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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靠在父亲宽大的怀里,不由安心下来。一阵疲乏无力涌上身体,她的眼皮又重新耷拉下来,刚刚见到谢嘉树产生的疑问更是早已丢开,和父亲絮语几句,就沉沉睡去。
林如海帮她掖好被角,又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良久,他才直起身,看向谢嘉树,郑重又施了一礼。
谢嘉树却侧身避开了。林如海见他不肯受礼,只将恩情牢记于心中,细细询问起黛玉的身体状况。
“她先天不足,魂魄离体后又阴气过重,恐怕会有些后遗症。”
林如海喉头微动:“什么后遗症”
谢嘉树知他必定心乱如麻,就详细解释起来:“只怕近日身体会更加虚弱,轻则畏寒怕冷,重则心慌气短、气力不继。但也不必过于担忧,只要多多卧床休养,辅以食补,过个两三月,就可大好了。”他顿了顿,“只是此番她精气受损,身体阴盛阳衰,阴气反噬之时恐怕会招惹些脏东西。”
听说这些后遗症可以通过调理得到恢复,林如海刚要松了口气,就又听到后半句,心中立时一沉。只是沾惹了一次邪秽,就已经这般伤筋动骨了,若还有下次,那还了得!
谢嘉树见状,从怀中掏出一个驱邪符递给林如海,道:“此符贴身佩戴,可保鬼物不敢近身。”
考虑到黛玉的身体不便移动,且茗香山上清幽雅静,灵气充足,正适宜调养,林如海不由央了张真人,得到许可在山上多盘桓几日。
经此一事,林如海对谢嘉树的本事笃信无疑,便打算着暂留谢嘉树身边,待黛玉完全康复再回去。
黛玉就此在宿燕观一个僻静小院里住下。因担忧她受了惊吓,夜里睡不安生,婢女雪雁、白鸥在房间里支了个小榻,为黛玉守夜。
白鸥在掐丝珐琅香炉里点了支安息香,就熄了烛火安歇了。
屋里弥漫起一股甜香气。
梦里,黛玉闻到的,却是一种清冽干净的气息。
梦中,她的身体又变得轻飘飘的,漂浮在空气中,身披金光的仙人就在她不远处。这一次,她不再因害怕闭紧了眼睛,而是睁大了眼去瞧他。
他们越靠越近,终于,她穿过了那层光膜,飞到了仙人身畔,黛玉忙抬起头去看仙人长什么模样
然后她就醒了。
黛玉醒来后,不由满心遗憾又没有看见那厉害仙人的长相。
稍后,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是被冷醒的。身体里仿佛有一股森森寒气顺着四肢百骸窜动着,让她不由自主地打起颤。
黛玉不禁把整个身体都蜷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了眼睛和鼻子。但这种寒冷并没有得到缓解,一阵阵的阴冷气息仿佛潮水般,从身体深处满溢上来。
在这种难耐的冷意中,黛玉忽然看见窗外一道黑影掠过,她不由侧脸看去。
月光照在层峦叠翠的茗香山上,树木蔓出的枝条掩映在她房间的纱窗上,随风轻轻摇曳,在纱窗上印上了重重黑影。
就在黛玉怀疑是否自己疑神疑鬼,就见那纱窗旁,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那影子的足底却是悬空的,离地面还有一尺距离。
黛玉的呼吸一滞,心跳不受控制地开始加快,几乎要跳出胸腔一般。
那影子察觉到她的视线,忽然低下头,直勾勾地回望过来。
那是一张扭曲变形的脸。
灰黑的肤色,白生生的眼睛看不到瞳孔,鼻子已经扁塌下去,嘴巴像破开的口气,并不齐整的牙齿从豁口里露出来
黛玉的手指骤然抓紧被褥。
正在小憩的白鸥、雪雁听到一声微弱的啜泣声,瞬间惊醒过来。两人连忙从小榻上起身,匆匆忙忙跑到黛玉身边。
“姑娘,怎么了?”房间的烛火再次点亮了起来。
“那边”黛玉躲在被子里,闭着眼睛慢慢伸出一只手指,指着纱窗处,从嗓子里挤出一丝细弱声音。
白鸥、雪雁向她指的方向看去,俱都愣了一下,茫然道:“那边什么也没有呀。”
黛玉把眼睛掀开一条缝,不可置信地向着纱窗那处看去。
“呜呜呜”那个把她吓住的鬼还在那儿木木地杵着,见她看过来,不由伤心地哭了起来,“人家住在这个小院里好久了,你把地方占了就算了,居然还带了那么霸道的黄符,要不是我机警,就魂飞魄散了,呜呜呜。”
黛玉:“”
接下来,虽然雪雁、白鸥一直陪在黛玉身边软语安慰,询问她是不是被梦魇着了,黛玉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已经明白,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
直到天色慢慢发白,晨光落进屋里,黛玉已头重脚轻,冷得不停打寒颤。
她发烧了。
待林如海一大早过来探望,就见黛玉眼角挂着未干涸的泪,面色已烧的潮红。
林如海一面让随行的老大夫诊脉,一面喝问两名婢女:“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休息了一晚上,反而病了!”
