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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佑宰昂首阔步走进宣和殿,一身官服披在身上显露出逼人的气势,他长袍一甩双膝跪地,恭敬的叩首倒地,道:“臣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欧阳骁浅笑着倚在座位里,看着跪在地上的柳佑宰,眼中划过一抹似笑非笑的目光,他摆摆手道:“柳大人平身,将军来得正好,方才本太子提出要取消今年的祭天祈福,众卿家似乎不太同意呢,你来说说你的想法。”
柳佑宰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听到欧阳骁的话,他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明日就是二月初二青龙节,按照往常的风俗习惯,皇帝应该在这一天亲自到万佛寺祭天才对。
他先是左右打量了一番周围朝臣的表情,又抬头看了一眼高位上正满脸笑容看向自己的欧阳骁,他迟疑了片刻,而后拱手垂头道:“回禀殿下,圣上如今龙体抱恙,不宜出宫祭天,殿下孝心拳拳,实令微臣钦佩不已!”
这番话明显有阿谀奉承之嫌,这令先前便看不惯柳佑宰的一些朝臣更加对他嗤之以鼻。
话音刚落,便有人站了出来反对道:“柳大人此话虽有道理,但时值多事之秋,若真的取消祭天活动,势必会引起百姓的不满与误解,这样做只会让坊间的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此话一出,所有人纷纷点头附和:“民心易失不易得,还望殿下三思!”
柳佑宰闻言有些不悦,冷哼一声道:“不过就是一场祭天活动而已,大人莫要小题大做,与民心、国本扯上关系!”
“柳大人,我看您是在府中闭门思过久了,恐怕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流言说的有多难听吧?!”
冷嘲热讽逐渐变得越发激烈起来,柳佑宰和众朝臣开始了一场激烈的争辩,而欧阳骁则始终云淡风轻的坐在高位上看着短阶下的人们一个个争的面红耳赤。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还是没能争辩出一个结论,这时所有人才逐渐停住了话语,转而将目光看向欧阳骁。
欧阳骁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眉梢上挑,笑道:“听你们争辩这么久,本太子也知道了你们大致都在担心什么,放下这些不说,我倒是很好奇,李大人口中所说的流言到底是什么?”
说完,他将目光定格在了与柳佑宰争辩最为激烈的李哲身上。
李哲从队列中站了出来,拱手道:“启禀殿下,先前浣月国在边境屡生事端,已经让百姓人心惶惶,甚至有不少人迁居他国,若是在此敏感时期取消祭天大礼,只怕会让百姓揣测有人真的如同流言中所说那般挟持天子在朝中作威作福!”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而欧阳骁的笑容也就此凝固在脸上,他的眼神瞬间变得肃杀起来。
整个宣和殿都弥漫着一种格外凝重的气氛,许多人纷纷垂首侧立,不敢直视座上欧阳骁的眼睛,大家都在为李哲捏一把汗,毕竟他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但这也意味着他的前程甚至是身家性命也到此结束了。
李哲挺胸直背的站在大殿之中,纹丝不动,他用格外坚毅而锐利的目光看向高位上的太子,心想着既然豁出去了,就干脆将心中的所有不快与疑惑尽数倾吐出来罢了!
所以,他又继续盯着欧阳骁的眼睛,问道:“微臣斗胆问一句殿下,如今圣上的龙体真的糟糕到无法下床的地步吗?而殿下无故变动各地官员,此事圣上又知情与否呢?”
