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伍子胥一边训练吴国军队,一边反复派兵骚扰楚国,使楚军疲于奔命。几年之后,吴国与唐、蔡结盟,共同讨伐楚国。联军连战连捷,一举攻入楚国都城。楚王逃亡,伍子胥将去世的楚平王的尸体掘出,鞭尸三百,以报杀父之仇。伍子胥的旧友申包胥在山中逃亡,他派人责问伍子胥说:“子之报仇,其以甚乎?吾闻之,人众者胜天,天定亦能破人。今子故平王之臣,亲北面而事之。今至于僇死人,此岂其无天道之极乎!”伍子胥则愤愤不平地回答说:“吾日暮途远,吾故倒行而逆施之。”申包胥与伍子胥对话时,正值周文明渐渐向南方传播的时代。
第9章 三家分晋()
(北宋)司马光等
导读
本文选自资治通鉴卷一。
平王东迁洛邑后,王室日渐衰微,诸侯叛服无常。但是周的封建政治并未立即崩溃,齐桓公、晋文公等在中原地区奉行“尊王攘夷”的策略,数次击退南方的楚国对中原的侵袭,在一定程度上维持了天子的权威和封建政治的传统。
封建政治以“礼崩乐坏”的形式持续了数百年,直到中原姬姓大国晋国分崩离析后才最后没落。晋是周成王弟叔虞的封国。晋初封时,仅方圆百里,且为戎狄环绕,并非重要的诸侯国。至平王东迁时,晋国因卫护有功,方才见重于王室。
平王东迁不久之后,晋公室的一支被封在曲沃(今山西闻喜东)。至公元前7世纪,曲沃一支日渐强盛,攻灭了晋都翼的正宗,史称“曲沃代翼”。曲沃一支执政后,几次清洗公族,以维护晋公族的正宗地位,公族因此几乎被夷灭。在任贤尚功的政策下,一些异姓的贵族逐渐占据了军政职位。至晋文公时期,新兴的异姓贵族辅佐公室,晋国强盛一时,屡次击退楚国对中原的侵袭,继齐国之后成了中原的首席诸侯。
在晋献公、文公时期发展起来的异姓军功贵族一直占据着晋国世卿之职,并且得到世袭的采邑。在采邑上,贵族收容流民,征收赋税,蓄养私兵。在国政上,贵族操持晋国的权柄。公室、世卿之间争战不休,公室因此日渐衰落。世卿贵族之间的内战结束后,战胜的赵、韩、魏三家瓜分了晋国。
在历史上,“三家分晋”被视为春秋之终、战国之始的分水岭。这是春秋时期最令人难忘的事件,以至于司马光将其列为资治通鉴的开篇之作。因为在春秋时期,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的地位远不可同日而语。虽然长江流域的楚国和吴越两国都曾经兴盛一时,甚至僭用过周天子独用的王号。但是对于文明中心处于黄河流域的周的天下而言,这一切都并非不可挽回的变局。平王东迁后,周的文明中心依然是稳定的,鲁、齐等兴盛的诸侯国都是周政治秩序之枝蔓。地处中原,强盛一时的晋国更与周王室有着非比寻常的血缘联系。因着这种血缘联系,即使这些诸侯国对封臣的义务已经淡漠,它们却不会离开周的政治秩序和政治理想太远。但是魏、赵、韩三家原为晋的家臣,他们的举动并非春秋时期常见的贵族叛乱,而是公然瓜分晋王室的封地。周天子被迫承认这种离经叛道的举动,这意味着在时人以之为傲的文明地域,周的政治秩序和理想都已渐渐没落。
初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虔为诸侯[“初命”至此:事在公元前403年。]。
