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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璟沉默不语,心中却早已给出否定的答案。若是天下重新回到欧阳骁的手中,按他现在依旧不知悔改的性子,只怕他重新掌权后会更加疯狂,变本加厉的将苍夏王朝的江山变成他复仇的牺牲品。
见他沉默,柳倾城继续说道:“还记得最开始我和你认识的那段时间,有一次我曾问你,你是不是会反叛朝廷。我记得一听到这个问题,你拍案而起,坚决说不会背弃圣上,其实我当时是不信的。”
“为何不信?”欧阳璟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每每想到他与柳倾城最初相遇时那段针锋相对的时光,他都会觉得很是奇特。
柳倾城摆弄着自己的发梢,思索了片刻,而后才说道:“当时你被欧阳祁迫害,皇上皇后也特意为你赐婚,无非都是怕你功高震主,有朝一日会成为苍夏的颠覆者。对于这些,你虽表现得很是隐忍,我却觉得早晚你会忍无可忍,将所受的委屈、积怨全部爆发出来。所以,我当时坚定的认为你会反叛。”
没想到她当时对自己的看法竟是如此,还能考虑的如此深远,欧阳璟被她勾起了谈话的欲望,心情也不似方才那般纠结。他难得的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对不起,令你失望了。”
柳倾城闻言笑了起来,她看着欧阳璟的眼睛,道:“你不仅没有成为反叛者,反而还屡次勤王,帮助皇上肃清朝中分裂势力,你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的绝对忠心,也让原本对你有所担忧的皇帝彻底信任你。你觉得在欧阳祁死了、欧阳骁废了的情况下,还有谁能比你更适合担当重任的人吗?”
“可是,那样的话,我……”
“你还是在乎欧阳骁对你说的那些话,他是个疯子,亏得你和他一起疯。”
柳倾城看出了欧阳璟心中的纠结之处,她不给他任何回答的机会,继续道:“你不争不抢却能被万军拥护,他费尽心机却连自己父皇的欣赏都得不到,你觉得他会不会嫉恨你?本来他可以好好的做他的太子,而后顺理成章成为皇帝,他却作死的剑走偏锋逼宫谋权,如今他落得这幅田地,都是他咎由自取。就算没有你,还会有高烈、宋青、武宗直这种人起兵掀翻他的统治。”
她站起身来,走到欧阳璟的面前,直直的看进他的眼底,道:“相比起他们,你更是明君的人选。皇上想必也预料到这点,与其让苍夏更名改姓,倒不如直接交到你的手里,还能保住他们祖上的心血。不是吗?”
欧阳璟听她的分析,心中坦然了几分,她所说的这些话,他又何尝不懂?只是这件事来的太过突然,他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另外,他心中还有一件心事未了,他不能贸然接受皇帝的加封,否则他不会心安理得的。
沉思片刻,欧阳璟沉声说道:“圣上时日无多,我不知何时才是让他们父子相见的最佳时机。我怕再晚一些,恐怕就来不及了,若见不到他,恐怕这对圣上来说是个终生的遗憾。”
闻言,柳倾城也拧起了眉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第369章 加封亲王()
如今皇帝时日无多,身体极度虚弱,若是此刻让他们父子相见,只怕欧阳骁会让皇帝的病情雪上加霜,但是若向皇帝隐瞒欧阳骁已经回京的消息,又可能会让皇帝遗憾终生。
该如何选择,这的确是个两难的问题。
书房之中,顿时陷入一片凝重的沉默之中,没有人敢轻易下决定。
柳倾城沉思片刻,忽而托着腮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欧阳璟,道:“你今日为圣上号脉,情况到底有多糟糕?”
