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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用你管，我自己就能擦，刚才你干活我看见了，这次老板花钱请你算是值了，不过你这么干下去，会累死的！以前清洁工厕所外面就管扫地、拖地！就这样还嫌累呢！”
“哪会累死呢，我娘说过，没有累死的牛，只有胖死的猪！”项飞说完觉得不对劲，回头就看到了老优那张大脸，肥腻的双手叉在水桶似的腰上，气呼呼地望着项飞。
“你说啥呢？猪是咋死的！”
“没说啥，我乱说呢！老优，你不是胖，是富态！”项飞的话显然言不由衷。
项飞的农村俗语本来就招笑，老优的反应更让董璐捧腹，前仰后合地笑着：“项飞你说的对，老优钱包没富，脑袋的知识也没富，全富在身上了，富的流油！”
“至于吗？看你笑的那样，懒得搭理你！”老优说完晃悠着身体走出了网吧。
“哎，马上开饭了，你去哪呀？”
“不吃了，我怕死，减肥！”
“真能扯，肯定出去吃了，他要能一顿不吃饭，我就戒饭！”董璐指着老优离去的方向，煞有介事地说道。
“咱们网吧还管饭呢？”
“以前不管，最近老板心血来潮，学做饭呢！找咱们做小白鼠！不过你有个心理准备，老板娘调料还没分清楚，经常搞错，放糖放成盐这种小儿科我们都见怪不怪了！主要他能把味精当成盐来放，要人命呀！”董璐苦着脸说道。
“老板一样也做不好吗？”
“能做好一样！”董璐看着项飞期待满满的眼神继续说道：“米饭！”
“要不咱们也出去吃吧？找个小饭馆，我请你！”项飞豪爽地说。
“你想出去吃就去吧，我就不去了，梅姐人挺好的，很照顾我，从来都不让我上夜班！我要见证梅姐厨艺的进步！”这会，一直男孩气的董璐重情重义的样子倒显得纯真、可爱起来。
“那我也不出去了，难吃就难吃点吧！能吃饱就行，还省钱，对了董璐，你说的梅姐就是咱们老板吧？她全名叫啥，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网吧，这栋楼是不是也是她的？”
“哦，老板全名叫钱落梅，”
原来钱落梅是一个独生女，这栋楼所占的地是他们家祖产，以前是一座大院子，文革结束后，落实政策房产返还给他们，却已经破旧不堪。90年代他们家又发了起来，便在原有的地基上盖了这栋楼。最早开的是饭店，后来钱落梅的父母岁数大了，就交给她来打理。
钱落梅当时刚大学毕业，干脆就把饭店关了，开了这个网吧。按说那个饭店生意还很不错，可那时钱落梅打定了主意，谁也劝不动，为此和家里还闹的很不愉快。后来她的父母让步，钱落梅花了不少钱装修和布置，把一个饭店生生改造成了现在的“水云间”！
快十年过去了，网吧机器设备换过了好几茬，但是布局和风格没变过，虽然要比其他网吧贵一点，却因为环境清雅、空间宽敞，生意一直很火爆。
还没到12点，对讲机里便传出了钱落梅从楼顶的阁楼上发出的声音：“开饭了，找几个人过来端饭！”
“王浩明、祥子，吃饭了，你们和项飞上去把饭端下来吧！”董璐冲着对讲机说到，随后里面回答道：“好的，璐璐！”
二楼的电脑几乎要比一楼多一倍，便配置了两个网管——王浩明和张忠祥，前者瘦高个，脑后留了一条小辫，打扮时尚，后者身材敦厚，浓眉大眼，一看就是老实持重的技术型人才。
他们三位开门走到楼顶，来到阁楼的一扇窗户旁边等着往外传菜。
不一会儿，钱落梅出现了，扎着围裙、戴着口罩、头上随便裹着一块丝巾，夏天包裹得这么严实只有一种后果——满头大汗，钱落梅一盘一盘地往外传做好的菜，每传一样菜就用袖口擦一下满是汗水的额头。
