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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弗乎弗乎,君子病没世而名不称焉[“弗乎弗乎”至此:意谓不是吗?君子担心的是死后不为人所知。]。吾道不行矣,吾何以自见于后世哉?”乃因史记作春秋,上至隐公,下讫哀公十四年,十二公。据鲁,亲周,故殷,运之三代[“据鲁”至此:意谓以鲁为主,尊崇周,以商为稽古的参考,阐明夏商周三代的继承沿革。]。约其文辞而指博。故吴楚之君自称王,而春秋贬之曰“子”;践土之会实召周天子[践土之会:公元前632年,晋文公在践土确立霸主地位的一次聚会,当时的周天子也应邀前往。],而春秋讳之曰“天王狩于河阳”:推此类以绳当世。贬损之义,后有王者举而开之。春秋之义行,则天下乱臣贼子惧焉。
孔子在位听讼,文辞有可与人共者,弗独有也。至于为春秋,笔则笔,削则削,子夏之徒不能赞一辞。弟子受春秋,孔子曰:“后世知丘者以春秋,而罪丘者亦以春秋。”
明岁,子路死于卫。孔子病,子贡请见。孔子方负杖逍遥于门,曰:“赐,汝来何其晚也?”孔子因叹,歌曰:“太山坏乎!梁柱摧乎!哲人萎乎!”因以涕下。谓子贡曰:“天下无道久矣,莫能宗予。夏人殡于东阶,周人于西阶,殷人两柱间。昨暮予梦坐奠两柱之间,予始殷人也。”后七日卒。
太史公曰:诗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乡往之。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适鲁,观仲尼庙堂车服礼器,诸生以时习礼其家,余祗回留之不能去云。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当时则荣,没则已焉。孔子布衣,传十余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折中:当作评判的标准。],可谓至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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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在官府”与“有教无类”
西周时期,书籍保留在官府之中,接受教育仅仅是贵族专有的权利。在宗法秩序和封国政治崩坏的背景之下,原来在官府世袭奉职的学官失去了旧有的地位和俸禄,携带其保存的典籍流寓民间,以世代相传的知识传世。受过教育的破落贵族亦失去了封地,沦为庶民,他们与越来越多的追求知识的贵族家臣一起,形成了新兴的士人阶层。为平民提供教育的乡校逐渐兴起,私人讲学和游学之风气日渐流行。
孔子率领弟子和扈从周游诸国,寻求仕进的机会,可是最后被迫失意地返回故乡。在寻找政治仕进机会之余,孔子亦注意督导弟子的修业。孔子对政治生涯的追求无疾而终,他在晚年专注于聚徒讲学和整理典籍。慕名而来者络绎不绝,相传有三千人之多。
“有教无类”并非孔子刻意追求的结果。孔子生逢宗法秩序和封国政治崩坏的春秋之世,对“礼崩乐坏”深感痛心。可是孔子本人却不自觉地得益于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自旧世界之中游离出来的贵族,努力在风云际会的新世界之中寻求体面地位的士人,不约而同地聚首于孔子门下。尽管主张“有教无类”,孔子传授的依然是旧贵族修习的学艺。他本人是一位政治生涯失意的退隐者,对旧世界的文明怀有好感的温和的怀古主义者。他不会刻意追求自己对未来世代的影响,更未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在后世的深远影响。
孔子传授的古典学艺,开化了早期士人的心智。在私人自由研习和讨论的氛围之中,学艺的面貌亦将大有改观。后来的学者很快突破了孔子的窠臼,分化出形形色色的学派。在孔门弟子以及再传弟子之中,陆续出现了经师、辩士以及变法家等战国时代名重一时的人物。
第8章 卧薪尝胆()
(西汉)司马迁
导读
本文选自史记卷四一越王句践世家。