初,智宣子将以瑶为后[智宣子:与下文赵简子、韩康子、魏桓子分别是当时晋国大族智姓、赵姓、韩姓、魏姓家族的首领,皆是晋国权臣。瑶:智宣子的儿子智瑶。]。智果曰:“不如宵也。瑶之贤于人者五,其不逮者一也[“瑶之贤”至此:智瑶的长处有五项,短处有一项。]。美鬓长大则贤,射御足力则贤,伎艺毕给则贤,巧文辩惠则贤,强毅果敢则贤;如是而甚不仁。夫以其五贤陵人而以不仁行之,其谁能待之?若果立瑶也,智宗必灭。”弗听,智果别族于太史,为辅氏[“智果”至此:智果于是到太史那里办理了别族手续,改姓辅。]。
赵简子之子,长曰伯鲁,幼曰无恤。将置后,不知所立,乃书训戒之辞于二简,以授二子曰:“谨识之!”三年而问之,伯鲁不能举其辞;求其简,已失之矣。问无恤,诵其辞甚习;求其简,出诸袖中而奏之。于是简子以无恤为贤,立以为后。
简子使尹铎为晋阳[为晋阳:治理晋阳。],请曰:“以为茧丝乎?抑为保障乎[以为茧丝乎?抑为保障乎:是要像抽蚕丝一样搜刮百姓呢,还是使他们成为我们可靠的保证。]?”简子曰:“保障哉!”尹铎损其户数。简子谓无恤曰:“晋国有难,而无以尹铎为少,无以晋阳为远,必以为归。”
及智宣子卒,智襄子为政,与韩康子、魏桓子宴于蓝台。智伯戏康子而侮段规[段规:韩康子的家臣。]。智国闻之,谏曰:“主不备难,难必至矣!”智伯曰:“难将由我。我不为难,谁敢兴之!”对曰:“不然。夏书有之:‘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一人三失”至此:一人屡犯过失,结怨不限于明处,看不见的地方要当心。]。’夫君子能勤小物,故无大患。今主一宴而耻人之君相,又弗备,曰‘不敢兴难’,无乃不可乎!蜹、蚁、蜂、虿,皆能害人,况君相乎!”弗听。
智伯请地于韩康子,康子欲弗与。段规曰:“智伯好利而愎,不与,将伐我;不如与之。彼狃于得地[狃:贪婪,贪图。],必请于他人;他人不与,必向之以兵,然后我得免于患而待事之变矣。”康子曰:“善。”使使者致万家之邑于智伯。智伯悦。又求地于魏桓子,桓子欲弗与。任章曰:“何故弗与?”桓子曰:“无故索地,故弗与。”任章曰:“无故索地,诸大夫必惧;吾与之地,智伯必骄。彼骄而轻敌,此惧而相亲;以相亲之兵待轻敌之人,智氏之命必不长矣。周书曰:‘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主不如与之,以骄智伯,然后可以择交而图智氏矣,奈何独以吾为智氏质乎!”桓子曰:“善。”复与之万家之邑一。
智伯又求蔡、皋狼之地于赵襄子,襄子弗与。智伯怒,帅韩、魏之甲以攻赵氏。襄子将出,曰:“吾何走乎?”从者曰:“长子近,且城厚完[长子:地名。厚完:(城墙)坚厚完好。]。”襄子曰:“民罢力以完之,又毙死以守之,其谁与我[“民罢力以完之”至此:百姓尽全力修好了城墙,又要舍命守城,谁肯为我这样做?]!”从者曰:“邯郸之仓库实。”襄子曰:“浚民之膏泽以实之,又因而杀之,其谁与我!其晋阳乎,先主之所属也,尹铎之所宽也,民必和矣。”乃走晋阳。
三家以国人围而灌之,城不浸者三版;沈灶产蛙[沈灶产蛙:锅灶被淹没,里面都有了青蛙。],民无叛意。智伯行水,魏桓子御,韩康子骖乘。智伯曰:“吾乃今知水可以亡人国也。”桓子肘康子,康子履桓子之跗,以汾水可以灌安邑,绛水可以灌平阳也[“以汾水”至此:因为决开汾水就可以灌魏氏的安邑(今山西夏县),决开绛水就可以灌韩氏的平阳(今山西临汾)。]。疵谓智伯曰:“韩、魏必反矣。”智伯曰:“子何以知之?”疵曰:“以人事知之。夫从韩、魏之兵以攻赵,赵亡,难必及韩、魏矣。今约胜赵而三分其地,城不没者三版,人马相食,城降有日,而二子无喜志,有忧色,是非反而何?”明日,智伯以疵之言告二子,二子曰:“此夫谗人欲为赵氏游说,使主疑于二家而懈于攻赵氏也。不然,夫二家岂不利朝夕分赵氏之田,而欲为危难不可成之事乎!”二子出,疵入曰:“主何以臣之言告二子也?”智伯曰:“子何以知之?”对曰:“臣见其视臣端而趋疾,知臣得其情故也。”智伯不悛。疵请使于齐。
