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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殿下还想要南王?这人呀,也真是够贪心的,也不怕被撑破了肚子,两边都讨不了好。”
瑶华敛眉替她梳着头:“娘娘说的是,沈良娣就是太分不清轻重了。”
“哎,她这也不叫分不清轻重。”唐子玉嘲弄的笑着,“她这叫心中一点数都没有。”
“对了,你去本宫的小库房,取一些玩意来,给宜姜郡主送去。”唐子玉转身吩咐道,“记得在送去之前了,先去一趟风荷殿,问问沈良娣,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捎带给她长姐的。”
“反正本宫今儿心情好,倒是可以不计前嫌的帮她一把。”
瑶华忍笑应了下来:“只怕沈良娣会被气疯吧。”
唐子玉挑眉:“那是她自个气量小,哪里怨得了别人。”
沈梨刚午睡醒来,便听见东宫中传来了沈轻活生生被气昏过去的消息。
她好奇的看向一脸憋笑的庭凛,问道:“她这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竟然能被人活生生的给气昏过去?”
“这属下就不知道了。”庭凛拱手回了一句之后,便朝着身后挥挥手,不过顷刻间,便有一群人鱼贯而入,各个手上都捧着精美的玩物。
沈梨诧异的挑眉,看向庭凛:“这是你孝敬你主子我的?”
“主子惯会开玩笑,属下这般穷,怎么可能有这银钱去给主子买什么瓷器,这些呀!”庭凛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后,才同她笑,“这是太子妃命人送来的,说是恭祝主子同南王喜结连理。”
沈梨漫不经心的又往那些玩物上瞟了眼,似笑非笑道:“太子妃倒是有心了。”
“那她人了?”
庭凛道:“送来就走了,说是主子您身子不好,她们便不相扰了。”
沈梨瞧着这一屋的玩物,又想起沈轻活生生被气晕这件事,大概倒是有了几分眉目,想必是唐子玉要送她这些东西也就算了,还特意跑去风荷殿,在沈轻面前好生将她同卫砚的婚事说了一番吧。
要不然,她又如何会活活的被气晕过去。
这人呀沈梨舒展着眉眼想道,还真是贪心。
入宫给皇后和贵妃请安那日,沈梨倒是同唐子玉见了一次。
不过两人并未有什么机会单独说话,两人见了一礼之后,便各自走开,温温和和,再也不复先前的剑拔弩张。
025追来()
如今已入夏。
庭院中树木葱茏,蝉鸣声声,同时也闷热的厉害。
距离他们赐婚,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别说整座金陵城,就连长安宜州也纷纷接到了消息,据消息传回,说是大燕和大楚已经派遣了使者过来恭祝他们。
沈梨坐在小几前,专心致志的拆着手中的信笺。
这是从云州传回来的消息。
她派去的人已经在七天之前就到了云州,只是直到如今他们还未找到沈阑修养的地儿。
由此可知,她们的那位陛下到底是将她和沈阑看得有多重。
沈梨垂头看着手中的纸条,不一会儿就全都揉进了掌心中,等在张开时,便化成了一堆粉末,任由穿堂风将这些粉末,全都带走。
“姑娘。”沽酒推门进来。
沈梨稍稍回转了头:“什么事?”
若沈梨回头仔细瞧上一瞧,就会发现沽酒的脸色要比平常更苍白一些,甚至是额头上还有青筋凸起,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等了半响,都听不见沽酒的声音,沈梨干脆直接回转了身子,就瞧见在沽酒的身后,还站着一个毛茸茸的高大神武的家伙。
它正龇牙咧嘴的威胁着沽酒,故作凶狠的刨着爪子。
竟然是大白。
沈梨愣神间,大白身姿矫健的已经几步从门口跃了进来,跳到了沈梨的身侧,乖巧的直着身子,将自己的前爪搭了上去。
她下意识的伸手在大白的爪子上揉了一把之后,就被它用头给拱了一下,将她的抵在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上,将自己的所有的凶狠全都收敛住。
见着沈梨朝自己看过来,沽酒便立马说道:“今儿属下回来的时候,就瞧见了您的后院瞧见这家伙,不过它没有主动攻击属下,属下也瞧着眼熟,便没多管。”
“你来了。”沈梨低头看它,温温柔柔的一笑,“你家主子也来了吧。”
“姑娘。”沽酒担忧的看着她。
谁知沈梨却极淡的摇头:“该来的总会来,哪里躲得掉。再说,都过这么久了,我与他之间也的确该有一个了结。”说着,她继续伸手揉着大白的头,手劲温柔的替它顺毛,“你说是吧,大白。”
回答她的,也只有大白懒洋洋的将头搁在她大腿上的画面。
沽酒见此,便知自己在劝无意,便道:“可要属下去做什么准备吗?”
