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没事。”然而他说着,便觉丹田处一痛,那正是他封印住双生蛊的地方,此刻不知为何无端发作起来,他低头掩唇,无声咳出一口血来。与此同时,他隔了千军万马簌簌大雪听见远方传来的一声几近要撕裂人心的急切呼唤,他听见那人在大喊:“梵渊,小心!”
眼看着双方混战打得越来越激烈,本是在战场中加入厮杀的凌彻忽而从箭囊中抽出一箭对准梵渊的胸口就是一箭直…射过去!
顾竹寒在坡地上看得这一幕,整个人几乎都要目眦欲裂,恨不得化成一阵风去撞开那一支利箭。
利箭淬毒,即使在漫天风雪之中仍旧泛着幽幽的光,看得人头皮发麻手脚冰冷,她早已看得出梵渊的不妥,不然以他的修为,叶空寻不会那么担心硬是将他扯出战场之外。但是叶空寻能护得梵渊一时,护不得他一世,凌彻这次并不是一人前来剿贼,一向和叶空寻是死对头的韩松此刻正好找到了报仇的机会,死死地缠着叶空寻不放,要和他战个你死我活。
梵渊周围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得上忙,凌彻的箭快、狠、准,仅仅是一句喊话的瞬间,淬毒利箭已然****至梵渊身前,若然他再不避开,恐怕就会葬身于箭下!
顾竹寒在马上心急如焚,与其在这里毫无用处地看着,倒不如下去帮忙,两个人并肩作战总好过一个人孤身奋战!
顾竹寒已然看红了眼,她再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究竟有多严重,立即挥鞭策马往梵渊的方位而去,梵渊听得顾竹寒的提醒,及时回神反手一抄,抄住了那离他胸前仅有半寸的幽蓝箭头。
他抬手,蕴了最后一丝为数不多的内力直接将箭射回至凌彻的跟前,凌彻反应何其迅速,根本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直接侧身一避,避开了梵渊****回来却分明后劲不足的箭矢。
他是铁了心要杀自己。
梵渊端坐在马上,染红红唇冰姿玉骨,洗妆而不褪,纵然在这般狼狈的情况之下,他依然如九天降临的上仙,似要随时羽化而飞仙。
凌彻冷笑一声,深重禁宫之中自己的老父皇逼迫自己一定要杀了梵渊和真正的大诺遗孤。那一天他急召他进宫中,对他臭骂了一通,只因着他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他在东海派人杀了他的宝贝女儿,却隐而不报,还要将他宝贝女儿的死嫁祸在凌熙和凌湛身上。
顺景帝勃而大怒,将一整封洋洋洒洒写了十来页纸的密信给扔到他的脸上。凌彻跪在地上岿然不动,眼风过处瞥见那封密信之上尽数写出自己在朝堂上所作所为之中所有的漏洞,对方不知潜心研究了多少天才得出这么详尽的一封密信。
“就连那个逆子留下来的儿子都指证于你,你还有什么话可说?”顺景帝口中所说的“儿子”,正是凌璟的儿子凌立,凌彻本想在杀死凌璟的时候一同将凌立也杀死以绝后患,然而硬是给凌沐给拦住了,这样那个苦命的小孩才保住了一命。
现如今可好,这半大的孩子成为了指证他的有力证据。
这仅仅是顺景帝发怒的导火索,紧接下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他已然猜测出是谁在暗地里伺机向他进行报复。纵然对方在遥远的南唐将他搞了个焦头烂额,但是他仍旧生不起气来,既然搅乱大蔚的局势,搅乱他手上的好棋,能让她心头的怨怒少一分的话,那么他不妨成全她。
直至最后,就连他身旁的得力助手饶子淳也被她拉下了这趟浑水。饶子淳早前是和顾玉骆一同编纂大蔚史书的同僚,亦是间接逼死了谭芙和顾玉骆的元凶之一,顾竹寒将矛头指向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他自认识饶子淳以来一直都知道这个文才曾经艳压帝京众多文人大儒的男子嗜书如命,因着编纂大蔚年史更是在私底下藏了不知道多少前朝大诺的禁书,顺景帝命人在他的府邸甚至在长醉书院编纂书稿的地方找出了大量前朝典籍。顺景帝平生最憎恨别人瞒着他讨论前朝大诺的一切事宜,此刻更是容不得饶子淳此番不啻于谋反的举动。
是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饶子淳下狱,并命凌彻在暗中蛰伏等待适合时机将梵渊等一干人等斩杀于剑下!
