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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的母爱。但这并不能减轻我的伤害,我甚至没有痛哭也没有痛苦。现在要解决的主要问题是,如何让肚子里的定时炸弹不爆炸。
一个未婚女孩怀孕是可耻的,我不想告诉任何人关于我怀孕的事,即便是杭宗峦。因为如果她知道我怀孕了,也许就会不和我搭挡跑单了。这段时间,我一外出就吐得七荤八素,己让她很是埋怨。
我更加不想让赵直知道,他若知道,说不定专题部都不会让我呆了。现在进厂几乎都要健康证,女性健康检查都有尿检这一项,一个怀孕的人,任何厂都不会要的。我在东莞又举目无亲,虽然专题部条件也不好,但总归比住十元店划算得多。
第114章()
去医院肯定很贵,再说,我也不想张开双腿,让医生的手和器械在身体里掏来掏去,想想都很可怕。忽然就想起丽娟上次说的流产药,我象做贼一样跑到药店,导购小姐很是热心,原来真的有这种药。我如获至宝地买了一颗小小的白色药丸,当晚就偷偷吃了一颗,然后静静地躺在床上,等着肚子里的孩子掉下来。
因为连日来没有胃口,很饿,却什么也吃不下,此刻肚内更果空空如也。躺到床上后,我很快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我产生了幻觉,感觉整个人象是悬浮在空中,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醒来,己是一身的冷汗。
这时,感觉肚子开始疼起来。我以为这是药物的正常反应,便紧咬牙关,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双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我渴望疼痛过后,孩子就会掉下来。果然,在一阵强似一阵的剧疼过后,我感觉下身一热,一股温热的液体便从体内涌出,顺着两条大腿往下流。我挣扎到卫生间,看着暗红色的血块一块一块从我体内往外流。这些血块就是我的孩子,现在我的孩子就这样被我一点一点的杀死,我眼泪就掉下来了。
与此同时,我又想起,这孩子也是沈洲的,我现在是在杀死沈洲的孩子,我忽然又有一种恶作剧作的快乐。看哪,沈洲,谁叫你那么无情无义,我在杀死你的孩子!
就这样,我坐在马桶上,哭一阵,笑一阵,到后来,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但无论如何,孩子总算流掉了,我感觉一阵轻松。
血还在流着,我放上一块卫生巾,从马桶上起来时,我感觉眼冒金星,浑身无力。我闭着眼晴镇静了一下,还是勉强扶着墙壁回到宿舍。床单有一块也渗出的血泅湿了,我顾不了那么多,有气无力地躺了上去。
谁知刚躺下,推门进来的小韩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忽然大叫起来:“海燕,你怎么啦?你不舒服吗?你这样子好吓人呢。”
我拼命摇头,我想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感觉浑身发冷,手心湿漉漉的,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时淌下来。
小韩赶忙说:“你脸色好苍白,快躺下来,我去给你打一点热水。”
她边说边走过来,想将我挪到床上,谁知我身子刚一动弹,她便大叫起来:“你,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呢?”
我感觉肚子还在一阵紧似一阵地痛,便试着把一只手压在肚皮上,痛苦地呻吟道说:“我肚子好疼,好痛啊!我受不了了,我太痛了,我可能要死掉了。”
我真的以为我要死掉了,仅仅是因为贪恋那一点点温存,难道要我用生命去偿还?
小韩立刻朝门外大叫起来:“快来人啊,海燕流了好多好多血。”
正在客厅里聊天的几个同事立刻拥了上来,杭宗峦看了我的下身一眼,焦急地问:“你是不是流产了?”
我感觉事到如今,再也瞒不下去了,只好说:“是的,我吃了流产的药。”
她又问:“你去过医院吗?”
我摇了摇头:“没去过,在药店买的。”
她埋怨道:“那药是不能乱吃的,还是去医院吧。”
我犹豫着说:“还是不去了吧,不知道要花多少冤枉钱呢?”
小韩道:“那有什么办法?该去还是得去的。”
因为我下身还在流血,只好叫了辆“的士”,为防止意外,有一个男同事好照应,杭宗峦还叫上了男生宿舍最正直的秦学礼。
到了楼上,杭宗峦说:“小韩你们两人先去医院,我回去找赵直要钱!”便火急火燎地又跑上楼。
到了医院,得知我吃了流产药,医生责备地说:“流产药不能乱吃的,要是吃药不当不但流不了产,大出血弄不好还会送命。出了这么多血,也不排除是宫外孕,要检查确诊一下,过一会儿再动手床。
尽管我疼得不得了,但一听手术还是急了,弱弱地问:“做什么手术?要多少钱?”
