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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紧跟在老父亲的后面,小跑着喊道:“爸爸,等等我……爸爸,等等我……”
五分钟后,小女孩用两只手将小桶抬在身前从饭店走了出来,每走出两三步便停下来憩一下,等到货厢边时,已然是大汗淋淋。
老父亲将铁皮桶紧紧地靠着右腿,走路时整条腿几乎不弯曲,挪移着步伐缓慢地前进着。小女孩用手套去抹自己额头上汗渍,却在划了一道又黑又臭的脏痕,随之,小女孩跑到老父亲境前,面露笑容:“爸爸,我们多跑一次也可以的,你不要盛这么满,多累呢!”
之后,小女孩撅起屁股端住了铁皮桶的另一端,分担着老父亲重量。
到货厢边后,老父亲轻而易举地便将小桶的泔水倒倒进了货厢上的柴油箱里,之后,又从铁皮桶里拿出一个水瓢往柴油箱里舀了去。舀过三四瓢觉得差不多后,老父亲左手托住铁皮桶底,右手抓着桶口的边缘,意图将整桶泔水倒进柴油箱。
“爸爸,我帮你推上去。”说着,小女孩抖擞了一下拳头,顽皮地挤着眼睛,张大嘴巴,用双手吃力地托着桶身。
一番努力后,父女俩仅将铁皮桶支在货厢的边沿,只要再加把力肯定能将这桶泔水翻进紫油箱里的。父女俩喘了口气,小女孩双手推着桶底,老父亲极手推着桶身,只是力不从心,桶口接触到油箱嘴时便再也不能进展半寸。眼见着铁皮桶又要落回到支点,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菲菲倏地飞扑了过来,也没有顾及敷在铁桶外油腻而恶心的脏东西会不会弄脏她的名牌,用洁白的手掌一只托住桶底,一只推着桶身,鼓励道:“小妹妹,姐姐帮你。”
208。汽车;楼房;名牌;谁想要谁就去抢!()
“闺女,使不得,太脏了。”老父亲忙说。
“没关系的,大叔。加把劲,一次搞定它。”菲菲极速而肯定的声音。
“起!”老父亲吆喝一声,整桶泔水便栽进了柴油箱里,还激起十几道恶心的水帘。菲菲的脸上,头发上,名牌上,溅上了不少水花。
菲菲摊开双手看着手上的烂菜叶子,脸上露出了很满足,很乐意的神情。
“谢谢姐姐。”小女孩笑靥如花,烂漫而天真。
“小妹妹,你多大了?”菲菲问。
“我今年十三岁,今天是礼拜天,我帮爸爸出来干活。”小女孩嘟着嘴说话时,还用线手套比划着手势。
菲菲又问:“你不羡慕那些花花世界里的大姐姐们,穿着漂亮衣服,坐着小轿车,吃着山珍海味的生活吗?”