彼时凌彻才知道了顺景帝又查出了一直深埋在前朝历史中的大案,原来梵渊是早已应该灭绝的鹿冷族的后人,因着梅家的庇护才得以存活,鹿冷族生来的使命是要保护大诺皇室的继承人,顾玉骆死的时候,他并没有及时现身,那便说明很可能真正的大诺遗孤还未被找到,他们必须设计将这些乱臣逆贼一网打尽。
这是一出十分宏大又十分隐蔽残酷的大戏,顺景帝在设计了梵渊之后还是不死心想要将这名有着预知未来能力的鹿冷族后人据为己用,然而梵渊却是一心求死不接受他的要求,是以顺景帝才把他关入宫中,让他永无天日地活着。
后来因着翎羽卫的首领查出大诺遗孤有可能还存活于世,他们想要免除后患,这才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梵渊造反”的大戏逼迫梵渊背后的人出来。
而最令凌彻意想不到的是,顾竹寒居然也来了。她居然放着南唐盛世奢华的生活不要,千里迢迢赶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他一命?
这个认知让他不能自持,也让他情何以堪?
凌彻手底再从箭囊上摸索出一支箭,仍是带毒利箭,他再次瞄准梵渊,“簇”的一声,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又是一道利箭直往他胸口****而去!
梵渊想不到凌彻如此纠缠不休,他精准判断出那支利箭可能落下的方向再而后侧身一避,想要避开那支淬毒利箭。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前方被两座巍峨雪山所包围住的幽深垭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大至各人耳膜都要被震聋的声音——
“轰隆——”
“轰隆——”
“轰隆——”
三声深沉似从九重青天之上传来的震耳轰鸣声落入众人耳中,正在场上打得激烈的众人纷纷停下手头上的物事,错愕地看着那两座蕴满积雪的苍茫高山以一种天崩地裂吓煞众人肝胆的姿态排山倒海般往中间那个幽深的垭口震落下积雪。
“雪崩啊!”
战场之上,不知何人忽而大喊出一句,嗓音惊慌至颤抖,令人窒息。
…………
就在雪崩刹那,梵渊已然侧身避开凌彻第二次****过来的箭矢。他仿佛是预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那般,霍然转头往那个巨大的垭口处望去,正好看见在一片惊天动地的天崩地裂之中,有一抹单薄青影从那自然造就的千军万马之中踏雪而来,她分明也是感受到头顶天崩地裂之兆,然而她硬是鞭策身下骏马,在那排山倒海仿佛要宣泄出数万年力量的雪崩之中朝着他的方向而来。
梵渊整个人怔忪在原地,那一瞬间眼前的血腥杀戮、她身后汹涌呼啸而坠的千年积雪似不复存在那般,他一心专注地攫取了她全副身心,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惊慌看到了她原本就血色全无的脸上此时更是褪至如干花般的颓废颜色,他知道她在害怕,他知道她在害怕的同时仍旧无所畏惧地向她策马而来。
身踏千重积雪而来,纵然她脸上妍色褪尽,纵然她不复往日从容淡定,纵然她携了一身伤病走向他,他仍旧觉得这一幕弥足珍贵。
“嘭啪——”
突然,一声马匹深陷于蔼蔼积雪中的轻微闷响传来,梵渊刹那屏住呼吸,视线里只剩那道青影狠狠跌落在雪中的情景,以至于他完全忽视了对面凌彻毫无顾忌地对他射出第三箭!
梵渊心胆俱焚,再也顾不得那一支****而来的箭矢,他积存起身上仅存的最后一丝内力,直接往顾竹寒跌落的方向疾掠而去!
