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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盛卿卿轻轻笑了一声，道：“掌柜的火眼金睛，定然一眼就看出来了罢。”
掌柜面带犹疑。不是他对自己的眼睛没信心，而是盛卿卿的外表太过有欺骗性。
不要说掌柜的，就是那两个上前来要拉扯盛卿卿的伙计，都很是怀疑。眼前这瘦弱矮小的小女娃，她手上拿着的粉末，好似与柜台上那些小格子里的粉末，并没有多少区别。
可那些小格子里的粉末都是价值千金的香料，寻常百姓不要说买了，连见识的机会都极少，眼前这个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拥有香料呢？
两个伙计在这铺子里也呆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一些基础常识还是有的。若是盛卿卿手上的这赤红粉末真的是香料，那只这么一点，就足足价值几十两银子了。
但是……
伙计们齐齐看向盛卿卿，在她朴素的衣袍上转了一圈，特别是那两个特别明显的补丁上多看了两眼，果然这只是一个小骗子罢……
两个伙计摩拳擦掌，只待掌柜的一声令下，便将眼前这个小丫头扔出店去。
但是等待片刻后……
“你是从何处得到这粉末的？”
两个伙计齐齐一惊，却发现万掌柜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用手指挑了一指甲盖的粉末，放在鼻下轻轻嗅闻了。
嗅闻过后，万掌柜还轻轻点了点头，道：“是香料没错。”
竟然是真的！
两个伙计又齐齐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盛卿卿，忍不住再次打量她。难道是他们有眼无珠，认错了贵人，眼前这衣着朴素的小姑娘，其实并不是出身贫苦人家？
盛卿卿却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轻笑道：“掌柜的不必在意这是从何处得来的，反正我可以保证，这香料的来源绝对是正规的。”
万掌柜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追问。
他直起身子，问道：“小丫头，刚才说是要做的生意，莫不是就是这个？”
盛卿卿点了点头，承认了。
“若都是这个品质的，那这生意倒也是做得。”
遇上不错的生意，万掌柜就有些热情了。登时便拿出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边慢条斯理的说道：“寻常的八角香料粉，一钱市价是八两银子。但你要是大量出手的话，这价格还是要降一些，所以我给你……”
“等等。”
打算盘的手猝然停下，万掌柜不耐的抬头看向盛卿卿，道：“怎么？”
“掌柜的怕是误会了。”盛卿卿脸上笑容很是无辜，眨巴着眼，道：“我并没有其他货源，唯一的香料便只有手上这么一点了。”
两个伙计：“……”果然是来捣乱的吧。
登时万掌柜的脸色就变了。
“这位小娘子，老夫这店面虽小，却也不是小本经营的铺子，你若是来消遣老夫的，那后果怕不是你一个小女娃可以承受的！”
011 换点小钱（）
万掌柜难得说了那么多话。但他神色严峻，语气森寒。怕是盛卿卿若是再有一言不合，他就要吩咐两个伙计动手了。
而那两个伙计也是开始摩拳擦掌。
盛卿卿一听，却是勾唇笑了笑，无奈道：“掌柜的，我怎么敢来消遣您呢。您也看到了，我只是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
她摆了摆手，将衣袖上的磨损和身上衣物破旧之处显出来。
“香料乃是矜贵之物，若不是有意外，我怕是一辈子也见不上一面。”盛卿卿慢慢说着，一边将一个事先编好的故事娓娓道来。
于是万掌柜和两个伙计就听了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救了富商，那富商无以为报，只能将身上物件抵押”的故事。
“那公子虽说要报答我们，可我也知道，如万掌柜这般的大人物定然是日理万机的，过了些时日，哪里还能记得我们。何况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这宝物留着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拿来换些银两，好去买吃食呢。”
盛卿卿言辞恳切，言语真诚，要不是这些话就是她编的，怕是连她自己都要相信了。
说完，盛卿卿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铺子里另外三人的表情。
两个伙计看起来是已经信了，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看来是听故事听得很过瘾。
但万掌柜就没有那么好打发了。
他双眉紧皱，一双眼中泛着精光，上下打量着盛卿卿。
不知为何，被这样的眼神看着，盛卿卿心里就有些打鼓，好似有什么细节被落下了……
但就在这时……
“原是如此，那倒也说的过去。”万掌柜慢条斯理的开口，道：“香料矜贵，便是只有这么一点，也是可以贩卖的。只是你手上这些被包在了破布之上，多少影响了品质，若是要卖，怕是价格不会很高。”
