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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头不对马嘴的对答,梵渊唇角扯了扯,还是抬手开始解她的衣裳。
“你要……干什么?”她问得有气无力,一只手还要强行伸出按在他的手背上。
“将你脱光享用了。”梵渊眸色一深,低了头看她。
“你坏啊……我受了伤了,你怎么这么坏……”顾竹寒摇了摇头,心中升起一丝慌张,想要避开他的触碰。然而她又怎么会是梵渊的敌手?
梵渊将她的手给反手握住,带着一点哄骗性质的话语响起在她耳边:“竹子乖,我是要察看你身上的伤口,以免伤口得不到及时处理,感染了。”
“原来是这样,那就麻烦你了……”顾竹寒这才点了点头,可是仍旧半睁着眼睛看他,仿佛是害怕他做出一些什么。
梵渊见她如此戒备地看着自己,心中反省,他是不是对她不够温柔呢?怎么都这种时刻了,她仍旧这么抗拒他?
可是反省归反省,他手上的动作还是不变,将她身上的衣服一层一层解开,幸亏火堆旺盛,而且又是在洞口深处,寒风吹不进来,一时半刻也会将她冷倒。
顾竹寒的衣服一件件被剥落,她一直强逼自己保持着清醒,其实以她这般害羞的心态睡过去任由梵渊折腾是最合适的,可她偏偏又不想在毫不知情的状态下接受他的体贴与耐心,她要将他对自己所有的好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这些都是难能可贵的回忆,她不能错过了。
最后一件里衣在他手上掉落,凝脂玉肤再次呈现眼前,梵渊眸光闪烁,可是并无一丝旖旎遐想,只因他看到了这副年轻玲珑躯体之上新增了许多不应该属于她的伤痕,其中一处在背上接近腋下的地方,伤得特别深。许是她穿的衣服比较厚,当时对敌又可能太急,她只来得及折断箭尾,而箭头还留在她背上,整个伤口狰狞得很,也让人看见了疼痛得很。
梵渊抬手按上了她的伤口,仅仅是这么轻轻一按,顾竹寒便被他弄得浑身一颤,梵渊立即放开了她,只得从怀里拿出贴身的匕首对她说道:“箭头刺得太深了,必须要微微割开周围的血肉才能取出来,你……忍一忍。”
“嗯。”顾竹寒皱紧了眉头,紧咬牙关,一脸忍耐之色。
梵渊不忍心再看她,举起那柄匕首在火上烧了烧当做消毒,而后在她的背上伤口处轻轻一割,割开了一点血肉。而顾竹寒感受着背上好像撕裂一般的疼痛,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又一层的虚汗,她痛得都快要昏死过去。
“竹子,若然痛的话,不要强撑着,睡一觉就会过去的……”梵渊在割下第二刀的时候始终还是忍不住看她继续辛苦,不等她回答,便拂了她的睡穴强行让她睡了过去。
顾竹寒来不及看他一眼,便被他弄得睡了过去。
梦中,她忘记了疼痛,然而又梦到了连日来一直发着的那个梦。
她在梦中回到了现代。在现代她唯一记挂的人就只有和自己自幼一起长大的弟弟,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她一直跟着爷爷生活,而爷爷最喜欢他们姐弟俩,常常在书房里带着他们读书习字,也会和他们聊天,教导他们人生的道理。
弟弟纪行也并非一出生就瘸了,小时候他还能走几步,就只是动作不太利索,可是到了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要坐在轮椅里,永远行不得半步。
这实在是令她觉得很痛心,可是又无可奈何。
弟弟的身体一直都很不好,不仅腿脚有事,心脏也有事,在她出车祸的那一天正是他做完手术的那天,她本是驱车前往医院探望他,然而就被家族里的人觑准了机会使了出连环车祸的老土计谋将她撞死在前往医院的路上。
那一年也是她爷爷病逝的一年,巨大的悲痛使得她一时半刻缓不过神来。当她得知爷爷病逝的时候,她正在昆明的机场上冒着漫天大雪蹲下身来痛苦流泪。爷爷逝世她无法陪在他身旁成为她前世最大的遗憾。
自此以后,纪行成为她在前世唯一的亲人。
既然他是自己唯一的弟弟,那么她肯定是百般呵护和珍惜。也不知道是不是弟弟被爷爷的逝世打击得太严重,他居然在同年被查出心脏有事,严重到需要做手术才能暂缓身体的不适。
顾竹寒自然是全程守候在医院里,然而恰逢她跟进的一个客户出了事,唯有暂时离开医院去处理,待得再去医院的时候已经迟了……
她自来到异世之后也梦过纪行好多遍,很多时候她都梦不到他的正面,都只能看见他沉郁的侧面,偶尔会梦到自己的大学好友去照顾他,可是仍旧是看不清晰。
自穿越到异世以来,她其实一直都有一个愿望,就是回到现代见纪行一面,为他打点好以后所有的道路,让他活得自在一点。
这个心愿她一直埋在心里,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仍旧是保持一份初心,万一她真的能回去呢?
