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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菁握住他的手,紧咬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泪水已经把安弈的衣服打湿。
“这些年,多谢公子。”安弈的声音越来越轻:“起初是公子派我保护陆姑娘,而今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为她而死,公子一定要替我……”他吐出一大口血,“替我照顾好陆姑娘。”
安菁紧紧抓着他的手哭成了泪人儿,陆兰心跪在他身边一边流泪一边连声说:“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安弈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正是本被血染红的《药王真迹》:“兰心,让我这样叫你一次吧。这书是你送我的,我会带到下面继续读,定不辜负你的好意。”陆兰心哭道:“等你伤好了再读,还要教我。”
安弈气若游丝断断续续:“我知道你喜欢他……”陆兰心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承影一脸孤寂的表情。安弈又看向安菁:“安公子,承影于云龙山一役救了陆姑娘,这次请你一定要救他。”
安菁艰难地点点头。安弈心安地笑了,手渐渐垂下,安菁抹掉眼泪轻轻哼起一首歌:“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弟弟,你还记得这首歌么?”她幽咽的歌声飘渺虚幻,有多少往事如风,飘散在浮世尘埃中。
天边飞鸟掠过,陆兰心的思绪又回到初遇安弈的那条船上,一个星目剑眉的少年朝她憨厚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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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安之败
安菁给安弈扎了针保持身体不会腐烂,带着他回扬州,车轮辘辘在青石板上碾压,众人一路无语。一阵风拂过,一丝血腥味传到安菁鼻中,她回头看看众人,只有龙葵阁主人杜仲会意地点一下头。
杜仲当即命大弟子远志带领一部分年轻弟子护送安弈、承陆二人去城东等待接应,自己带八个得力手下随安菁继续往静安堂方向走去。
静安堂死一样寂静,门上、台阶上漓漓的血迹触目惊心。
“我们来晚了。”安菁心中颤抖,夺步抢进。众人也分散从各处进去。
前厅三个紫苏阁的女弟子已然毙命多时,内堂院里满目死伤,弟子们的死状和陆家堡那夜一样,安菁胸中翻涌,拳头紧攥,突然喉头一股腥甜,一丝鲜血流出嘴角。静安堂是她多年心血,如今此情此景让她情何以堪?
“安公子……”一声虚弱的喊声传来,安菁循声望去,紫苏阁主人白薇作势要拜,安菁以轻功赶到她身旁止住,给她吃了龙香续命丸,白薇孱弱道:“多谢安公子,龙葵、决明、半夏阁余部已转移城东,紫苏阁全部都在这里了。”她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大敌当前,紫苏阁没有一个逃兵,安公子你说我教的好不好?”
安菁两行泪流下,压抑着情绪答道:“好!你别说话,我救你。”说罢盘腿坐下就要运功给她疗伤,白薇轻轻扶住她的手:“别费力了,公子没事我就放心了。”说罢手一垂,合上了眼。
安菁再也忍不住,伏在白薇身上大哭起来,即便是大哭,那哭声也是哀痛而隐忍,只看到她瘦削的肩膀伴随着忽高忽低的哭声上下起伏。
留下御敌的紫苏阁无一活口。安菁等人匆忙赶去城东,才知道静安堂损兵折将多么惨重。除紫苏阁全军覆没,龙葵阁、半夏阁、决明阁所余弟子不足三十,决明阁主人商陆身受重伤,安菁火速率余部前往桃源淀。
桃源淀是静安堂遭遇大难时候的避难之所,轻易不得进入。来到桃源淀,安菁在入口处撒上一种香粉并做了符咒,转身对众人说:“各位静安堂的兄弟姐们,今日门派遭遇变故,大家团结一心英勇御敌让安某感激不尽、敬佩不已。老妖柳千斩倒行逆施多行不义,定要遭受天谴。江湖正义之士也决不会再容忍他,如今陆家堡和静安堂已结为同盟并将联络江湖各大门派共同讨伐老妖。大家先在此地养精蓄锐,有朝一日定要找柳老妖报仇雪恨!”