盛卿卿心中登时一喜。其实她心中本来没有抱着很大的希望，只是听见两个弟妹想要吃肉，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但她也只是想来碰碰运气，却是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能卖出去。
至于这香料的价值几何……
盛卿卿敛了眉目，遮住眼中的光彩，只当自己是个傻得。
她哪里知道香料的价格在这个时代价值多少，只是在以前学厨的时候听过只字片语，了解过些许这香料在古代社会的价值，知道它们在古时候因为获取难度高，所以很值钱。至于到底有多值钱，她是完全不清楚的。
而这种事要去问牛二叔，也肯定没有答案。像盛家村这样的穷苦村落，不要说香料这样矜贵的东西，就是吃肉都要算计一番才行。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如都听万掌柜的。多多少少是会被沾点便宜，但这么大的铺面，也至于太过克扣银钱。
所以此时万掌柜一开口，盛卿卿当然是忙不迭的就应下，笑道：“掌柜的看着给银两罢，那贵人给的是个香包，我这也是从那香包之中取出的，想来也不算是什么上等货色。”
万掌柜果然很欣赏她的识趣，脸色都温和了几分，点头道：“我也不会让你太过吃亏。”
成了。
盛卿卿心中一动，面上笑意更甚。
香料铺子中有专门的称量用具。
是一杆小秤子，不过巴掌大小，秤杆也不过筷子粗细，上面的刻度极为精细，是专门用来称量小物件的。
万掌柜很是小心的将破旧手帕上的赤红粉末都倒在小秤子上，又眯着眼睛看了半晌。
“一钱多一些，但还要扣除一些损耗，这品质也不算上乘，最后可以给你四两银子，如何？”
先前还说一钱市价是八两银子，现在竟然直接打了对折，简直是奸商。
但即便是被占了大便宜，盛卿卿还是笑嘻嘻的答应了。
生意做成，万掌柜是很爽快的，当下便收了那粉末，从柜台里取出四两碎银子递给盛卿卿。
自来到这个世界，盛卿卿还是第一次见到碎银子是怎么样的。
手掌心中放着四块碎银，外表皆是不规则的小石子模样，不过指甲盖大小，但小小的几块，却颇有分量。
而且就这么小小不起眼的一颗，就足够一个三口之家的一年嚼用了。
盛卿卿抬起头，果然看见两个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伙计，正一脸艳羡的看着她，只是那眼神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垂涎？
盛卿卿心中登时便是一凛。
糟糕！
虽然不算顶聪明的人，但财不得外露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
盛卿卿小心将这四两银子包在那破旧的手帕中贴身藏好，不敢再在这铺子里耽搁，只和万掌柜的打了声招呼，便快步的往外走去。
香料铺子正对门便是肉铺，一辆半新不旧的牛车正停在肉铺的门口，车上还半坐着一个少年并一个幼童。
盛卿卿快步的往牛车走去，然后就往牛余身后一藏。
牛余虽说只有十五岁的年纪，但他遗传了牛二叔的基因，小小年纪便长得人高马大的，身高七尺有余，堪比壮年男子。本就因为常年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身形矮小的盛卿卿往他身后一藏，瞬间连一根头发丝都看不见了。
那两个从香料铺中追出的伙计见此情况，只得暗叹一声晦气，放弃了心中的打算。
盛卿卿这才敢从牛余身后站出来，她忍不住有些后怕，要是没有牛余，那两个伙计见她孤身一人，定然会想办法抢夺了这几两银子。
毕竟当伙计最多一个月也就几钱银子，要是一下能得到四两银子，那相当于暴富一场。而且抢夺一个小姑娘的东西，不算什么难事。
若是一旦被盯上……
盛卿卿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呼，吓死我了。”
牛余自她进香料铺的时候就一直盯着了，自然将那两个伙计的行动都看在了眼中，但他只是他的理解却是有点错误，此时便问道：“阿卿，你是不是闯祸了？”
盛卿卿眨了眨眼睛，还有点不明白。
牛余神色严肃起来，道：“那香料铺子里的东西都精贵的很，你是不是弄坏什么东西了，人家才这么追着你？”
012 你在此地等候不要离开（）
便是让他想破脑袋，也猜不出盛卿卿刚才是在精贵香料铺子赚了四两银子。
但盛卿卿也不打算将实情告诉他。毕竟不管是空间，还是其他的，都不好对外人说出口。匹夫无罪，怀璧有罪这个道理，盛卿卿还是明白的。
“小余哥你多想了，我才没有闯祸呢。”盛卿卿含糊的说：“我只是好奇去里面看了看，没想到那铺子的伙计凶恶的很，我多看了几眼不买，他们就要把我赶出来。”
这个解释倒也是合理。
牛余看了眼盛卿卿，见她眼眶未红，身上衣物也并不凌乱，并没有被欺负的样子，便也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但他还是板着一张脸，教训道：“赶出来还是小事，要是你不小心闯了祸，那可就不是赶出来这么简单了，怕是要吃官司，到时候还要被关到牢里去！”
这是把她当成小孩子恐吓了。
盛卿卿眨了眨眼，很配合的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在没有经过牛余同意之前，就随便乱爬。
牛余却还有些不放心，想要多劝告几句。
