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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九斜眼盯着她，“斗鸡似的，你这副模样，还真以为我下得了口？
我可没那么好的胃口！”
唐小仙被保镖追回来后扔在了地上，现在一身是土，头发也都散了开，十分狼狈。
她抹了一把脸，“我不管，你三番四次的阻着我离开，就没安好心眼子！”
“对，我没按好心眼子。”
黎九冷笑一声，打量着她的模样。
唐小仙已经十五了，该瘦的地方瘦，胸前又鼓鼓囊囊的，屁股蛋子也翘上了天。
就这样一幅模样，若是出了蔚县，准保被马贼给掳走。
黎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了，就是见不得她离开，也见不得她和傻子好。
他这些日子仔细琢磨了一下王半瞎子的话，忽然就明白了一些事。
只是他没闹明白，整个唐家怎么就放任了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心如蛇蝎的小丫头在这府里横晃。
就连之前傻子房里被他一刀砍死的婆子，失踪后也没有任何人提起。
这唐府里，还有他没搞清楚没弄明白的大秘密。
十五年前，黎家被屠府的事，在这唐家从未有一个人提起过，仿佛当初那个震惊蔚县的大案子，从未发生过一般。
而主谋这一切的唐家，根本不知情一般。
黎九墨黑的眸子暗沉着，看得唐小仙心里一阵慌乱。
“你琢磨什么狠毒心思呢！我明白告诉你，我不是唐家人，这儿媳妇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如今唐家完了，你要报仇赶紧报仇，留我一命，”
说到这，唐小仙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窗外，又接着道，“傻子是个不懂事的，他就是个孩子，你也饶了他一命吧。
我带着傻子走，这唐家你该杀谁就杀谁，行不？”
第29章 复杂心思（）
“怎么，还想带着傻子？”黎九嘲笑的看着她，眼底的冷意越发冰寒，“今儿个你逃跑的时候，怎没见着你可怜傻子心疼傻子？
你现在说这些，你以为我能信？
还有，以后你再敢像早上那么看傻子似的看别的男人，小心你那俩大黑眼珠子。”
黎九抱着膀子，堵在门口，一脸嘲笑。
不过心里属实膈应。
按理来说，唐小仙这种性子，即便人已经被他破了身子，也从没把自己看成过是他的人。
一场过堂的亲事，就把自己当成傻子的媳妇了？
这个认知让黎九很不舒服！
“我眼珠子咋得了！碍你事啦？我看谁还得经过你批准啊？你是大帅啊还是总统啊？”
唐小仙白眼珠子对着他，丝毫不理会他的威逼。
唐小仙是算看明白了，这黎九以为强占了她，她就必须从身到心的为他守贞操，凭什么啊！
黎九从她不屑的眼神里也看出了，面色沉冷，双臂也不抱着了，一步又一步的向她逼近了。
“我跟你说，我可不怕你！”
外面落起了雪花，却没起风，黎九看了一眼外面，转回脸时脸色不太好，他看向唐小仙，“今儿个咱不闹了，我不过去，你过来，陪我出去喝点酒。”
唐小仙有些纳闷。
这黎九可没这么和颜悦色过。
将信将疑的看他转身出了书房的门，慢慢跟了上去。
把他灌醉了，捅他几刀？
还是把他灌醉了，趁机赶紧逃？
傻子她到底要不要带走？
按着黎九这架势，唐府里的人都活不成，傻子如果留在这，也是一个死，可带走了，跟着她，也是个累赘。
除非，她能把唐府账房的钥匙弄到手。
唐小仙拧着眉心，若有所思的跟在后面，当真随着黎九出了唐家大宅，去了巷子口的小酒馆。
*
黎九的人强行带走了唐老爷子去了国民医院，二房这边一个个吓得心惊肉跳的。
唐婉和赵姨太太被赶回了院子，唐武和二老爷在二房书房里商量着对策。
在苏皖情赶过来时，唐老爷子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如今人抬走了，唐武心里又是惊又是怕。
“爹，不能这样等了，万一他清醒了，咱们就完了！”
唐武围着桌子急得团团转着，“不行，我得去上书房看看有没有账房钥匙，爹，你想办法联系上张胡子，找人把他抹了脖子算了！”
站住身，他抬起脸时，看向二老爷的眼神充满坚定。
“胡闹！咱们好不容易和那边断了联系，现在要是被人发现了，咱们二房就完了！
你去上房看看有没有账房钥匙，至于他那，你别管了！”
唐武知道自家老爹不是个好惹的，这杀人的事确实急不得，况且论着急，他爹比他急！
出了二房，他直奔上房，却看到上房院门一开，黎九和唐小仙一前一后出了来。
唐武连忙向后一闪，躲在了墙角后面，一双吊梢小眼睛贼兮兮盯着这两人，在后面跟了上。
临近半夜，雪花小了些，唐小仙和黎九拿着几壶酒坐在黎家大宅前面的石墩上坐下来。