经过成、康之世的分封,姬姓封国分布在整个中原地区。在宗周以东,成周、卫国、鲁国沿黄河向东延伸,燕国、宜国、晋国则拱卫南北。为防止南方部落的侵袭,周人又设立了“汉阳诸姬”。姬姓封国之间,又散布着齐、宋等亲近周人的盟国。上述地区构成了周统治的中心地域。从此扩散开去,渐入蛮荒之地。此即上古所称的“五服”。西周时,周昭王讨伐南方独立的部落。周军出师不利,遭到惨重损失,昭王本人亡于此役。自此役之后,长江以南长期游离于周政治、文明传统之外。
春秋末年,南方的楚国日渐兴盛,吞并了西周时分封的“汉阳诸姬”。楚国进袭中原时,与“尊王攘夷”的晋国多次争战。晋国为削弱楚国,采用楚国叛臣巫臣的策略,扶植楚国东部的吴国,助其整军经武。此后吴国多次袭扰楚境,甚至攻入楚国国都,又北上中原,盟会诸侯。自此之后,南方逐渐进入周人的视野,并被周人的史书所记录。原被周人视为未开化者的楚、吴、越诸国之政治史,亦因此得以流传。
北方封建政治中少有对贵族的刻意侮辱以及因之而生的仇恨和暴虐。相形之下,在南方的邦国中,暴虐不如北方那样受非议。吴越两国的政治史,就为这种难以置信的政治暴虐提供了佐证。
吴越两国本为世仇,吴王夫差在位时,终于击败世仇越国,拘越王句践夫妇为奴隶。夫差对自己的俘虏百般凌辱,但是句践忍辱负重,终于保全了生命。句践被释归国后,继续保持忠顺姿态,同时暗中积蓄力量,以图复仇。在吴王北上中原争霸时,越军袭取吴国首都,数年后灭亡吴国,迫使吴王夫差自尽。
尽管越国灭吴后接受了周的分封,但是封建政治远与越国无缘。君主和有权势的大臣怀着疑心互相防备。吴亡之后,句践的功勋大臣范蠡流亡齐国,他建议同僚文种仿效自己的选择。文种拒绝了流亡的建议,不久之后,他被迫自尽。
范蠡以不祥的口气写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暗示了文种悲剧的渊源。北方封国贵族的政治自信在范蠡那里已然荡然无存,后者最多将自己视为君王珍视的工具。在封建政治的大崩溃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对范蠡的悲叹感同身受,也往往更愿意依着范蠡的建议行事。
越王句践,其先禹之苗裔,而夏后帝少康之庶子也[苗裔:后裔。庶子:庶出的儿子。]。封于会稽,以奉守禹之祀。文身断发,披草莱而邑焉[披草莱而邑焉:意谓披荆斩棘建造城邑。]。后二十余世,至于允常。允常之时,与吴王阖庐战而相怨伐。允常卒,子句践立,是为越王。
元年,吴王阖庐闻允常死,乃兴师伐越。越王句践使死士挑战,三行[死士:敢死队,一说由死囚组成的队伍。三行:排成三行。],至吴陈,呼而自刭。吴师观之,越因袭击吴师,吴师败于槜李,射伤吴王阖庐。阖庐且死,告其子夫差曰:“必毋忘越。”
三年,句践闻吴王夫差日夜勒兵,且以报越,越欲先吴未发往伐之。范蠡谏曰:“不可。臣闻兵者凶器也,战者逆德也,争者事之末也[“兵者凶器”至此:意谓兵器是不祥之物,战争违反道德,争斗是处事的下策。]。阴谋逆德,好用凶器,试身于所末,上帝禁之,行者不利。”越王曰:“吾已决之矣。”遂兴师。吴王闻之,悉发精兵击越,败之夫椒。越王乃以余兵五千人保栖于会稽。吴王追而围之。
越王谓范蠡曰:“以不听子故至于此,为之奈何?”蠡对曰:“持满者与天,定倾者与人,节事者以地[“持满者”至此:意谓按天道行事,才能得到天的帮助;安定倾危的局面,才会得到人民的爱戴;节约财用才会因地制宜。]。卑辞厚礼以遗之,不许,而身与之市。”句践曰:“诺。”乃令大夫种行成于吴,膝行顿首曰:“君王亡臣句践使陪臣种敢告下执事:句践请为臣,妻为妾。”吴王将许之。子胥言于吴王曰:“天以越赐吴,勿许也。”种还,以报句践。句践欲杀妻子,燔宝器,触战以死[触战以死:指以死相拼。]。种止句践曰:“夫吴太宰嚭贪,可诱以利,请间行言之。”于是句践乃以美女宝器令种间献吴太宰嚭。嚭受,乃见大夫种于吴王。种顿首言曰:“愿大王赦句践之罪,尽入其宝器。不幸不赦,句践将尽杀其妻子,燔其宝器,悉五千人触战,必有当也[必有当:(吴国)肯定会受到相应的损失。]。”嚭因说吴王曰:“越以服为臣,若将赦之,此国之利也。”吴王将许之。子胥进谏曰:“今不灭越,后必悔之。句践贤君,种、蠡良臣,若反国,将为乱。”吴王弗听,卒赦越,罢兵而归。
句践之困会稽也,喟然叹曰:“吾终于此乎?”种曰:“汤系夏台,文王囚羑里,晋重耳奔翟,齐小白奔莒,其卒王霸[“汤系夏台”至此:商汤曾被夏的暴君桀囚于夏台,文王曾被商纣囚于羑里,重耳即晋文公,春秋五霸之一,即位前晋国内乱,曾逃匿于狄。翟:通“狄”。小白即齐桓公。]。由是观之,何遽不为福乎?”