欧阳骁的眼中泛起一股强烈而冰冷的杀意,但他最终还是强行压了下来,只是冷笑着看着李哲,道:“父皇龙体违和,一向是太医院照看,而父皇将摄政大权交托于本太子,那于情于理,本太子都不能再去拿一些琐事去叨扰圣驾。”
接着,他偏过头看向柳佑宰及其他众人,刻意抬高了音量,道:“圣上龙体抱恙,实在不该出宫劳累,而祭天又是我朝世代传承的习俗,断不可轻易荒废,此事必得想个两全的法子。”
听到他的话,又接收到他传来的目光,柳佑宰立即开了窍,他赶忙站出来跪地禀道:“殿下所言极是,微臣提议由太子殿下代圣上出宫祭天,一来可以稳定民心,二来也可不使习俗荒废。”
欧阳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但还是装作一副吃惊的模样,拧起眉头连连摆手道:“此法不通,本太子虽然摄政监国,但到底没有真正继位大统,断不能越俎代庖。”
柳佑宰垂首,继续劝谏道:“圣上龙体违和,而殿下又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继位只是时间问题,天下百姓断不会因此而诟病殿下,请殿下三思。”
听到他的话,其他朝臣虽然心有顾虑,但眼下确实是唯一的办法,所以都纷纷跪下请道:“请殿下三思!”
目的已然达到,欧阳骁也不再推辞,他摆摆手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既然众位爱卿执意如此,那本太子只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替父皇出巡明日的祭天大礼了。”
说完,他站起身来打量了一番跪地的官员,道:“若没别的事,就都跪安吧。”
不等众朝臣跪别,欧阳骁已经负手走向宣和殿的偏门,离开了这个令他头疼的地方。
摄政这些日子以来,欧阳骁嫌前太子所居住的东宫晦气,所以一直住在交泰殿,当他前脚刚踏入交泰殿时,身边的太监来禀:“启禀殿下,人已经候在偏殿了。”
“让他过来,派人守好殿门,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
欧阳骁走到一张梨花榻上慵懒的侧卧其上,不多时便看见紫纱帐外有一人影弓着身子恭敬的跪地叩首,他轻笑一声,道:“今天的事,你办的很好。”
“多谢殿下夸赞,微臣愧不敢当。”
紫纱帐外,一身官服的柳佑宰跪地叩首,苍老的脸上带着久违的得意笑容。
第171章 姐妹命运()
欧阳骁慵懒地侧卧在梨花榻上,一道轻纱紫幔隔开了他与柳佑宰的距离。
他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夜明珠,指了指一旁的红木凳,道:“赐座。”
柳佑宰叩首谢恩,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木凳上恭谨的坐下,腰背挺得笔直,丝毫不敢放松。
欧阳骁慵懒的闭着眼睛,笑道:“今日朝堂上的事,果然按照计划中的在进行,这其中多半是柳大人的功劳,看来,本太子的确没有看错人。”
柳佑宰好歹也做过三十余年的大臣,自然懂得欧阳骁的意图:先前他提出取消祭天活动的想法,不过是虚张声势,其实他是想让众大臣开口请求他代替皇帝出席祭天礼,而他柳佑宰不过是提供几分助力而已。
只是有一件事他还是不太明白,所以柳佑宰微微颔首,恭声问道:“凭太子殿下尊贵的身份,大可以正大光明的主持祭天礼,微臣愚钝,不知殿下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的让那帮愚昧的文官谏言?”
听到他的问话,欧阳骁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的睁开眼眸,盯着手上的夜明珠道:“有些表面功夫该做还是要做的,更重要的是,我能借此机会看清朝中的人,哪些是可加利用之人,而哪些则是必须除掉的杂草。”
“太子殿下知人善用,微臣钦佩不已。”
柳佑宰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庆幸自己当时没有犯糊涂,弄明白了欧阳骁的意思,否则他这刚刚拿到的帅印,只怕还没有捧热就又给扔掉了。
“此番叫你来,是另外有一事要问。”
欧阳骁偏过头,透过一道紫色纱幔看向柳佑宰,问道:“久闻柳将军早年就曾跟随先皇征战沙场,不知大人可曾到过西南浣月之境?”
柳佑宰闻言点点头,如实回禀:“微臣不才,曾随先帝三次南下浣月国,对那里虽说不上十分熟悉,但也略知一二。不知殿下为何有此一问?”