那道纤瘦的身影早已被深重积雪所掩埋了一半,梵渊目眦欲裂,眼眶剧烈颤抖,几乎想也不想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越过那早已四散奔逃的两方军队,就是为了想要及时将她从积雪之中救出,不要做这雪下亡魂!
“簇——”
第三支带毒利箭激…射而至,梵渊此时此刻完全放弃了后背攻防,任由那支淬了蓝光的利箭射穿自己的脊背!与此同时,凌彻也终于意识到现场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梵渊的思绪会在一刹那之间剧烈动荡,原来是那人跌落深雪之中,被深雪所掩埋。
凌彻颤抖着垂下了手中的弓矢,“顾竹寒被雪掩埋”这样一个认知令他眸底神采刹那寂灭,而后他扔掉了手上弓箭,暗运内力就要往顾竹寒的方向赶去!
他要救她!他必须要救她!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她眼前!
然而,自来到三国地界他的旧疾一犯再犯,方才对敌已是强弩之末,现在身心巨震之下,他眼前一黑再一晕,已然支撑不下去,面前尽是黑白颠倒的荒唐画面。
他在临行动前的最后一刻倒了下去,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是梵渊那袭白至几近可以和大雪融为一体的宽大衣袍消失在眼前。
第402章 冰彻入骨()
“……一定要……救……她。”
这是凌彻在晕倒的时候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但是梵渊却是无缘听见。他用尽全力终于来至顾竹寒身旁,头顶积雪仍在往下砸落,稍一不慎便随时会有丧身的危险。顾竹寒正处在半昏半醒之间,原以为自己不可能再看见那个人,却料想不到他忽而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一瞬间,原本死寂的双眸禁不住涌出比天上瑶光还要璀璨的泪光,她对他虚弱地笑了笑,手指僵硬被埋在雪中抽不出来,她只能在心中细细描摹他近在咫尺的轮廓,而后无声无息地对他说:“梵渊,赶紧走,不要想着救我,这底下是冰……”
“哧啦——”
却不等她说完,深雪之下突然传来一阵比万千积雪砸落还要让人感到恐惧绝望的声音,顾竹寒见自己的提醒最后还是迟了一步,也不知她从哪里来的力气,硬是从雪中伸出双手蕴了内力往梵渊身上推,然而梵渊却是早一步知道她要做什么,死死扑上前来紧搂住她,不让她把自己推开。
他说:“每一次你都把我推开,这次我决不允许。”
顾竹寒被他紧紧护在怀里,她仿佛是绝望又仿佛像是解脱那般地闭上了眼睛,随着衣裳被破裂开来的冰湖之水所侵染,她低低出声,仿若许诺,“好,既然今天不能同生,那么我们就……”
但是,不等她将这句话给说完,她便感觉到自己身上一轻,她被梵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给抛离出破裂的冰湖范围。
“不……”
顾竹寒惊惧低呼,嘴里却是涌入狂风无数,只能沙哑着声音出声,她不管不顾地往前爬去,企图要将落水的梵渊扯出。
她只觉命运由始至终都在和她开玩笑,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着让她和他一起赴死。他只是用他的这种独特至残酷的方式来向她进行最后的道别,那么疯狂而冷静的举动啊,她本想挣扎着想要死死搂紧梵渊,但是那人一如既往的力度巧妙使得她无从挣扎,只得被动接受。
“哧啦——”
又是一声冰湖裂开的声音,顾竹寒一个不慎也跌落冰湖里,刺骨冰水瞬间涌遍了她的全身。
她在暗黑的冰湖底下寻到梵渊的身影,但是那人却是拼命伸手将她往岸上推,头顶积雪跌落的声音早已停止,长空之中不知何时迎来巨大的飞鸟,它们哀鸣不止,似在哀悼着这突然消失的一切。
顾竹寒在水底下拼命摇头,她吃力避开梵渊伸出的苍白双手,只死死抱紧他的腰想要和他一起泅水而上,梵渊迫于无奈停止了动作,他双手在水中无力悬浮一阵,终究像是不舍那般拥紧了那人瘦削的肩膀。
