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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妇决定将之送回家中。自此之后,他们也没有做过类似的梦。多年以来,夫妇用玻璃罩着儿子尸首,放在家中日夜相伴。奇怪的是,尸首已经干涸,但头发及指甲仍不断生长。
邻居们知道了这件事,不但没有害怕,还会专门带着小孩喜欢的东西跪拜祈愿。久而久之,越来越多人供奉童尸,极为灵验。
据说,童尸似乎和泰国传说中的“蛊人”有密不可分的神秘联系。)
另:作为番外篇的《邪恶之眼》更新结束,明天开始继续《西夏死书》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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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西夏死书(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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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我跑到卓玛失踪的树下,除了我来回走过的痕迹,只有卓玛留下的几个脚印,白茫茫雪地偶尔露出的杂草和成片的树木,朔风卷起雪沫,打着转在林间盘旋,宛如一个个白色幽灵。
尽管贺兰山寒冷异常,我依然出了身燥汗,脑子转得生疼。发现月饼的布条到卓玛消失最多一分钟时间,她究竟遇到了什么?怎么可能在毫无声音的情况突然凭空失踪?
汗水浸透衣服,遇冷变得冰凉,贴在身上就像是一张薄冰。我打了个寒战,大声喊着“卓玛”。回声在山间震荡,山顶积雪滑落些许,沿着山体跌跌撞撞滚成雪球,撞到一块突兀的岩石,崩得粉碎。
我心里一动,突然想起“贺兰山雪女”传说——
雪女原本是宋朝女子,与丈夫展雄辉逃避宋辽战乱,流落至西夏,开了个面馆相依为命。西夏自李元昊建国就大兴儒学,提倡宋朝礼仪,可是送人在西夏的地位并不高,尤其是对外来送人,更是防备着是宋朝派来的间谍,监视严密,一举一动稍有异样,立刻杀掉。
偏巧夫妻俩做的面特别好吃,西夏人喜吃面食也算是投其所好,再加上两人生性本分老实,这才算是在都城立住了脚。
说到夫妻俩的面食手艺,倒也算是一段机缘。他们来到都城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在一家面铺乞讨。面铺老板也是宋人,见两人可怜,自己又年事已高,动了恻隐之心将夫妻俩收留,把做面手艺倾囊相授,只希望死时有人收尸送终。
夫妻俩自然是感恩戴德,把手艺学的精熟,对面铺老板更是如对亲父。
如此过了两三年,面铺老板得了风寒卧床不起。夫妻俩找遍都城名医治病,老板喝了无数中药不见好转,没出一个月瘦成一把骨头,躺在床上进气不如出气多,眼看着活不了几天。
老板自知时日无多,把夫妻俩喊到床前,指着墙角的一坛大缸,讲了做出好面的秘方。
俗话说“三分面七分汤”,面食好吃的关键是汤料的味道。老人年轻时跟山中异人学了制汤的妙招:松枝做木柴,贺兰山积雪为水,带肉牛腿骨煮出白沫血水,捞出换一锅好雪。牛腿骨重新入锅,配上花椒、大料、八角、肉蔻、筚拨等调料,猛火炖出香气,扣上锅盖小火慢熬三天三夜。直到牛腿骨炖得酥软,汤汁全煲进骨中,将牛腿骨捞出,放入谷物中风干,再把用磨盘研磨成粉,翻炒至八分熟,当作汤引子放入缸中阴存。
每次做面的时候,只需一小勺汤引子,满锅香气四溢,做出来的面自然好吃。