闻言,欧阳璟将眉头拧得更紧,沉声回答道:“很不好,只怕熬不过今年冬天了。”
“我想我们还是请妙玲去为皇帝调理一下身子,能多争取一日也是好的。至于让欧阳骁面圣的事,还是等圣上的身体好一些了再提吧,否则以他现在的状态,只怕受不了那熊孩子的刺激。”
柳倾城建议道,带着一丝不甚肯定的口吻。
在这个问题上,欧阳璟的想法与她的建议不谋而合,正当他想要去找妙玲请求她能出面的时候,书房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月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师兄,外面出大事了!”
欧阳璟疾步上前打开房门,月黛一个箭步冲进了书房,对他说道:“师兄,皇榜已经张贴出来了,如今天下皆知你成为璟亲王了,恭喜啊!”
“什么?!”欧阳璟没想到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崇成帝竟然直接张贴皇榜宣告天下,这种任性的做法倒是着实令他无法招架。
见欧阳璟拧着眉头似乎不是很相信的样子,月黛笑道:“是真的,我刚刚出去帮妙玲抓药,来时路上见到的皇榜,听说传旨的公公已经在路上了,我就想着赶快回来先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先做好准备。”
柳倾城闻言走上前来,轻笑道:“看来圣意已决,无法撼动了。如今皇榜都已经张贴出去,即便你不愿接受,也只能接受了。”
月黛闻言也随之附和,道:“这是好事啊,师兄为何不愿?当今圣上两子零落,朝廷无以为继,与其使江山在百年之后沦为他人所有,倒不如交给师兄这等忠贤之士手中,况且论情论理,师兄也算是皇室中人啊,有何好为难的?”
“皇室中人?”柳倾城不解的看向月黛,道:“阿璟不是沿袭他祖父与父亲的国姓尊爵吗?严格来说,不算是皇族吧。”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定国公他老人家与先帝可是歃血为盟的兄弟,后来定国公殉国,先帝还特意将他老人家的英明列入皇室宗谱,赐皇姓欧阳,所以说师兄他也在皇族宗谱之中的。”
月黛说完,有些心虚的挠了挠头,瞄了欧阳璟一眼,小声的说道:“只是师兄一直不想涉足皇室的权力斗争中,故意对此事闭口不提。我估计全天下知道师兄早已列入皇族宗谱这件事的人,也超不过十人。”
“……”柳倾城闻言有些愣神,她先前一直以为欧阳璟只不过是沿袭父辈的荣誉捡了个王爵而已,没想到他的大名早就随着父辈一同进了皇室。
她眨了眨眼睛,对欧阳璟问道:“月黛说的这件事,可是真的?”
欧阳璟此刻为了加封亲王的事而心绪烦乱,听到她的问话,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多做解释。
柳倾城见他亲口证实了这件事,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手在他的胸口上轻捶了一下,道:“那你还纠结个什么劲儿?你立了功,接受皇帝赐给你的荣誉,是理所当然的。你既早已入了皇室,被加封亲王也无可厚非。”
正说话间,管家急匆匆的跑来通禀:“启禀王爷,宫里来人了,正在前厅等着宣读旨意呢。”
柳倾城和月黛闻言对视一眼,一左一右站在欧阳璟的身后,推着他走出书房,前往前厅听受旨意。
当他们踏进前厅之后,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太监从锦盒之中恭敬的请出圣旨,徐徐打开朗声道:“欧阳璟听旨!”
