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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孩子满月不长时间，他们就雇了一辆车，说是带我回家。我信以为真，也没有防备，让他们抱着孩子！结果孩子没上那辆车，他们带着我出了燕都城，我睡醒一觉才发现周围全是大山。后来想了想，他们应该在给我喝的水里下了安眠药！”
“他们把你送到了哪儿？送回了老家？”
贺平摇了摇头：“送进了地狱，这一家人把我卖了，卖到了1500公里外的西部省份，周围全是荒凉的大山。”
“他们怎么能这么做？不同意也就罢了，大不了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路，犯得着这么没有人性吗？”项飞心里既震撼又气愤。
“他们想要孩子，却不想要我，也怕我给他们带来麻烦，所以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把我杀了，一了百了；第二，把我踢的远远的，最好永不踏进燕都城。这一家人没有杀人的胆子，就联系人贩子把我卖了，卖进了大山里！”
“八九十年代，买卖人口的事情在农村并不稀奇，几乎每个村子都能找到一个被拐卖的女人。大多数逃不脱，就当嫁在了外地，有了孩子慢慢稳定下来还有回去探亲的！你当时被拐卖到的那个家庭什么样？怎么熬过来的？肯定受了许多苦吧？”
泪水开始在眼角集聚，贺平闭上眼睛好似看到了多么恐怖的场景，又立马睁开：“那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当时大山里买我的那个人家出了大价钱！别误会，不是说看我有多漂亮就多出钱，是因为他们的儿子是个傻子，两个儿子都是傻子！”
初到这样的家庭中，能想象到贺平当时的悲愤交加、心如死灰，项飞小心翼翼地问道：“把你许配给的那个儿子是不是能稍微好点？”
“不是一个，是两个，兄弟俩娶一个媳妇，伙着用！”
贺平的话好像把项飞带入了一个冷窖，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又不是蛮夷社会、原始部落，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他们不是人吗？”
“好在没待多长时间，我跑了，两个傻子还算好哄骗的，只是要想办法对付他们的爹娘，还有冷漠、无情的族亲！当时我拿了一把刀，想着不是杀人就是自杀，绝不回到这个地狱似的家！”
“他们没追你？被拐卖的女人一般很难逃脱，几乎一个村的人都是眼线，他们从来都是帮亲不帮理的！”
“哪能不追？只不过我想了一个办法，农村有很多去村里面收粮食的农用车，我把自己吊在了车底，跟着他们出了村子！在大路上，他们撒尿的时候，我又钻出来，拦了一辆班车，自此逃离了地狱！”
“你身上有钱吗？他们一般不会在你身上留钱的吧？”
“没有，所以上车后，有一个男人帮我付了车费。不怕告诉你，这个男人就是九爷，自此我跟着他走南闯北、摸爬滚打，有了现在！”
“你和九爷只是上下级关系还是？”项飞说出口又有点后悔，这话问的也太直接了。
“这房子就是九爷的，他和我一样不相信爱情，也不信任婚姻，所以我们两个的关系只能算个伴吧！”
“他会来这个别墅吗？我在这里会不会妨碍你们？”
“一般不来，都是我去他那儿，所以你会经常自己一个人住一栋大别墅，很爽吧？”
“不爽，房子大了一个人住显得空空荡荡的！不过好在还有一只狗，看来我得和它好好搞好关系！”
“想和笨笨搞好关系？你就不能老是把它当做一条狗，要把它当成你的伴，狗比人单纯多了，起码不会移情别恋，不会把你卖了！”
“平姐，你回来燕都城，就没想过报复王世海一家吗？”
贺平叹了一口气：“怎么不想？恨不得扒皮抽筋，只不过打听清楚才发现，老天爷早已经替我做过主了。王世海后来做了局长，因为贪污受贿数额巨大，被判了无期！他爸也早早死于癌症，作孽的只剩下明明他奶奶一个人，还身上有病半死不活。我再怎么报复呢？我的明明也得生活，也得有人照顾啊！”
人就是一个矛盾体，爱恨纠缠、是非难辨，无忧无虞、爽快清明的生活要么只是一个瞬间，要么就是一个梦想。
第129章 残存的信任（）
“水云间”里的空气最近有些沉闷，钱落梅让网吧自然运行着，不想管任何事。大家尽量都不谈起“项飞”这个敏感词汇，最后发展成都尽量少说话，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董璐把王浩明、老优、张楚叫在一起，看了看楼梯方向，小声说道：“你们知不知道项飞去哪了？昨天我去他住的那个小区，敲了半天门也没人答应，和邻居打听了下说是搬走了！他能搬到什么地方去呢？”
“找他干嘛？忘恩负义，无耻龌龊，随他去吧！”老优还记着那天项飞的邪恶表情和上手想打钱落梅的情景。
张楚推了一把男友：“那是我哥，嘴上能不能积点德？”
“都这样了，你还认这哥？看哪天把你卖了的！”老优很不服气。
“我命都是他救得，这哥不可能不认，那天我考虑到落梅姐感受没说话，不代表就认可你们的说法。我觉得我哥肯定是被冤枉的，他肯定有苦衷才会这么做，打死我也不相信他是个内鬼、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张楚眼神坚定，说话鲜有的铿锵有力。
