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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总不肯在我面前脆弱一点呢?”
欧阳璟叹了口气,长臂一展将柳倾城揽入怀中,带着她走出了大殿,留下瑾岚独自照顾欧阳骁。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欧阳骁自那夜忽然跌入瑾岚怀中神志昏迷后,便仿佛变了一个人,整天病恹恹的倒在床榻上,没有任何精神与生气。
唯独在瑾岚照顾他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紧随着她的身影,眼神不似平常那般空洞。
只不过,纵然瑾岚试图想要和他交流,但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欧阳骁就像是听不到或者完全忽视了外界的声音一般,只是双眼紧紧盯着瑾岚,清秀的面庞上没有丝毫波澜,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一般。
不过是普通的风寒之症,却拖了半个月的时间才逐渐好转起来,而在他停止服药的第二天,殿门口就响起一阵车辙声,这是崇成帝派来的侍卫专门护送欧阳骁和瑾岚到万佛寺的马车到了。
连日卧床,导致欧阳骁的身体很是虚弱,下床走路的步伐都略显虚浮。
瑾岚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当两人踏出殿门口时,欧阳骁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回身仰头望了一眼身后巍峨辉煌的宫殿,以及大殿之内的萧条景色,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王爷,你怎么了?”尽管废欧阳骁为庶人的旨意已经昭告天下,但瑾岚依旧称呼他为“王爷”,这似乎已然成了一种习惯。
欧阳骁依旧似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一般,只深深的望了一眼那钩心斗角的宫殿,便转身上了马车。
瑾岚也不再多想,将行李打包收拾好放上马车后,她也跟着上了马车,在达达的马蹄声中,她紧紧揽着欧阳骁的臂弯,嘴角露出一抹罕见的笑容。
或许,以后在佛寺行院中的日子会很清苦,甚至带着几分沉闷,但终归是平静下来了。
然而,她却不知从马车驶出宫门的那一刻起,许多人的命运开始不受控制的朝着悲剧的道路上走去。
第281章 钦赐宝剑()
宣和元年,传闻崇武帝忤逆不孝、祸乱朝政,而使原本因久病缠绵的崇成帝不得不放弃退隐的主意,重掌皇权。
而崇武帝欧阳骁被废,贬为庶人,圈禁京郊万佛寺后山行院,落魄潦倒。
勤王有功的宋青、武宗直、高烈等诸位武将,皆晋升官位,获得崇成帝的重视。而碍于欧阳璟先前诈死之事,崇成帝特昭告天下,将欧阳璟诈死描绘成是为了勤王计划而不得已牺牲自我的英勇行为,成功挽回了欧阳璟在民众和士兵之中的形象。
关于这件事,欧阳璟一直觉得心中有愧。
在面对崇成帝时,他一直用“罪臣”二字来自称。
然而,崇成帝却并不想过多计较此事。
如今西南战事频频告急,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欧阳璟是不可多得的良将英才,更何况在勤王行动中将功抵罪,所以崇成帝觉得用一个小小的谎言来换回一位军中将领,是十分值得的。
这日,崇成帝坐在轮椅中批阅前些日子耽搁的奏章,花白浓密的眉头越皱越紧。
过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大致浏览完摆在面前的奏章,沉重的摇了摇头,叹道:“当真是个烂摊子,真是令朕头疼的很。”
坐在下首的欧阳璟闻言抬起头来,问道:“圣上可是在为西南战事担心?”