雪雁、白鸥年纪小不经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遂不敢隐瞒,将昨晚所有细节都详细描述一遍。
林如海听了丫鬟的话,又听老大夫说是受了惊吓,哪还有不明白的。他不禁忧心忡忡,思忖再三,还是亲自去寻了谢嘉树。
谢嘉树过来时,黛玉已经喝过药,烧慢慢退了,人却怏怏的,坐在床上由奶娘王嬷嬷哄着吃小点心。白鸥和雪雁在一旁陪她说话解闷。
“父亲。”见林如海回来了,黛玉强打起精神,乖巧地问候了一声。
林如海坐到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见烧的确退了,面色稍缓。
黛玉这时又看到一边的谢嘉树,不由攥住了林如海的袍袖,从他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好奇地打量起谢嘉树来。
因两人年岁都不大,倒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但林如海折服于谢嘉树的本事,已将他视为同辈论交之人,担忧这样会引起谢嘉树不愉,遂不着痕迹地将黛玉拢在怀中,微微侧身,挡住了黛玉的视线。
黛玉皱了皱小鼻子,依偎在父亲怀里困扰道:“这个小哥哥,我好像见过的。”
林如海听见她小大人一般煞有介事的话,不禁莞尔:“你又何曾见过了?”
黛玉懵懵懂懂地眨眨眼,似乎被问住了。
谢嘉树看着小团子一样稚嫩的林黛玉,心中有些唏嘘。日后孤标傲世的林妹妹,小时候竟是如此乖巧可爱的模样。
那么,关于她的命运,就是做出一些改变又何妨?反正他阅读红楼时,就对此不满了。
谁说黛玉的病要好,只能出家不见亲戚呢?只要踏入修行之路,就开始了逆天争命,那病一世也不会好的批命,自然也就作不得数了。
这时,谢嘉树突然心中一动,冥冥中两人之间那种牵扯,好似愈发清晰了。
修炼之人出现感应向来事出有因,不可忽视。这也是他几次三番如此在意的原因。他不由将目光转向林黛玉退烧后因惊悸而苍白得几乎透明的小脸,以及缭绕在她周身的阴气,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猜测
第12章()
谢嘉树是很果断的人,一旦作出决定,就会立即付诸行动。且他与祖父祖母约定只在茗香山上小住半月,报答张真人救命之恩,时间有限,不应浪费。
这段时间里,谢嘉树趁机陪同张真人见了几名贵客。不过两日,张真人收了首徒的消息不胫而走。
林黛玉因阴气反噬,时常浑身冰凉,无法安寝,不得不又多穿了件小袄,才好了些。入秋时节,天气只是微凉,原本纤细瘦弱的小人,却穿上了厚厚的衣裳,乍见之下,像个圆圆的小团子。
林如海并未迟疑太久。
修炼于林黛玉是很好的选择。更何况,谢嘉树也不像那癞头僧人那样,要化了黛玉去出家。尤其当林如海知道谢嘉树的俗世身份,更是放下了心。
林如海当即修书一封,将欲让黛玉修行之事告知贾敏。贾敏向来宠自家夫君胜过宠孩子,无有不应,自不会驳了他的意思。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林如海在该怎样告诉黛玉修炼的事上犯了难。尤其是,黛玉还这么小,她是否能理解这件事呢?