话音未落,欧阳璟、柳倾城等人纷纷跪地叩首,垂首听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少时登基,至今已过数十春秋,可感上苍。惜年事渐高,于国事,有心无力,恐不多时。可叹朕有日昃之劳,疏于后宫,子嗣凋零,愧对先祖。常忆先帝述定国公之德,感公之热血衷肠,特加封皇姓,入宗庙祠堂。今亦念定国公之子欧阳璟,俊秀笃学,颖才具备。事国君,甚恭;事父母,甚孝;事手足,甚亲;事臣仆,甚威,大有帝君风范,朕之夕影。朕感念定国公之先德,璟王之明忠,今册封其为璟亲王,代主东宫。诸臣须全力佐之,以固朝纲!钦此。”
一长串的旨意念下来,众人纷纷跪首谢恩,唯独欧阳璟直挺挺的跪倒在地,低垂着头没有反应,不知在想些什么。
宣旨的太监还在等他谢恩接旨,见璟亲王没有反应,他以为对方没有听清楚自己的声音,于是又重复了一遍结束语,等着欧阳璟有所反应。
圣旨没有递交成功,其他人也不敢起身,只能跪在地上垂首静静的等着。
柳倾城见欧阳璟此刻仍然在放空,她有些无奈的想要去戳一下他的手心,让他回过神来。
只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便见欧阳璟突然抬起头看向面前太监手中的那道圣旨,面部的线条异常坚毅,那一瞬间柳倾城的心像是被人猛地揪住,她生怕欧阳璟会在此时犯糊涂说出拒绝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那名宣旨的小太监被他坚定而深邃的眼神震慑到,他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能强忍着后退的冲动定定的站着,将手中的圣旨恭敬的往前递了递。
欧阳璟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他缓缓伸出了手,接过圣旨朗声道:“欧阳璟谢主隆恩,定不负圣上所托,誓死守护苍夏!”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说出这句话,不仅仅意味着他接受了皇帝赐予他的荣誉,也意味着他要承担起守护这片江山的重大责任,且他是要以不同于将军的身份角色接过重担,这句话是他对崇成帝的承诺,是需要他用一生去践行的。
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很容易的。他是个重情义、守承诺的人,既然答应了,就必须要拼尽全力去做到。
他接过圣旨,对着皇宫的方向叩了三首,而后才缓缓起身。
传旨太监松了口气,上前虚扶了一下欧阳璟,而后拱手贺道:“恭喜璟亲王高升,圣上对您可谓是极为赞赏啊,今日又逢王爷凯旋之喜,真是双喜临门了。”
“多谢公公,有劳公公前来宣旨。”欧阳璟将手中的黄色卷轴细心的收好,对太监的恭维表现得不冷不热。
那太监也是个机灵人物,也不愿多作叨扰以免给这位新晋的亲王留下不好的印象,他躬身辞别,道“咱家还要去军营为高将军等人传旨,就不做打扰了,再次恭喜璟亲王了。”
说完,他就要转身离开,却在跨出门槛的时候被欧阳璟叫住了。
欧阳璟上前对那名太监说道:“圣上写诏书的时候,还有没有说些别的话?”
对方仔细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这封诏书是圣上十日前就写下了,咱家已经记不太清楚了,真是对不住。”
“十日前?”欧阳璟轻声的嘟囔了一句,而后对他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劳烦公公了。”
“应该的,应该的,那咱家告退了。”
那小太监弓着身子退了出去,乐呵呵的领着人出了亲王府,前往军营继续传旨。
高烈因在三七之乱和浣月纷争中贡献颇大,被封为京城冲锋营统领,官拜正二品,而远在奉天的宋青因年事已高,在战争中受了战伤,自请辞去武官之职,期望能解甲归田,颐养天年。
欧阳璟深知宋青文武兼备,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请求崇成帝能让宋青担任文职,留在朝堂之内。崇成帝采用了欧阳璟的建议,封宋青为议政殿学士,掌管典礼、编纂诸事,可参与机要,位同“内相”。
其他在这两次动乱中立功的人也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加封,朝中的几股小势力被彻底肃清,朝中对欧阳璟加封亲王一事表现出空前的一致态度,无人不敬服、无人不服。
而妙玲也在柳倾城的监督下,全力调理崇成帝的身体,虽然有所起色,但终究还是无法将他彻底治好。为了使皇帝能够心情愉快些,柳倾城倒是时常进宫,陪崇成帝聊天谈心,聊以宽慰。
欧阳璟代主东宫,虽没有正式的被封为太子,但已经从皇帝的手中逐渐接管国家大事,这几日下来虽然忙碌,却将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崇成帝见了大为欣慰。
被柳倾城推着轮椅行在御花园中,崇成帝望着不远处的梅林,道:“明日就是你与璟儿的大婚之喜了,你知道朕为何会选定这一天吗?”
