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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往事:国史经典蚜-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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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我者,监止之宗人也,常与田氏有却[常:通“尝”,曾经。有却:有矛盾。]。田氏疏族田豹事子我有宠。子我曰:“吾欲尽灭田氏适[适:通“嫡”,继承人。],以豹代田氏宗。”豹曰:“臣于田氏疏矣。”不听。已而豹谓田氏曰:“子我将诛田氏,田氏弗先,祸及矣。”子我舍公宫,田常兄弟四人乘如公宫,欲杀子我。子我闭门。简公与妇人饮檀台,将欲击田常。太史子馀曰:“田常非敢为乱,将除害。”简公乃止。田常出,闻简公怒,恐诛,将出亡。田子行曰:“需,事之贼也[田子行:田常党羽,潜伏于简公身边。需:犹豫不决。犹言迟疑不决是办事大敌。]。”田常于是击子我。子我率其徒攻田氏,不胜,出亡。田氏之徒追杀子我及监止。

    简公出奔,田氏之徒追执简公于徐州。简公曰:“蚤从御鞅之言,不及此难。”田氏之徒恐简公复立而诛己,遂杀简公。简公立四年而杀。于是田常立简公弟骜,是为平公。平公即位,田常为相。

    田常既杀简公,惧诸侯共诛己,乃尽归鲁、卫侵地,西约晋、韩、魏、赵氏,南通吴、越之使,修功行赏,亲于百姓,以故齐复定。

    田常言于齐平公曰:“德施人之所欲,君其行之;刑罚人之所恶,臣请行之。”行之五年,齐国之政皆归田常。田常于是尽诛鲍、晏、监止及公族之强者,而割齐自安平以东至琅邪,自为封邑。封邑大于平公之所食。

    田常乃选齐国中女子长七尺以上为后宫,后宫以百数,而使宾客舍人出入后宫者不禁。及田常卒,有七十余男。

    田常卒,子襄子盘代立,相齐。常谥为成子。

    田襄子既相齐宣公,三晋杀知伯,分其地。襄子使其兄弟宗人尽为齐都邑大夫,与三晋通使,且以有齐国。

    襄子卒,子庄子白立。田庄子相齐宣公。宣公四十三年,伐晋,毁黄城,围阳狐。明年,伐鲁、葛及安陵。明年,取鲁之一城。

    庄子卒,子太公和立。田太公相齐宣公。宣公四十八年,取鲁之郕。明年,宣公与郑人会西城。伐卫,取毋丘。宣公五十一年卒,田会自廪丘反[田会:田和的族人。自廪丘反:在廪丘这个地方造反。]。

    宣公卒,子康公贷立。贷立十四年,淫于酒妇人,不听政。太公乃迁康公于海上,食一城,以奉其先祀。明年,鲁败齐平陆[平陆:地名,今山东汶上县。]。

    三年,太公与魏文侯会浊泽,求为诸侯。魏文侯乃使使言周天子及诸侯,请立齐相田和为诸侯。周天子许之。康公之十九年,田和立为齐侯,列于周室,纪元年。

    齐侯太公和立二年,和卒,子桓公午立。

    六年,救卫。桓公卒,子威王因齐立。是岁,故齐康公卒,绝无后,奉邑皆入田氏。

    延伸阅读

    孟子论“仁政”

    “三家分晋”和“田氏代齐”后,周天下的崩溃已经毋庸置疑。孔子传习古典学术于平民阶层,从学者日众。可是孔子学说本源于官方,并不以论理见长。后学耳闻目睹古代世界的崩溃,自然而然地滋生对古典学术的怀疑。至战国中叶,对古典学术的怀疑、困惑和反叛已经流行,功利派、避世派风行一时。

    孟子活动于战国中叶,他并非孔子的嫡传弟子,但对孔子学说的贡献却并不逊色于孔门弟子。在孟子的著作之中,依然可以见到古典历史、政治的记录,这是古典学术的痕迹。但是在此之外,孟子以思辨体系,而非现实或历史的政治经验,论证古典传统。孟子的体系诉诸形而上的前提,即人类的道德天性,然后推演出政治结论。孟子坚持人类之道德天性是善良的,故而古典“仁政”是可以期望的。经过孟子对孔子学说的学理改造,“仁政”的政治诉求被证明缘于人类道德天性,故而“仁政”的理想可在令人失望、沮丧的年代之中苦苦坚持。甚至在君主专制政治下,这种形而上的道德和政治诉求也足以激起许多人的同情和共鸣。