医生皱着眉头说:“如果仅仅是流产,只要做一个清宫止血的小手术就可以了。如果是宫外孕就难说了,要先确定妊娠的方位再进行手术,那就要花钱多。”
我还想问什么,医生就不耐烦地将一大堆化验单往我面前一放:“先去检查,回来再交押金。”
望着那一大堆化验单,我心疼得要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我在小韩的挽扶下,勉强去交了钱。接下来验尿、验血、查白带、做b超等等,一系列检查下来,我躺在旁边的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下身的血还在淅淅沥沥地流着,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说话了,便把那一叠化验单交给小韩。
急诊室内并没有多少人,轮到小韩时,她正要把化验单递过去,这时从门外来了个本地的女人,高声用粤语和医生打着招呼,肥胖的身子就横在小韩面前。医生刚才面无表情的脸堆满笑容,将听诊器放在了那个胖女人的胸前。他们边看病边兴高采烈地聊着天,仿佛丝毫也没看到有气无力靠在旁边椅子上的我。
259。
我知道,在东莞医院看病,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本地人优先,我只有暗暗祈祷不要再来一个本地人。那样的话,我们这些外地人就可以按排队顺序来了。
好不容易等到那个胖女人走了,谢天谢地,没有进来本地人插队。医生又恢复了刚才冷淡的表情,接过化验单,严肃地说:“己经确诊了,是吃药不当引起的大出血,怀孕两个多月的胎儿是不能吃药流产的,现在要做个清宫手术。”边说边又开了一个手术的单据。
我这时己浑身无力,便身上所有钱都交给小韩,让她帮我去下面收费处交钱。我回头弱弱地问医生:“手术贵不贵?”
医生冷冷地说:“早干什么去了?现在还问贵不贵?药物流产不当失血,如果失血过多的话,就需要输血。要是来晚了,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我心有余悸地问:“现在来,还不算晚吧?”
医生态度忽然缓和下来,建议道:“虽然不算晚,但我还是建议你输血。”
我一听说输血,吓得连连摇头,坚决说:“不,我不输血!”
医生很不高兴:“我是医生,你要相信医生的话,输血恢复得快。你放心,我们是正规医院,血制品绝对没问题。”
虽然我浑身无力,但还是反驳道:“就算血制品现在没问题,也不能保证三个月以后没有问题。听说hiv感染者有三个月的窗口期。也就是说,如果有感染者在窗口期内献血,此时就算检测,也检测不到病毒。但事实上,感染者的血液中己经带有病毒了,这种病毒也会随血制品进入健康者的体内,是不是?”
(五一期间(5月1日…3日),每天7点、12点、18点各更新2章,敬请追更,感谢您的支持。书城2014。04。30)
第115章()
医生狠狠瞪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说:“没见过你这么难缠的病人,行了行了,不输就不输,反正命是你的。”
她说话时的语气说不出的轻视,要是在以前,我会感到难过。但现在,我连难过的力气都没有了。无论如何,不需要输血了,我还是感到一丝庆幸。就算血制品是干净的,那昂贵的费用也是我无法承担的。
很快,小韩就回来了,当她把手术单和收据放在医生面前时,医生脸色这才缓和起来,站起身说:“去做手术吧。”
身下的血还在流着,我艰难地站起来,诚惶诚恐地跟着医生走进手术室。
望着那个人字型的手术台,我有些犹豫。正在这时,医生扔过来一件塑料布的大褂,喝斥道:“穿上,躺上去!”
我只好穿上大褂,象刚才检查白带那样,机械地脱鞋坐了上去,把两腿劈开,呈蜷缩状分别放在两个放脚的铁架子上,艰难地脱掉裤子的一条腿,包括短裤。另一条腿的裤子,我搭在了手床台上。己是暮秋时节,天气有些冷。
那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医生准备手术器具发出的“叮叮咚咚”声,似乎离我很遥远。我看见医生把很多发着不锈钢亮光的器具一件件拿出来,摆放在一个大托盘中。忽然,又一个大声的喝斥在耳边响起:“还有一条裤腿怎么不脱?全脱了!”
我麻木地将另一条裤腿也脱掉了,我感觉自己象一头上了架子的猪,等待别人宰杀。
医生很快走过来,用脚从手术室的角落里踢过来一个塑料桶,里面跟小时候家里杀猪接猪血的桶一样,全是血水。
想到我身体流出的血也要混进这桶血水里,而那血,原本应该流在我孩子血管里!孩子,我的孩子,是我杀了你!原谅我不能把你生下来,因为无论是经济还是精神上的压力,都让我无法承受。
与此同时,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身上的冷汗顺着胳膊往下流。
医生一边移动窥阴器察,一边发表议论:“胎儿还在,都这么大了,你还敢吃药!”
我拼命咬着嘴唇,一声不吭。我感觉这个时候,我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头不折不扣的牲口!
在这一刻,我恨沈洲,更恨我自己!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但我忍住眼泪,拼命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哭,绝对不能哭!因为哭除了让自己更痛苦,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我紧紧咬着嘴唇,很快晕了过去。朦胧中,感觉肠子被什么东西往上拽一样,甚至连嗓子眼儿都快在被人从下面拽出来。
一阵更加剧更的疼痛让我清醒过来,我感觉下身有什么机嚣还在开动。因为这种疼痛,反而让我忘记了心灵的痛苦。如果身体上的疼痛能将心灵上的伤痕清洗掉的话,我甚至希望能疼些,再疼些!