吴既赦越,越王句践反国,乃苦身焦思,置胆于坐,坐卧即仰胆,饮食亦尝胆也。曰:“女忘会稽之耻邪?”身自耕作,夫人自织,食不加肉,衣不重采,折节下贤人,厚遇宾客,振贫吊死[振贫吊死:赈济贫者,吊唁死者。],与百姓同其劳。欲使范蠡治国政,蠡对曰:“兵甲之事,种不如蠡;填抚国家[填抚:即镇抚。],亲附百姓,蠡不如种。”于是举国政属大夫种,而使范蠡与大夫柘稽行成,为质于吴。二岁而吴归蠡。
句践自会稽归七年,拊循其士民,欲用以报吴。大夫逢同谏曰:“国新流亡,今乃复殷给,缮饰备利[殷给:富裕。缮饰备利:整治军备。],吴必惧,惧则难必至。且鸷鸟之击也,必匿其形。今夫吴兵加齐、晋,怨深于楚、越,名高天下,实害周室,德少而功多,必淫自矜。为越计,莫若结齐,亲楚,附晋,以厚吴。吴之志广,必轻战。是我连其权,三国伐之,越承其弊,可克也。”句践曰:“善。”
居二年,吴王将伐齐。子胥谏曰:“未可。臣闻句践食不重味,与百姓同苦乐。此人不死,必为国患。吴有越腹心之疾,齐与吴,疥也[疥:即疥癣。]。愿王释齐先越。”吴王弗听,遂伐齐,败之艾陵,虏齐高、国以归。让子胥。子胥曰:“王毋喜!”王怒,子胥欲自杀,王闻而止之。越大夫种曰:“臣观吴王政骄矣,请试尝之贷粟,以卜其事。”请贷,吴王欲与,子胥谏勿与,王遂与之,越乃私喜。子胥言曰:“王不听谏,后三年吴其墟乎!”太宰嚭闻之,乃数与子胥争越议,因谗子胥曰:“伍员貌忠而实忍人,其父兄不顾,安能顾王[忍人:残忍之人。父兄不顾:指伍子胥之父被楚王拘捕,楚命子胥兄弟回京,子胥兄伍尚闻命即回,子胥奔吴事。]?王前欲伐齐,员强谏,已而有功,用是反怨王。王不备伍员,员必为乱。”与逢同共谋,谗之王。王始不从,乃使子胥于齐,闻其托子于鲍氏[托子于鲍氏:把自己的儿子托付给齐国大夫鲍氏。],王乃大怒,曰:“伍员果欺寡人!”役反,使人赐子胥属镂剑以自杀。子胥大笑曰:“我令而父霸,我又立若,若初欲分吴国半予我[据伍子胥列传:伍曾佐阖庐破楚称霸,夫差即位前诸公子争立,伍“以死争之于先王”,夫差为表感激,欲分吴国一半给伍。],我不受,已,今若反以谗诛我。嗟乎,嗟乎,一人固不能独立!”报使者曰:“必取吾眼置吴东门,以观越兵入也!”于是吴任嚭政。
居三年,句践召范蠡曰:“吴已杀子胥,导谀者众,可乎?”对曰:“未可。”
至明年春,吴王北会诸侯于黄池,吴国精兵从王,惟独老弱与太子留守。句践复问范蠡,蠡曰“可矣”。乃发习流二千人,教士四万人,君子六千人,诸御千人,伐吴[习流:习水战之兵。教士:训练有素之士。君子:集解:“王所亲近有志行者。”索隐:“君所子养有恩惠者。”诸御:索隐:“谓诸理事之官在军有执掌者。”]。
吴师败,遂杀吴太子。吴告急于王,王方会诸侯于黄池,惧天下闻之,乃秘之。吴王已盟黄池,乃使人厚礼以请成越。越自度亦未能灭吴,乃与吴平。