崇成帝面色凝重的点点头,沉声道:“前段时间欧阳骁广招壮丁,百姓深受其害,已是民心不稳。如今浣月国却不肯就此言和,依旧咄咄逼人连日进攻西南边地,长此以往,必会大乱。”
欧阳璟赞同的微微颔首,最近这几天他一直在忙于整顿军务,准备率军出征支援前线,所以对前方的形势很是清楚。
他很清楚,先前由于欧阳骁胡乱奖惩军兵,军中早有怨言,再加上连日不休的战争防御,不出多久的时间,前线军队就会自乱阵脚,给浣月国以可趁之机。
无奈崇成帝命人加急送往浣月国的议和书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这说明了浣月国是铁了心的要趁苍夏王朝内乱之际攻城掠地,这必然是异常艰难的一仗。
欧阳璟见崇成帝异常烦闷与忧虑的模样,起身道:“圣上,如今军务已整顿完毕,京都附近也都恢复正常。微臣请求率军出征,为君分忧。”
听他如此说,崇成帝心中不无感慨。
他扶着轮椅的把手,摇晃着来到欧阳璟的面前,仰头看着他坚毅的神情与坦荡的眼神,崇成帝轻叹一声,道:“你的心思总是更贴合朕的想法,不像祁儿和骁儿,一个不学无术,一个报复心重,却没有人像你这般会真正的为朕排忧解难。”
欧阳璟垂眸看着他异常疲惫的面容,心中亦是涌起诸多感慨。
眼前的崇成帝不再有当年意气风发之姿,此刻他更像是一个步入黄昏的老者,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难处与困苦,却只能独自承担,不能袒露半分怯懦之色。
他知道欧阳祁和欧阳骁给皇帝带来了很大的打击,这是震惊朝野的国事,却也是因他们父子之间的家事而起,欧阳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静默的立在一旁,等候皇帝能够平复下心绪。
崇成帝伸出苍老的手掌,轻轻的拍了拍欧阳璟的手背,叹道:“若你是朕的孩儿,那朕也能安心些。可叹朕老了,许多事都已经无能为力了,江山社稷早晚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很难令欧阳璟不往深层次的方向思考。
但当他准备说些什么,崇成帝却做出了手势示意他不必多言。
木质轮椅的辙轮碾过地板发出闷闷的声响,崇成帝轻摇着轮椅来到议政殿的门口,从这里,他能很清楚的看到殿外长长的阶梯下,用青石板铺就的平坦广场,这是每日早朝诸位大臣上朝时的必经之路,所以修葺的格外大气与精致。
平日里,议政殿前的广场空旷而寂静,但却因前些日子的勤王行动,这里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导致地板都染就了暗红色,难以清洗干净。
放眼望去,那阴暗的色泽倒影在眼中,实在压抑的很。
崇成帝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无力的招招手,示意欧阳璟上前听话。
欧阳璟款步走上前来,单膝跪在崇成帝的面前,抱拳颔首等候皇帝下达命令。
只听头顶上传来老皇帝异常虚弱的声音:“璟王平定乱臣贼子,赫赫功名无人不晓,厚德良才无人不服。如今西南战事连连,需德才兼备者亲临坐镇方可御敌。朕有心无力,特命璟王代朕亲征,鼓励忠勇,选拔雄杰。”
“代朕亲征”四个字,严肃表明了皇帝的立场,这就意味着欧阳璟不单单是皇帝钦点的兵马大元帅,而且还代表了皇帝本人,这比起任何一块御赐金牌或者一道圣旨更加有分量。
欧阳璟感觉到了皇帝寄予他的沉重期望,眼下朝中正是缺乏可用之人,他不能一走了之,他一定要扛起这份重担。
他表情凝重的叩首接旨,道:“微臣定不辱圣上重托。”
虽是简单的一句话,却有千斤重,崇成帝欣慰的点点头。
他命人拿来一柄佩剑,剑身修长,剑刃闪着寒光,剑柄处坠以红玉玄璎,一看便是把难得的好剑。
