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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番外】百里明宇（五）（）
这也稍稍安慰了我的心。
回了裴港，到了铜锣湾。
恰逢三娘作死，****赌馆。
她虽可恶，却叫我恨不起来。
看着她我便看见了桐妃的悲惨。
到底是个苦命人，我对她网开一面，北派康全多有不满。
几次找我密谈，都被我拒绝了。
他亦私下行动几回，我并未放在心上。
终究是三娘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乍一离了桐妃，我心有戚戚焉，并无暇管他们的琐事。
一头扎进温柔乡，他们爱怎样都随他们去了。
只是我想不到三娘终归还是死了，死得凄惨。
纵欲而死，倒也开了先例，素闻有男人死在女人的肚皮之上，倒不知女人也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雅兴。
后来才知这竟是我四方赌馆新来的四当家的手笔。
仅仅是为了给手下报仇而已。
头一次，有不是女人的女『性』走进了我的视线。
她做事果敢，敢作敢为，难得的竟然还重情重义。
这番作为无论是对于那个肮脏不堪的宫廷，还是对于眼前这个尔虞我诈的四方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我当初有意难她，将十几个人送去给她养老，说来倒真不是我慧眼识珠，高看与她。
只不过是有意难她，想让她知难而退。
三娘虽然品行不端，然而在这淤泥般的地方，又谈什么清高。
对于虎妞儿，我并不看好。
说来，若不是她名中有个‘虎’字，兴许我都不会让她加入四方。
于她，不过是所谓的‘天命’驱使，想着那个神棍折寿十年窥视天机总也不会过于儿戏了。
见她的那日，我心中万般惊讶，才知将我四方赌馆搅得天翻地覆的虎妞儿，竟是那日在毕府让我收徒的烧饭丫头。
相对于我的惊讶，她似乎更为懊恼，似是不该将家生托付于我。
我心中甚感有趣。
说来当夫子之事，也不过是给自己树立清明，一来可以笼络学子，二来可以掩盖我借四方赌馆敛财的事实。
然而眼前这个丫头的出现，无疑将我的如意算盘打破了。
我在想着要不要将她做掉。
却不想她竟哈哈一笑，告诉我她什么都没看见。
我心觉此人有趣，倒也不惧个小丫头能在我的眼皮底下翻出什么浪花来。
原本以为她将四脉整顿得这般好，想必是费尽了心力。
然而后来我才发现，我竟错得离谱。
她这般作为不过是为了将这烂摊子甩出去，我不由觉得有些难以着力。
本来我处处防她，算计她，到头来竟发现人家竟是全然也不在意的。
不过是匆匆一瞥，她表现得越发能干，我便将更多的烂摊子甩给她。
不是重用，我只是想看看到底什么才能难住她。
偶然的机会我得知她竟是那个被我算计了的司徒庆辰的童养媳。
心里说不出的复杂，这世界当真是小了。
不过我有意将整个四方赌馆交给她经营。
不为旁的，只为她无心。
她无心探究我为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只是为了很好的将任务完成，以有她自己的时间而已。
第317章 【番外】百里明宇（六）（）
不过司徒庆辰在，始终都是麻烦。
我不得不给桐妃去了信，让她设法在‘七星台’降下神谕，兴国安邦非司徒庆辰不可。
果真，他很快离了虎妞儿身边。
我这才能从幕后走到了台前。
事情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一些。
她果真是个有大才的，为我出谋划策不说，就连四方也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
不知何时，那铜锣湾的码头也被她收归囊中，唯一不足的是，自从司徒庆辰离开，她一个人经常郁郁寡欢。
就连与我相见，她都兴致缺缺。
我纵横花丛数载，也不见有跟她这般的。
转眼她已长大，竟是比桐妃还要艳丽几分。
我突然觉得她也许并不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然而我已无心再查，毕竟现在尚在我掌控范围之内。
有心将她纳入我的羽翼之下，然而北派康全对她三年痴心不改，也不能打动她分毫。
后来她竟是连虎妞儿也不叫了，改名‘林子虚’，不知是否觉得司徒庆辰走了，她自己也变得虚无缥缈的缘故。
有时我觉得我能左右这世间的所有，却唯独拿她没有办法。
原本她已智计无双，后来我竟连手上功夫都不如她了。
从小我便跟着大巫师修习相法，怎会不知她那种菜的法子便得于相法之中。
看着虎妞儿我才知道，修习相法也是需要天赋的。
尤其是在见了司徒庆辰之后，这种想法便更甚了。
司徒庆辰也不过是跟我一般模样，然而虎妞儿却在我二人之上了。
别的不说，单单那聚集精力的阵法，我二人便无计可施。
一不小心，我竟错过了将她纳入怀中的最佳时机，与她越来越远了。
只是为了大业，我也只好隐忍不发，她非一般女子可比。
