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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墨……”他追不上她,他的腿,站不起来。
而苏与墨,就像着了魔一样,往宫外跑,一股奇怪的力量在牵引着她往前跑,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里去,但是仿佛有一只手,在带着她往某个方向跑。
与此同时,在冥氏医院里。
一个戴着帽子,高大的男人怀中抱着一个脆弱的小生命,狂奔而来,他胸前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一双手也被鲜血染红了。
“冥少爷,发生什么事?”医生匆匆赶了来。
“他从阳台上摔下来,昏迷不醒,赶快抢救。”冥柏殇一句话,整个医院立即如临大敌,冥政和权名庄也跟在后头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再跟在后面的,还有夜音幻和夜哲幻两兄妹,哥哥很着急,妹妹却一脸的冷漠。
彻彻被送入了抢救室,冥家的人心急如焚地守在外面,冥柏殇一双冷冽如冰的眼神瞪着夜音幻,似乎要把她撕碎了,给狗吃。
夜哲幻见状,站了出来,挡在夜音幻前面。
“叔叔对不起,妹妹不是故意的。”
“如果彻彻有什么事,我要你为他陪葬!”冥柏殇丝毫不觉得这句话是对一个只有五岁的女孩子说的,冰冷的骇人,他早就觉得了,这个女孩子是个居心叵测的小魔鬼,她这辈子都不会放过彻彻的。偏偏彻彻又喜欢她,所以他才会说出陪葬,而不是要她死之类的话来。
但是夜音幻并没有退缩的意思,也不觉得将彻彻从阳台上推下去的行为是错误的。
“叔叔,是妹妹不对,等彻少爷醒了,我们给她道歉。”夜哲幻一再朝冥柏殇鞠躬,毕竟是他救了自己的儿子,冥柏殇忍着将胸口的气努力地平复下去。
但是,夜音幻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彻底激怒了爱子心切的男人,她说“为什么要道歉,冥彻是坏人,他也是坏了,除了与墨妈妈,他们一家都是坏人。”
冥政,权名庄,冥柏殇全都愣住了,他们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一个五岁女孩子嘴巴里说出来的。
“卢默!”冥柏殇怒吼一声,夜哲幻的脸变得惨白惨白,不可否认他非常惧怕这个叔叔,而夜音幻依旧毫不畏惧,她拉着哥哥的手。
“哥哥,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少爷……”卢默闻讯而来。
“把她送到孤儿院去,越远越好,以后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也不要让彻少爷看到她。”
“少爷……”卢默迟疑地看了看冥政和权名庄。
“你聋了吗?我叫你把她送走,走得越远越好!”为了彻彻,他什么也顾不了了。
“叔叔,不要赶妹妹走!求求你不要赶妹妹走!”夜哲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抓住冥柏殇的裤腿。
“冥家会养你一辈子,抚养你成才。但是你妹妹,她不能再呆在冥家了。”他可怜的儿子,早熟的那么可爱,却又那么令他心疼。
都是他不好,没有好好照顾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在英国的时候整日沉迷在酒吧里,对他疏于照顾不说,还让他来照顾他这个大男人。
想到这里,冥柏殇懊恼地要将自己舌头要掉。
“少爷,小少爷失血过多,急需输血,最好是亲人的血。”医生匆忙走出来,像冥柏殇请示道。
“输我的血!”这时一个女人从医院门口狂奔而来,一把抓住了医生的手,她气喘吁吁的,额头上都是汗,一张脸因为跑得过快而变得煞白。
是苏与墨,她一路狂奔,就到了这家医院,然后又听到了医生说的话,她便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这便是血脉的奇特力量。
冥柏殇愣了,看着突然出现的人,难道她恢复记忆了吗?
“冥少爷……”医生唤道。
“去输血吧。”冥柏殇扬了扬手,现在不是说问题的时候,现在最紧要的是给彻彻输血,然后让他相安无事的醒过来。
她换了衣服,被推进了抢救室,她一进去,就差点呼吸不过来了。
那张手术床上,一个小小的人儿毫无生机的躺在那里,他紧抿着嘴唇,脸色如白蜡一般毫无血色,衣服上裤子上都是血,头发上也是血。
他受了重伤,快死了吗?