“我也不相信，认识项飞大半年了，那天被落梅姐和项飞夹在中间，我确实不知道该说啥，但是我相信他的人品，他绝对做不出那样的事来！”
“但是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他也承认了，还有把屎盆子主动往头上扣的吗？”老优百思不得其解。
“你也说了，他包揽下所有的事，几乎没等咱们询问，主动坦白了一切，对于一个内鬼来说，这正常吗？”董璐反问道。
“也许他心里有愧，也许他觉得对不住大家，坦白了心里好受些！”老优在证据面前已彻底沦陷，按照自己立场胡乱猜测着。
“这不是一个内鬼该有的心理动态，哪怕他有些许的愧疚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老优你这话前后矛盾！”
“但是，他还要出手打落梅姐，从咱们‘水云间’出去之后，直接去了‘伊甸园’，这又怎么解释？他的那个账号被盗，咱们都知道，又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另一个账号上？不是我不愿意去相信项飞，而是所有一切让他不值得信，你们懂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每个人大脑都处于自相矛盾的角力中，理智阐明着感情上所不能接受的内容。他们觉得项飞有苦衷，但是想不通什么苦衷有如此大的神通！
王浩明还是一言不发，不是没话可说，是说不出口。
那天，就在项飞拿着那张纸条输入账号密码的时候，王浩明斜着身子看了一眼纸条，顿时心里一惊——这不是祥子哥的账号吗？怎么在飞哥手里？正要提出自己的疑问，旁边的祥子使劲握住了他的手，给了他一个乞求的眼神。
在项飞之前，祥子是王浩明在“水云间”最亲密的哥们，也总受到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所以在祥子对他有所求的时候，他习惯性地选择了掩护，一时失去了是非的判断能力。
之后，祥子做了解释，承认自己盗取了项飞的账号。但是仅仅想让他出个丑，丢点面子，毕竟那会儿他们看项飞都不顺眼。但是之后不久，他就把账号里的东西还给了项飞，至于项飞为什么这时候拿出来证明自己是内鬼，他也一头雾水。
这个解释虽然有漏洞，却也说得过去，王浩明便替祥子隐瞒了那件事。但是这会儿他们又提起项飞账号被盗事件，还以此证明他的内鬼身份，王浩明不禁产生了动摇。
“其实咱们可以不考虑盗号事件，那是个小事，和内鬼没什么直接关系，”
王浩明半天没发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大家的目光立即被他吸引，正顺着他的话往下思考，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浩明，上面事情有点多，你过来帮我一下！”祥子在二楼楼道处冒出一个头，不忙不慌地沉声说道。
大家不甘心听了半句话，董璐快人快语：“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觉得盗号事件和内鬼没关系？这不是能证明他有使用木马程序的能力吗？”
王浩明看了一眼楼道处那双阴郁的眼神，在不出卖老友的情况下说出了自己的推理：“都是他自己的账号，还用木马程序盗号吗？他把账号的东西换个账号放着，倒了一下，和木马程序有什么关系？”
众人恍然大悟，再想细问，其已经迈开脚步向二楼走去。
“你想揭穿我？”祥子把王浩明拉到一个阴暗角落，冷言冷语的问道。
“你这质问的口气让我很不舒服！”王浩明说出自己的内心感受，却又怕伤害了老友：“祥子哥，这不是什么大事，你可以向落梅姐和大家伙坦白一下，他们会原谅你的！”
“我不能坦白，你也不能说，至少再等我三天，三天后我就离开‘水云间’。那时候你和谁说都行，都无所谓，这可以吧？咱们以前那么深的交情，这点忙都不帮吗？”
“好吧，祥子哥！但是我不得不说，想不到你做事也这么遮遮掩掩，让我觉得你有点小人做派！”
对方脸上露出平时的憨厚，挠挠头：“哪有？就是有点自己的小心思罢了，谁还不能有点私心啊？”
“你们有没有觉得王浩明和祥子最近有点怪？”每天朝夕相处的张楚敏感地发觉道。
“发生了这么大事，别说他们两个怪，咱们谁都挺怪，你以为咱们在这背着落梅姐开小会就不怪了？这事怎么会发生在项飞身上？对‘水云间’的影响太大了！”
“如果不是项飞的话，你更希望是谁？”老优的问题刁钻古怪。
张楚直言不讳：“祥子！”
老优赶紧四下看看，悄声说：“人家得罪你了？平白无故就被你这么希望上，平时那么憨厚老实的人你也不放过！”
“谁让你问的，没办法，其他人都和咱们一条心，连以前反对项飞的王浩明也和咱们打成一片。就剩下一个祥子，离咱们不远不近，阴阳怪气的！再说他也有作案动机和手段。”
“什么动机？什么手段？”董璐也关心起这个话题。
第130章 梦醒时分（）