其后四年,越复伐吴。吴士民罢弊,轻锐尽死于齐、晋。而越大破吴,因而留围之三年,吴师败,越遂复栖吴王于姑苏之山。吴王使公孙雄肉袒膝行而前,请成越王曰:“孤臣夫差敢布腹心,异日尝得罪于会稽,夫差不敢逆命,得与君王成以归。今君王举玉趾而诛孤臣,孤臣惟命是听,意者亦欲如会稽之赦孤臣之罪乎?”句践不忍,欲许之。范蠡曰:“会稽之事,天以越赐吴,吴不取。今天以吴赐越,越其可逆天乎?且夫君王蚤朝晏罢[蚤朝晏罢:很早上朝,很晚休息。蚤,通“早”。],非为吴邪?谋之二十二年,一旦而弃之,可乎?且夫天与弗取,反受其咎。‘伐柯者其则不远[伐柯者其则不远:语见诗经。则,榜样,模型。]’,君忘会稽之厄乎?”句践曰:“吾欲听子言,吾不忍其使者。”范蠡乃鼓进兵,曰:“王已属政于执事,使者去,不者且得罪。”吴使者泣而去。句践怜之,乃使人谓吴王曰:“吾置王甬东,君百家[甬东:地名,今浙江定海。君百家:统治百家。]。”
吴王谢曰:“吾老矣,不能事君王!”遂自杀。乃蔽其面,曰:“吾无面以见子胥也!”越王乃葬吴王而诛太宰嚭。句践已平吴,乃以兵北渡淮,与齐、晋诸侯会于徐州,致贡于周。周元王使人赐句践胙,命为伯。句践已去,渡淮南,以淮上地与楚,归吴所侵宋地于宋,与鲁泗东方百里。当是时,越兵横行于江、淮东,诸侯毕贺,号称霸王。
范蠡遂去,自齐遗大夫种书曰:“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长颈鸟喙:脖子长,嘴尖如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子何不去?”种见书,称病不朝。人或谗种且作乱,越王乃赐种剑曰:“子教寡人伐吴七术,寡人用其三而败吴,其四在子,子为我从先王试之。[子为我从先王试之:意谓你到先王那里去试用那四条计谋吧。]”种遂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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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子胥复仇
伍子胥是楚庄王名臣伍举的后裔。他的父亲伍奢是楚平王太子建的太傅,与少傅费无忌一起辅佐太子。费无忌奉命往秦国为太子娶妻,秦女美貌动人,费无忌遂建议楚平王自纳之。楚平王纳此女后,费无忌借机进谗言,称太子心怀怨望,有意谋反。平王心存疑惑,就召见伍奢询问其事。伍奢为太子辩解,但是平王不听,并遣使者杀太子。太子得到消息,逃往宋国。平王拘禁伍奢,以他为人质召伍子胥与其兄伍尚。伍尚往见,与伍奢一起被杀。伍子胥逃往宋国,与太子建会面,一起流亡宋、郑、晋诸国。太子建卷入了晋国的政治密谋,后因此在郑国被杀。伍子胥携太子建之子胜逃亡吴国。
吴王僚召见伍子胥后,准备任用他。但是其时吴国公子光有意夺位自立,他不愿吴王僚伐楚建功,劝其不要信从伍子胥。伍子胥发现不消弭吴国的内患,就无法借吴国之力复仇,遂退为他计。其后,伍子胥向公子光推荐了刺客专诸,欲借刀杀人。公子光宴请吴王僚,使专诸藏短剑于鱼腹之中,于宴会上刺杀吴王。公子光继位后,重用伍子胥,使之主持伐楚大计。
伍子胥一边训练吴国军队,一边反复派兵骚扰楚国,使楚军疲于奔命。几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