老板传授了汤引子的做法,咳了几口血陷入昏迷。夫妻守到半夜,老板长吸一口气,面色红润,挺身坐起。展雄辉心里明白,这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急忙让雪女取出早就备好的寿衣,趁着老板尸骨未硬提前穿上。
老板盯着那口大缸,交代了一句“有些人不喜牛骨之味,面中放入香菜可调和,切不可忘”,眼一闭咽了气。
夫妻俩厚葬了面铺老板,日夜辛劳撑起面铺,日子虽然过得辛劳,倒也不愁吃穿。
这一缸汤引子眼看见了底,展雄辉按照方子又熬制了一缸,和原来的汤引子混在一起,可是味道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儿。展雄辉自知可能是火候不到,也没有在意。倒是每碗面加香菜的做法延续下来。
八
偏偏有些食客受不了香菜的味道,总觉得香菜发臭,味道又苦又怪,更有些食客闻到香菜味就恶心呕吐。展雄辉是个挺讲死理儿的人,牢记面铺老板临终遗言,也是对老板报恩,每一碗面必加香菜。
如此又过了几年,面铺名气越来越大,夫妻俩正在做面,突然来了一队士兵把食客们赶走,拥簇着身着华服的贵人进了面铺。贵人往桌上拍了一两金子,声称只要面做得好吃,就可入西夏国籍。
展雄辉见这阵势哪敢怠慢,精心烹制了一碗好面,小心翼翼端上桌。贵人凑着鼻子闻了闻,脸色泛青,两腮长出一片猩红色的小疙瘩,扶着桌子呕吐不止。
夫妻俩吓得“噗通”跪地,士兵们抽出腰刀架上两人脖子。贵人呕吐了半天,从碗中挑起一根香菜,强忍着又闻了闻汤味儿,面色一变,留住活口下令搜家。
士兵们连砸带挖,从面铺老板老屋的床底掘出一个大坑,里面全是爬满尸虫的人体骸骨,每具骨架唯独少了腿骨,骸骨堆中还放着一个刻着五种毒虫的铁盒。
贵人打开铁盒,取出几根竹简,细细读罢,面色讶异道:“中原竟然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话刚出口,贵人自知失言,命士兵把夫妻带走,放火烧了面铺。
夫妻俩自知活不了,也不挣扎,任由士兵被带到军营。
贵人命令士兵从坟里挖出面铺老板早已腐烂的尸体,架起大锅,注满了水烧沸,把店铺老板的尸体丢进放入锅里。顿时尸虫煮爆,尸水臭气四溢,一层厚厚的油脂铺在锅面,水泡咕嘟嘟冒着,偶尔有几块人骨浮起,很快被翻腾的沸汤卷进锅里。
夫妻俩看得心惊胆寒,想想自己的下场也是这样,不禁抱头痛哭。
贵人冷冷一笑,说出了一个可以活命的条件——夫妻俩只要有一人愿意喝下三碗煮沸的人汤,如果不死两人都可活命,如果死了另外一人活命。
雪女抹了把眼泪,凝视着展雄辉:“你要好好活着。”
展雄辉把雪女推翻在地,几步跑到锅前,举起碗就要舀汤。
雪女哭哑了嗓子,嚎声凄厉如同厉鬼,正要冲过去,却被士兵一棍打中膝盖。骨裂声响起,雪女跪倒在地,双手抠进土中艰难地爬着。
“雄辉,要死一起死。你走了,我也活不了。”
贵人缓缓击掌,冷冷笑道:“呵呵,好恩爱的夫妻。”
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
第410章 西夏死书(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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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展雄辉站在锅前,举着碗的手抖个不停,热腾腾的沸汤泛着油泡,面铺老板的头骨从汤中浮出,黑洞洞的眼眶喷着热气,扑到他的脸上。展雄辉“啊”的一声长嚎,连手带碗探入汤里,不顾满手燎泡捞了满满一碗沸汤,跑回雪女身前,捏着雪女下巴猛地灌了进去。
“你是我的老婆,为我死是应该的!”展雄辉双眼血红,脸部扭曲狞笑着。
沸汤大半灌进雪女嘴里,小半洒在她的身上,“嗞嗞”作响,一片裹着脓液的燎泡“唰”地冒出。雪女痛得拼命挣扎,却被展雄辉一脚踹中肚子,仰面摔倒。