一席话之后群情激昂,杜仲深深拜倒:“我等愿听安公子吩咐,万死不辞!”众人皆拜倒。安菁忙虚扶一下,温情道:“商陆好生疗伤,杜仲你去把弟兄们安顿好,我们再从长计议。”
众人一一散去,安菁走到陆兰心和承影面前。隔着雪白的面纱,陆兰心还是感觉到安菁如刺的目光,她踌躇一下,行礼道:“请安公子为承影疗伤。”
安菁看也不看径直走开只留下一句话:“陆姑娘多虑,医者仁心。”陆兰心心中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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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之盟
不多时,安菁带着一个弟子亲自来为承影把脉、施针、开方,直到深夜方回屋歇息。安菁治病不喜人扰,所以一整天,除了门口听使唤的弟子,谁也没进去过。陆兰心不吃不喝一天候在门口,等安菁出来,连忙上前拜倒:“大恩不言谢,请安公子受我一拜!”
“岂敢,安某受不起。”安菁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陆兰心局促地站起身,讷讷不语。
“柳依依有恩与我安家,你要谢便去谢你母亲。”安菁顿了一下,逼近陆兰心:“安弈是我的亲弟弟,他因你而死,我们安家不再欠你了。”说罢转身离去。
陆兰心心事重重推开承影的房门,看见他正站在窗前,便问:“怎么起身了?”
“感觉好多了。”承影答道。
“太好了!”陆兰心兴奋地小脸通红双目放光。
承影冁然一笑,不复原先冷若冰霜,陆兰心自觉失态,垂下眼帘顾左右而言他:“你伤好了我早点报仇。”说着这话,自己的心也突地一沉,承影却似浑然不觉。
“你又穿回原来那件衣服了。”陆兰心发现承影穿着以前的玄色袍服。
“还是习惯穿以前的衣服。”承影淡淡回答。
那间袍服已经浆洗过,只是被剑划破的口子仍然没有缝补,陆兰心让他脱下,坐在桌前给他缝补起来,摇曳的烛光在窗纸上映出兰心的身影,给黑凉的深夜增添了些许暖意。若能永如此时,远离尘世喧嚣,摒弃江湖恩怨,如寻常人家情投意合的小儿女,男耕女织,岁月静好。
“好了。”陆兰心把衣服放在承影床头,“早点休息,把伤养好。”
承影摩挲着枕边的衣服,目送陆兰心离去,忽然冲到门边拉住她的手。陆兰心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嗅着承影身上淡淡的草药味道,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闭上眼睛。
须臾,承影松开她,陆兰心脸颊滚烫,承影也红着脸,二人紧张地对视着。还是陆兰心扑哧一声先笑了,承影倒有些不好意思。
“看起来安公子的医术已经出神入化了,你跑的这样快!”陆兰心揶揄道,“去睡吧,明天再来看你。”
“去外面走走吧。“承影披上外衣,不由分说拉着陆兰心的手就走出屋子。
夜凉如水,月色玲珑,丹桂的馥郁香气在静夜里流动,陆兰心的手被紧紧攥在承影的手心。
“你……”
“嘘——”不等陆兰心开口,承影将手指按在她唇上,轻轻折过一枝桂花别在陆兰心的发髻上。月色照得陆兰心如一尊白玉人儿,乌黑的眼珠荡着星月的光辉,如波光潋滟的一澄湖水。
承影想起第一次见到陆兰心,假小子一样的她使出三脚猫功夫跟他周旋,搅得客栈鸡犬不宁,忍俊不禁。
“笑什么?我长得那么好笑?”陆兰心嗔怒道。
娇声软语,美人薄嗔,郎情妾意,情难自制。承影拂过陆兰心嘴角的发丝,勾头深深吻上了她的唇。
陆兰心慌乱地闭上眼睛。
承影紧紧拥着陆兰心,似自言自语般:“我有今日,此生足矣。”
陆兰心没有听清,微微仰起头看他,承影深潭样的眼眸看不到底,陆兰心纤纤素手覆上他的眼睛:“看我干嘛?”