第30章 往事（）
“十五年前，也是这么晚的天儿，天上也飘着雪花，我就躲在这石墩子后面，听着大宅子里的哭嚎喊叫。”
黎九拿着酒壶，俊脸苍白着，仰头喝了一口，一双凤眼盯着黎家大宅子，看不出悲喜。
唐小仙扭过脸，看着他，粉嫩的唇抿了抿。
她也不知道今儿个怎么了，明明是恨得要死，怎么还就着了魔似的听进去了。
“那哭喊声里有我爹娘的声音，也有我姐姐和弟弟们的声音，他们喊得声音很大，我在这听得清清楚楚。
我爹应该是死在斧头下，他嗓门最大，最好辨，他骂完我就听到噗嗤一声没了声音。
我娘和我姐姐最惨，她们受了折磨。”
黎九红了眼，眼睛里没有眼泪，只有恨。
他拿起酒壶，喝了几口冰凉的酒，脸色更加苍白了。
“我听到袍子撕扯的声音，也听到那些畜生的喘息和嚎叫，我娘无能为力又拼劲了力气的声音。
这些声音，直到今儿个，还在我耳朵里回响着。”
唐小仙盯着他的手，他的脸，心一点点收紧，沿着他的视线看向黎家大宅的门，耳边仿佛也听见了两个女人无助的哭喊声。
“她们受折磨的时间很长，好像一辈子那么长。
后来，我听到刀划开皮肉的声音，姐姐和母亲的叫声慢慢停了。
我知道，她们终于死了。”
黎九狠狠灌了一口酒，握着酒壶的指节泛着青白，说完这句话后，牙齿紧咬着，俊颜终于有了一丝人气儿。
唐小仙直勾勾盯着黎家大宅暗红色的门，半晌，又听他说着，“弟弟们死得干脆些。
我娘和我姐没了声音时，我又怕又忘了怕，软着脚爬到了后墙外，那处有个狗洞。
我钻进狗洞里，不敢出去，趴在那看到了为首的那个人，把我的弟弟举了起来，又狠狠摔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黎九的眼神飘忽不定，又好像是在看着什么似的，一下，又一下数着。
“大弟四岁，摔了一下没死，那人把他又捡了起来，重新摔了两次，二弟刚抓了周，三弟刚满月，二弟和三弟死得痛快，
头着的地，碎了，就死了。”
唐小仙仰头望向黎九，心一下一下抽痛着。
她想，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怨不得黎九去报仇了。
可是，她又有什么错呢。
他为啥不去找杀了他亲人的仇人去报仇，反倒是为难着自己呢？
唐小仙听着这些话，心里替他疼着，可是她又自私的想着，她又是招谁惹谁了呢。
黎九仰头喝尽酒壶里的酒，低下头时，看向她的眼神血腥又隐忍。
酒壶落地的那一瞬间，他一把搂住她的腰，薄唇狠狠压在了她粉嫩的唇畔上。
不要命似的攫取着她口中的空气和津液。
唐小仙睁大眼珠子，却看见他红了的眼眶和眼底的泪。
那种绝望和无助让她心里一颤。
闭了眼，心里想着，就这一次吧，就这一次。
黎九盯着她慢慢闭上的眼，托住她后脑的手滞了一下，心漏停了一拍。
他闭上眼，掩去眸色里的复杂，不顾一切的，深深亲了下去。
第31章 主子的选择，是错的（）
隐在暗处的唐武惊住了，深深地嫉妒和狂怒着，他以为，像唐小仙这样刁钻刻薄的女人，除了他之外，没人会看得上。
可看着两人现在的模样，怕不是一天两天的关系了。
他小眼睛眯了眯，想明白了为什么傻子大婚的第二天，黎九会在傻子的婚房出现了。
那床单上分明没有落红。
看来黎九早就把他这个嫂子干了！
唐武抿着干巴巴的唇，又盯了一会儿，愤愤的转身离去。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而黎九和唐小仙这两人，他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让黎九一个人霸占着她。
想他唐武处处被黎九压制着，这回可算是要翻身了！
隐在暗处的另一侧，一个男子身穿着黑色锦袍长褂，头上包裹着层层叠叠的纱布，上面浸着干了的血痂。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那两人，又看了一眼唐武小跑着离开的身影，略有些苍白的唇抿了一下，再转身时，背影孤冷而萧索。
唐小仙被黎九擒住粉嫩的唇，几乎耗尽了所有的氧气。
就在她以为快憋死时，黎九松开了她。
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有些后悔刚才的一时心软了。
清秀的眉微蹙着，她仰起头时瞥向黎九的脸，瞥见的是一脸的漠然和寒凉。
寒冬腊月里的雪比不上唐小仙的心更冷，她低下脸，唇角勾起一丝自嘲。
她真是疯了。
心疼黎九？
就算所有人都有理由心疼他可怜他，唯独她没有。
她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遭尽，就算是报应，也不该由他报应自己，她这个身份这副模样又有什么资格可怜人家？
闭了闭眼，再抬眼时，唐小仙秀美近妖的小脸，再没了一丝感情，“说也说完了，亲也亲完了，酷冷寒天的，也该让我回去了吧！”
