,周天虎也好奇,目光聚在此人身上。
“三分人算,七分天定。没到寒胆城外,我可不敢夸下海口,大将军亦是如此。”
骞婴对这人有点印象,是凉州在长安那边多有提起的凉州长史曹昭华,享有誉名。
盛名之下无虚才,骞婴对上他比对上之前那些大人还要上心。
“骞先生是想论大势么?”
曹昭华一笑,起身便走出庭堂,看得周天虎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些花花肠子最多的读书人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蓄力待时又怎能不争首功?”
曹昭华离去身影一顿,轻言道。可落在骞婴耳朵里却如晴天霹雳,让他身形一抖,周天虎赶忙扶住问道:“怎么了?”
骞婴不答,喃喃道:“他问的是今年啊……”
苦笑一声,看着渐远的身影,骞婴摆了摆手道:“无妨,只是没想到这位长史大人看的如此通彻。”
周天虎更是一脑门的黑线,不知所以然。
“走吧、周将军;莫让大将军等急了。”
六十六章:巍巍朝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