承影莞尔一笑:“你不看我,怎知我看你?”
“你笑起来很好看,却不常笑。”
“那以后我天天就对着你笑。”
“不要,天天只对着我笑,怪吓人的。”
“你不是喜欢。”
“像个傻子。”
“你才是傻子。”
井上碧梧惊叶落,苑间丹桂泻香空,愿得君心似明月,策马飞花携手共。二人继续着说不完的情话,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叶尖上的露珠荡了两下滚到陆兰心额上,她揉揉眼发现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昨晚难道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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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局
她发觉身上披着承影的书生衣服,脸颊绯红,轻轻去扣承影房门。
敲了几遍都没有人应。
她狐疑地走进去,发现承影不见了。
她在院子里遍寻承影,逢人便问有没有见过他,静安堂弟子皆摇头不知,陆兰心遂转身向出入口跑去。
却意外地在出入口被白风华拦下:“你要去哪?”
“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你。”
“你先去桃源淀找安公子,我有事先走。”
“你去找承影。”白风华冷冷地说,陆兰心驻足诧异的看他,今日的白风华一改往日纨绔公子模样,俊美的脸庞严肃异常。
“你知道他在哪?”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陆兰心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他让我转告你:忘了他。”白风华轻描淡写说到。
“不可能。”陆兰心大力推开白风华。
“总之你是不能去找他的。”白风华岿然不动。
二人扭打在一起。白风华反剪陆兰心双手点了她的穴道:“我千里迢迢赶来,不是要和你打架的。”他扛起陆兰心向桃源淀深处走去,找到安菁,请安菁继续为陆兰心医治。
“你倒好心又把她弄回来,不如让她走也省了我不少功夫。“安菁埋怨道。
白风华笑笑,又正色道:“你们聊,我去看安弈。”
安菁怔了一下,眼圈一红,白风华已经出去。安弈就葬在桃源淀东面,坟前一束香青烟袅袅,定是安菁每日清晨来祭奠。白风华静静站在坟前:“安兄,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思,我会替你保护她。”
陆兰心藏在草丛中,泪水扑簌簌扑了一脸。安菁站在远处,白纱垂面,洁白的身影如同仙人。安菁与安弈是毒王安怀傅和沉璧的女儿,沉璧便是当年柳依依的贴身侍女,安弈四岁那年巧遇玉华山人,说他必要远离至亲方能保住性命,于是便被山人收做关门弟子。父母作古,安菁创静安堂,想念安弈,终于费尽心机将他纳入静安堂守在身边,不料却仍是英年早逝。安菁后悔当初为何派他去保护陆兰心,如果二人不曾相见,又怎么会生出这之后的许多风波,或许安弈也不会殒命。只是人生世事谁能料定,该来的终究要来,这就是所谓宿命。
在桃源淀不知不觉过了三日,陆兰心体内的寒气逐渐消退,她可以自如使用樱云神女功和神女剑法,把百鹤剑法也糅杂进去,刚柔并济剑法出神入化。只是江湖中的祥和总是奢望,当红芍送来杜仲的血书,桃源淀最后的屏障也被影子门打破了。
血书上歪歪扭扭写一个字“走”,血色暗红,比划颤抖,定是拼了最后的力气才写就。红芍又哭成了泪人儿,安菁率仅余的八个年纪小的弟子,带着陆兰心和白风华乘舟穿过一条黢黑的溶洞逃走。
快到岸边的时候,陆兰心和白风华交换一下眼神先纵身上岸,白风华扇子一点将小舟推开也跳上岸。陆兰心抱拳道:“多谢安公子救命之恩,此处不安全,还请各位移步他处。”说罢二人施展轻功向南飞奔。
桃源淀往南百步的玉屏山传来打斗声。
安菁将小舟撑开,远远隐在泛起薄薄水雾的桃源河中。
玉屏山,白风华与陆兰心正与纯钧和湛卢相斗正酣。
忽然一股劲风袭来,树叶飒飒作响,树枝摇摇欲坠,四人停下动作遮起头脸,不知要发生什么。随着劲风而来的,是满头白发的柳千斩,他身后是昆吾和泰阿,面前跪着一个玄色袍服的男人。陆兰心大声惊呼:“承影!”
