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星期六上午,当我专心致志地在用word打表格时,终于被苗先婷看到了,她大呼小叫道:“word制表很麻烦的,你还不赶快学仓颉输入法,没学会走就想学爬了?”
引得胡琳和金自立几个人哈哈大笑,唯有张声翔不笑,他面无表情地走到我身边,大约是恨铁不成钢吧。为了让他放心,我快速在刚制好的表格里用仓颉输入法打了几行字,他惊喜地叫道:“你的仓颉输入法这么快了?真是太聪明了!”
金自立也走了过来,刚才大笑的表情很快僵硬在脸上,比哭还难看,冷嘲热讽道:“是不是从别处复制过来的?”
我赶紧当着他的面打出了一行字,他不满地白了胡琳一眼。
知道我的进度了,胡琳这才手忙脚乱起来,谁知越乱越出错。虽然她会五笔,但学打仓颉的时候,五笔不但没有帮上她的忙,反而因为五笔字根的印象太深刻的,经常和仓颉字根搞混,急得她都快哭了。
但我并不满足,又利用周六和周日的时间,在王磊的帮助下,学会了excel制表。常言道一通百通,学会了word,excel对我来说易如反掌。我原以为电脑是一座很难攀越的高峰,没想到这座高峰就这样让我攻下来,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感觉自己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生活终于向我展开了新的一页!
当然,这一切首先要感谢王磊。要不是他每晚教我到12:00,我哪里会在短时间内掌握这么多电脑知识。其实自始至终,在他面前我一直装出可怜无辜的小女孩状,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就是想利用他的同情!呵呵,堂堂一个副经理就这样被我利用了,他可真傻!我得意地想。
因为这次内招的文员是属于人事部招聘组,张声翔是招聘组组长,对我和胡琳的考核理所当然由他负责。
星期一早上九点,我和胡琳神情紧张地坐在了各自的电脑前。所谓考试,其实就是测试仓颉输入法的掌握程度。试卷是一张表格,张声翔对我们说:“表格就不用画了,也不要求你们仓颉打得有多快,20分钟内谁把表格上的字打得多打得好,谁就留下来,否则退回车间。”
我扫了一眼表格,表格里的字虽然是繁体,但都是常用字,表格也极简单,心里很快有了底。气定神闲地打开excel,很快制好表格,并把所有的字全都输了上去,为了增加整体效果,还把原先的宋体改成了楷体。当我做完这一切时,胡琳才只打出了一行字,并不时发出焦虑的叹气,鼻尖上都渗出了汗珠。而这一星期内和她极亲热的苗先婷等人,全都表情漠视,仿佛胡琳和他们毫无干系一般。
20分钟很快过去了,张声翔得意地扫了金自立一眼,高声宣布:“时间到了,考试结束。”
他话音还没落,我己经飞快打出了那张完整的表格。而胡琳,双手仍在键盘上忙碌着,在张声翔的不断催促下,她才很不情愿地打印出了只有两、三行字的一页纸。她求救地望着金自立,金自立爱莫能助地摇摇头。
虽然考试结果表明我胜利在望,但生活中有太多变数,没有到最后时刻,我不敢有丝毫的乐观。终于挨到快下班时,张声翔才笑眯眯地让我搬到他前面的一张空办公桌,并将一张《转职申请表》放在了我的桌面上,我失望很久的心第一次充满了希望!
虽然还有三个月的试用期才能转为人事部正式职员,但工资上己从计时的操作员变成拿月薪的人事部职员了,这可是我五年来最大的梦想!不过是普通文员,每月固定底薪却有800元,远比普工高得多。遗憾的是职员加班每月严格控制在60个小时,超出一般不算加班。否则,我真想象做普工那样,每天都加通宵呢。
当然,三个月试用期满,部门将按试用期表现给评定级别,级别最高的s级,可以在现在底薪的基础上上调45%,其余则a极、b级、c级、d级不等。我暗中下定决定:试用期满一定要得到s级!
不但工资方面有了调整,我同时被允许搬进六人一间的文员宿舍;原先的普工饭卡换成职员饭卡;总务部还给我量了衣服尺寸,据说很快就有两套专门为我订制的藏青色套装送过来。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弄得措手不及的同时,胡琳也接到了被退回车间的通知,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办公室。临走前,除了金自立冠冕堂皇地鼓励了她几句外,没有一个人主动和她道别。兔死狐悲,倘若这次走的是我,也许更加不堪。
第208章()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我再一次感受到了人情冷暖。“成则为王、败则为寇”,世人看重的永远是结果而不是过程。而我当初,就是太在乎过程忽略了结果。
如愿以偿搬进了六人一间的文员宿舍,虽然宿舍依然脏乱,但毕竟比160人的宿舍强多了;当晚就吃上了围桌而坐的职员餐,饭菜也很平常,鱼是最便宜的塘虱鱼,肉也没有什么味道的冷冻肉,但菜的份量比普工要多,并且有五、六个菜可以选择,这对于经历过饥饿的我来说,简直是人间美味,我感觉自己都有些狼吞虎咽了。
经过近五年的努力和辛苦,我终于脱离了流水线打工妹的命运,终于堂尔皇之坐在宽敝、明亮的办公室里了,终于成为所谓的“白领”了。其实这一切,对于大学毕业生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而我,为了等到这一天,却付出得太多太多了!但无论如何,现在终于和大学毕业生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这让我重又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第二天刚上班,张声翔就拿着一叠《新员工入职申请表》走过来,友好地说:“海燕,以后这些个人资料都由你输入电脑,然后将原件存档,我现在教你使用人事系统。”
人事系统其实很简单,他示范了两个人的档案,又指出我应该注意的事项,我很快就能单独操作了。他感叹道:“海燕,你真是聪明,强记力也好,当初怎么没去上大学呢?”