“我现在就过着这样的生活啊!”小女孩用脏兮兮的线手套捏去了沾在领子上的一片菠菜叶子,自豪地说,“我的爸爸是全世界最厉害的爸爸。”
“你的爸爸哪里厉害了?”菲菲笑着问。
“我的爸爸一个人养着五六十头猪,你说我爸爸厉害不厉害?”小女孩骄傲地说,“天天夜里回到家爸爸都会给我买回好多好吃的,我爱我的爸爸。”
菲菲的眼神里传递着无比羡慕,无比渴望,无比关怀的淡淡光线,在此时此刻她又追忆起了什么样的童年往事,什么样的昨夜星辰。
歉疚,悔恨,自责,改过,希望,未来……
所有的辛酸,所有的感纫,便在这个瞬间一并涌上了她的心头,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大面积的皮肤被灼伤,几百万个毛孔都在散热。
老父亲与小女孩都钻进了车厢,正要搬动钥匙时,菲菲走到车窗前,伸过头,关切地唤道:“大叔,如果您的女儿不能来帮您,您一个人搬不动的话。您就在酒吧门口叫我一声,只要我在店里,肯定会出来帮您的。”
老父亲的脸上结出了喜悦的果实,那一道道笑纹如同朝阳折射进白云中一样的灿烂与温暖。那一刻,菲菲仿佛感觉到他的爸爸并没有离开她,她的爸爸一直都在守在她的身边。
菲菲笔直地站在宝马车旁,目送着农用车轰轰而去的节奏,细数着从柴油桶里颠簸而出的水珠,泪流满面。
“雁儿,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月月不知何时站在了菲菲的身边,菲菲却没有察觉,我也是刚刚发现。
菲菲浩叹一声,声音沉闷而温存:“不要看我现在坐着宝马,开着酒吧,住着楼房,穿着名牌,其实,我一点都不幸福,一点都不快乐。我的内心无比的空虚,我天天都在忏悔天天都在改过。如果上天能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愿意将这个酒吧,这辆宝马全部都扔掉,跟着我的爸爸一起到大街上卖烤红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这是一件多么快乐,多么幸福的事啊!可是,我走错了路,已经回不了头了。都说失去可以弥补,但是,我所失去的东西,是永远都找不回来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失去的东西追不回来,错过的故事无法弥补。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寻找未来的幸福,寻找未来的快乐,只要有了幸福与快乐,我不惜砸锅卖铁倾家荡产。汽车,楼房,名牌,谁想要谁就去抢!”
月月瞅着菲菲矜持严谨的样子,笑道:“呵呵,你什么时候变得像诗人一样,说起话来这么有内涵,你也要学浪浪写小说吗?”
“咕咕,说上一两段可以,长篇咱可驾驭不了。”菲菲的目光移向了月月,浅笑,“真心希望他能成名,把我们的故事全写出来,告诫全天下误入歧途的女同胞们,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菲菲为了钱折腾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回归了人性。
回到了最原始的自己。
我的朋友,你在社会上走动时有没有发现师傅与大叔这两个称呼的区别,同样的年龄,遇到没有钱没有本事的我们就叫是师傅,遇到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我们才称呼是大叔。
若不是今天菲菲叫了一声大叔,我还真不会注意到这一点,自打这件事之后,我在社会上走动时,遇到有钱的人就叫他师傅,遇到阶级同胞时,我就叫大叔。
老子就是这副操性,这辈子也改不掉,也不想改。
有钱你就了不起?有钱你就高人一等?老子就叫你的师傅,不服来揍我。
停一一
没人着我,没人惹我,我这一个人在这里没天没地的说些与剧情屁关系没有的牢骚感慨干嘛。
知错,知错,继续笔录。
……………………………………………
去年,10月20日,中午。
新天广场。
“菲菲,你扶我一把。”潘天凤踩着一辆黑色的独轮代步车在广场上行走着,时而惊叫,时而欢愉,不亦乐乎。
菲菲搀过了潘天凤的胳膊,和声说:“姐,没事的,让身体保持好平衡就行。”
“这种车走在商场里像电影里的僵尸一样,好气派。”潘天凤得瑟着,“我的同事也有一辆代步车,是在太原买的,两千三百多块。”
“姐,你说的那是国产货,咱这辆是美国货,索罗威尔,一万五千多块,从广州发回来的。”菲菲说话间并没有自傲的音色,很是平常。
潘天凤霍然止步,一只脚踩在地上,傻眼了:“这么贵,我不敢骑了,万一有个磕磕碰碰的,我可赔不起。”
“也不贵吧,生意好点的话,酒吧两三天的毛利就能买下的。”从菲菲无所谓的笑容里感觉这一万多块来得很容易,花得也不怜惜似的。
“开酒吧这么赚钱,比我这个上班族强多了。”潘天凤摇头叹息,“我这一个月的工资都固定着花,就算余出了钱也要存起来等着以后给孩子上学用。”
“姐,既然你喜欢的话,这辆代步车我送给你了。”菲菲答应的很痛快。
“我怎么能平白无故地拿你的东西呢?”菲菲恋恋不舍地口气,忸忸怩怩的样子。
“我是在说真的,不是开玩笑。”菲菲谦和地笑道,“只要你点一下头,它就是你的了。”
潘天凤满脸都是那种假意的笑容,唯唯诺诺地说:“多不好意思啊!”