手术结束时,我几近虚脱,浑身上下都是汗,象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外面正下着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窗户上。我艰难地从手床室出来时,医生又开了一个处方,说要打点滴消炎,还开了一些吃的药。
小韩把处方和刚才剩的钱递给秦学礼,让他去交钱拿药。她自己刚把我挽扶到注射室的一张椅子上。谁知我们刚刚坐下,秦学礼就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小韩问:“药呢?”
秦学礼为难地说:“钱不够,还差两百多块,我身上也没有钱。”
小韩沮丧地说:“我身上也没有钱。”
正在这时,杭宗峦匆匆忙忙赶了来,一看到我们便焦急地问:“赵直不在,大家都没钱,只凑了三千块钱,还是把上次一家啤酒厂抵压的啤酒拉出去低价卖的,我都急死了。”
不知为什么,手术那么疼我都忍着没哭,但看到杭宗峦气喘吁吁的样子,还有她小心翼翼掏出的三千元钱,我竟悲从中来,眼泪汹涌而下,瞬间便是满脸的泪水。
正好刚才给我做手术的那个医生有事进来,看到我哭,立刻大声制止:“刚做过手术,不要哭,哭了以后头会疼。落下病根,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虽然声音还是和刚才一样严厉,但口气明显柔和了许多
听了这话,我立刻收了声,想忍住哭,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因为身上很多冷汗,我怕灌进鞋子里,便拿出纸巾,把裤管卷起来,想将小腿上的冷汗擦干净。
没想到,医生再度制止了:“不要露出膝盖,以后膝盖关节会疼。”我只好将裤管放下来。
这时,我感觉口很干,秦学礼和杭宗峦去交钱取药了,小韩也去洗手间了,我只好自己拿了一个一次性的杯子去倒水。象以往一样,我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冷水的开关。
没想到,我刚想把水杯送到嘴边,医生更加严厉地喝斥道:“不要喝冷水!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我一惊,水杯里的水立刻洒了出来,蹦跳了几下落到了地上。望着地上的那滩水渍,很快连成一片,我只好慢慢转过身子,又接了一杯热水。
打点滴的时候,因为感觉浑身发冷,我躺到了输液的床上。床单和被子都是白色的,我紧紧把自己裹在白色的被子里,心如死灰。
点滴打完,又喝了几杯热水,身上不再冒冷汗了,好象也有了些精神。回去的时候,因为天己经晚了,只好又打了一辆“的士”。就着车内的灯光,杭宗峦让小韩把所有收据都拿出来,几个人凑在一起算医药费。将近两千块钱,本来应该花得还少些,但医生不知什么时候给我做了一个全面的细菌培植,明天才能拿结果,仅这一项,就花了650元。
刚才吓得不轻,医生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想想,手术今天都做过了,明天才能拿结果的所谓细菌培植,实在对这个手术没有任何意义。
小韩埋怨道:“医院真是黑心!”
一提起这事,杭宗峦就牢骚满腹:“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呢?没病治成有病,小病治成大病,又不是新鲜事。现在的医生啊,只要你进医院,随便问几句就开一大堆检验单,完全依赖机器,真不知怎么说他们好。依我看,海燕今天花两千块钱实在不算多。你流了那么多血,要是遇到狠心的医生,才不管你需要不需要呢,肯定会叫你输血。只要血制品拿来了,就算是为你备用,也照样扣钱!”
秦学礼附和道:“就是就是,要是输血,那就不是一千两千了,一小袋血就一千八。”
杭宗峦问我:“海燕你献过血吗?听说献过一次血的人本人和直系亲属是可以免费用两次血的。”
我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有几次遇到无偿献血车,其实很想献。但听说很多采血站都是非法的,我分不清哪是正规,哪是非法,就只好不献了。”
第116章()
秦学礼闻言,恨声说:“就是正规没有用的,我献过两次血。献一次血,直系亲属可以输两次的。可那次我父亲需要输血,当时在我们县医院看病。我拿出献血证,医生却说,不是在本地献的血,县医院的血就不能无偿给我父亲用。”
杭宗峦接口说:“我以前有一个同事,从大学时起,每年都献血。后来也遇到和你类似的情况。当时是他母亲用血,医生先叫他买血,再去献血的地方报销。他信以为真,就到原先献血的那个血站,先是出示病历;谁知有了病历,又要医生证明,证明当时必须输血;证明拿到了,又要用血的发票。虽然医药费发票是全开在一起的。但我同事还是想法设法拿到了,然后血站又说那家医院的价格高了。我同事被他们当成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焦头烂额。但他很执着,最后终于拿到报销了,还抵不过车费和误工费呢。从那以后,他再也不献血了。”
尽管我浑身无力,但还是不解地问:“为什么每个人用血时都要买血呢?又那么贵,每年有那么多人义务献血,那些血都用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