他微微抬眸,见黛玉的餐盘已经空了,不由将手中的筷子也放下了。温和地看向黛玉,一副我有事商谈的模样。
黛玉的背脊微微僵硬了一下,带着点微不可查的紧张和慌乱。可惜林如海此时心事重重,并未发现她的异常。
这时,一旁伺候的婢女为林如海递上巾帕,让他拭了面,又净了手。雪雁赶紧上前,借助衣袖遮掩,把一条手帕在黛玉下颔处摊开。黛玉快速启口,将含着的萝卜吐到手帕上。雪雁立即将手帕一包,动作利落地收了起来。
黛玉从小味蕾就比较敏感,受不得萝卜呛人的味道。林如海虽对她疼爱有加,却教她要惜福养身,从不许挑食的。
若是往日,她撒撒娇也就过去了,但今日父亲的目光仿佛胶着在她身上般,黛玉只好假装若无其事地将萝卜夹起,放入口中。
真是可怕的味道啊。
她与雪雁这一番私下动作不过一瞬,待林如海转过头来,林黛玉已认真地望向父亲,等待父亲开口,耳朵却悄悄泛了红。
从小到大,她都极不擅长做坏事,不由心虚极了
林如海毫无察觉,他教育子女虽严格,方式却以理解、引导为主,故而打算将修行的事原原本本告诉黛玉。
仆从撤了饭桌后,小厅里就只剩下了父女二人。林如海向黛玉招招手,见黛玉乖巧地走过来,爬上面前的小凳坐好,才拉了她的手,将她冰凉的指尖捂在大掌中,郑重地将晚晴之事的来龙去脉一一解释。
“父亲”林黛玉正处于懵懵懂懂的年纪,听了父亲的解释,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晚晴毕竟是她自记事起就最紧要的朋友,她不由难过极了,“那晚晴姐姐怎么样了?”
竟是先关心起别人。
林如海看着她无垢的清澈眼眸,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攥紧了,轻声问:“她伤害了你,你不怪她吗?”
林黛玉听到父亲的询问,却摇了摇头:“晚晴姐姐跟着女儿好几月了,一直都没有伤害女儿。也不知道她怎么就”
怎么就会突然变成怪物呢?
看着女儿茫然不解的模样,林如海不由叹了口气:“人的命,是有定数的。人鬼殊途,一旦寿数没了,除非有大机缘,否则就不能留在人间。不遵照秩序,强留下的,总会面目全非。”
林黛玉听了,目中就有了几分伤感:“那晚晴姐姐怎么样了?”
林如海见女儿经此一事,依然保持着纯善之心,微笑道:“她去投胎了。”
黛玉一脸期待地问:“那她还会投到赵伯伯家吗?赵婶婶可伤心了,一直哭”
林如海听着她的童言稚语,微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
过了一会儿,见黛玉情绪缓和了,才和她解说起修行的事情,并再三叮嘱:“修者无涯,需有大毅力大决心,方能成就道果。虽我们只求强身健体,邪祟不侵,却也不可轻忽待之。”他见黛玉似懂非懂,说得便也更细了,“一旦修行,长路漫漫,所遇艰难险阻,父母、亲友却无法助你了。我听闻张真人修行了数十载,也才堪堪引气入体,可见这逆天争命,非是容易之事。”
黛玉脑中又浮现出那梦中的小仙人,眼帘微颤,不好意思地问:“若是修炼了,我是不是也会变得像仙人一样厉害呀?”