“这是你过生日,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怎么能说是平白无故呢?”菲菲笑着。
“你怎么知道我快要过生日了?”潘天凤的眼睛指定快掉出来了。
“你忘了,前段日子,我看过你的身份证,看着阳历算出你的生日。”菲菲说。
“这么有诚意,多,多,多,多不好意思。”潘天凤的舌头真打结,话也不会说了。
“姐,我不是看低别人,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嫌难听啊!”菲菲锁眉顿目,歉然地说。
“你问吧!”潘天凤善意地点了点头。
“姐,你在饭店当领班,月薪是多少钱?一年能赚多少钱?几天休息时间?有没有人寿保险?”菲菲严肃地问。
“月薪3000块,一年3万多,一个月四天公休。”潘天凤摇了摇头,“私人饭店,怎么可能给咱入保险呢!”
菲菲浅笑着说:“姐,我养得那辆奥迪A6,一年的车险是两万五,油钱有三四千,维修费,保养费,其他乱七八糟的费用也有一两千。”
潘天凤面露尴尬之色,眉头紧皱:“我这一年还没有你这辆车花得多呢!”
“什么叫单位的正式工,签合同像签卖身契一样,一卖就是一辈子。每天八小时工作制,几十年做着同一件事,加班再给加班费,迟到了罚钱,还要听上司的安排。保险单位给你入,旅游集体出门,人家说去哪就去哪,人家给你花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还说什么,保险有人入,旅游有人管,不花自己的钱。什么单位入保险,什么单位免费旅游,那还不是资本家从你自己小时工作制的剩余价值里剥削去的一小部分。花的还是你自己的钱,只是说法不一样而已。我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想干什么事就干什么事,谁也别管我。自己的保险自己入,天险,地险,什么险我都入得起。想到哪里旅游,我什么时候想去就去,想带谁去主带谁去,多花了冤枉钱,我愿意。自己赚自己的,自己花自己的,天经地义。”
“菲菲,你的这些道理,我怎么没有想过呢?”潘天凤茅塞顿开,仿佛遇到了救星。
菲菲认真地说:“靠工资生活只能养家糊口,宝马汽车,名牌挎包,高档化妆品,高级宴会与上班族根本就没有关系。作为一个女人,谁不想活得潇洒一些呢?你没有想过做点生意,赚大钱吗?”
潘天凤慢吞吞地说:“我也想过得好一点呢?只是家里没有门路,这个年头也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好。”
“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帮你找投资的项目。如果你怕这个项目赔钱的话,我们一人投一半的资金。也就是说,我能赚多少钱,你就能赚多少钱。”菲菲严肃地说。
“真的?”潘天凤流口水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骗你有意思吗?”菲菲笑着说。
“我很愿意的,只是我的身上没有多余的存款。”潘天凤顿眉。
“二十万以内,只要你打个简单的借条,我立马到银行提款。不带利息,没有还款期限,也没有任何附加要求。”菲菲铿镪有力,振振有词地说。
209。雪姐;干吧!姐妹们都听你的()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潘天凤会意地点了点头。
……………………………………
这一天的同一时间,爸爸的病房又发生了一件很伤人的事。
起笔之初,我打算一笔带过的,但,落笔之时,我憣然决定违背第一人称的写作法则,将事后当事人的叙述,中肯地记载下来。
爸爸在午休,楠楠坐在一边的板凳上玩手机。
这时,潘天凤走了进来。
“潘姐姐,走路轻点,潘叔叔刚刚睡着噢!”楠楠柔声说。
潘天凤的脸色很是尴尬,款款近身,假惺惺地笑着:“你还没走呢?”