“实不相瞒,奉天太守宋青不久前呈上奏折,称浣月国在边境屡生事端,扰乱民心,本太子决计不能容忍对方如此嚣张,所以我希望柳将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训练一支精兵,以作备战之用。”
柳佑宰先前已经有所耳闻,此刻又见欧阳骁似乎已经做好了要打仗的准备,他当然不能怠慢,连忙起身拱手应道:“还请殿下放心,微臣定当尽心竭力。”
“那就好。”
欧阳骁点点头,他从梨花榻上缓缓站起身来,撩起紫纱走到柳佑宰的面前,轻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对柳大人有信心。”
柳佑宰只觉得他的眼神如同刀锋一般锐利,虽然他的脸上挂着笑容,但他眼中的笑意却未达眼底,透着刺骨的冷意。
他心中一紧,心想虽然欧阳骁年纪轻轻,却有如此阴鸷迫人的眼神,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只听欧阳骁又开口说道:“对了,若我没记错的话,柳将军好像有三个女儿,对吧?”
柳佑宰回过神来,立即点点头,回道:“启禀殿下,微臣确有三女。”
欧阳骁负手绕着他来回踱步,眼神似笑非笑的不断打量着柳佑宰,道:“长女柳倾华已嫁作璟王妃,次女柳倾城也心属璟王,似乎柳将军一家与欧阳璟的缘分颇深吶。”
他的语气听起来颇为戏谑,柳佑宰却心头凉了半截,不等欧阳骁话音落地,他就已单膝跪地,颤声道:“请殿下明鉴,如今微臣长女已经追随璟王而去,次女也下落不明,微臣绝对与欧阳璟无半分瓜葛!”
柳佑宰早就听说过璟王之死与欧阳骁脱不了关系的流言,他相信这些话并非空穴来风,所以听到欧阳骁提起这个久违的名字,他的第一反应是要撇清关系,表明立场。
见他如此激动,欧阳骁轻笑出声,他亲自弯腰扶起柳佑宰,笑道:“我没别的意思,柳大人莫要过分紧张。”
说着,他用意味深长的目光静静打量了一番柳佑宰,道:“柳大人不是有三个女儿吗?不知如今婚配与否?”
柳佑宰不是傻瓜,单从欧阳骁意味深长的目光中他就已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所以他连忙跪地,道:“幺女柳倾桐今年刚满十六岁,已然到了出嫁的年龄,微臣不知小女是否有福气能入得殿下的贵眼,哪怕能做个小小的侍妾,也是小女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欧阳骁淡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连连点头道:“柳大人果真一点就通,你暂且回府去吧,过了祭天礼,本太子就派人迎她入宫。”
“微臣谢殿下厚爱!微臣告退!”
柳佑宰恭敬的叩首辞别,这才微弓着身子从大殿里退了出来,当冷冽的风吹过他的脸颊时,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出了如此多的冷汗。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回到了重新修葺好的府邸,顾不得喝上一口夫人端上来的茶,便径直去了后院,推开了小女儿柳倾桐的房门。
他将欧阳骁的意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柳倾桐,不出所料的,柳倾桐瞬间流下了泪水向他表达了对此事的抗拒。
那一瞬间,柳佑宰突然想起当初将皇上赐婚的消息告诉柳倾华的场景,紧接着又想起逼迫柳倾城代替长姐出嫁的画面,他有些心酸,觉得自己的三个女儿竟然命运如此相同,各个对自己的婚姻如此抗拒。
只是,心酸归心酸,他的女儿还是要乖乖的接受命运。
柳佑宰坐在柳倾桐的面前,看着她清秀的脸上挂满的泪水,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桐儿啊,你为何哭得如此伤心?那可是当朝的太子殿下,你嫁过去,虽然做不得正妃,但只要殿下继承大统,你就成了真真正正的嫔妃,那是别人想要都求不来的恩宠啊!”