林如海不知道谢嘉树救她的情形,不明就里,只觉她异想天开,顿时哭笑不得。
道门传承是非常重要的,一旦入门,两人就因果相连,命运也息息相关。谢嘉树还未参透玄机,并未草率地让林黛玉行拜师礼。
但这终究是谢嘉树两世以来第一次教导徒弟,他的心态也不由发生变化。
穿越前,他是孤儿,因天赋出众被师父看中,一手养大。他感念师父恩情,一直以来都觉得,若他有一天收了徒,定要像师父一样,竭尽所能教导。
故而再见到林黛玉,心中已不再将她当作书中的林妹妹,而是划入自己领地的亲近之人。
林黛玉被林如海一路牵着,到了谢嘉树面前。她实在好奇极了,不由睁大了眼眸,盯着他瞧。
“谢小哥哥。”她软软糯糯地问着好。
林如海眉峰微蹙,觉得这样的称呼不大妥。但两人师徒名分未定,谢嘉树又如此稚龄,让他也犯了难。
谢嘉树却不在意如何称呼,见她小小一个人裹成了圆团子,走起路来东倒西歪,不由莞尔。
林如海怕他留下旁观会有忌讳,也不打扰他们,约定好傍晚时分来接林黛玉,就独自出去了。
林黛玉得了父亲叮嘱,又见小哥哥年岁相仿,眼含笑意,长相讨喜无害,倒也没有产生什么不安。
谢嘉树已提前摆好聚灵阵,并在阵心处铺好了厚厚的软垫。吩咐林黛玉坐到软垫上,摆好五心朝天的姿势,教学正式开始了。
然而,过程比谢嘉树预料的要不顺利的多。
要引气入体,首先需宁心静气,达到入定状态。在周身灵气满溢,一吐一纳皆身心舒畅的极致平和安静中,不过一刻钟,受了惊一夜未休息好的小黛玉就睡着了。
当她的呼吸变得均匀、舒适,谢嘉树几乎要感叹她是天才,轻松就入定了,但他再仔细一分辨,才发现她的呼吸并未进入微细状态,反而透着酣睡的绵长。
接下来,她的小脑袋也开始一点一点的,睡的极不矜持。
谢嘉树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秀气的小脸上,眼下因疲倦透着轻微的青黑,长而密的睫毛在光晕中打下一排扇影,轻轻扑闪着。
谢嘉树欲唤醒她的动作顿住了。
心生不忍,谢嘉树索性在旁边打坐修炼起来。
当林如海走进道场时,就见林黛玉侧卧着躺在软垫上,正睡的香甜,原本几乎没有血色的小脸此时竟透出几分红润来。
听见动静,黛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眨眨眼,再眨眨眼,目光在父亲和小哥哥之间来回转换,然后仿佛明白了什么,垂头丧气、可怜兮兮地看向父亲。
脸上那一丝红润又晕染加深了几分。
林如海:“”
场面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
无论如何,第一天的修炼就这样结束了。
好在,因为心神得到放松,这一晚林黛玉并未再惊醒,酣睡了一夜,第二天过来时,精神不错。
谢嘉树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放下了心。
第二天重新学习入定。
或许是年龄所限,林黛玉很难理解入定的真意。于是,谢嘉树开始为她讲起课,帮助她理解。
林黛玉也确实聪慧,靠着强行记忆,很快将修炼功法背下,甚至熟记各处穴位及灵气运行轨迹。但她不是一个学习不求甚解的人,自然疑问不断,谢嘉树只好耐心解释。
因而,第二天成了纯理论课。
道之一学,本就奥秘无穷,即使是谢嘉树,也有许多未解之处。一天下来,谢嘉树竟是也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这一天,林黛玉随林如海回去时,看向谢嘉树的目光不由透出几分不好意思,别别扭扭地攥住林如海的袖裾就往外走。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礼,黛玉走到门口不由又回了头,看向谢嘉树,微微抿住嘴笑。
第三天,他们又重新学习入定。
引气入体,最大的奥秘就是捕捉到空中的灵气,方能打破身体屏障,吸收天地灵气滋养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