崇成帝爱惜的用锦帕擦拭了一遍宝剑,然后郑重其事的双手将剑交托到欧阳璟的手中,道:“此剑名唤‘玄御’,是先帝访遍天下铸剑好手才得来的宝物。战场杀敌,无往不利。今日,朕就将此剑赠予爱卿。”
欧阳璟是爱剑之人,他早先也听闻过玄御的名字,只是今日竟然会由崇成帝亲自赠予他手中,这实在太过突然与惊喜。
但他也知道这柄宝剑的意义,所以不敢轻易接过。
见他有所迟疑,崇成帝继续道:“这柄剑不仅是朕希望你能用它斩杀敌人、凯旋而归,更希望你能用它来治理好军队,守护苍夏的疆域。朕老了,去不了前线,你就带着它替朕去走一走吧。”
话已至此,欧阳璟再无推脱的理由。
他颔首挺胸,双手稳稳的接过那柄玄御宝剑,手指摩挲着剑鞘上精致的纹路,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如果可以,他倒是宁愿这柄剑永无出鞘的机会,因为那样才意味着天下会有短暂的和平与安定。
“你回府准备准备,明日便启程吧,朕自会命人将诏书传往西南边关,到时候宋青、武宗直等人自会全力配合你。”
崇成帝摆摆手,眉宇之间满是疲倦之色。
欧阳璟收好玄御剑,跪安准备退下时,又不放心的转过身看向崇成帝,道:“圣上身体余毒虽已除清,但身子根基却已然受损,这段时间妙玲姑娘还会继续为圣上调理,还请圣上多多保重龙体。”
“放心吧,朕这把老骨头,这么多年风雨也都撑过来了,如今虽有不济,却一时半会儿也垮不了。爱卿安心出征,朕在城门口等你凯旋,为你庆功摆宴!”
崇成帝仰头看向欧阳璟,话语中满是信心,沧桑疲惫的眼底也焕发出格外耀眼的神采,与方才的毫无生气截然不同。
欧阳璟闻言淡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便转身离开了议政殿,为明日的出征做最后的准备。
只是,在他离开之后,崇成帝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翻涌的情绪,颓然的靠坐在轮椅中,望着殿外空荡无人的广场失神。
良久,毫无血色的唇瓣倏尔张大,他捂住自己的胸口猛烈的咳嗽了几下,脸色因而涨得通红,布满皱纹的额头上也青筋暴起,显得很是痛苦。
嘴里传来咸腥的味道,崇成帝紧皱着眉头,用颤抖的手指在湿润的唇角抹了一下,赫然发现在他的指尖有一道鲜红的血迹。
难道老天爷见他孤苦伶仃实在可悲,竟要他不必在这世间久留了吗?
崇成帝的眸色暗淡了几分,他掏出锦帕将手上和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转而将那染了血的帕子塞进袖口中,若无其事的准备命人推他回寝殿休息。
然而还没等他叫出小太监的名字,就见有一人匆匆跑进了议政殿,因太过慌张还差点扑到他的怀中。
前来通禀消息的侍卫见冲撞了皇帝,立即惶恐的跪倒在地,不停的说着:“圣上饶命,圣上饶命!”
见他如此胆怯,想来是欧阳骁平日里对待他们这些人太过严苛,以至于此刻还惊魂未定。
崇成帝摆摆手,道:“无妨。出了何事,为何如此慌张?”
他命那人抬起头来,认出那名侍卫好像是护送欧阳骁去万佛寺的随从,崇成帝的心猛然一沉,继续问道:“是不是骁儿的病还没好?立刻去宣太医为他诊治,务必要保住他的性命!”
那名侍卫见皇帝如此关心欧阳骁,更是慌乱。
他垂着头,不敢直视皇帝的目光,怯生回答道:“启禀圣上,骁、骁王爷并无大碍,只是……只是他……”
“骁儿他怎么了?快说啊!”崇成帝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侍卫将头垂得更低,整个人几乎就要趴伏在地上,闷闷的快速回禀道:“他不见了!连同那位一直跟在骁王爷身边照顾的瑾岚姑娘也不见了!”