楠楠疑惑:“我天天晚上陪潘叔叔的。”
潘天凤歉意地:“我是说今天晚上你不用陪了。”
“怎么?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楠楠蹙起眉,停下了手机上的游戏。
“一连这么多天不回家,我是怕你爸妈担心你。”潘天凤假笑道。
以前也没听潘天凤有过这样的顾虑,楠楠问:“好吧,今天晚上我回家吧!明天再来。潘姐姐你照看下,我先去趟卫生间。”甫毕,楠楠便出屋了。
楠楠从卫生间回来再推开门时,潘天凤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将楠楠的日常生活用品收拾进了一个袋子里。站在床边,脸上的笑意煞是厌人,很客气很客气地笑道:“以后你也不用过来了,谢谢你这么多天来对我爸爸的照顾。”
楠楠错愕地问:“潘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噢?”
潘天凤将袋绳塞进楠楠的手里,楠楠刚拿稳便迅速地松开了手,陪着笑:“浪浪根本不值得你这样的付出,也不要耽误了你。你生得这么漂亮,又善良又能干,不愁找不下对象的。”
“并没有人叫我来,是我自己主动来医院照顾潘叔叔的,我向单位请一个月的假,单位直接把我除名了。我照顾潘叔叔这十天来任劳任怨,并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啊!现在,我就这样被赶走了,你让我怎么跟我的朋友们交代呢?”袋绳还在半空悬着,楠楠一直没有松开胳膊,眼睛里噙着泪花。
“这样吧!我给你比护工多出一倍的工资,算是对你的感谢,这样你在你的朋友面前也有交代了。”这种话,潘天凤真说的出口。
楠楠很容易受到伤害,很容易落泪的:“潘姐姐,你这是在侮辱我吗?”
“不是的,不是的,楠楠,姐是怕浪浪这个浑蛋辜负了你,为你着想啊!”潘天凤连忙摆手,笑哈哈地说。
楠楠含着泪说:“其实,你想撵我走可以明说的,用不着这样拐弯抹角。护工的钱我不会收,我直接就能走。”
“呐,你慢点走,回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潘天凤面露羞赧,双目无神,长笑声不绝而耳。
楠楠没有再搭理她,用手背抹了抹泪,拎着袋子伤心地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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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讲的这件事,是事后按照当事人带有传奇色彩的口诉,经过我的适当调配,合理想象而来的,也是本作品中真实成分最可疑的一个片段。
没有人记得具体是哪一天的起点,考古推算出是10月份22号,23号,24号这三天里的某一天中午。
天上天,姐妹们的宿舍。
沙发前的茶几上有规则地排列着九瓶开盖的啤酒,变形的瓶盖在桌面上凌乱散落。
雪姐坐在客厅沙发正中,左右分别是晨晨与莉莉,文丽站在沙发后面,盘起胳膊趴在沙发背上,其余几个叫不上名字但面熟的姐妹有的坐在托手上,有的站在一边。
每个人的表情都异样的凝重,每个人都保持着这个定格的姿势,如果其中有一个人因为扭了一下腰杆或者是挪了一下屁股与沙发挤出细碎的声响都会觉得很尴尬。
菲菲在茶几前的空地,已经转了十几圈,脚步声里不断传递出迫切的信息。
雪姐的上身向前一伸,从茶几上拿起了女烟与打火机,很优雅地点着了烟,吐出了一口雾气。
每一个人都会悄悄地去望一眼雪姐的脸庞,看看有没有变化,有没有什么话要讲。
末了,菲菲停了下来,摊开双手,锁眉顿目,强声道:“雪姐,就等你一句话了,干吧!”
“菲菲,你真的要做这件事?”黝黑发亮如同海藻般的长发遮住了雪姐的双耳,整张面孔除了瞳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