    孟子的言行、著述记载在孟子一书中,因为其中引入了许多值得怀疑的记载和论点,故而常被时人和后人怀疑。在宋代之前,孟子学说一直未被奉为正统的古典学术,仅能屈居“诸子”的序列。但是后来的变法家们发现了孟子的政治价值,孟子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两汉之际的扬雄以及北宋中叶的王安石,都是研究孟子的名家,而王安石更是以孟子为施行新法的佐证。

第11章 商鞅变法() 
(西汉)司马迁

    导读

    本文选自史记卷六八商君列传。西周之时,秦的先民栖居在渭水流域。后来秦人因为牧马有功,被周孝王分封在秦地为附庸,为西周抵御西戎的前哨。平王东迁时,秦襄公卫护有功,被封为诸侯,列于周室。自此之后,秦公室逐渐与中原诸国交通往来。

    周分封秦并不意味着秦建立了封建政治。周室东渐后日渐衰落,再也无力对秦施以政治影响。秦受封后依然维持原来的部族政治传统,并未接受中原诸国向来珍视的宗法秩序。史料中早期秦国君王的形象往往是部落民的统帅,而非贵族的首领。在王位继承上,“兄终弟及”往往打断“父死子继”,不确定的继承制一再引发王室内部血腥的内乱,却也因之推举出大权独揽、追求功利的国君。与东方诸国相比,秦国国君更多依靠政治暴力维持统治,而非依靠国君在宗法秩序中的地位。

    在春秋时期,秦国国君就已经享有专断大权,因此秦穆公可以任命出身卑贱的外邦人为高官。这种外邦人参政的“客卿”政治传统,又使国君得以摆脱国内宗族的影响而进行专断统治,从而不断加强国君的专断大权。秦穆公去世后,秦国国内叛乱不断,国君独断专行的统治更为必要。

    赵、韩、魏诸国的封建政治较早崩溃,法家学说早期流传于此亦非偶然。商鞅入秦后,循着“客卿”参政的传统,辅佐秦王变法。商鞅将秦国历史上原先较为原始的政治暴力理性化,建立起严密的官僚政治。官僚政治消除了秦国政治的无政府状态,将秦国政府转变为目的明确、按照严格技术理性运转的官僚机器。在这一转变中,国君的身份也从原先亲任统治的暴君,转为官僚政治顶端的专制君主。

    时人对商鞅变法的观感是相当复杂的,荀子访问了昭王时的秦国,他赞扬了秦国的政府,却隐隐担心这并非理想的政治制度。尽管如此,在秦王朝覆灭后,后来的王朝依然以秦王朝为模仿的范本。官僚政治一方面驯化原始的政治暴力,另一方面又加强了政治专制,从而使“暴君的和平”成为可能。而许多由此而生的抱怨与反抗,也不是毫无缘由的。

    商君者,卫之诸庶孽公子也[庶孽:古代用以指非正妻所生的孩子。],名鞅,姓公孙氏,其祖本姬姓也。鞅少好刑名之学,事魏相公叔座为中庶子[公叔座:姓公孙,名座。中庶子:官名,战国时期诸侯、宰相身边的近侍。]。公叔座知其贤,未及进。会座病,魏惠王亲往问病,曰:“公叔病有如不可讳,将奈社稷何?”公叔曰:“座之中庶子公孙鞅,年虽少,有奇才,愿王举国而听之。”王嘿然。王且去,座屏人言曰:“王即不听用鞅,必杀之,无令出境。”王许诺而去。公叔座召鞅谢曰:“今者王问可以为相者,我言若,王色不许我。我方先君后臣,因谓王即弗用鞅,当杀之。王许我。汝可疾去矣,且见禽[且见禽:(不然)将会被捉。禽,通“擒”。]。”鞅曰:“彼王不能用君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君之言杀臣乎?”卒不去。惠王既去,而谓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国听公孙鞅也,岂不悖哉!”