他在水中执起她的一只手,不停地在她的掌心笔划,由始至终却只对她写着三个字:“活下、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他沉默而坚定地看着她,仿佛在无声对她说:“竹子,活下去。我是将死之人,即便你拼尽全力亦是无法救我,与其到时候伤心倒不如让我现在离开你。”
顾竹寒假装听不见他的声音,假装不知道他在她手心里嘱咐一些什么,她只在他怀里疯狂摇头,彻骨的湖水已然将她的四肢百骸都要冻至僵死掉,梵渊艰难地从袖子里让蓝宝出来,硬生生让蓝宝将那人从他怀中扯开,顾竹寒想不到这么小的蓝宝此刻的力气居然这么大,她仍旧死死搂紧梵渊的腰绝不放手,与此同时也用尽浑身力气搂着梵渊往上游,这冰湖之水极深,不知不觉他们远离湖面数丈,梵渊一心求死,理所当然不会让顾竹寒再救他上岸,他扳紧她的肩膀,让她最后一次直视于他。随即,他微笑着对她摇了摇头,再而后在水中一根根地松开了她抓住自己腰间的手指,顾竹寒在水中逐渐睁大了眼睛,也不管冰水灌入口中,她对着那个逐渐远离她身旁的人绝望大叫,“不,梵渊!不要这样!梵渊!”
第403章 北地祈风()
北地。
狂风暴雪飘靡在大片早已积满了厚厚深雪的针叶林之间。
祈风国的版图,南跨卧龙、澜沧江,与摩梭、大蔚相连,北至更北的北岭雪国,终年被大片连绵的积雪所包围。一道天险横亘南北两地,截然阻隔出南北之间尽不相同的两种气候。
三千快骑从南北天险之间呼啸而过,当先一人身披湛黑狐裘,裘领之处毫光璀璨绝伦,映得那人脸庞如玉生烟,似冰冻在十二月寒风枝头上极致鲜艳的冷冽白梅,冰清之姿,却暗含一丝夭惑之色。
他不停鞭策身下骏马,看向遥远洛都的眸光坚定而隐含期待,簪缨玉冠缎带束发,森然寒冽,给他原本过于艳丽至生媚的绝俗容颜徒增一丝沐血战场之后的肃杀凛然。
祈风北地前不久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战乱,他刚回国,在得闻自己的好三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之后,终于忍不住出手,在最危急的时候请兵出战,大战了北边女真族三次。
又借着此次战争之机,他微服出巡带了手下一百来人埋伏在三国交界的边境处,暗中寻了三天三夜终于得以将那人寻回。
冰肌玉骨肤淡柔荑终于重握手中,他兴奋激动得差点流下泪来,然而前方战事还未完结,他不得不连夜安排人手将她送走,只因极北之地,气候严寒冷酷,她身受重伤浑身伤病,根本折腾不得。
五天之后,战事终于落定尘埃,女真族首领亲自带着亲信投降,他淡淡微笑,亲自迎接,脸上并无倨傲讥讽之色,只是于当晚身骑快马疾速向洛都赶往,因着那人生死未卜,他不能松懈片刻。
他将她秘密安置在皇宫之中,自回国以来他一直被祈风老皇赐住王宫北面偏宫,虽说是偏宫,用的却是比太子还要优厚的礼制。
对于一个长期流亡在外,对祈风国完全没有建树的皇子而言,这礼制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一点儿,这甚至激起了朝中三皇子晋王赵池一党的连番弹劾,让他们病得糊里糊涂的老皇收回成命,不应该溺爱儿子,以免九皇子恃宠而骄,坏了朝纲。
然而祈风老皇却是一意孤行,将偏宫逾规礼制坚持到底,一时之间朝上朝下市井巷陌之间都知道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在外回来的皇九子是如何如何得到祈风老皇的宠爱,恐怕祈风下一任的继任者又要多一个人选。
传闻新近回来的皇九子赵钰生性懦弱,在刚出生的时候便被人设计带出了祈风,带往刚建立的大蔚,作人家大诺皇室的替死羔羊,庸碌活了十数年之后忽而一举成名扬天下,然而原本以为好日子即将来临,不用再过寄人篱下、仰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