没上大学是我的心病,一生都抹不去的痛苦记忆,心里不由难过起来,为了害怕自己失态,我故意转移话题:“这次顺利转职真的要谢谢你。”
他“嘿嘿”一笑:“怎么谢?要不是请我吃饭?”
我连声说:“当然要。”
他咧开嘴笑了,又问:“除了请我,还有谁?”
我想了想说:“我想请王磊,这几天他教了我很多东西。再说,要不是当初在人才市场遇到你们,我也进不了樱之。”
他点点头:“那好啊,他很好说话,人际关系可比我好得多。”
在内地,如果几个人外出吃饭,最后常因由谁付钱争得面红耳赤;但在这边,倘若被人请吃饭,那真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不吃白不吃。所以,我认为王磊一定不会拒绝的。
正好当天下午,金自立派我给各部门经理发送一份文件,王磊看到我,再次礼节性地冲我笑笑,他低头签名的时候,我趁机说:“我昨天己经通过试用了,现在正式成为人事部文员。为了表示感谢,我想请你吃饭。”
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摇摇头:“谢谢,我从来不到外面吃饭。”
我当即怔住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他这次连望都不望我,淡淡地说:“我说我从来不到外面吃饭!”
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还想说什么,他却招呼别人去了,我只好讪讪地离开技术一部,怏怏地回到人事部。
正好张声翔也在办公室,我委屈地对他说:“刚才请了王磊,他却说自己从来不到外面吃饭呢。”
张声翔诡秘地笑笑:“估计是他不想和你走得太近,可怜哪,都29岁的人了,从没听说他有女朋友,似乎对女孩子也不感兴趣,很多人都说他生理有缺陷。”
我有些恼怒,这种赤裸裸的话怎么可以当着一个女孩子的面讲?但我强忍着恼怒,装作并不理解他话中的深意,很诚恳地问:“那还要不要请他?”
他拍拍胸脯:“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就说是我请,看他来不来?他和我住一套房间,一直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我点了点头,想到这顿饭不知道要花掉我多少工资,又感到心疼起来。但转念一想,那点工资和转职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呢?
不经意间,我看到金自立就从外面走进来。从昨天考试结果出来后,金自立对我的态度有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想起他先前的冷淡,我一时有些适应不了。但除了香港的黄经理以外,他就是人事部的最高领导了,我不敢对他表现丝毫的懈怠。黄经理成天坐在人事部的最后一排,可以看到人事部所有人的脑袋,似乎很有权威的样子。只是除了看他在文件上签名,不停出入田中总经理和相本副经理的办公室,都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实质上的工作。而相本呢,开口闭口就是“八格”、“八格”地骂人,所以人事部的日常管理都是金自立在负责。
张声翔一直不服金自立,两人关系很僵,所以我不想让金自立知道我和张声翔走得很近。赶紧拿出一份文件,装模作样地问张声翔一个简单得不能理简单的问题。与此同时,我装作无意间抬起头,冲金自立嫣然一笑,金自立脸上的不快一扫而光,也对我友好地笑了笑,我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金自立走过张声翔身边时,笑容瞬间凝结了,冷冷地说:“张声翔,你过来!”
张声翔小声说了句:“靠!”很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金自立的座位在黄经理前面,离我有些远,我专心输入人事资料,并没有留意他们在说什么,但很快,两人便吵起来。我正想细听,却见相本副总经理的身影在办公室门前匆匆一闪,不知谁小声惊呼了一声:“相本!”
没想到“相本”两个字如此有震慑力,有些嘈杂的办公室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刚才还势如水火的金自立和张声翔同时噤了声。
张声翔再回来时,怒气冲冲地把一叠文件扔在桌子上,便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脸红脖了粗的。
一直到我们两人坐进一家川菜馆,他还在生气。
我忐忑不安地坐在那儿,正不知所措时,王磊走了进来。看到我,他顿时一愣:“你怎么也在这儿?”
张声翔这才勉强笑笑:“她要是不在这儿,今天谁埋单?”