“我哥抢了他的店长位置，正月十五的时候，虽然他没明显提出反对，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很不满；另外他是计算机专业毕业，懂电脑，安装几个木马程序应该是小意思！”张楚也学起项飞来，分析问题头头是道。
“有道理，却没证据！不对，咱们不能为了洗脱项飞，就给另一个人扣屎盆子吧？快不要瞎想了！”董璐差点被带进沟里，及时纠正道。
“我哥会去哪呢？人都找不到了，这两天我专门盯住对面大门口，一次都没见过他，你们说不会出啥事吧？”张楚忧心忡忡。
“家里没人，你们打电话啊？他手机号码也换了吗？”老优提醒着两个女孩。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我想到了，却不知道电话里该说啥，见面吧！怎么说都行，这电话里说不对容易闹误会！”
老优大咧咧说道：“董璐就你想的多，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能误会成什么样？再误会也没有比现在更坏的了！”
“说得也是，张楚你赶紧打个电话，问问这人在哪呢？”
张楚拨通电话，放在耳边，不安地看着身边两个人，竟有点小小的慌张：“喂？喂？喂？”，她看了一眼屏幕：“噢！还没接！”
张楚和老优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让张楚把免提放开，一起听着“嘟嘟嘟”的接通音！
“喂，张楚？你说话啊！怎么了？出啥事了吗？”
听到声音，张楚激动地哭出声来：“哥，你，你混蛋！离开‘水云间’就罢了，搬家也不通知我们一下，真的要与我们恩断义绝啊？”
对方叹了一口气，在电话里听到一阵挠头的声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已经这样了，还能和你们继续做朋友吗？做了这样的事，你们还会拿我当朋友吗？”
张楚看了看身边的三个人：“我不管别人，你肯定还是我哥，而且我不相信你会做那样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呀？哥你是缺钱吗？缺钱你和我说，我让我爸妈借给你，咱不必非要这样折磨自己！”
“哥不是缺钱，反正这事一言难尽！不说这事了，张楚，你在‘水云间’好好干，照顾好落梅姐，我对不起她！”项飞那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现在换住的地方了，有事和我打电话吧，发短信也行！我看到会及时回复的！”
“哥，你真的不回来了吗？我们去和落梅姐说说，你再回来吧！然后咱们继续谈天说地、欢声笑语，你还可以继续写诗、念诗，落梅姐前段时间又拿来不少书，你都没看过，来看吧！”
“张楚别说了，我回不去了，迈开这一步就没办法回头！那些书，你看吧！谁让咱们都没上过大学呢！多读点书有好处！不说了，我挂了！”
张楚还没有做回应，对方就把电话挂掉，空荡起一阵忙音。
“他今天说话没那天那么绝情了，回到了以前那个样子，你们说到底哪个是他的真实面孔？他为什么要伪装？”张楚拍了拍脸上满是泪痕的张楚，理性地提出了自己的思考。
“伪装成坏人，说明他有苦衷，有一个高尚的动机；伪装成好人，说明他是一个伪君子，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老优回答道。
董璐点了点头：“你们说，今天和项飞打电话的事，要不要告诉落梅姐？让她也和咱们讨论一下。”
“还是不要了，落梅姐那么伤心，贸然告诉她，别再以为咱们和项飞一伙，那样她会更伤心！还是像以前一样冷处理吧！”
与他们一样，钱落梅也没闲着，仔细查看着过去的监控录像，经过一连几天的比对、分析，她发现监控录像不完整，关键时间段都被有意删除。
但是，她总结出一个规律——被删除的时间段录像都在凌晨。
连电脑系统管理员登录信息也被删除，做的一点痕迹不漏，可以说对电脑非常精通。项飞这个半路出家的网管，懂这么多电脑技术吗？——钱落梅在心里打了一个又一个问号，她自己也不能确定。
不过有一点她很怀疑，她的同学小黑刚刚来过，正值风口浪尖，项飞如果是内鬼，为什么没有一点警觉呢？大白天在电脑上安装病毒，不怕被人发现吗？为什么以前都在凌晨，风声紧的时候突然换成容易被发现的白天了？
内鬼前后做事的风格和态度截然相反，让钱落梅对项飞存有一点希望，却仍百思不得其解其中关键一点——项飞有什么苦衷会代人受过？
有把柄在别人手里？什么把柄呢？她突然想到自己和项飞的那一夜荒唐，瞬间又予以否定。
不对，那天的事只有她和项飞知道，这样的事他们两个都不可能告诉第三个人。那还能有什么把柄呢？也许自己不知道吧！毕竟即使是项飞，也不可能把所有事都告诉她！
钱落梅打开房门，走到外面，春天的杨柳风扑面袭来。
各种花草到了春天又开始勃发新的生机，各种绿叶散发出一种崭新的青涩味道。柳絮在空中随着微风起舞，无孔不入地钻到各种物什之间的缝隙中，好像一个个小间谍探听着春天的虚实。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这么努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