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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往事:国史经典蚜-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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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亲征行营使,积极备战,逼使金军撤退。在职七十五日,被解职。后任湖光宣抚使等。]。或虑道君意不可测,纲曰:“此无他,不过欲知朝廷事耳。”纲诣行宫,具道:“皇帝圣孝思慕,请陛下早还京师。”道君询近日都城攻围守御次序,具以实对。道君曰:“敌退,师方在河,何不邀击?”纲曰:“以肃邸在敌营故[肃邸:指当时正在金营为人质的肃王赵枢]。”道君曰:“为宗社计,岂复论此!”因及行宫止递角等事,纲曰:“当时恐金人知行宫所在,非有他也。”因言:“皇帝每得诘问之诏,辄忧惧不食。臣窃譬之,家长出而强寇至,子弟之任家事者,不得不从宜措置。长者但当以其能保田园大计而慰劳之,苟诛及细故,则为子弟者何所逃其责邪!皇帝传位之初,适当强敌来侵,不得不小有变更。陛下回銮,臣谓宜有以大慰皇帝之心,勿问细故可也。”道君感悟,出玉带、金鱼、象简赐纲,且曰:“卿捍守宗社有大功,若能调和父子间,使无疑阻,当遂垂名青史。”纲还,具言道君意,帝始释然。

    京师自金兵退,上下恬然,置边事于不问。纲独以为忧,上备边御敌八策,不见听用,每有议,复为耿南仲等所沮[耿南仲:宋开封人。钦宗即位后,任尚书左丞、门下侍郎,力主割地求和,每与李纲相违。]。及姚古、种师中败溃[姚古、种师中败溃:姚古时为河东制置使,种师中为副使,与金人战,兵败],种师道以病丐归[种师道:种师中之兄。金兵南下时,为京畿、河北制置使,宋金议和后,曾建议待敌粮尽北还渡河时追歼之,未被采纳。],南仲等请弃三镇,纲言不可。乃以纲为宣抚使,刘副之,以代师道;又以解潜为制置副使,以代姚古。纲言:“臣书生,实不知兵。在围城中,不得已为陛下料理兵事。今使为大帅,恐误国事。”因拜辞,不许。退而移疾,坚乞致仕,章十余上,亦不允。台谏言纲不可去朝廷,帝以其为大臣游说,斥之。或谓纲曰:“公知所以遣行之意乎?此非为边事,欲缘此以去公,则都人无辞耳。公不起,上怒且不测,奈何?”许翰复书“杜邮”二字以遗纲[杜邮:战国秦邮亭。史记白起传:秦昭襄王遣白起不得留咸阳,白起“既行出咸阳西门十里,至杜邮,秦王乃使使者赐之剑自裁”]。纲不得已受命,帝手书裴度传以赐之。纲言寇攘外患可除,小人在朝难去,因书裴度论元稹、魏洪简章疏以进。时宣抚司兵仅万二千人,纲请银绢钱各百万,仅得二十万。庶事皆未集,纲乞展行期,御批以为迁延拒命,趣召数四。纲入对,帝曰:“卿为朕巡边,便可还朝。”纲曰:“臣之行,无复还理。臣以愚直不容于朝,使既行之后,无有沮难,则进而死敌,臣之愿也。万一朝廷执议不坚,臣自度不能有为,即当求去,陛下宜察臣孤忠,以全君臣之义。”帝为感动。陛辞,又为帝道唐恪、聂昌之奸,任之必误国,言甚激切。

    金人遂登城[金人遂登城:1126年八月,金人再次南犯,攻陷开封,掳走徽、钦二宗。],众皆披靡,四壁兵皆溃。金人入南薰诸门,统制姚友仲死于乱兵。四壁守御使刘延庆夺门出奔,为追骑所杀。宦者黄经自赴火死。统制何庆言、陈克礼、中书舍人高振力战,与其家人皆被害。京城遂破。帝恸哭曰:“朕不用种师道言,以至于此!”