是以,在许多时候她都不想和这里的人牵扯上太多的关系,只是,自她穿越到“顾竹寒”身上的时候,这样的想法根本没有可能实现。人总是群居动物,哪里有可能不与别人产生交集?所以她将自己一腔无处宣泄的亲情转移到顾玉骆和谭芙身上,这才有了后来一连串的事情和遭遇,也有了一连串的爱恨情仇恩怨纠葛。
顾竹寒觉得,虽然自己在异世过得也不是很好,可是有这样爱恨情仇的经历才是真正的人生。只要活着,就肯定有希望。
现在她又梦见了纪行。
明明已经决定了就算有机会也不会选择回到现代的了。可是她偏偏几乎晚晚都看见了他。
看见他在黑暗之中低声压抑地咳嗽,病房里弥漫着的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让她忍不住想打喷嚏,而他居然独自一人在医院里度过了一段又一段漫长的岁月。
顾竹寒并不担心纪行不够钱花销,她就只是害怕家族里的人贼心不息,还要谋害于他。她在梦中察觉不出一些什么,只能感知到纪行日复一日越来越虚弱的身体,这让她感到彷徨,也让她感到痛心。她在梦中触碰不了他,无法感知他的温度,这样的认知每次都会让她在醒来之后不自觉地流出眼泪。
此刻,她又来到了那处病房之中。他住的是独立病房,一人对着四面空白的墙壁,想要去哪里都要别人搀扶上轮椅才能行动。
他的一只手打着点滴,另一只手则是伸向抽屉里,顾竹寒很想很想靠近一点儿看他在做什么,然而她只能站在原地,半步不动地看着他在一点点艰难地打开抽屉。她原以为他又要像上次那般吃安眠药,怎料他居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来,本子上夹了一支笔,他很缓慢很缓慢地打开了那个本子,拿着笔开始画起来。
框架开始在他笔下成型,铅笔细细的刷刷声在空洞的房间里响起,顾竹寒依稀看见一个女子的面容在他笔下开始成型,一颦一蹙极像她前世的容貌。
“咳咳——咳咳咳——”
他忽而咳嗽起来,咳得连笔几乎都要拿不稳,本来不想理会,然而还是扯过了一张纸巾细细捂住口鼻,顾竹寒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患了新的病症,一轮咳嗽过去,他的脸色变得愈加苍白,可是笔下的速度却不停,他始终在画着她。
顾竹寒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儿酸,她很想前去搂一搂他,告诉他她还在,她没有死,她只是去到了另一个世界里过上另外不一样的生活,她想让他不要太伤心太想念她,这样并不值当。
可是她终究是没有办法触碰到他。
只能在原地痴痴守望。
顾竹寒闭上了眼睛,仰起头,任由眼眶里蕴着的泪水掉落下来。仿佛只有这样满腔的酸涩无奈才能得到发泄。
忽而,“砰哒”一声轻微的响声传来,她立即争眸看去,恰好看见纪行手中的铅笔掉在地上,而他正捂住心脏的位置,痛得整张原本苍白的脸都痉挛在一起,他伸手想要按铃叫人进来,可是手上力气好像全然被抽光了那般,他只能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蜷缩在床上,动弹不得。
“啊——纪行!”