霸道也就罢了，那脾气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
我与她能做朋友倒还好些，倘是弄巧成拙，便是夺了她的身子，怕是也要死在她的剑下。
她呵，可是无情地很。
我依计让北派康全先行，又让他拿下了清风。
清风待他全心全意，我并非有意成全，而是觉得有些嫉妒。
北派康全不近女『色』，虎妞儿就有这么一个爱好。
她不喜欢‘脏’了的男人。
既是我都没有资格，自然也不希望北派康全有的。
京城已被我布下地网天罗，只等我回京，主持大局。
多少年埋得伏笔，便都有了去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只差四个字，那就是‘名正言顺’。
虎妞儿果真是个谋事。
为了家生，竟不惜以身犯险。
那日父皇寿辰，正值宫宴。
太子想算计她，我便将计就计。
太子死了，一切便一了百了，若我成功，自能救她。
然而救不了，她便也是与有荣焉。
这些年她为我鞍前马后，我自是会记得她的功勋。
当然，我又失算了，在对于虎妞儿的种种算计之中，我似乎没有一件是完全成功的。
只除了我将家生变成我的男宠，将他对虎妞儿的种种爱变成种种恨这一件事上。
哎，我想她这一生最大的败笔，便是情之一事了。
然而我不曾想到的事，情字害了她，却也救了她。
比如此刻，司徒庆辰那冰冷的箭尖指向了我，便是对她‘情深义重’的报答。
她也果然如我所料，是个狠心的女人。。。。。。
第318章 【番外】慧儿（一）（）
我有一个赌鬼爹，然而小姐却并非是从我这赌鬼爹的手里将我救出来的。
我不恨他，真的。
虽然他将我卖入青楼，但我想着，削肉还父，削骨还母这样的事我是做不出来的。
他生了我，又将我卖到青楼里，如此便两契了。
那日小姐来了楼里，照例检查楼里的姑娘。
小姐的意思是，从来不要姑娘们勉强接客的。
路都是自己选的，当不当这楼里的姐儿都是自己做主的。
我死水般的眼睛里迸出别样的『色』彩，死死盯着眼前决定我命运的人。
当日她身着一身红衫，红得耀眼，但她的表情却是淡淡的。
似乎这满目的姹紫嫣红都装点不了她的眼，她明明那么高贵，像是话本里的公主，我却明明白白的读到了她眸子里的哀伤。
衣衫褴褛的我竟鬼使神差地跪倒在地上，匍匐在她的脚下，无言地表达我的忠诚。
鸨妈见了不由啧啧称奇，在一旁捧道，“四小姐当真是天纵之资，老奴拍马也不及四小姐一根汗『毛』啊！”
她似是并不在意，并未答话，只是似水的眸光竟向我投来。
我低头并未看见，却直觉她在看我，我猜想那眸子里必定满是怜悯。
后来我才知道，这等事在她面前不知上演过多少遍，却无人再有人像我一般有这等殊荣，待在她身边。
“这丫头来了三日，连一句话都不曾对人说过，更别说对着谁行此大礼。就是骂她打她也没什么反应，若不是叫了郎中，还以为她是个哑的。”
如剑的目光刺向鸨妈，可她犹自说得欢畅。
“我竟不知这楼里什么时候改了规矩，我不在时，竟也有人擅自教训楼里的姑娘了。”
她的声音便如同她的人一般极其淡雅，锐利，却偏偏包在如此低沉的调子里。
不过越是如此，便越让人觉得可怖，似是那低沉的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愤怒。
果真，那鸨妈一听这话，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丝作假也无。
我猜，一定很疼。
“四小姐。。。。。。”
许是觉得哀求无用，鸨妈只是跪着，汗如斗大，却不敢往前跪走一步，更别提要去碰她的脚踝。
后来我才知一般人是碰不得她的，便是我有幸跟在她身边伺候，最多也不过是为她端茶递水。
她从不要我伺候她沐浴。
不过那也是后来的事了。
她并未理会地上跪着的鸨妈，檀口轻启。
“鸨妈犯了错，她不该打了你。如今你在这楼里想做什么都由着你，便是想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以的。”
她说得风轻云淡，却一句话便定了人的生死。
她目光幽幽得看着我，活似我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她不曾打过我的，只不过是饿了我两顿罢了。”
我抬起头来，只觉得她眉目之中全是化不开的愁绪。
“哦？你这是在为她说好话吗？小姑娘，你当真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吗？”
她似是不信我竟说得这般干脆，不死心得又问了我一句。
“我自是晓得的，不过我虽身份低下，却也知道‘赏罚该分明’的道理。四小姐英明，想必不会冤枉好人才是。”
第319章 【番外】慧儿（二）（）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得落在我被皮鞭抽打的断袖之上，眸中似有笑意。
“罢了，既是你这般说了，我便饶过她这一次。”
话音未毕，那鸨妈便止不住得磕头行礼，便连看我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复杂。
想必是不解我为何会撒谎，不解我为何要放弃这个任我予取予求的机会。