柳倾城仔细思索了一番,摇摇头道:“不知,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崇成帝轻咳两声,叹道:“二十年前的这一天,是朕封骁儿他娘亲为容妃的日子。朕还记得当时要与这个女人白头偕老的决心与憧憬,所以便存了个私心,想让你和璟儿也在这天结为连理。朕渴望却没能做到的事情,希望你们能够完成。”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柳倾城,笑得很是慈祥,目光里带着几分期许。
柳倾城闻言心中一阵感动,她矮下身,仰起头来看进崇成帝的眼中,道:“我们一定不会辜负圣上的这番苦心。”
“那就好,那就好。”崇成帝笑的很开心,他转头看向那片依旧枯索的梅林,嘴角的笑意悠远而淡然。
第370章 终成眷属()
九月初九重阳节,苍夏新晋璟亲王大婚,这天京城内因这场婚事而分外喜庆热闹,处处张灯结彩,只为了庆贺欧阳璟这位王朝功臣与他最心爱的女子喜结连理。
由于当初柳佑宰兵败之事,柳家受到欧阳骁的惩治早已没落分崩,欧阳璟本担心柳倾城因没有娘家人送亲而会受到情绪影响,但柳倾城却全然没有在意。
在她的心里,真正的家人是妙玲、欧阳溪,是这些一直陪伴着她的朋友,至于那些曾要取她性命的所谓姐妹,她们已经在自己的生命中如流水般了却无痕了。
但古代的繁文缛节有些还是需要遵从的,柳倾城决定在当初崇成帝赐给妙玲的京郊大宅出嫁,而妙玲作为她的结拜姐姐送她出嫁。
当爆竹声响起的时候,柳倾城突然想起一年多前她初初莫名穿越到古代时的情景,她还记得自己全身酸痛、麻木的倒在血泊中时,眼前的白光渐渐散开,她隐约看到一名男子冲到她的面前将她拦腰抱起。
虽然中间发生了许多误会,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那些针锋相对、误会不快都已经随风而逝,留在她心底的还是欧阳璟的温暖,她甚至还能记起最初那个拥抱的温度与轻柔。
看着铜镜中映射出的女子,修眉凤眸、琼鼻朱唇,她拿起眉笔将眉梢修饰的更加精致一些,柳倾城希望能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在今天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欧阳璟的面前。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妙玲和欧阳溪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见柳倾城手里还拿着眉笔,妙玲不禁打趣道:“还描眉呢,再描的话,你那眉梢就能把欧阳璟的魂儿勾走了,看到时候他如何与你拜堂。”
柳倾城放下眉笔,理了理自己已经足够整齐的发髻,道:“你少来在这调侃我,早晚有一日你也是要嫁人的,到时候我会加倍奉还给你的。”
闻言,妙玲吐了吐舌头,不甚在意的坐在梳妆台上,打量着柳倾城绝艳的妆容,啧啧称叹:“你这天仙似的人,就这么嫁出去了,只怕全天下的青年才俊要有大半伤心死了。”
听她的话说的夸张,柳倾城只是笑着摇头,不想与她在这里打嘴仗。
欧阳溪则乖巧的走了过来,拿起摆在桌上的凤冠为柳倾城戴在头上。
她的手经过妙玲的精心调理,恢复的非常快,已经能勉强提起这沉重的凤冠,柳倾城见状十分开心,她转身握住欧阳溪的手,笑道:“你能恢复的这么快,我真替你高兴。”
欧阳溪笑得更加明艳,她将凤冠为柳倾城戴好,而后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掌心写了几个字:“你真美。”
柳倾城笑着站起身来,让欧阳溪和妙玲两人为她披上火红的嫁衣,当看到她穿戴着凤冠霞帔站在自己面前时,微妙的情绪从心底涌起,欧阳溪和妙玲不约而同的上前将柳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