等项飞去接菜的时候，项飞特意往厨房看了一眼——天哪，这是做饭还是打仗？各种调料瓶、盛菜容器摆满了台面，地下散落着各种菜叶子，水渍和菜叶、脚印混合在一起显得地面脏兮兮的，好在递出来的菜都还耐看，水水灵灵，油光晶亮！
“看，看什么呢？没见过做饭呀？赶紧端菜！”钱落梅看着一脸奇怪表情的项飞，回头也瞅了瞅一片狼藉的厨房，低声斥道。
“没啥！我看看还有要端的菜不。”说完，项飞连端带夹带着三盘菜灰溜溜地下到了一楼。
董璐把茶几上的杂物收拾了一下，铺上旧报纸，把菜一盘一盘摆了上去，项飞注意到大家却并没有开吃的意思，知道在等老板，也就静静地立在一旁。
项飞来到网吧后做事为人谨小慎微，按说得罪不了谁，却总觉得王浩明看自己的眼神不那么友善，这不当项飞和王浩明的眼光相遇，项飞给了一个善意的微笑，却遭到王浩明的一个白眼。
项飞倒也看得开，不管在哪里，怎么都会有你看不惯的和看不惯你的人，好在也总会有人和你臭味相投、惺惺相惜，人人都希望多点朋友，但是有些人只要没成为你的敌人，就算你交处有道了。
约十分钟后，钱落梅下来了，已经去掉了厨房里的装束，重新穿上了那条过膝长裙，淡雅的花色倒是很配她白皙的皮肤。与颀长的身材相比，长发下的脸庞略显娇小，尖圆的下巴上嘴角开的有些大，小巧的鼻翼配合着嘴角的弧度，传达着不一般的倔强和孤傲。一泓泉水般的深眸却是点睛之笔，冲散了面容上所有的不和谐。
她谈不上多么美丽，却有着天然的优雅和从容。
看见大家还没开饭，钱落梅走到前台茶几前，指着自己做的饭菜，故作严肃的说道：“不好吃吗？干嘛不吃？”
“不是在等你吗？落梅姐，肯定好吃，虽然我们还没尝过，但是看样子味道一定差不了！”董璐走上前去，挽住钱落梅的手，嗲声说道。
“是呀，落梅姐，你做的菜对我来说都好吃，再难吃我也会把它吃完。”王浩明得意地把话说完，看见没人附和，钱落梅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才知道自己把马屁拍马蹄子上了，吐着舌头退了回去。
“还是我们家璐璐嘴甜，你们一个个都学着点，尤其是你王浩明，不会说话就学祥子少说话多做事，对了老优呢？”
“有人请老优吃饭，不在店里吃了！”
“呵呵呵呵”钱落梅听了董璐的话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撒谎也不找个好理由，就老优那饭量，谁请他谁破产！算了不管他了，你们尝尝我的手艺，看有进步没，这菜呢讲究色香味，味道一时半会出不来，香呢还需要更多功夫，我先把样子做了出来，也就是色，看着就有食欲吧？快吃吧！”
“落梅姐，你不和我们一起吃了？”
“不了，一会我男朋友来接我，我们去外面吃，今天吃西餐！”
钱落梅挑眉弄眼、兴高采烈把这句话说完，从门口进来一位兵哥哥，约有一米八的个头，五官精致、身材不胖不瘦，在笔挺的军装衬托下越发英姿逼人。
钱落梅当即走了过去，挽着兵哥哥出了门，两个人还不忘回头和我们打个招呼。
“哎！这当兵的真有福气，能找到咱们老板娘做媳妇，这么大个家业，家庭事业都有了！”
“哎，王浩明，你贫不贫，还没结婚怎么就叫媳妇，再说咱们老板也有福气，能找到那么帅的兵哥哥！”董璐竟也花痴似得坐在沙发上，托着下巴思春。
“和你们有关系吗？咱们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来吃饭！”张忠祥说完便动手盛米饭，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起来，不过夹了第一口菜放在嘴里，面部表情就有些狰狞，却也囫囵吞枣似的咽了下去。
“怎么了？又把盐放成味精了？”董璐关切地问着。
