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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老爷子看上去并不高兴，却也没表现得有什么不满，只是眉头紧锁、乐呵不起来，让大家都不敢和他说话。
项飞是个敏感的人，感受到这一点后，总想找老爷子聊聊，但是在公司没有合适的场合和时间。
这天休息，项飞买了一些营养品来到四合院，之前打了电话，知道钱落梅和方大志也在，正好和他们聚聚。
冬季的四合院少了一些生气，葡萄藤架上挂着几片黄叶，石凳石桌上久没有人坐，蒙着一层薄薄的尘灰。
看到项飞进来，钱落梅和方大志都走了出来，笑容满面地带着他走进北房正厅。
老爷子正端坐在沙发上喝茶，电视上放着四大样板戏中的沙家浜，看到项飞露出一丝微笑：“项飞来啦！”
“嗯！老爷子今天雅兴，又是喝茶又是听戏，好自在！”项飞把东西放在门口，在钱落梅的招呼下走到沙发前坐好。
“嗨！闲着没事，自己给自己找乐呵，你也来点，喝点热茶暖和暖和。”
“来点？那就来点！”项飞接过老爷子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口齿生香：“好香，这是什么茶？”
老爷子含笑不语，钱落梅却抢答道：“方大志给我爸买的龙井，昨天买的今天就喝上了，可会享受呢！”
“怎么，给我买的只准看不准喝？还没嫁出去就开始和你爸两条心，老婆子，我看再考虑考虑吧，女孩嫁出去可就不是自己的了！”老爷子一本正经地在那开玩笑。
“我看也是，真后悔当初没生个儿子，这次就剩咱们两个相依为命喽！”老太太也跟着起哄，满脸笑意地和项飞说道。
方大志一听急了：“没有的事，钱叔、王姨，你们不仅不少一个女儿，还多了一个女婿，我肯定像儿子一样把你照顾好了，您这是赚了！茶叶您只管喝，不够我再去买，以后咱们天天喝，年年喝。”
“这还像个话！”老两口立即眉开眼笑，屋子里充满了喜庆。
钱落梅却不乐意了：“就给喝茶呀？瞧你那抠门劲！”
“看看，看看，您这闺女又是自己的喽！”项飞走过来扶着钱落梅的肩膀，被她笑着推了一把，走到方大志跟前：“大志哥，人品没得说，还是你们看着长大的，以后肯定是个好女婿！我说的对不对？大志哥！”
“行了，就你嘴甜，赶紧喝茶吧！”方大志嘴上抱怨，却暗暗地向他抱手致意。
聊着，笑着，好一会儿，老爷子瞅个空把项飞叫到了书房，回头交代道：“我和项飞说点工作上的事，你们准备准备饭，去巷子里买个肘子，老李家的那个，好吃、筋道，酒还是喝二锅头吧！”
进了书房，老爷子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丢给项飞，他拿在手中一看是孙子兵法。
“老爷子您这是让我统兵打仗是怎么地？”项飞依旧嬉笑着。
“差不多，商场如战场，有时候比战场形势还复杂。想在商场上混，不仅要聪明，还得懂得利用‘势’，学会各种计策，因势利导，把握住局面。你爱用脑，但都是些小聪明，上不得大台面，遇到会设局的人就得栽跟头。”
“商场最重要的不是诚信吗？以诚立足、待人以诚，遇到各种困境随机应变不就行了，用得着36计吗？”项飞掂了掂那本书，觉得它分量并没有那么重。
“诚信没错，做长久生意的必然以诚信立足，但是以诚待人也得看对方是什么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能保证自己一直不会遇到各种奇葩怪兽吗？遇到了就得有打怪兽的能力，最近不是有个动画片叫奥特曼吗？平时以诚待人，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遇到哪些王八蛋怪兽，你也得有变身打怪兽的能力。诚信争取温恭谦良让的君子，三十六计用来对付阴损怂奸坏的小人，千万不要反了！”
项飞想起曾经让自己大跌跟头的“祥子”，那就是表面无害、暗地里使阴招的王八蛋怪兽。但是想想自己身边，他似乎找不到类似祥子的这么一个人，主要自己也确实没侵犯到谁的利益啊！
“好的，老爷子，我懂了！”
“你真的懂了？”
“懂了！”
“那你告诉我，当前你最应该防范的是谁？”
“当前？没有啊！我接触的都是公司里的同事，再就是‘水云间’那帮人，没觉得谁会害我啊！”
“那你就是没懂。”
“请老爷子指教！”
老爷子想了想，好像下了很大决心：“咱爷俩那说那了，目前我也只是怀疑。当前你最该防范的是王志强，你的老板，这个人不简单，你手里拿的那本书他应该已经翻烂了！驭人之术、因势利导、设局困人这些对他来说招手即来。”
“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的职务是什么？”
“总经理，掌管公司具体事务，一人之下，公司其他人之上！”
“但是他一开始就把我外调，公司的事务让我插手了吗？我只是他公司发展的一步棋，当前他需要我，把我当神供着，不需要我就会一脚踢开。这个情况也适用于你！”