她说完，站起身转身向唐府的方向走去。
黎九坐在那里没动，眼神复杂得看着她的娇小又挺直的背影，越走越远。
“九爷。”
彪子看唐小仙走没影儿了，才走了出来，“唐武刚在跟了出来，现在去了账房。
唐老爷子醒了，不过糊涂了，苏医生说，这是创伤性脑损伤导致的阿尔茨海默病。
王半瞎子在里面等着您，您看要不要进去一趟？”
今儿个是黎家的忌日。
黎九也没想到唐家会出这样的事，他以为在查清楚一切之前，唐老爷子会活着，等着他报仇。
可是他到底低估了二房的心狠。
“王半瞎子最近怎么样？”
“疯疯癫癫的，一到半夜就鬼哭狼嚎的，他说在超度黎家的亡魂。”
彪子答完，偷看了一眼主子，见黎九抿着薄唇，浑身散发着骇人的阴冷。
“唐武那里先由着他，”黎九深不见底的眸子瞥了一眼唐小仙离开的方向，淡淡道，“看着点唐小仙。”
彪子不太理解黎九所谓的看着，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不让她离开唐府，还是不让她勾搭野男人？
黎九说话向来说一不二，别的事还能细问，唯独唐小仙，不行。
彪子应下后，心里自己做了主意。
他闹不明白黎九的心思，却打心眼里看不上唐小仙，总觉得主子的选择，是错的。
第32章 他醒了（）
唐小仙从黎家大宅的石墩子离开时，一步一个脚印的顿挫有力，她是留了机会给黎九的。
可他并未叫住她。
她想过，如果他真的把她当回事了，就会在把这一切告诉她后，留她一起，或追上来。
可并没有。
黎九放任她离开。
是她犯贱了。
唐小仙又冷硬了心肠。
黎家少爷，多尊贵的身份，即便是被屠了府的少爷，那也是少爷，怎么会看上一个孤女，一个嫁了人的童养媳？
自嘲的笑了笑，寒风里她裹紧身上脏兮兮的棉袄
若说这世上还有谁是真心待她，除了这傻子，怕是再没别人了。
傻子院里的婆子都被人支走了，一个人都没有。
唐小仙心里虽有些怅然若失的，也是知道，这就是命。
她命不好，她知道的。
深呼吸后，推开傻子屋里的门，一股子热气袭来，让她暖和不少。
在外面灌了那么久的冷风冷雪冷酒，尤其是阴森森的黎家大宅门外那鬼哭狼嚎的大北风，和黎九热了又冷下来的脸，让她从身到心都寒了。
这一屋子的暖呼气，让她又活了过来。
傻子这屋子里烧的火炕，上面又加了一层西洋人的床垫子，铺的也是西洋人的玩意儿，往日里不觉得，这数九寒天优势就出来了。
唐小仙关了门，想了想又锁了上。
黎九虽然还在外面，可保不准什么时候又闯进来，她那屋子昨个儿就停了火，老爷子怕她嫌弃傻子，厢房里的东西都拿走了，大土炕晾着，现在进去，就是个冰疙瘩。
她脱了身上的灰突突的棉袄，倒了盆水，把自己收拾干净了转身想上床歇一会儿，然而一转身，眼角抽了抽。
傻子光着身子，身量颀长，赤条条的大长腿夹着棉被，一双眼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微颤着，略有些苍白的唇也恢复了些许血色，微微抿着，好像在做什么噩梦。
“这傻子，就不知道好好穿裤衩子！”
唐小仙也见过他光着膀子，也忽忽悠悠见过他无知的光着屁股，唯独现在这种景儿，没见过。
要说这傻子睡着了，和好人没两样，尤其是那身材那模样，简直，
简直羞死个人。
唐小仙脸热耳红，罕有红了脸。
她大眼珠子瞪着眼前的景儿，吞了口口水。
她被黎九折腾过，可光折腾了，连黎九的身子都没细看过。
傻子的腿真长啊，身子，真白啊！
那棱角分明的唇，还有挺直的鼻梁，尤其小生似的斜插入鬓的浓眉，让她看得一愣一愣的。
唐小仙看了一会儿，觉着不对劲儿。
她怎么看到傻子睁了眼，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晶亮亮的盯着自己，尤其是眼里的神色，她看着有点慌呢？
“媳妇，冷，抱！”
直到傻子出了声，修长的大白腿骑着被坐了起来，唐小仙才意识到，傻子真醒了！
“咳！咳咳咳！——”
唐小仙刚想热着脸训斥他穿裤衩子，被口水呛住一顿咳嗽起来。
傻子竟是懵懂的站起身，踢开被向她走了过来！
第33章 你回去吧（）
傻子赤条条着大长腿，白花花的一片刺得唐小仙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别过来！”
唐小仙捂着脸，手指间带着缝，眨巴眨巴大眼睛，嘴巴o着。
真是，
无言以对。
唐俊生刚要迈下来的腿一滞，有些不知所措，直愣愣的站着。
唐小仙见他也没有穿衣服的意思，摇了摇头。
今儿个真是疯了。
怎就把他当个正常人了，明明是个孩子心性的傻子。
也不遮挡了，把手放下来，热着脸指着床边上的衣服，“乖，先穿好。”
“不，我要和媳妇睡觉，不能穿衣服！”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