顾竹寒想要上前帮忙,但是梦境迅速倒退,最后只剩下一片充满阴影的墙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纪行痛苦的身影不断在上面挣扎。而后,她感觉到好像有人轻拍她的脸,力度并不大,又带着点怜惜和急切,顾竹寒一下子清醒过来,眼前映上梵渊略带担心的面容。
第488章 始终受“命”的束缚()
幽幽火光映上两人的脸颊,顾竹寒浑身是汗,眼眸深处仍旧布满惊疑不定,此刻见是梵渊在自己眼前,温暖重回身上,可是梦中的一幕幕依然真实地在脑海中重放。
她垂下了眼眸,掩饰住自己的惊慌失措以及伤心遗憾,梵渊见状,一手仍然轻拍她的脊背,柔声问道:“可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没有。”顾竹寒轻扯出一个笑容,她敛掉眸底的情绪抬起头来对梵渊笑了笑,“只是梦到以前的一些不太高兴的事情而已,并无大碍。”
梵渊迎上她的笑容,眸子光影浮动,映衬着熊熊火焰,几近要将他表面的平静淡然给吞噬掉。
顾竹寒脸上的假笑快要装不住了,她只能再一次垂下目光,不再看他。
然而梵渊却突然箍紧她的后脑,深深痛吻下去,顾竹寒愕然地睁大眼睛,唇上火辣辣的痛,那是他浓烈炽热的气息,她被他拥得疼痛,想起刚刚梦中的纪行,又想哭,可是又不想让梵渊担心,只得闭上眼睛,感受着他几近疯狂放肆的热吻。
梵渊其实只是想让她暂时忘记痛苦与悲伤,在顾竹寒迷糊昏睡的那段时间里,他是异常清晰地听见她口中唤过了“纪行”这个名字好几次,纪行是谁他一猜就能猜出来,可是她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说,明明眼中泪痕未干,满脸都是担忧后怕之色,她仍然要强颜欢笑对着自己,这是因为她为了自己所以决定不回那个异世看看她唯一的亲人吗?
他是知道她在那个异世里有未完的心愿的,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关注鹿冷族是否还存活于世。而他,也正是因为知道她有这样的期许,所以才不惜将一身灵力灌注到蓝宝身上,变成一个巨大的法阵,送她回去。
可如今,她为了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而他,因着她的不说,也不能强迫让她说。
只能以吻封缄,只是,为什么这个吻会有泪水的咸味和苦味?
*
又是第二天早上,天灰蒙蒙亮,几人等着太阳稍微出来一点儿才出至洞外,开始新一天的旅程。
梵渊根据周遭树木的长势和日光判断了一下,这才作出决定,往南边走。
惠妃虽然经过一整晚的休养与调息,可是脸色还是差得很。她怀里的婴儿从早上开始便不断地哭泣,梵渊去帮他把了把脉,神色凝重起来。惠妃的儿子病得不轻,而且又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没有任何药物可以治疗他的高烧。
“你的儿子病得不轻,必须要快点出去,这样可能还有救。”梵渊收回了把脉的手,将实情道出,他这样说虽然残酷了点,可是好歹是让惠妃做好心理准备,纵然能够活下来,她的儿子很可能会因为这场病而落下后遗症。
惠妃的脸色霎时白了起来,她抱着自己的儿子,胸腔中一口气缓不过来,硬生生吐了一口血出来。
梵渊不忍心看她这副模样,只能暗叹一口气,而后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往前走。
顾竹寒也从昨晚的梦靥里恢复回精神,梵渊不想她走得那么辛苦,还是背着她,毕竟是身上中了好几箭,有些地方还要差点伤中要害。
几人继续沉默出发,越往南边走就越偏僻,虽然高原植被生长不断,并没有枯萎的情况出现,这还是令顾竹寒想起她前世曾经到过的云南一带,也是这种毫无尽头的路程,直把别人走得泄气,最后丧失了斗志。
“梵渊,我们会不会走错了路了……”顾竹寒觉得越走越不对劲,头顶日光几近全无,只有大树遮顶,白雪积落,愈发让人心生恐惧。
梵渊脚下步伐不停,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里我好像在鹿冷族的一些书籍上看过,昨天的时候我还没有发现,今天借着日光我看出来了,必须要穿过这片森林才能出去。”
“要多久时间?”顾竹寒蹙眉,他们的准备十分不足,贸然进入这样一座原始森林,万一出不去那怎么办?