    丙寅,金主诏废帝及上皇为庶人。萧庆促帝易服。从臣震惧,不知所为,李若水独持帝曰:“陛下不可易服!”金人曳之去,若水大呼曰:“若辈不得无礼!”因加丑诋,金人击之破面,气结仆地,良久乃苏。

    邦昌见百官称予[邦昌:即张邦昌。钦宗时为少宰、太宰兼门下侍郎。金兵犯开封,与康王质于金,割地请和。靖康初,金兵攻陷开封,册立其为帝,国号“大楚”],手诏曰手书。虽不改元,而百官文移必去年号。权佥书枢密院事吕好问所行文书,独称靖康二年。百官犹未以帝礼事邦昌,唯时雍每言事,称“臣启陛下”。又劝邦昌坐紫宸、垂拱殿以见金使,好问争之,乃止。时雍复议肆赦,好问曰:“四壁之外,皆非我有,将谁赦邪!”乃但赦城中,而选郎官为四方密谕使。

    庚子,金人复来取宗室,徐秉哲令坊巷五家为保,毋得藏匿,凡三千余人,悉令押赴军前,衣袂连属而往。济王夫人曹氏,避难它出,捕而拘之柜中,舁以出城。开封府捉事使臣窦鉴曰:“生为大宋之臣,何忍以大宋宗族交与敌人!”自缢而死。

    乙巳,张邦昌往青城见二帅致谢,且面议七事:一、乞不毁赵氏陵庙;二、乞免取金帛;三、乞存留楼橹;四、乞俟江宁府修缮毕,三年内迁都;五、乞五日班师;六、乞以帝为号,称大楚帝;七、乞借金银犒赏;皆许之。又请归冯澥、曹辅、路允迪、孙觌、张澂、谭世、汪藻、康执权、元可当、沈晦、黄夏卿、邓肃、郭仲荀、太学、六局官、秘书省官,亦从之。唯何?、孙傅、张叔夜、秦桧、司马朴等,令举家北迁。癸丑,金人归冯澥等,且令权止根括金帛[根括:彻底搜刮。]。

    丁巳,张邦昌率百官诣南薰门、五岳观内,望军前遥辞二帝。邦昌哭,百官军民皆哭,有号绝不能止者。

    是日,金帅宗望退师,道君皇帝北迁,宁德皇后及诸亲王、妃嫔以下,以牛车数百乘由滑州进发,行皆生路,无人迹,至真定府,乃入城。

    戊午,金兵下城,尽逐南师,分四壁屯守。张邦昌诣金营辞,服赭袍,张红伞,所过起居并如常仪,从行者王时雍、徐秉哲、吴幵、莫俦。

    夏,四月,庚申朔,金帅宗翰退师,帝北迁,皇后、皇太子皆行,由郑州路进发,凡法驾、卤簿,皇后以下车辂、卤簿、冠服、礼器、法物、大乐、教坊乐器、祭器、八宝、九鼎、圭璧、浑天仪、铜人、刻漏、古器、景灵宫供器,太清楼、秘阁、三馆书,天下州府图及官吏、内人、内侍、技艺工匠、倡优,府库蓄积为之一空。帝在军中,顶青氈笠,乘马,后有监军随之,自郑门而北,每过一城,辄掩面号泣。

    延伸阅读

    宋金和议

    金兵进围汴梁后,康王赵构奉命召集援军。但是北宋推行守内虚外、偃武修文的国策百余年,地方上本无可用之兵。宋徽宗、钦宗被掳北去后,赵构在士大夫的支持下登基,在江北建立了漂浮不定的临时朝廷,赵构就是宋高宗。金兵南下后,高宗被迫走避江南,其间不得不乘船泛海远避金兵兵锋。金兵撤退后,高宗返回江南,开始着手恢复残破的局面。

    金兵南下无功而返,遂致力经营河南、山东地区,伺机而动。南宋统治的南方地区则骚乱不断,溃散的军人、游民结为武装集团,四处游荡。新朝廷不得不依靠几支残破的军队,应付金兵进逼和地方骚乱的双重危机。高宗企图与金和议,但是金国一时尚无意与这个虚弱的朝廷和谈。仅仅由于金国国内意见不一,高宗才得到喘息的机会。其后,他以优裕的条件笼络、招抚溃军、流民,使其稍受朝廷节制。经过几年的经营,南宋立足渐稳,与金国交战也互有胜负。高宗利用这一来之不易的微弱胜利,与金达成“绍兴和议”,承认金国对淮河以北的占领。

    宋、金国内对和议不满者,所在多是。对和议问题的争论,与南宋朝野的政治认同、派别争斗、人事纠葛交织在一起,朋党斗争因此愈演愈烈。金国内部对和议的争执,则引发了贵族集团的谋杀、叛乱和政变。高宗在位后期,尽管企图改变宋金关系,收复部分故地,却依旧不愿大动干戈,不愿使和议破裂。孝宗继位后放弃高宗谨慎的策略,发动大规模的北伐,结果战败。但此时南宋经过多年的休养生息,已经足以自守,并渐渐在宋金对峙中占据上风。