赵襄子使张孟谈潜出见二子,曰:“臣闻唇亡则齿寒。今智伯帅韩、魏以攻赵,赵亡则韩、魏为之次矣。”二子曰:“我心知其然也;恐事末遂而谋泄,则祸立至矣。”张孟谈曰:“谋出二主之口,入臣之耳,何伤也!”二子乃潜与张孟谈约,为之期日而遣之。襄子夜使人杀守堤之吏;而决水灌智伯军。智伯军救水而乱,韩、魏翼而击之,襄子将卒犯其前,大败智伯之众,遂杀智伯,尽灭智氏之族。唯辅果在。
延伸阅读
“赵盾弑君”与“赵氏孤儿”
三家分晋的韩、赵、魏三世家之中,以赵世家之历史最为久远,也最具传奇色彩。赵世家之发迹始自追随晋公子重耳流亡的赵衰。重耳回国继位后,赵衰任晋国卿士,赵氏一族亦因此发迹。赵衰之子赵盾拥立晋灵公,专擅国政,罢黜政敌,并在国中收揽人心。晋国卿士之专权,实自赵盾始。灵公不满赵盾专权,预谋在宫中杀掉赵盾,事发时被忠于赵盾的宫廷侍卫阻止。赵盾出亡晋国,未出国境,灵公已被赵盾族弟赵穿攻杀。赵盾中途返回,复任卿士。史官董狐将此事记为“赵盾弑其君”,赵盾辩解自己并未预知弑君之事。董狐反问赵盾:“子为正卿,而亡不出境,反不诛国乱,非子而谁?”赵盾无言以对。赵盾继续专权,景公时去世,子赵朔继之,娶晋公主为妻。
赵盾既死,景公亲信屠岸贾借调查晋灵公遇害事,发兵族灭赵氏。唯赵朔之妻有孕在身,避入景公宫廷得免,后生一男。屠岸贾风闻后,大肆搜查。幸存的赵氏家臣公孙杵臼和程婴密谋抚养赵氏孤儿,他们以另一个婴儿调换了赵氏孤儿。程婴假装向屠岸贾告密,引来追兵,公孙杵臼和假赵氏孤儿被杀。消除屠岸贾的怀疑后,程婴秘密地抚养赵氏孤儿成人,这就是后来的赵武。后来,早年亲近赵氏的卿士韩厥借机说服晋景公恢复赵氏一族。得到景公的支持,程婴和赵武发兵族灭屠岸贾,恢复了赵氏的封邑。
在宗法秩序崩坏的春秋之世,王室、贵族之间内乱不断。“赵氏孤儿”以及此前的“赵盾弑君”是那个时代习以为常的故事。后来元杂剧作者纪君祥以此为蓝本创作了赵氏孤儿,故事情节为忠臣赵朔被奸臣屠岸贾陷害,满门被害。家臣程婴和公孙杵臼矢志不渝,密谋复仇。程婴以自己的亲生子代替赵氏孤儿,和公孙杵臼合唱双簧,牺牲自己的亲生子保全赵氏孤儿。赵氏孤儿长大成人后,复仇成功。纪君祥改编的赵氏孤儿消解了“赵氏孤儿”故事中叛乱、阴谋的血腥情节,使之成为弘扬儒家伦理的有关正义、忠诚和报恩的浪漫传奇。明清之际来华的传教士将赵氏孤儿视为蕴涵中国伦理的范本之一,将其翻译介绍到欧洲。伏尔泰受到赵氏孤儿启发,创作了中国孤儿。赵氏孤儿与中国孤儿之关联,一直是中西文化交流史上备受争议但又极其引人注意的论题。
第10章 田氏代齐()
(西汉)司马迁
导读
本文选自史记卷四六田敬仲完世家。
齐桓公十四年(公元前672年),陈国公族内乱,陈公子完避祸奔齐。齐桓公欲封公子完为卿,公子完不受,只接受工正之职。陈公子完,妫姓,至齐国后以田为氏,为齐国田氏之祖。
齐大夫崔杼杀庄公,后来庆封又杀崔杼,专擅国政。田完曾孙田须无与鲍氏、栾氏、高氏诸家合谋驱逐庆封,之后田氏、鲍氏又灭栾、高二氏。至齐景公时,田须无之孙田乞以大斗出、小斗入的方式收揽民心,结果“齐之民归之如流水”。齐景公死,齐国公族国、高二氏立公子荼。田乞驱逐国、高二氏,杀公子荼,另立公子阳生。阳生就是齐悼公,自此田氏的势力如日中天。至田乞曾孙田和时,田氏宗族已经把持齐国中枢与地方政治。田和遂迁齐康公于海上,又向周请封为诸侯。齐康公去世后没有后嗣,封邑归入田氏,史称“田氏代齐”。