“快的话可能就三天,但是如果我们运气不好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五天十天也说不定,”梵渊语气不变,“但是,我们一定能走出去。”
“好。”顾竹寒松了一口气,她被他背在背上始终觉得不太好意思,而且他都背了自己一个早上,怎么样都累了,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可是梵渊还是摇了摇头,拒绝她的建议。
顾竹寒无奈,想起惠妃是跟他们同路的,往后看她一眼,只见她脚步轻浮、神不守舍地抱着自己的儿子跟在他们身后,顾竹寒暗叹一口气,心中有点儿不是滋味。
这是不是做坏事太多的人应有的报应?
对于惠妃,她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这个女子身世可怜,颠沛流离半生,为了报仇不惜进入宫闱之中,成为老皇的妃子,好不容易怀上了龙裔却不得不被局势推着走,被历史的洪流冲击得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她实在是觉得这样的人生可悲可叹。可是她并没有资格去可怜别人。
梵渊在前面听见她的叹息声,轻声问道:“无端叹息是为了谁?”
顾竹寒没有想到他会听见,唯有如实答道:“就是觉得世事无常而已。”
“你是担心惠妃?”梵渊稍稍侧头,问道。
“嗯。”顾竹寒点了点头。
“各人有各命,既然她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也定是会料想到有这样的结果。”梵渊语气淡然,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佛家最喜欢说命,可我偏偏不信命。”顾竹寒低头落寞一笑,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刹那脑海浮现了许多事情,说是不信命到头来还是被“命”所束缚,这又能证明一些什么?
“竹子,你的命大概在很早之前就被断定了,”梵渊仿佛想起了一些什么,语气一下子变得幽远,“可是我庆幸的是,你仍旧在你既定的命运之中做出了抗争,选了我作为你的人生伴侣。这是我不枉来人世间一趟的最大惊喜。”
顾竹寒在他背上听得他如此感慨的话语,心中不由暗叹,更加紧地搂住他,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沉浸在他的怀中好好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三人又走了两天,加上刚开始出发的那一天他们已经走了三天,已经深入到这片森林的腹地。
顾竹寒在梵渊的悉心照料下,伤口没有发炎,而她也没有再发烧。只是惠妃的情况却是非常不好。
“砰啪——”
几人还是继续往前走着,但是在后面走着的惠妃突然一个不慎跌倒在地,她的脸上全然是死灰一片,梵渊和顾竹寒对视一眼,心中都有那样的一个想法闪过,他们二人直接来到她面前。惠妃见他们来到自己身前,先将自己怀中一直抱着的儿子递到他们手上,“我不行了……你们救救他救救他,我还没有给他取名字……救救他……”
她语无伦次地喃喃说着,梵渊和顾竹寒看着她一直捧在手里的婴儿,那个一直被她好好护着的婴儿早已变得僵硬冰冷,身上一丝温度都没有。他,大概早就死了,而惠妃还不自知,还以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