“有那么严重吗？怎么说他也是我表舅，不可能太绝情吧！”
“那我问你，你多大？”
“二十四！”
“什么职务？”
“副总经理！”
“你觉得正常？”
项飞陷入了沉默，是啊，自己刚二十四，进城闯荡一年就成为公司副总，是有点不可思议。之前还觉得是王志强器重自己，自己毕竟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但是这能成为自己瞬间成boss的理由吗？
“我也就是给你提个醒，我老了，无所谓，也和他说了只干一年。你不一样，还年轻，需要继续自己的事业，自己的人生，最好多点心眼！不怕你是个好人，就怕你的好人标签成为上当受骗的理由！”
项飞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许多，但是具体以后怎么办，又没有一个固定的应对方式和策略：“谢谢老爷子，我以后一定小心，不坑人，也不让别人坑我！”
“走吧！外面饭菜应该准备好了，咱们爷俩喝两盅！”
“那这本书？”项飞举了举那本孙子兵法。
“拿上吧！闲着没事翻翻，书读多了不打饱嗝！”
第336章 争“势”（）
离元旦还有几天，“志强物流”内部开了次会，内容是对公司中层和高层管理者，进行职务和责任确认划分。
首先是中层管理者做了调整，运营部、业务部、车队是三个核心部室，还由钱老爷子带来的老张、老六和老胡分管，但是各增加一个副经理辅助工作。
其中田麦穗被调往运营部辅助老张，也算才尽其用，毕竟她的能力和努力有目共睹。
另外增加电脑部和后勤部，分别由田二锤和范小宝任经理，这让项飞惊喜不已，他们可都是自己找来的。后来打问了一下，两个部室一共加起来就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打扫卫生的。用王志强的话说，部室先成立起来，人慢慢招，会兵强马壮的。
高层管理者的调整没动老人，就增加了一个副总经理，和项飞同一级别，也姓王，是王志强的亲侄子。
对此，大家并没有什么意见，私企大多都是家族企业，只要这个家族不缺可用之人，任人唯亲是个常态。试想如果你做了企业老板，肯定也会信任自己的亲朋好友，除非他们不堪大任，一个比一个垮。
项飞何尝不是王志强的亲戚？
管理者的职务得到确认，剩下的就该责任划分了，这时候大家的意见就不是那么统一了。
王志强摆出民主姿态，恭恭敬敬地让德高望重的钱老爷子先表态。
老爷子也当仁不让，咳嗦了一下清清嗓子，字正腔圆地开始了发言：“其实中层管理者既然已经任命，相对应的责任就已经负起来了，分的很细，很科学，充分体现咱们王志强董事长的运筹帷幄，高瞻远瞩。关键是在总经理的位置上责任如何划分，我嘛！无所谓，再干多半年就要回家，所以把资源、关系贡献出来就算完成任务。”
“钱总说的很谦虚，咱们的一年之约肯定算数，但是只要您愿意继续干下去，这总经理的位置依然是您的，谁也抢不走！而且，公司成立以来您做出的贡献大家看在眼里，那么大岁数，长时间在外地出差盯着咱们目前最大的项目，可谓劳苦功劳。以后公司的功劳簿上一定要重重地记上一笔，‘志强物流’忘不了您这元老的巨大贡献。”王志强诚恳地说道。
“董事长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老了老了能做点事也算发挥点余热，你过奖了董事长！”钱老爷子目光如炬，面容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不过我这老朽想做个提议，不知道董事长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钱总请讲！”
“在答应进公司之前，我说过自己只收项飞一个做徒弟，这半年来他也学的挺好，和我配合的相得益彰，在物流运输方面他也基本掌握。下一步想让他在公司运营和业务拓展方面下点功夫，明年开春他就不用再去工地了，事情进展很顺利，老胡也能接替我在他们老厂区的工作。我想在燕都城待上这半年，也好给我徒弟好好上上课，不知道董事长是否同意！”
“同、同意，怎么会不同意呢！”王志强愣神片刻，随后反应过来：“这半年您确实很辛苦，该回来休息休息了，项飞也是，在工地上风餐露宿的，我这外甥我还心疼呢！就这么办，都回来！”
“我老了，工作力不从心，得仰仗两个年轻人工作，不知道他们两个的责任怎么划分？”
王志强不自觉地舔舔嘴唇，继而恭恭敬敬地问道：“依您看，该怎么划分呢？我听您的！”
钱老爷子很为难地说道：“其实这两位都是你的亲戚，我这外人夹在中间确实很难做，怕话一说不对就会得罪人，要不还是您决定吧！我听您的！”
“别别别！还是您说，我们大家都听您的！”
谦让一番，钱老爷子把身子坐正，口若悬河地说道：“小王我不太熟，不知道该怎么说，先说说项飞吧！经过这半年，他对车队的运行已基本熟悉，所以车队最好由他来管；至于业务和运营也是我下来要指点他的，有了基础，这物流的集散、装卸和仓储应该学的也快，而且他在人际交往上也有着独特优势，所以这两个部我想也由他来分管！”