雪女满脸不信地伸手指着展雄辉,张嘴“啊啊”了几声,舌头、口腔、牙床全都烫成烂肉,嗓子也被烫得稀烂,再也说不出话。
展雄辉又捞起一碗汤,对着雪女的脸浇了下去。好好一张脸皮瞬间皮开肉绽,烫得半熟的暗红色肌肉冒着白烟,那双绝望的眼睛被沸汤烫爆,在眼眶里汪成一窝黏液。
第三碗灌进,沸汤从雪女烫烂的喉咙里流出,掺着血液凝在雪里,结成一坨坨红色冰渣,很快又被大雪覆没。
展雄辉木然地跪着,捧碗痴痴呆呆地看着雪女尸体,嗓子里响着无意义的喉音。大雪覆盖了雪女,只有那只手兀自竖着,像是一只砍掉的手插在雪里。
围观的士兵都不忍见到如此残忍的场面,几个性子暴烈的士兵按捺不住怒火,从展雄辉手里夺过碗,舀了沸汤准备给他灌进去。
贵人微微笑道:“君无戏言,他这么做没有违反条件,把他的命留下。”
展雄辉这才如梦初醒,拼了命地磕头……
“不过,”贵人仰头任由雪花落在脸上,陶醉地眯着眼,“你们夫妻一场,你背着她的尸体,送到贺兰山埋葬,你就可以走了。”
展雄辉忙不迭板着雪女胳膊,把尸体架到背上,由几个官兵的押解,一步一挪地向贺兰山走去。
血落雪中,蜿蜿蜒蜒洒了一路。
贵人摆弄着刻了五毒的铁盒子,随手丢进火里,直到铁盒烧红融化,才转身回了营帐。
十
展雄辉背着雪女的尸体进了贺兰山,到了“豁了口”的仙人脚印石,几个押解的士兵看到左右没人,使了个眼色,抽刀准备杀掉这个畜生。
展雄辉见士兵抽刀,知道活不了,更恨自己一时儒弱,竟做出这种事情!他一时间良心发现,对着贺兰山高喊:“雪女,雪女,展雄辉对不起你!今生还不了,来生我做牛做马还!”
不多时山谷间满是展雄辉凄厉的回声。绝望之中展雄辉说的是宋语,几个西夏士兵根本听不懂,挥刀的手略略迟疑。
就在这时,雪女的手动了一下。士兵们以为花了眼,再仔细一看,雪女耷拉的手微微抬起。西夏人本就相信鬼神,见此情形依偎雪女怨气不散诈了尸,哪还顾得斩杀展雄辉,怪叫着一哄而散。
“不用等下辈子。”雪女呵出一口青色的气,在展雄辉耳边轻声说道。
展雄辉刚刚冒出的良心顿时吓破了,把雪女远远扔出,连滚带爬逃去。
“蓬!”
雪花飞扬,雪女浑身浴血的从雪中站起,被沸汤烫得卷曲的长发无风自动。
展雄辉双膝一软,跪在雪里:“雪女,放过我,我不想死。我一定日夜供奉你的灵位,让你超度。”
“你又何苦,”雪女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我本想代你去死,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我该死……我该死……”
“既然该死,那就死吧。”雪女手指插进展雄辉太阳穴,长发如同万千根空心毒针,刺入他的面部,血脂顺着头发汩汩流进雪女身体。
展雄辉全身哆嗦,“嗬嗬”怪叫,皮肤瞬间塌陷干枯,变成死灰色,紧紧裹着骨架,不多时就化成了一具枯黑的干尸。
雪女吸足了精血,身体复原,默默地盯着展雄辉的干尸,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许久,她才对着贺兰山拜了几拜:“世间男女皆薄幸,情至深处却无情。”
一年后,贺兰山百姓流传着两个恐怖的传说:身为军马大元帅的没藏讹庞(人名)巡视贺兰山时莫名失踪,被发现时已经变成一具吸干了精血的枯尸;入贺兰山千万不要喊对方名字,尤其是男女入山更要切记,否则会有一个全身覆雪的长发妖女出现,对着男女的眼睛吹一口气,冻成冰球敲碎,再用头发吸取男女精血。
十一
想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我之所以想到“贺兰山雪女”的传说,是因为卓玛见到我时给了我一袋子香菜,让我每隔一小时吃一根。这个传说中有很多令人费解的地方,但是香菜似乎是一条重要线索。经历了李文杰变成人鱼这件事,谁又能保证行踪神秘,一肚子心事的卓玛和雪女之间没有关联?否则她怎么会凭空消失?