    公叔既死,公孙鞅闻秦孝公下令国中求贤者,将修缪公之业,东复侵地[缪公:即秦穆公,春秋五霸之一。东复侵地:向东收复被侵占的土地。],乃遂西入秦,因孝公宠臣景监以求见孝公。孝公既见卫鞅,语事良久,孝公时时睡,弗听。罢而孝公怒景监曰:“子之客妄人耳,安足用邪!”景监以让卫鞅。卫鞅曰:“吾说公以帝道,其志不开悟矣。”后五日,复求见鞅。鞅复见孝公,益愈,然而未中旨。罢而孝公复让景监,景监亦让鞅。鞅曰:“吾说公以王道而未入也。请复见鞅。”鞅复见孝公,孝公善之而未用也。罢而去。孝公谓景监曰:“汝客善,可与语矣。”鞅曰:“吾说公以霸道,其意欲用之矣。诚复见我,我知之矣。”卫鞅复见孝公。公与语,不自知膝之前于席也。语数日不厌。景监曰:“子何以中吾君?吾君之欢甚也。”鞅曰:“吾说君以帝王之道比三代,而君曰:‘久远,吾不能待。且贤君者,各及其身显名天下,安能邑邑待数十百年以成帝王乎[邑邑:“邑”通“悒”,苦闷不乐的样子。]?’故吾以强国之术说君,君大说之耳。然亦难以比德于殷周矣。”

    孝公既用卫鞅,鞅欲变法,恐天下议己。卫鞅曰:“疑行无名,疑事无功。且夫有高人之行者,固见非于世;有独知之虑者,必见敖于民[敖:诋毁。]。愚者于成事,知者见于未萌。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论至德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是以圣人苟可以强国,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孝公曰:“善。”甘龙曰:“不然。圣人不易民而教,知者不变法而治。因民而教,不劳而成功;缘法而治者,吏习而民安之。”卫鞅曰:“龙之所言,世俗之言也。常人安于故俗,学者溺于所闻[溺:沉醉,拘泥。此句意谓书生迷信书本的教条。]。以此两者居官守法可也,非所与论于法之外也。三代不同礼而王,五伯不同法而霸。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贤者更礼,不肖者拘焉。”杜挚曰:“利不百,不变法;功不十,不易器。法古无过,循礼无邪。”卫鞅曰:“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故汤武不循古而王,夏殷不易礼而亡。反古者不可非,而循礼者不足多。”孝公曰:“善。”以卫鞅为左庶长,卒定变法之令。

    令民为什伍,而相牧司连坐[令民为什伍:把居民五家为一“伍”,十家为一“什”。相牧司:相互监督窥伺。连坐:一家犯罪,同什伍的其他各家一同受罚。]。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男:成年男子。分异:分家。倍其赋:加倍征收赋税。]。有军功者,各以率受上爵[以率受上爵:按规定提升爵位。率,标准,规定。上,提升。];为私斗者,各以轻重被刑大小。僇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僇力:尽力。本业:指农业。复其身:免除劳役。]。事末利及怠而贫者,举以为收孥[末利:指商业。举:尽,全部。收孥:收为奴隶。]。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宗室:贵族。论:论述。属籍:享受特权的贵族名册。]。明尊卑爵秩等级,各以差次名田宅,臣妾衣服以家次[差次:差别次序,即等级。家次:家族的等级。]。有功者显荣,无功者虽富无所芬华。

    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已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市南门,募民有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辄予五十金,以明不欺。卒下令。

    令行于民期年,秦民之国都言初令之不便者以千数。于是太子犯法。卫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将法太子。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虔,黥其师公孙贾。明日,秦人皆趋令。行之十年,秦民大说,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乡邑大治。秦民初言令不便者有来言令便者,卫鞅曰“此皆乱化之民也[乱化:扰乱秩序。化,原意指风俗、风气。]”,尽迁之于边城。其后民莫敢议令。