“没，就是有点咸，还有就是这菜是生的？”
项飞拿起筷子每一样菜都尝了一下，由于在老家有一些做饭经验，立即知道怎么回事了——首先，油没热就放菜导致一股生油味，其次因为没经验盐放的太多了过于咸，再者酱油没有炒香，而是菜快熟的时候和醋一起放的，导致味道寡淡，最严重的的就是菜炒的时间太短，装盘时虽然油光晶亮、新鲜诱人，却还是生菜，很难吃。
王浩明听到祥子说的话，也不去夹菜了，不知从哪弄来一罐老干妈掺在米饭里，将就地吃着！
“哎，王浩明，你不说再难吃也要吃完吗？来，吃呀！”
“我是说过，但是老板做了这么多哪能吃完呀！这米饭也是老板做的，我负责把这碗米饭吃光！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说完，王浩明竟抱着这碗米饭去了二楼，再没下来。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小人！”
“行了董璐，浩明也不是多坏，上次吃了味精放多的那道菜嘴苦了一下午，吃怕了！别说了，咱们继续吃饭，可是这怎么吃呀？”祥子看着满桌菜露出了为难的愁容。
“也不是不能吃，那个蒜薹炒肉、西红柿炒鸡蛋、肉炒尖椒不咸，就是炒的时间短了些，不过这些菜都能生吃，没炒熟也没啥不能吃的，好在肉炒熟了。这个手撕菜，太咸了，可以当咸菜少吃点，其他两个就不要吃了，都不熟，容易出问题！”
“项飞，你是不是挺会做饭？分析的头头是道！”
“哪呀！农村孩子几个不会做饭的？只能糊弄自己的肚子而已，上不了台面！”祥子赞赏的目光让项飞很是受用，却也因此脸红起来。
“哪天给我们做一顿尝尝！”董璐左右瞅了瞅，压低身子，等项飞、祥子凑过来笑声说道：“再难吃，也比落梅姐做的好吃”。
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引得正在打游戏的顾客也往这边瞧，他们只好使劲憋住。就着愉快的心情，最终项飞和祥子两个都吃了两碗米饭，董璐也吃了大半碗，最后剩下的全部倒入了垃圾桶，这才能给钱落梅传递一个鼓励的信息。
由于上午打扫的很彻底，项飞下午没有事干，便跟着老优或者祥子后面给他们做帮手，提东西、搬机箱、送工具等什么活项飞都接着，因为眼勤手快，这两个人倒也乐意带着他。
两个人何尝不知道项飞在偷师，不过他们倒也不介意。网管又不是什么高技术工种，相反这个工作本来门槛就低，待遇也谈不上什么优越，很多人还不愿意干，多一个人学会也没啥！
倒是王浩明在场时总爱把项飞支开，生怕自己的饭碗被别人抢走似的，项飞心里很不舒服，却依然笑呵呵地走开了。既然不在意他，何必为他的幼稚、可笑生气，把他当做敌人都抬举他了。
十几天就这样过去了，项飞的清洁工作越来越熟练，以前需要半天干完的活现在只需要两个小时。他要求自己每天早上7点就到网吧，这时晚上包夜的顾客刚好离开，空旷的环境最适合打扫卫生，同时不用来回躲避客人，效率也更高。
到上午9点钟基本就清扫完毕，然后就开始做小跟班，协助网管做各种工作。慢慢地，项飞从连电脑开机都不会的门外汉，学会了电脑组装、安装系统、各种电脑小毛病的处理等等。最重要的是在董璐的帮助下，来燕都一周后，项飞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qq号，虽然等级只有两个星星，这还是董璐在前台电脑上帮他挂的。
项飞拥有自己qq号后，苦于没有好友，便在闲暇时间用吧台电脑加了几个陌生网友，也学着和别人聊天，却有一个新手的通病——打字慢，别人一句话聊完，项飞隔很长时间以后才能回过去，搞得没说几句话对方的头像就暗了下去，再无音讯！