苏与墨如万箭穿心般疼痛起来。
记忆恢复()
记忆恢复
她看清楚了,他就是梦中那个向她呼救的小孩子。
她颤抖着走近她,伸出手,想要摸摸他,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他那么小,那么虚弱,像一个不小心跌到地上,被摔碎的磁娃娃。
她的心,好疼,好疼,疼到快不能呼吸了。
那血如同一把刀,终于把她记忆的闸门一刀劈了开来。
她的脑海里,开始出现许多残缺不全的片段。
“妈咪……妈咪……”男孩子嘴唇里发出呓语,“妈咪不要怕,彻彻爱你,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他的手伸了过来,苏与墨颤抖着握住他的小手。
“彻彻,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来晚了……”眼泪留下来,她握住他小小的手,终于她想起了一些事,确定眼前这个男孩子与他的关系。
“奶奶,请不要讨厌我妈咪……妈咪很好的……妈咪很辛苦的……”彻彻继续无意识地自言自语着,门口的权名庄别过脸去,不让别人看到她眼里的泪水。
冥柏殇也走了过来,他俯下身,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脸。
“爹地,要爱妈咪,爹地,保护妈咪好不好?爹地……”彻彻紧闭着双眼,皱着眉头,不停地寻求肯定地答案。
冥柏殇抬头看了看苏与墨,他伸过手,将苏与墨揽入怀中“宝贝,爹地会保护妈咪的,永远保护她,你放心。不要害怕,马上就会好的。”
当冥柏殇的手碰触她的身体时,她本能地转过头看着他,脑袋里那些原本模糊地影响都清晰了。
十七岁,为报复大妈和姐姐迫害妈妈的仇,她主动挑逗了冥柏殇,并且跟他回去,一夜之后,留下123。6块钱在他床头,谁知,她带走的,却是一个天使。
二十岁岁,再次相遇,她百般隐瞒儿子的事情,可是还被拆穿了,之后结婚,吵架,再离婚……
当记忆全部恢复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故事是这样的。
是的,一切,她都记起来了,在儿子的呼唤下,在他的……这一个拥抱下,她都记起来了。
“妈咪……妈咪……”
“儿子,乖,妈咪在,你不用怕……”
苏与墨在医生的指导下躺在彻彻旁边的床上,针刺入她手腕内,那血一点一点流出去,再一点一点流到彻彻的身体里。
冥柏殇坐在彻彻的床头,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抚摸着彻彻的头。
权佑宸坐在轮椅上,脸上冰冷,眼眸里一丝感情也没有,看着宫殿前面的广场,不久以前,苏与墨就是从这片广场上穿过的,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她的味道。
权佑赫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背影那么高大,可是又那么孤寂,让人看了好心疼。
墨姐姐跑了出去,他明明可以拦住她的,但是他没有,还让护卫们一路远远跟着,保护着她。
都是他不好,为什么要提孩子的事情呢?
明明知道墨姐姐和小彻彻的关系那么好,他为什么要提孩子呢?
起风了,权佑宸抬起头,看着广场上的木棉树。
时间悄悄流逝,木棉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凋落了。空旷的地面上,血多红色的细碎花瓣,几名工人拿着扫帚正要打扫。
“叫他们不要扫。”
“是。”越泽打了个手势,工人们就退开了。
他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落下去,温柔的紫色霞光笼罩着整个宫。
“推我去琴房。”对佑赫说道。
“哥哥……不如别练了,休息吧。”
“过几天是墨墨的生日会。”也是……他原计划向世界正式宣布他们关系的日子。
过了一会,宫的某个角落,传来优美的旋律,听久了,又发现旋律中有淡淡地忧伤,很浅很浅的忧伤。
她会原谅他吗?他趁她失忆,将她留在身边,她一定会恨他吧,可是比起恨他他更不能忍受她不在身边。所以不,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将墨墨留在身边,一切,将按原计划进行。
就算她恨死他,都没有关系。
因为他坚信,他们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曲子由忧伤变得激昂,有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最后戛然而止。
“嗯,哥哥,墨姐姐一定会回来的,她答应过和我们永远在一起,不是吗?墨姐姐说过的话,她都会记得。”
权佑宸不再说话,心里在思考着一些即将到来的问题。
权佑赫也闭了嘴巴,可是他的心里却想着,如何让墨姐姐快点回宫来,他不想看见哥哥失落的样子,更不想看见哥哥因爱而疯狂的样子,他能从他的眼神当中看到他的沉迷。
医院外边,彻彻输完血睡了过去,冥柏殇和苏与墨并肩站在一起,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Vivian不是要和我结婚的女人,她是柏晗,我的堂妹,Vivian是她的英文名,她为了刺激一下我们的……感情才故意逗你的。”最后还是冥柏殇打破了沉默,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用脚踢了踢眼前的一块石头。
“嗯。”她点了点头,她其实想问,在英国最后那几天他为什么会突然对她这么冷淡,连她煮的粥也倒掉的,但是她又问不出口,以什么立场问,为什么要问。
“妈的!烦死老子了!你不能多说几个字吗?这是什么奇怪的氛围!是怎样,本少爷是老虎吗?这么唯唯诺诺的一个字!”冥柏殇突然发起了脾气,一脚将跟前的石子踢到好远的地方,可谁知那石头还蛮大的,他的脚趾头被踢到了,这种情况下又不好喊疼,只好忍着,脚尖在地上划着,装酷。
苏与墨翻了个白眼,这个人还是个土霸王,一点点不爽,不合他的意就开始叫。
“你最近好吗?”