我还有个不愿意承认的想法,入山以来我一直喊卓玛的名字,或许是因此触犯了禁忌,导致雪女出现卓玛失踪?
这时,手机闹钟响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卓玛入山前叮嘱我一定按时吃香菜,让我定了闹钟。
我摸出香菜放嘴里慢慢嚼着,原本并不浓郁的香味忽然变得浓烈,菜汁苦涩不堪。渐渐地,香味转成很奇怪的臭虫味,从喉间涌进鼻子,熏得脑壳子发蒙。菜汁顺着食管滑进胃里,就像是一条黏糊糊的蛇钻了进去,搅动着肠胃阵阵抽搐。
我实在忍不住,扶着树“哇哇”吐了起来。这种恶心场面实在不愿形容,略过不提。
我差点把肠子吐出来,直到肚子里实在没东西了,才又呕了几口酸水,脑子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地靠着树喘粗气。
“擦擦嘴。”卓玛从身后递过一张纸。
我吐得思维完全不运转,竟然忘记了卓玛失踪,顺手接过了纸。我擦了几把,脑子略微清醒才反应过来。
第411章 西夏死书(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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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玛!”我转身回看,树林顶端有干枯的藤条连理,搭成一个林荫野路,碎雪顺着藤条缝隙“簌簌”下落。
哪里有卓玛的影子?
我再看看手里,一丝冰冷的恐惧从心底冒出。
这张纸,是一张古时祭祀先人用的外圆内方白色纸钱。
尽管此时是正午,阳光正足,林荫野路遮着光线,显得分外幽暗。我不知道站了多久,也许是过于恐惧的原因,脚底出了很多汗,粘着袜子很别扭。
我轻轻抬脚,鞋里“咕叽咕叽”像是蓄满了水,踩着黏滑湿腻。我突然想起,卓玛失踪前曾经说过“脚底有汗”。我一直这么站着,根本没有活动,脚底怎么会出这么多汗?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关联?这是否和卓玛失踪有关?刚才是谁递给我一张纸钱?为什么她的声音和卓玛一模一样?难道我遇到了《山海经》里记载的专门模仿人声的魍魉?
我越想越烦躁,一拳打到树干,树枝上的积雪落进脖子,冰凉中带着一丝痒痒。
我顺手摸了一把,却碰到了一丛毛茸茸的东西。我歪头一看,一丛雪白的头发垂在我的肩膀,慢慢绕过脖子。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急忙侧身一滚躲过头发,没想到那丛头发“蓬”地张成千百根,弯弯曲曲向我卷来。
眼看着头发越来越近,我吸了口气,等到头发还有半米的距离,闪身绕到树后。那丛头发果然缠住树干,结结实实绕了几圈,“咯吱咯吱”拽着。
我压着心跳顺着头发向上看去,只见树顶藤条中间夹着一张下巴极尖,眼睛完全是白色,脸更是白得如同扑了一层厚粉的女人脸。
她的白眼珠似乎看不见东西,抬起鼻子对着我的位置闻了闻,咧嘴“咯咯”一笑,向后甩头,那丛白发收了回去。我扶着膝盖喘了口气,抬头看着被积雪压成弧形的藤条,终于明白卓玛在哪里了!
我扫了树林一圈,并没有什么“养阴”、“聚煞”的格局。那么刚才那个女人,很有可能真是传说中的雪女。
想到卓玛生死不明,我顾不得许多,抱树抬脚就往上爬。突然,我觉得脚踝一紧,似乎被数根头发缠了个结实,一股巨力拖拽着我向树荫中扯去。我整个人陷进雪里,满头满脸都是积雪,双手撑地对抗那股力量,可是雪地下面是一层冰,根本没有着力的地方。
我心说这个雪女明着不玩居然玩阴的。一时上了狠劲,腰部用力顶地向前弹起,趁着那丛白发不受力略微弯曲,蜷膝挥军刀正要斩落,又一丛头发从藤条中落下,把我连手带脚扎扎实实缠得紧,倒悬着在半空中晃悠。
“他妈的敢不敢当面锣对面鼓过两招!净干这下三滥的手段算……算什么好娘们儿!”我也不管雪女能不能听懂,破口痛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