项飞痛定思痛，认真练起了打字，只要有时间就要在吧台电脑上练打字。董璐无可奈何地让出了电脑，干脆把网吧系统加钱、添加会员、刷卡上机等操作也全教给项飞，老板不在的时候便让他顶班，自己则在旁边看书或者玩手机小游戏，倒也乐得清闲。
第8章 年轻的烦忧和美好（）
一天傍晚，项飞正在练打字，王浩明从二楼跑下来，兴高采烈地喊着董璐和老优：“璐璐、老优，发工资了，赶紧去阁楼！”
老优和董璐听见这个消息，立刻精神焕发，起身便向楼梯走去，董璐回头看了项飞一眼。项飞赶忙把目光收回去，低下头继续打字，董璐像一阵风一样又跑回来。
“一会上去我问问老板你工资的事，你别着急！”董璐拍拍项飞的肩膀，没等项飞说话又一阵风似的跑了上去。
项飞心里也很忐忑，自己刚来了半个月，按说不该领工资的，可是干够一个月的时候正赶上月底，工资都是月中发，那是不是要等到下个月中旬呢？那时候是该发一个月的呢？还是一个半月的？虽然自己兜里老优和董璐借给他的钱还有一多半，可是无论如何也熬不到下个月中旬的。
老娘倒是好几次要给他打钱，但是既然出来了就不想靠家里，他也怕要这一次后会让自己养成依赖的习惯。
项飞仔细计划着如何分配自己手里的那300多块钱，好让自己度过这一个月时间，董璐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他面前，猛地拍了一下他，上气不接下气说着：“赶赶紧去老板叫叫你领工资！”
项飞赶紧起身跑出去，跑几步，又返回来想抱一下董璐表示感谢，董璐赶紧起手挡住：“行、行、行，不用谢！赶紧去吧！”
项飞知道自己莽撞了，倒也不在意，满怀感激地说声谢谢，回头跑了上去。
路上碰到了领完工资正下来的老优、祥子和王浩明，相比另外两个人的微笑示意，王浩明的眼神则充满愤愤不平，好像发项飞工资用了他的钱。
项飞心情大好，倒也懒得理会。
马上到楼顶，项飞反倒慢了下来，假装镇静地走到阁楼上。钱落梅还是坐在那顶太阳伞下，却并没有带太阳镜，看见项飞走过来，拿起桌上的那个信封站起来。
“项飞，这是你的工资。这半个月你干的不错，原来我以为你那么年轻，干清洁工肯定干不好，也干不长，没想到你还挺认真，比原来的清洁工打扫的还仔细，我非常满意！对待好的员工，我向来不会吝啬，虽然你干了只有半个月，就按一个月算吧！这是1500！继续好好干！”
“谢谢老板，我一定好好干！”
“不用叫老板，你以后和他们一样，叫我梅姐吧！”
“好，老板！梅姐！那没事我先下去了！”
“好”下去的时候记得把楼顶门提一下，锁上！
“嗯！”项飞说完尽量压制着内心的激动，慢慢地走向楼梯。
进了楼梯。锁住楼顶门以后，项飞马上手舞足蹈起来，亲吻着那个厚实的信封，自己人生的第一份工资，有什么比自己的劳动被承认，获得相应薪酬更让人高兴的事呢？
董璐刚给一位客人刷完卡上机，便看到项飞慢悠悠地走过来，愁眉苦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赶紧走过来询问：“怎么了？工资没领到？为什么呀？落梅姐让我叫你上去领工资的！”
“领到了！”项飞突然从裤兜里把信封拿出来，得意地冲董璐晃了晃。
董璐却面无表情，厌恶地瞥项飞一眼，走回前台死盯着电脑。项飞赶紧过去赔礼道歉，可是任凭项飞怎么说，董璐就是无动于衷，非要盯着那台满是表格和会员名字的电脑，好像能看出花来。
“这样吧，晚上我请客，咱们去吃烧烤！好好热闹热闹！”
“好啊，一言为定，我去告诉老优！”董璐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