“那我分管什么？”新上任的小王总有点气不忿。
“剩下的都归你！”老爷子笑语盈盈地说道。
“剩下就三个人了，我就管那三个人？”小王总咬牙切齿、怒气难平，心想这太欺负人了。
“你闭嘴，轮到你说话了吗？”王志强怒气冲冲地向他侄子吼道，转过头恭恭敬敬地笑着：“就这么办，老前辈就是老前辈，分析事情透透彻彻、明明白白。正好，我这侄子以前就是做汽配生意，没啥经验，把重要岗位丢给他我还真不放心！项飞就好多了，有经验，也见过大世面、聪明，这样划分正合我意！大家鼓掌！”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项飞彻底成了公司的大红人，仅次于王志强和钱老爷子，再也没人不认识他，所有员工都对这个年轻人毕恭毕敬。
但是项飞自己总觉得很不安，虽然王志强表面上和颜悦色，那个小王总后来也没露出什么不满，但是他仍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会议过去没两天，耐不住心里的烦躁、不安，项飞又来到四合院，他已无心情再注意庭院的花花草草，进来就直奔北屋正厅。
“就知道你会来，你该早点来的！”老爷子依然喝着他的茶水，听着自己喜爱的京剧。
项飞没等对方客气，就颓然坐在沙发上：“老爷子，这两天我心里很不安，老觉得背后冷风嗖嗖的！”
“对于你来说，目前的处境有这个感受很正常，已经表现很不错了！”老爷子依然不紧不慢地在喝茶。
“那我该怎么办呢？王志强倒是没说啥，还要给我调换办公室，但是我心里别扭啊！”
“这两天你没感受到吗？”
“感受到什么？”
“‘势’已经回到了咱们这边！”
第337章 感谢不安（）
“感受到了，大家对我，对您都恭敬了许多，咱们的话语权过来了！”项飞回想着这两天的改变露出些许微笑，忽然又开始愁眉苦脸：“但是我觉得他们暗地里没怀好意，不一定憋着什么坏呢！”
“这就对了！”
“怎么对了？”
“永远别想着和所有人都和和睦睦、亲如一家，这世界上肯定会有人站在你的反面，时刻准备攻击你、陷害你、推翻你，除非你超然世外、不想做事。但是每个人的绝对敌人有限，大多都是见风使舵的中间派，他们也许会落井下石、也许会锦上添花，关键看‘势’在哪一方！感觉到不安，说明你有防备之心，在商场作为一个管理者，防备之心不可缺失。”
“但是感觉到不安，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简直就是种折磨啊！”
老爷子淡淡地说道：“习惯了就好了，慢慢地你就会适应它、掌控它，后来还会感谢它！”
“谢谢你，老爷子，我知道你在为我好，教我在商场的各种应对策略和技巧。包括这次，你也在为我的以后铺路，生怕你离开之后我会吃亏！刚来燕都城落梅姐收留了我，现在您又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助我，我真是受之有愧，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们致谢！”
“别忙着谢，说不定我帮了倒忙呢！”
“倒忙？”
“我这个人太要强，不愿意自己在生意场上吃任何亏，所以才在会议上那么做。看似咱们赢了一局，其实也和对方约好了下一局，而下一局开始的时候估计我已经离开，你得独自面对！相当于我惹了人，最后的代价得由你来承担，所以你不必忙着谢我。如果那一局输掉，说不定你还会怪我！”
项飞端起茶杯，望着里面悬浮、升腾的茶叶发呆，好一会儿才放在嘴边喝了一口：“我不会怪您，对我来说您是贵人，把我推到了已经很高的位置，至于以后我自己会有怎样的发展，那就要靠我自己的本事。不能因为自己跌落山崖就怪您给了一对翅膀，这是忘恩负义、白眼狼！更或许”
听到项飞说到一半的话，钱老爷子还有点纳闷：“或许什么？”
“更或许我不屑于和他们打那一局，早早的退出。刚才听您说的那些，我都已经有些厌烦，觉得勾心斗角好没意思！”
“那是你没感受到成功带给自己的那种上瘾的感觉，等你感受到，就再也不会说要退出的话！”
项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有些迷茫了，名利之前大多数人都逃不开沉迷，自己能是例外吗？
元旦那一天，公司搞了个年会，就在他们那个旧厂房仓库里。
清出一块地方做场地，挂上条幅、拉花，用气球、彩带做出各种造型。还雇了一家礼仪公司承办，带来了乐队和摄影摄像，外加各种活动道具。
活动开始，王志强首先发言：“亲爱的员工们，兄弟姊妹，这一年来大家辛苦了，我给大家鞠上一躬！”
看到老板行此大礼，下面响起热烈的掌声，虽然辛苦，这一年来大家有了工作，挣上了钱，还挺感激面前这个老板的。
“这是咱们公司成立后的第一次年会，就在这个仓库，暖气不好，喝风漏气，都还穿着羽绒服、外套！条件是艰苦了点，但是这一年来咱们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