冥柏殇瞪了她一眼,“你还真客套。”
“为什么装歹徒绑架我?”她换了一个问题。
“笨蛋!”他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让她连连后退了几步,“救你跟绑架你都分不清楚,会有我这么好心的歹徒吗?用名车载你,给你吃,被你烧头发,剪头发。”
不能不管他()
不能不管他
“什么意思?”她没明白过来,微张着一张嘴问道。
“就说你是笨蛋!凭什么就生了个这么好的儿子!”他又用手指戳她的前额。
“喂!你不要一直戳我好不好?我刚恢复记忆,又把我脑袋戳坏了怎么办?”每次和他在一起,就会有吵架的冲动,她所有的淑女形象都被一扫而光。
她很不悦地拍开他的手,谁知一不小心拍在他的脸上。
那种肌肤相亲的感觉,让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冥柏殇后退了一点,苏与墨将手收了回来,低下头看着脚尖。
沉默,又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丫头,我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了,对吗?”良久,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过来。
她一听,抬起头来。
“你好好照顾我表哥吧。对了,儿子你随时可以来看他,他也偶尔可以进宫,但是,坚决不许让他生活在宫里。”
“冥柏殇……”
“你走吧。”
“冥柏殇……”她突然觉得好难过。
“苏与墨你听着,本少爷今天彻底将你甩了,你看看你,又矮又丑,脾气又坏,本少爷受够你了。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不然……不然本少爷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听到没有!”他吼,医院来来往往的人都吓坏了。
“冥柏殇你也给我听着,你这个人又霸道又不讲理,花心萝卜一个,女人无数,你才配不上我这样冰清玉洁的姑娘类,本姑娘也把你甩了。”眼泪,开始储存在眼眶里。
“你先走!”
“你先滚!”
“啰啰嗦嗦的,滚啦,本少爷还要去相亲,老太婆物色的,反正她不喜欢你,我呢,娶谁都一样,就听她的好了,省得把她气死了。”冥柏殇说着,推了苏与墨一把,“走啊,快点走,不许回头!”
冥柏殇转过身去,他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他用袖子粗鲁地擦了一把,然后往另一边走去,他第一次毫不掩饰边走边哭。
苏与墨听到了。
“冥柏殇……”她转过身,跑了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冥柏殇的腰,他猛地停住了脚步,“冥柏殇……这段时间请你一定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彻彻……”她也泪如泉涌,眼泪把他的衣服背后弄得一团湿。
他们谁都知道,不能就这么不管权佑宸,他的腿……
他们不能这么自私。
所有的爱,都要被埋藏起来。
“君上,苏小姐回来了。”傲天前来琴房传话,权佑宸的手抖了一下,旋律乱了。
“推我回去。”他不动声色,没人知道此刻他尽然有些紧张,她是回来质问他为什么要欺骗她的吧,她是完全有理由质问他的,因为墨墨那么相信他,他却利用她的信任欺骗了她,并试图掩盖她的过去。
回到皇子殿,苏与墨刚好将银针拿了出来。
“墨墨……”他张嘴试图向他解释,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君上,扎银针的时间到咯,只要我们坚持一下,就会好的。”
她没有任何责问,也没有任何疑惑,一回来就帮他扎银针?
“你很希望我的腿好起来吗?”
“当然啊。”苏与墨撩起他的裤脚。
真话()
真话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的腿好了,能站起来了,你是不是就会离开?”苏与墨的手抖了一下,银针差点扎错了穴位。
“回答我!”他握住她的手腕,不容她有丝毫的闪躲。
“君上,先扎银针,好不好?时间到了”她用力地挣脱开来,半跪在地上,拇指和食指拿着细细地银针。
“你恢复了记忆,发现我骗了你,你不怪我,不恨我?”
“对君上,我恨不起来。”
“既然知道了过去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要回来照顾你,要帮你治腿!”
“但是你会离开的,是不是?只有我的腿好了你就会离开?”
“不,我不会离开的,我不是答应过佑赫,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苏与墨微笑着耐心地说道,好像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为什么?因为你爱我吗?”他问。
“因为我答应过不会离开你。”
“不是因为爱,对不对?”
“君上……”
“那彻彻呢?”不等苏与墨回答,他又马上问道,事实上,他之所以不等苏与墨的答案,是因为他怕自己听到不愿意听到的话,如果苏与墨斩钉截铁说,是的,我不爱,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
“我没有失去她,他还是我的儿子,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
“那冥柏殇呢?我的表弟冥柏殇呢?”
“他……我们很久以前就离婚了。”
“可你还是爱着他,对不对?回答我。”他抬起她的脸,通过眸子,试图看到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这已经不重要了,都过去了,他现在有他的生活,而我也有自己的生活。”然而,苏与墨表现的异常平静。
“墨墨,你听着,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你是我的,从我十三岁遇见你的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