柳倾桐垂着头抹去眼角的泪水,使劲摇了摇头,抓住柳佑宰粗糙的手掌,恳求道:“爹,女儿求您了!您将我送给太子殿下,无非就是将我当成了人质,只要有我在他身边,他才能更好的操控您,不是吗?”
她哭得期期艾艾,可怜的模样令人心疼。
柳佑宰被她戳中痛处,也不免有些沮丧,他垂下头反握住女儿的手,叹道:“倾桐,爹做了一辈子的将军,追随过先帝,效力过圣上,如今又不得不听命于太子,爹也有难处,不想因为一个罪名毁了半世的荣誉,那是爹出生入死用血拼命赢来的,爹不想……”
柳倾桐打断了而他的话,含泪质问道:“所以为了爹的荣誉,不仅是我,还有大姐、二姐,我们都必须为此牺牲掉一切是吗?”
面对女儿的质问,柳佑宰良久没有出声,他知道欧阳骁并不信任自己,而他将柳倾桐送到欧阳骁身边也根本无济于事,但这是一种表达忠心的手段,他不得不这样做。
见到他始终保持沉默,柳倾桐明白纵然自己百般恳求也根本无济于事,她只能默默的松开了手,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点点头道:“女儿知道了,您打算让我何时进宫?”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轻易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柳佑宰显得有些吃惊,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百般无奈的拍拍柳倾桐的肩膀,道:“倾桐,此事爹爹也是不得已的地方,你莫要怨恨爹爹才是。”
说完,他站起身来走向门口,在跨过门槛时身子顿了顿,他不忍心的回头看了柳倾桐一眼,道:“过了明天的祭天大礼之后,爹就把你送入皇宫,你收拾一下。”
房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像是难听的哭声,柳倾桐怔怔的看着被关上的朱红色的房门,发了一会儿呆。
脑海中突然蹦出一抹白色颀长的身影,想到那日他义无反顾的一把将她护在身后的情景,想到他彬彬有礼的对着自己拱手抱拳报上姓名的模样,柳倾桐兀然哭出了声。
她趴在红木桌上,将头埋在手臂中放声痛哭,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沈白衣。
然而,自从那日的萍水相逢过后,她就再没有见过他,她曾经再次返回到他们初次遇到的地方,却一无所获;她也曾偷偷打听过他的名字,却没有探听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
沈白衣,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而从此以后,他们怕是也再无任何重逢的可能。
这夜,柳倾桐哭成了泪人,不仅为了她逃脱不了成为欧阳骁操控爹爹的棋子命运,也为了那日夜由相思堆积的暗恋。
翌日,一顶素淡的花轿在黄昏熹微的光线中悄悄的从偏门被抬进了皇宫,直奔太子所在的交泰殿而去,柳倾桐穿着一身红色霞衣,面如死灰地坐在轿中,被人抬着走向她悲惨的命运。
然而,她在交泰殿的床榻上静静坐了一夜,却始终没有见到欧阳骁一面。
她褪下一身红装,换上干净淡雅的衣服,叫来殿内主事的太监,问道:“请问公公,太子殿下去哪里了?听闻殿下处理完政事之后,都会回交泰殿休息的。”
太监对她恭敬有加,弯着身子轻声回答道:“回姑娘的话,太子殿下微服出宫去了,听闻要去体察民情,少则半月,多则两月,您恐怕暂时见不到殿下。”
听到太监的回答,柳倾桐感觉到莫名的轻松,心想她暂时不用面对欧阳骁也许是件好事。
第172章 秦城之行()
二月已是初春时节,季节回暖给万物带来复苏的生机,位于京城以南百里之外的一条官路上,一袭白衣的欧阳骁悠然自得地乘着一匹白马,向着下一个目的地进发。
突然,白马长嘶一声停住了前行的步子,一名身穿深色衣袍的男子突然出现在道路中央,跪地禀报道:“启禀主上,李哲一家十三口尽数伏诛,事已惊动刑部,相信过不了多久,京中就会递来折子。”
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