不知为什么,虽然和王磊也算是老相识了,但在他面前我总感到拘谨,此刻被他一问,更加拘谨了,结结巴巴地说:“这次转职,真的很、很感谢你。”
王磊礼节性地一笑:“不必客气。”但还是犹豫着站在桌前。
张声翔“切”了一声:“既来之则安之,莫非你还想走?”
王磊只好勉强坐了下来。
他们点菜的时候,我很紧张,好在两个人点的菜加在一起也不过一百多元,虽然一百多元对我来说也是笔不小的数字,但总归还拿得出。只是原本以为,这顿饭是我埋单,谈话的主题肯定围绕我这次转职及以后在人事部的发展,但没想到,刚点好菜,张声翔便开始了牢骚满腹。
原来,下午两人吵架,起因是张声翔没有及时招聘表面处理工场一个急需的职位。而这个职位的招聘申请表,表面处理工场早就报给金自立了,金自立口头告诉过张声翔,却忘记把己经报批的申请表给他。没有报批的申请表,张声翔当然不会招聘。表面处理工场急需用人,人却迟迟没有到位,一气之下,便到相本副总经理那儿告了黄经理一状,黄经理又找到金自立,金自立便想把责任一古脑儿地推到张声翔身上,张声翔当然不服。
第209章()
没想到金自立竟然训斥他:“我口头告诉过你的!你当我的话是放屁吗?就算我没有给你,你自己不会问我要吗?”
直把张声翔气得当场吐血!
张声翔越说越气,越气越说。从他的诉说中,我知道了人事部的一些内幕。原来,黄经理很不喜欢金自立,就招了张声翔。在招张声翔时,黄经理明确表示是为了取代金自立的主任位置,奈何金自立很会溜须拍马,又会做表面功夫,深得相本欢心。黄经理想辞掉金自立,又碍于相本的面子,事情一时就僵住了。金自立当然明白黄经理的意思,自张声翔进厂的那天起,从来对他就没有好脸色。张声翔更不服气金自立,他认为金自立除了会溜须拍马,一点本事都没有,凭什么金自立是主任,他就只能是组长呢?
尽管之前在金秋厂,我也被高总和孟姑娘他们当过鱼蚌相争的棋子,但那都是公司的高层,没想到樱之厂小小的人事部办公室政治斗争也这么复杂。我听得入了迷,不时傻傻地问:“真的?这是真的么?”
王磊也一直在倾听,不时说几句:“哪里都是这样的,你别放在心上。”还有很多诸如此类的话,总之,他说了很多,但我没听到一句实质性的内容,感觉这个人城府很深。
相比较王磊,张声翔却坦城得惊人。酒到半酣时,他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起了他的经历。
张声翔是江西人,1997年大学毕业,学的是行政管理专业。本来,他想进电力、石化、电信、移动、银行等等这些垄断性企业。这些企业虽然很难进,但进去了就是铁饭碗。可惜这些企业一般只有内部职工子才能进,基本形成了世袭制。以前想进,必须读相关大学和相关专业。但他大学毕业时,大学生己经不值钱了,他当然就更进不去了。
那时候,大学生己经不象以前那样包分配了。再加上没有钱和门路,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和三个同学到最偏远的一个村委会做选调生。虽然同是选调生,但有的选调生家里有钱有门路,下基层只是为了“镀金”,给以后的提拔做铺垫。而他这样没钱没门路的,也许一辈子也只能呆在村委会了。
1998年水灾严重时,江西到处人心惶惶,修了很多水坝。为了防止随时可能出现的险情,水坝上要有人守夜。让他困惑不解的是,他们同去了四个选调生,但村委会一连七天都派他一个人去守夜。后来他才知道,其余三个人不是靠山很硬,就是拿了钱的。
第八夜,水坝果然被大水冲开了,险情危在旦夕,这个时候他本该堵上大坝或做别的补救措施。他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但他是家中的独子,他若死了,便没人赡养父母,一念之差,就转身就逃走了。幸好水坝虽然被冲开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但他却因此丢了选调生的身份,并从此与主流社会无缘。
当时本想留在广州,因为广州有同学,但刚到火车站广场手机就被人偷去了。以前总听人说广州太乱,他本来还半信半疑,手机被偷后就相信了,再不敢呆在广州,就来了深圳,他一直到现在还记得,那年深圳的冬天格外冷!
他在深圳找的第一份工作是医药代表,国家的政策是医院自己负责财务,药品实行各个省招标。如果药品统一采购,实行公费医疗,国家要补贴。也就是说,国家把这个包袱放在了老百姓身上,让病人成为鱼肉,医生成为刀俎。医药代表就是利用现行的“医药不分家、以药养医”的格局生存的。
没做医药代表前,还以为平价药店药品己经很便宜了,因为医院更贵,做了这行后,才知道平价药店也是暴利,现在的医疗制度实在太腐败了。有的药进价才几毛钱,但卖出才常常几十、几百元。
比如一盒极普通的药,从药厂卖到一级代理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