柳千斩哈哈大笑,他的声音苍老而怪异,忽而沙哑忽而洪亮,令人毛骨悚然。
“承影不忠不孝,特来负荆请罪。”
“承影我儿到底懂规矩。”柳千斩缕缕白须,“背叛师门只有一死!”
“不要!”陆兰心正待上前,被纯钧湛卢双双阻止。
“我这条命是师父救的,如今师父要去也是应当。”承影朗声道:“只是陆兰心乃师父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还请网开一面放她一条生路。”
“哼哼,我就看不得你们这等情意绵绵的样子!枉费我教导你做杀手多年!”柳千斩厌恶地看着承影,“陆兰心若肯乖乖做影子门神女光大门派,我自然不会为难她。”
“不!承影若死,我必不苟活于世!”陆兰心拔出短剑对准心口。
“放肆!我是你外公,你竟敢为了一个杀手要挟你外公!”柳千斩大怒,声音如同从喉咙深入发出,脸色忽红忽白。
“外公?你可曾疼过我一日?你害我父亲杀我爷爷毁我陆家戮我友人,你分明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妖魔!”陆兰心厉声怒斥,柳千斩胸口急剧起伏,大掌一挥,一股强劲内力打在承影身上,承影立刻口吐鲜血。
“你!”陆兰心尖叫起来,不顾一切冲到承影身旁抱住他,挑衅柳千斩:“你再打啊!”
“拉开她。”柳千斩浑身颤抖,怒不可遏。
纯钧和湛卢正待上前,陆兰心又将短剑往心口一送,二人不敢妄动。
“柳老妖,你要杀便杀,让我们三口死在一起也算你做件好事。”陆兰心这样一说,众人皆是诧异,承影抬眼看她,她眼神坚定。
“你?”柳千斩面色铁青,目眦欲裂。
“对,我与承影对月而盟终身已定,如今我陆兰心腹中已经有了承影的孩儿。”陆兰心言之凿凿。
“哈哈哈哈,好!好得很!”柳千斩忽然狂性大发,双掌乱挥,四周树木炸裂,众人纷纷闪避。“依依,你竟这样对爹?!”柳千斩悲哀又温柔地看着兰心,老泪纵横。陆兰心害怕起来,承影紧紧抱着她飞身跳开,刚才呆的地方已然被柳千斩的内力激出一个大坑。承影替陆兰心挡下了方才一击,胸口血气上涌,他用力忍住。陆兰心关切地问:“没事吧?”承影摇摇头,将陆兰心交给白风华,转身面向柳千斩,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柳千斩依然胡乱发功,口中念念有词:“依依,你不要离开爹,你和你孙儿爹爹都爱,你不要跟他走……”柳千斩已然神志不清,连泰阿等人也难逃魔爪,纷纷被他震伤。
承影率先攻上去与柳千斩厮杀,陆兰心要去帮手,却被白风华死死按住。实力悬殊,承影数次中招,二人越打越远,承影显然是要将他引开。湛卢首先追去,其余杀手也紧随其后。
不远处传来山石崩裂的声音,陆兰心哭喊道:“放开我!”
白风华抓着她的手:“走,我们一起去。”
那方,龙眼洞正在坍塌,玄色身影在洞口乱石中挥舞黑剑将四壁石头击碎,承影喊道:“掌门疯魔,快封住洞口,否则后患无穷!”
湛卢回头看着那三人说:“如果不封住掌门我们几个也难逃一死!”其余人犹豫了一下,湛卢已经去撬山石,纯钧也施以援手,昆吾泰阿便也合力推动山石。
“你快出来!”陆兰心和湛卢齐声喊道。柳千斩攻势咄咄逼人,承影精疲力竭半跪地上以剑抵地用身体接下他的攻击。
“危险!”白风华用力扭住陆兰心的手腕将她挡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