    于是以鞅为大良造[大良造:即大上造。秦国最高官职。]。将兵围魏安邑,降之。居三年,作为筑冀阙宫庭于咸阳,秦自雍徙都之。而令民父子兄弟同室内息者为禁[同室内息者:指同住一间屋。禁止是为了鼓励分家。]。而集小乡邑聚为县,置令、丞,凡三十一县。为田开阡陌封疆[开阡陌封疆:废除旧的井田制。],而赋税平。平斗桶权衡丈尺[平斗桶权衡丈尺:统一度量衡。斗桶,皆量器。权衡,指秤。]。行之四年,公子虔复犯约,劓之。居五年,秦人富强,天子致胙于孝公[天子致胙于孝公:周天子给秦孝公送来祭肉。表示对其格外尊崇。],诸侯毕贺。

    其明年,齐败魏兵于马陵,虏其太子申,杀将军庞涓。其明年,卫鞅说孝公曰:“秦之与魏,譬若人之有腹心疾,非魏并秦,秦即并魏。何者?魏居领厄之西[领厄:山岭险要之地。],都安邑,与秦界河而独擅山东之利。利则西侵秦,病则东收地。今以君之贤圣,国赖以盛。而魏往年大破于齐,诸侯畔之,可因此时伐魏。魏不支秦,必东徙。东徙,秦据河山之固,东乡以制诸侯,此帝王之业也。”孝公以为然,使卫鞅将而伐魏。魏使公子卬将而击之。军既相距,卫鞅遗魏将公子卬书曰:“吾始与公子欢,今俱为两国将,不忍相攻,可与公子面相见,盟,乐饮而罢兵,以安秦魏。”魏公子卬以为然。会盟已,饮,而卫鞅伏甲士而袭虏魏公子卬,因攻其军,尽破之以归秦。魏惠王兵数破于齐秦,国内空,日以削,恐,乃使使割河西之地献于秦以和。而魏遂去安邑,徙都大梁。梁惠王曰:“寡人恨不用公叔座之言也。”卫鞅既破魏还,秦封之於、商十五邑,号为商君。

    商君相秦十年,宗室贵戚多怨望者。

    后五月而秦孝公卒,太子立。公子虔之徒告商君欲反,发吏捕商君。商君亡至关下,欲舍客舍。客人不知其是商君也,曰:“商君之法,舍人无验者坐之。”商君喟然叹曰:“嗟乎,为法之敝一至此哉!”去之魏。魏人怨其欺公子卬而破魏师,弗受。商君欲之他国。魏人曰:“商君,秦之贼。秦强而贼入魏,弗归,不可。”遂内秦[内秦:将其送回秦国。内,通“纳”。]。商君既复入秦,走商邑,与其徒属发邑兵北出击郑。秦发兵攻商君,杀之于郑黾池。秦惠王车裂商君以徇,曰:“莫如商鞅反者!”遂灭商君之家。

    延伸阅读

    吴起变法

    吴起是战国时期卫国人,初从孔子再传弟子曾参学习儒学。母亲去世,吴起不奔丧,注重孝道的曾参大为不满,遂与吴起断绝师生关系。此后吴起转而学习兵法,以兵法见重于鲁国君主。齐国进攻鲁国,吴起求为鲁将。鲁人以吴起妻子是齐国人,不允。吴起遂杀妻取信于鲁人,得为鲁将,统兵大败齐军。事后,鲁人认为吴起杀妻求将,太过残忍。吴起不能见容于鲁国,遂出鲁奔魏国。

    魏文侯任用吴起为魏将,率兵进击秦国,割西河之地,又统兵灭中山国。吴起后任魏西河郡守,防守魏国西部。在西河郡守任内,吴起励精图治,安顿士民,改良吏治,训练常备兵。经过多年经营,吴起向西拓地千里,秦国不敢东向,韩、赵对魏国也心悦诚服。魏文侯去世,吴起受到贵族的排挤和新君的猜忌,遂出魏奔楚国。

    其时楚国已不如春秋时期兴盛。王室宗族和贵族占据了大批的冗职,其封地、俸禄开支削弱了楚国国力,并使庶民不堪重负。吴起任楚国国相后,致力于削弱贵族势力,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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