第282章 出征前夜()
“不见了?这是何意思?”崇成帝闻言从轮椅上挺直了上身,满目震惊的瞪着眼前战战兢兢的侍卫。
那侍卫将头垂得更低,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回禀道:“启禀圣上,小人护送他们两人去万佛寺行院的路上,骁王突然说要方便,小人也未曾多想便……谁知,骁王迟迟未归……”
话说到这,崇成帝已经知道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想到自欧阳骁生病以来异常沉默的这几天,他就应该预料到欧阳骁断不会如此甘心接受圈禁的命运。
大意了,竟让他给逃了。
崇成帝紧握住轮椅上的扶手,映刻着沧桑的眼底折射出异常复杂的目光,良久,他的身体逐渐松懈下来,他颓然的倚靠在轮椅中,无力的挥了挥手,道:“命人暗中搜捕,切勿将此事声张。下去吧。”
没想到皇帝竟不追究自己失职之罪,侍卫松了口气,叩首领命谢恩之后便急匆匆的转身出了大殿,加派人手去京郊搜寻关于欧阳骁的蛛丝马迹。
虽然皇帝有命,欧阳骁逃脱之事不要声张,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天晚上,这个消息就传进了欧阳璟的耳中。
欧阳璟官复原职,又住进了重新修葺好的璟王府,而月黛、妙玲和欧阳溪等人也在勤王过后重新入住璟王府。
谁知,还没过几天轻松的日子,却又见欧阳璟一身戎装要奔赴西南前线,众人已是心中颇有不满。没想到又在此节骨眼上,又出了欧阳骁失踪这样糟心的消息。
妙玲窝在房梁上,两条腿在空中来回踢荡着,闻言嗤笑一声,道:“哼,当初你就不该心软替他求情,如今他这一跑,指不定又会生出何种事端。”
月黛随声附和道:“是啊,欧阳骁城府极深,鬼主意又多,这一逃走,说不定是要报复师兄你呢,可要小心谨慎些才是。”
而欧阳璟坐在大厅之中,一直敛着眉头凝神静思,听他们两人所言,这才松了眉头,道:“他初登帝位,不过两月光景便落魄至此,心有不甘也是人之常情。我自会防范,只是不知圣上听闻会作何反应。”
闻言,月黛皱起眉头,刻意放轻了声音,道:“听说圣上交代的不许声张,我也只是在校场无意中听到两名高阶将领谈话才知道的。”
话说到半截,他的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形,而等到他将这句话说完,眉梢眼角更是无处不流露出紧张与诧异的神色。
“师兄,你说该不会是皇上起了仁慈之心,暗中命人故意将他放走的吧?”
这样的揣测虽是月黛心中一时闪过的念头,但他的推断却引起了所有人的重视与警觉。
一直坐在红木椅中沉默不语的柳倾城闻言蹙起蛾眉,微微眯起的凤眸中流转着迷人的光波,她单手撑着腮,若有所思的说道:“不排除你说的这个可能。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欧阳骁如今是皇帝唯一的骨血,皇上很有可能会这么做。”
不过,她转念一想,继续说道:“但奇怪的是,圈禁万佛寺已经等同于给了欧阳骁一条生路,更可以说是给了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皇上没有理由再去暗中派人放了他,这说不通。”
经她这一番梳理,在场人的眉头皱得更紧:既然不是皇上所为,那就是欧阳骁确切的是自己逃走了,那他究竟想做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答案。
欧阳璟却并没有如此紧张和担忧,他抬头看向房梁上的妙玲,双手抱拳冲她拱了拱手,道:“还未谢过姑娘这两个月对圣上还有小溪的悉心照料,深情厚谊,欧阳铭记在心。”
衣袂翻飞间,妙玲旋身而落,如鬼魅般飘荡至柳倾城的身侧。
她一手搭上柳倾城的肩膀,满脸明媚笑容的看向欧阳璟,道:“好说好说,我也不求什么回报,只是以后你一定要好生照顾我这义结金兰的姐妹,她要是在你这里受了委屈,我可是要千百倍的在你身上讨回来的。”
柳倾城含笑的看着欧阳璟,翦水秋瞳中闪烁着明媚的笑意。
本以为会收到那人依旧温暖深邃的眼神,却没想到欧阳璟却只是淡淡的望了她一眼,随即转过头去,避开了她的目光。
虽然动作和眼神都很微妙,只是一瞬时的事,但柳倾城却还是敏感的捕捉到了欧阳璟反应中反常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