毕竟眼前的四小姐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
她站起身来抬腿便走，竟是叫人看不清她的影子。
对面一阵檀香扑面而来，我不及思索，便飞身扑了上去。
噗通一声，便抓住了她的脚踝。
我清晰地听到了满屋的吸气声。
鸨妈的头再一次与地板亲密接触，唯独我不知何故，也忘了身在何处。
恍惚中我了解，必是我闯下了大祸。
然而意料之外的，她叹了口气，并未强行将脚挪开。
“你想要什么？”
“我想跟在你身边。”
鬼使神差，我竟丝毫无惧。
“哈哈，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笑话。”
她轻笑出声，难掩绝代风华，人群之中又是一片抽气之声。
我想着我该是个正常人，毕竟我自己也觉得当真漂亮极了。
她并未理会，许是觉得自己有失常态，面『色』微微冷了冷，这方开口。
“给我一个理由。”
“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再如此难过。”
我不怕死得添了一句，旁边砰地一声，似是有人晕了过去。
大概我这种不怕死的精神终于将人打动了吧，我心想，却不知眼前之人被我打动了没有。
“你为何觉得我难过？”
她轻叹一声，语气唏嘘不已。
“你的眼睛会说话。”
我不假思索话已脱口而出。
“摔断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谈。满面春风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伯牙子期之遇尚需凭借音律，你见我竟不过是看了两眼。合该也是缘分，鸨妈，这丫头我便带走了。”
她说了一堆我不懂的话，到后来我也不曾明白，只是她待我当真是极好的。
那鸨妈见她肯带我离开，心里早已百花齐放。
想她刚刚因为我经历了大喜大悲，想必我留在楼里，地位也是微妙得很，难得四小姐肯带我走，倒是省了她一桩麻烦。
我既是能被四小姐看上，以后便是四小姐的人了，她在我跟前失了体面，也不至于在楼里失了威严。
瞬间我已明了她的心意，突然间我竟被我自己吓了一跳。
我何时也有这般本事了。
来不及多想，四小姐便开口说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抬头，对上她漆黑的瞳仁，“二丫。”
她微微一笑，“也罢，你天资聪颖，蕙质兰心，这双眼睛又颇具灵『性』，就叫慧儿吧，既是在这楼里走了一遭，以前的事也混该忘了。你便随我腥姓林吧。”
我愣在当场，不知如何作答，她竟让我与她同姓，竟是拿我当妹妹一般吗？
见我久久没有反应，鸨妈却是着了急，“受了小姐这天大的恩惠，你竟是连头也忘了磕了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在地上啪啪磕起头来。
却听头上传来她的笑声，“罢了，妈妈何必吓她，当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第320章 【番外】慧儿（三）（）
在随后的三年里，我鞍前马后得跟着她。
开始她似乎并不习惯有我，闹出许多笑话。
最开始我给她端去洗脸水，竟是扣了她一脸等等乌龙事件不一而足。
那****见那鸨妈那般惧怕于她，以为她便不是那吃人的老虎，也相去不远。
然而近距离观察我才发现，她着实与想象之中有许多不同。
到底我也没发现她到底哪里竟让人如此害怕。
在我‘照顾’她的大多数时间里，她或是忧郁得看着远方，或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抓耳挠腮，彻夜不眠，鲜少有那****所见到的孤高冷傲的样子。
虽然我知道，她的骨子里是真的孤独，真的高傲。
然而这些都仅仅是表象，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人物，生活几乎不能自理。
当然，这话听听也就是了，当不得真的。
我总结了一下，她大概是不愿意费神来照顾自己吧。
起码我是这样感觉的，然而我始终不忘我当初跟着她的初衷。
我是为了抚平她的哀伤而来，不过既是这愿望难以达成，我也只好退而求其次——照顾她的生活。
对于我这个偶然出现在她生命中的‘怪人’，她并没有多少反应，甚至并没有多少情绪。
只是我知她终究是疼我的，因为我从不见除了我以外的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除了去巡视，她从不摆架子。
事实上，便是去巡视，也不见她『性』格与平日有多么不同。
她不过是厌恶人多，甚少说话，看起来比较高冷而已。
而我知道她不过是懒得说。
渐渐地我在她身边久了，她甚至连门儿都懒得出了，大小事务都交给我去处理。
当然开始我旁边儿总是跟着个余乐。
我原以为是小姐不放心我，后来才知是他自己非要跟着我的，我私下想着，小姐信任我，倒是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