田氏自奔齐后,逐渐参与齐国国政,成为执掌权柄的权臣。但是直到田常一代,田氏尚只是齐国封建政治中的权臣。田常在攻打监止与齐简公时,曾经犹豫再三。事后又惧怕诸侯讨伐,不得不通好于周边诸侯,并在国内施行恩赏,亲好于民。可见至公元前4世纪中叶,封建政治余绪尚在,甚至“田氏代齐”之举也依然在外表上循着周初分封的先例。
在“田氏代齐”后,孟子在自己的著作中,写下“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不管这是否完全出自孟子本人,却恰恰反映了那个时代政治上的余音。
田釐子乞事齐景公为大夫[田釐子乞:姓田,名乞,谥号釐。齐景公:公元前547—前490年在位。],其收赋税于民以小斗受之,其禀予民以大斗,行阴德于民,而景公弗禁。由此田氏得齐众心,宗族益强,民思田氏。晏子数谏景公,景公弗听。已而使于晋,与叔向私语曰[叔向:晋国大夫。]:“齐国之政其卒归于田氏矣。”
晏婴卒后,范、中行氏反晋[范、中行氏:晋国的大贵族。]。晋攻之急,范、中行请粟于齐。田乞欲为乱,树党于诸侯,乃说景公曰:“范、中行数有德于齐,齐不可不救。”齐使田乞救之而输之粟。
景公太子死,后有宠姬曰芮子,生子荼。景公病,命其相国惠子与高昭子以子荼为太子[国惠子:姓国,名夏,谥号为惠。高昭子:姓高,名张,谥号为昭。二人都是齐国世袭贵族,世代为相。]。景公卒,两相高、国立荼,是为晏孺子。而田乞不说,欲立景公他子阳生。阳生素与乞欢。晏孺子之立也,阳生奔鲁。田乞伪事高昭子、国惠子者,每朝代参乘[参乘:站在车的右侧,充当警卫。],言曰:“始诸大夫不欲立孺子。孺子既立,君相之,大夫皆自危,谋作乱。”又绐大夫曰:“高昭子可畏也,及未发先之。”诸大夫从之。田乞、鲍牧与大夫以兵入公室,攻高昭子。昭子闻之,与国惠子救公。公师败。田乞之众追国惠子,惠子奔莒,遂返杀高昭子。晏圉奔鲁。
田乞使人之鲁,迎阳生。阳生至齐,匿田乞家。请诸大夫曰:“常之母有鱼菽之祭[常之母:即田乞之妻。鱼菽之祭:祭祀后的宴会。],幸而来会饮。”会饮田氏。田乞盛阳生橐中[橐:大口袋。],置坐中央。发橐,出阳生,曰:“此乃齐君矣。”大夫皆伏谒。将盟立之,田乞诬曰:“吾与鲍牧谋共立阳生也。”鲍牧怒曰:“大夫忘景公之命乎?”诸大夫欲悔,阳生乃顿首曰:“可则立之,不可则已。”鲍牧恐祸及己,乃复曰:“皆景公之子,何为不可!”遂立阳生于田乞之家,是为悼公。乃使人迁晏孺子于骀,而杀孺子荼。悼公既立,田乞为相,专齐政。
四年,田乞卒,子常代立,是为田成子。
鲍牧与齐悼公有郄,弑悼公[据左传应为“齐人弑悼公”,实则系田常一党所为。]。齐人共立其子壬,是为简公。田常成子与监止俱为左右相,相简公。田常心害监止,监止幸于简公,权弗能去。于是田常复修釐子之政,以大斗出贷,以小斗收。齐人歌之曰:“妪乎采芑,归乎田成子[“妪乎采芑”至此:言老妪采的芑都归了田成子,讽喻齐国之政将归田氏。]!”齐大夫朝,御鞅谏简公曰:“田、监不可并也,君其择焉。”君弗听。
子我者,监止之宗人也,常与田氏有却[常:通“尝”,曾经。有却:有矛盾。]。田氏疏族田豹事子我有宠。子我曰:“吾欲尽灭田氏适[适:通“嫡”,继承人。],以豹代田氏宗。”豹曰:“臣于田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