“哎呀，我差点忘了，要去买肉的！”盛卿卿忽的开口。
牛余一愣，下意识的开口问：“你哪里来的银钱去买肉。”
盛卿卿家是什么情况，整个盛家村的人都差不多清楚了。不要说肉了，连米都买不起，姐弟三人想吃口饱饭，也是全靠村民们接济，今日竟然突然想着买肉了？
“前几日芝芝运气好，在山里挖了一株老山参，我想着卖了它，买几斤肉给芝芝和思明补一补。”盛卿卿面不改色的说道。
这倒也是正常。盛芝芝是村里有名的调皮鬼，小小年纪就上树抓鸟，下河摸鱼，还时常上山里去。盛家村后山是座宝山，上面除了一些常见的野味和植物，还时常会出现珍贵的药材。前一段时间，就有人从山上抓了一株野山参，据说卖了好几两银子。
牛余不疑有他，还赞叹道：“芝芝这丫头就是厉害，在山上什么都能抓到，我上次跟我爹去了一次，就摘了些蒲公英。不要说野山参了，连天麻都没看到。”
盛卿卿心虚的笑了一下。什么野山参，盛芝芝要是真能这么轻松就采到野山参，他们家就不用穷的揭不开锅了。
野山参这样的宝贝，除了运气之外，还需要采药人的眼力和经验，否则连它们生长的范围都不知道，只能靠瞎猫碰死耗子的办法，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看见一只。
盛思明年纪虽小，对家中情况也是很熟悉的，此时也忍不住深深的看了一眼他大姐。
盛卿卿对上的他的视线，眨了眨眼睛。
“不说了不说了，我第一次来集市，都看的忘了神，刚才经过药铺都忘了卖，现在正好去一趟。”盛卿卿忙不迭的说：“若是牛二叔出来了，小余哥你就和二叔说说，劳烦他等我一下。”
牛余有些不放心，道：“不如我跟你一起去罢！”
“不用不用，这药材铺又不远，我这么大的人，走不丢的。”盛卿卿连忙推拒。
她哪里是去什么药材铺，身上也根本没有野山参卖，要是让牛余跟着，岂不是刚才那一番说辞都要露馅了？
“麻烦小余哥再照顾思明一会儿，我去去就回来。”
话音刚落，不等牛余反应，盛卿卿就忙不迭的跑了。
在刚才来肉铺之前，她一路上都在观察周围街道的情况。这观察也不是白观察的，此时从牛余面前溜走，七拐八拐的盛卿卿就绕到了一个小巷子里。但在旁人看来，怕是会以为她真的是进了药材铺。
至少在牛余看来，确实是这样的。他还好笑的转头对盛思明说道：“思明啊，你大姐这手脚也利落了点，卖个山参而已，不费多少时间，着什么急嘛。”
盛思明：“……”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不明白大姐为什么撒谎，但他还是忍下了那些欲言又止的真相。
盛思明想了想，道：“小余哥，你能再给我说一个故事吗？”
不过六岁的孩子眨着乌黑的大眼睛，专注的盯着你看，浑身透着一股乖巧劲儿。这样的目光和孩子，没有谁可以拒绝。
连自诩为已经是铮铮铁骨的男子汉的牛余，此时都忍不住软了声音，“行，哥再给你讲一个。”
于是等盛卿卿在附近绕了好几圈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的两个弟妹，都老老实实的坐在牛车上，正在听牛余兴致勃勃神采飞扬的——讲故事。
凑近一听，还是神鬼志怪类的故事。盛卿卿靠近的时候，牛余正说到一个书生被狐狸精迷住，乐不思蜀，不愿意考科举。
“为什么会被狐狸精迷住啊，二姐说狐狸是很臭的。”盛思明声音软糯，轻声问道。
“嘿嘿，此狐狸精非彼狐狸精。这迷倒了书生的狐狸精的手段……哎呦，谁打我！”牛余捂着头转过头去正要发脾气，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小脸，登时那怒火就转到了九霄云外去了，转而是一阵莫名的心虚。
盛卿卿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小余哥，思明才六岁呢，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故事！”
牛余心虚的抓了抓头，嬉笑道：“哎，这不是顺口说了嘛，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盛卿卿当然看出他不是故意的，否则她可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哼，可没有下次。”
牛余忙点头。
盛芝芝和盛思明在一旁看着，直捂着嘴笑。
“牛二叔呢？”盛卿卿好奇。
几个孩子都在肉铺门口等着，而牛车也在这里，可就是不见牛二叔的人影。牛二叔是个细心的人，若不是有急事，断不会将几个孩子扔在此处，独自一人离开。
果然就听牛余说道：“我爹他说有要紧事要一个人去办，让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014 买点肉（）
牛余这般说着，脸上没有丝毫不安的情态，只因为这肉铺他并不是第一次来了。这小镇虽说比村子繁华，但也繁华的极为有限。整个小镇也就只有这么一户卖肉的铺子，每次牛家去镇子，都要来这肉铺买上一点肉，牛余也算是跟着来了不少次了，不说和肉铺老板熟识，却也算是眼熟之人。
所以不管是牛二叔还是牛余，带着几个孩子在肉铺门口都放心的很。
盛卿卿本就是随口一问，此时听着这番解释，倒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就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