“不用,我自己去见就可以了。”
沽酒依旧不太放心,虽说临渊世子才继任王位没有多久,也不曾上过战场,别的人或许不知他能力如何,可作为大燕铁骑的主子,又怎么可能会是籍籍无名之辈。况且,先前在西域时,这人的所作所为,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沽酒。”沈梨也看出了沽酒的担忧,便出声说道,“我与阿瑾之间,并未有什么不死不休的恩怨,只是有些私情需要了结罢了,实在是不用多做什么准备。”
沽酒拱手道:“虽说如此,可姑娘您别忘了,广陵王可是曾将你掳走过。”
想起那次的事,想起那一夜的温存缓缓,沈梨不由得笑出了声:“若非我愿意,你觉得他能掳走我吗?”
是夜。
流光皎洁。
沈梨特地将院子中的人全都摒退,只留下一只大白在屋内陪着她。
如今已入夏,天气闷热的厉害,大白那一身毛茸茸的皮毛蹭着人的时候,便会觉得更加的热。不过沈梨倒是没有这么觉得,反而是席地坐在地砖上,忍不住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去靠近大白。
姬以羡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一人一狼相互依偎的模样。
他将身上的黑袍解下,递到了炽夜的手中,叮嘱了一句之后,这才进了屋。
槅扇在他身后缓缓地掩上,也遮住了满院的月华。
一别几月,再次相见,那深埋在心底的思念是怎么无法克制住。姬以羡走过去后,便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直接抱在了怀中。
冷香丝丝缕缕从她的颈间钻了出来。
姬以羡什么话都不说,便直接将脸埋在了她的颈窝处,身上的戾气也由此稍稍变淡。
两人依偎间,大白已经默默地走到了外间的槅扇前,横着卧在那里,就像门神一样,沈梨转头看了眼大白的踪迹之后,这才伸手推搡了姬以羡的肩膀一下:“你怎么来了?”
“来瞧瞧一个人要多没良心,才会抛夫弃子,跟别的野男人私奔。”闷声闷气的声音从她的颈窝间传来,热气全都喷洒在她的颈间,痒痒的,叫沈梨想要躲开去。
可横在她腰间的手臂,却像铁似的,纹丝不动,渐渐地竟然也有了几分灼热的温度。
这叫沈梨不得不想起原先意乱、情、迷的时候,他的手臂横在自己腰间时,便是这般灼人的温度,然后便是翻天覆地的索求和欲念。
“你先放开我。”沈梨的下颌抵在他的肩膀上,“阿瑾。”
可抱着她的这个男人,却像小孩子似的,赌气道:“不放,一放你就走了。”
“你瞧瞧,我为了你都和大白一起追到金陵来了,可你想着的不是要如何与我一诉相思之情,却是要赶我走?”姬以羡气愤道,“沈梨,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其实沈梨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是没有良心的。可事到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安慰。
她低着声音哄了他许久,哄得他和颜悦色之后,这才将手劲稍稍松了松,可她的半个身子,却还是被姬以羡禁锢在怀中的。
对于两人这般纠缠的样子,沈梨不太满意,欲要换个姿势的时候,沈梨便感觉到眼前一花,接着便是身子便是翻天覆地的一转,风声自耳边挟带而过,等她瞧清房梁的模样时,自己的背脊已经抵在了柔软的被褥上,接着便是罗汉床上小几被人踹下去,砸在地上的声音。
小几上搁着的东西,也随之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不用瞧,沈梨也知现在地面上到底有多狼藉。
姬以羡整个人便撑着身子在自己的上方,这时沈梨也才瞧清他的模样。
他们已经阔别了几月,他也比先前清减了些,可最让人在意的,却是他眼底的一片猩红,还有毫不掩饰的嫉妒不甘还有掠夺,哪里有先前与她说话时的半分冷静。
沈梨虽明白,姬以羡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同自己说话,可见这他这般样子,心头还是难受的厉害。
她想要伸手去抹平他微拧的眉间,却发现自己被他钳制的根本无法动弹,甚至是他怕自己给跑了,姬以羡用得力道比先前还要大。
“你”沈梨刚要开口,就见姬以羡的目光根本不在自己的身上,而是转向了她头右侧的一处地,她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竟然有几分不敢转头去看那里到底是有什么。
不过她就算不敢,凭借着良好的记忆,她也能将那里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那边是赐婚的圣旨。
被她随手胡乱塞在了她平常所坐的罗汉床上。
定是刚才她全神贯注哄姬以羡的时候,这人伸手将圣旨给摸了出来。
虽说明白这事躲不过去,可在他瞧见圣旨的那一刻,她心中不但没有半分的轻松,反而越发慌乱,特别是听见他开口同她说话时,沈梨那颗本就提到嗓子眼的心,几欲要从喉咙处给跳出来。
他笑:“你瞧,我可是将你准备抛夫弃子的证据给找着了。”
紧接着便是那道圣旨,缓缓地在他手中铺陈开,上面的一字一句的遣词,都叫沈梨心颤不已。
她与卫砚这婚事,早就传遍了天下,更是金陵城中津津乐道的趣事。
那些百姓,人人都说她命好,竟然在同太子退婚之后,摇身一变就成了南王妃,可这其中的唏嘘与辛酸,又有几人能知。
当然也有为她抱不平和委屈的,说她怎么也算是天家郡主,怎么反倒先让小妾进了门。
说来,今儿好像就是卫砚迎林弦进门的大好日子。
026各生欢喜()
姬以羡似不满她的走神,当即钳制住她肩膀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道,痛得她直呼起来,连带着飘远的思绪,也随之转移到了面前这个撑在她正上方的男子身上。
她不太喜欢这种姿势,正要撑着身子起身,就被姬以羡紧紧地按住:“你要做什么?”
“你先让我起来。”沈梨说道。
姬以羡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了他们如今这般实在是不宜说话,便只能如她所愿,从她的身子前起来,也顺带拉了她一把。
如今两人,便是面对面的坐着。
圣旨在他的腿间摊开,沈梨看了一眼之后,便将身子倾过去,想要将搁在他腿间的圣旨给取过来的时候,手一把就被姬以羡给擒住。
他手掌大,手指间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磨砺出来的茧,哪里像她一般细嫩平滑。
温热的掌心便这般贴在她的手腕上。
“这些你瞧着也没什么意思,不若不看。”沈梨坚持不懈的想要将圣旨给弄走,姬以羡从来都舍不得让她失望,当即抓着她的手稍稍一松,她便轻而易举的将她想要的东西给弄到手,然后重新藏在了迎枕后。
没了那碍眼的东西,他们之间的气氛也稍加和缓了些。
姬以羡盯着她的眼说道:“我在长安听闻了沈阑受伤的消息,我担忧你,便一路赶了过来,谁知道你倒是给了我好大的惊喜。”
“我原以为会是假的。”
沈梨道:“天家赐下来的圣旨,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你原有机会拒绝的。”姬以羡的声音立马就跟了上去。
这话不错,她的的确确是有机会拒绝的,可一旦她开口拒绝之后,赔上的可能就是沈阑的命。当然就算她答应,也不见得他们那位陛下会大发慈悲放过他们沈家,可凡只有有半分机会,她都不想拒绝。
沈梨嘴角抿着,神色微顿,已然有些不悦,似乎话到此便不太愿意说。
姬以羡冷笑着伸手擒住了她的下颌,将她拉近自己。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都在同卫砚接洽,对于大秦的事,多多少少都是知道些的,况且当初去宜州的时候,还是姬以墨与沈梨同去的,自然也就明白大秦已经容不得沈家的存在。
“难道你在心中,沈家便是这般重要吗?”姬以羡轻声质问,可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戾气,却很肯定的再告诉她,他非常的在意,在意自己到底在沈梨心中算个什么,“那我了?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就是那种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沈梨没有回他的话,只是那双清凌凌的眼眸,似乎早就将她的心思揭露的一清二楚。
姬以羡无奈的抿笑了下:“我算是明白了,不管我对你再如何的好,在如何的掏心掏肺,只要沈家一出事,你便会毫不犹豫的将我抛下,将我全然忘在脑后。只是暖暖,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天真了?”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嫁给了卫砚,那一位便会放了你沈家吧。”姬以羡粗粝的指腹,已经搁在了她的眉眼,正仔细的摩挲着,“就算是如今坐在那个位置的人顾念着你母亲,放了沈家一马,可太子了?他真的会放过沈家吗?”
“又或许,是不是到了那个时候,你为沈家,甚至是可以委身于他?”
此时已是夜深,屋檐下的灯笼光线昏暗,屋内也并未半分烛光,她低垂着眉眼,纤长的睫毛扑簌着,极是动人。
她的不言不语,让姬以羡的心如坠寒窟。
他虽是一早便有了准备,可真的瞧见她这般狠心,他心头就犹如万千蚂蚁在啃噬着,一点点的将他拖入了黑暗之中,仿佛永坠地狱。
“事到如今,你就连骗我,都不肯吗?”姬以羡双手将她的脸捧了起来,放在掌心中细细的摩挲着。
沉默半响,沈梨终是慢慢的开了口:“骗你有什么意思了?纸是包不住火的,我能骗你一时,却骗不了你一世。”
“可你知不知道,只要你愿意哄我一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姬以羡如是说道。
沈梨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了下来:“我明白你的意思,阿瑾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自欺欺人,也做不到哄骗你半句。”
“那日,圣旨下来,与我一同进门的还有林家的姑娘,卫砚便来同我说了一句。”沈梨亦是仔细的摩挲着他的手指,“他说,他需要一个子嗣。”
“阿瑾,嫁给你的是姜嬛,不是沈梨。”沈梨就当瞧不见姬以羡眼底越来越猩红的血丝,兀自说道,“姜嬛不过是乡野孤女,哪里配得上广陵王妃这个位置了。”
姬以羡咬牙:“你这是要与我划清关系吗?”
“只是在同你陈述利弊罢了。”沈梨神色平和而温柔,“你如今身为广陵王,怎么能没有子嗣了。”
“你既然担心我,何不同我生一个!”姬以羡倾身而上。他呼出的气息,全都洒在了她的脸上。
恍惚之间,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在肃州在长安日子,他们相濡以沫,也算是过了段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沈梨的手指自他鬓角缓缓移下:“广陵王府日后的世子,怎么可以有沈家的血脉在。”
“阿瑾。”沈梨轻笑,“你为何就是不肯承认,你我早就缘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