第72章 叶适与道学() 
(元)脱脱等

    导读

    本文选自宋史卷四三四叶适传。

    高宗、孝宗两朝的政治争执、人事纠纷深深地波及当时士人的思潮。后来颇受敬重或非议的学者,此时无一不涉足其中。高宗既主和议,对清议主战的道学派自然缺乏好感。企图建功立业的孝宗对清谈的道学士大夫也十分厌恶。但是道学派在朝野依然颇有势力,并且往往与执政大臣交接。执政大臣也往往愿意援用其来打击政敌,这是道学派的雏形。光宗嗣位后,宗室赵汝愚进拜执政。赵汝愚与道学派的敌人结怨,故而执政后大量进用道学派。失势的道学派纷纷进入朝廷,但也因此深深地卷入了朝廷党争。

    孝宗去世后,光宗因为与孝宗不和,不愿为之主丧。孝宗丧礼无法举行,朝野议论纷纷。赵汝愚联合外戚韩侂胄,以高宗皇后名义迫使光宗禅位于宁宗。政变成功后,赵汝愚以定策之功,独揽大权。道学派追随赵汝愚之后,其同仁遍布朝野要津。道学派推崇的朱熹也被召入朝廷,任宁宗的讲习。

    但赵汝愚专权、排斥异己的举动引起了韩侂胄的不满。道学派遍布朝野,招致许多士大夫的厌恶和反感。与皇室联系密切的韩侂胄联合不满赵汝愚的反对势力,迫使朱熹去职。不久,赵汝愚也被罢免相位,追随其后的道学派士大夫纷纷被贬出朝廷。得势的反对派更将道学派定为“伪学”、“逆党”,禁锢将近十年之久。

    叶适早年受教于道学学者吕祖谦,故而与道学派交好。他入仕后积极参与道学派的政治活动,在赵汝愚罢相时一同被贬。但是韩侂胄北伐时,有志规复失地的叶适被起用,在前线效力。韩侂胄北伐不利,金兵一度进逼建康,叶适在前线组织抵抗,亲历了战事。韩侂胄在宫廷政变中被杀,叶适等支持北伐的士大夫被贬。谋杀韩侂胄的史弥远为巩固地位,重新进用道学派。道学派对史弥远颇有非议,却没有因此拒绝史弥远的笼络。在政治上失势的叶适,与在朝的道学派逐渐分道扬镳。他晚年冷静地反省道学派的得失,提出了许多发人深省的见解。

    叶适字正则,温州永嘉人。为文藻思英发。擢淳熙五年进士第二人[淳熙:宋孝宗年号,1174—1189年],授平江节度推官[节度推官:唐末、五代为藩镇幕府职官,多由藩镇自辟置。宋代改由朝廷除授,选士人充任,用为选人阶官,后改为文林郎]。丁母忧。改武昌军节度判官。少保史浩荐于朝,召之不至,改浙西提刑司干办公事,士多从之游。参知政事龚茂良复荐之,召为太学正[太学正:宋代太学学官及职事官,掌学规、训导。]。

    迁博士,因论对,奏曰:“人臣之义,当为陛下建明者,一大事而已。二陵之仇未报[二陵之仇:亦即靖康耻,徽宗、钦宗被掳],故疆之半未复,而言者以为当乘其机,当待其时。然机自我发,何彼之乘?时自我为,何彼之待?非真难真不可也,正以我自为难,自为不可耳。于是力屈气索,甘为退伏者于此二十六年。积今之所谓难者阴沮之,所谓不可者默制之也。盖其难有四,其不可有五。置不共戴天之仇而广兼爱之义,自为虚弱。此国是之难一也。国之所是既然,士大夫之论亦然。为奇谋秘画者止于乘机待时,忠义决策者止于亲征迁都,深沉虑远者止于固本自治,此议论之难二也。环视诸臣,迭进迭退,其知此事本而可以反覆论议者谁乎?抱此志意而可以策励期望者谁乎?此人才之难三也。论者徒鉴五代之致乱,而不思靖康之得祸。今循守旧模,而欲驱一世之人以报君仇,则形势乖阻,诚无展足之地。若顺时增损,则其所更张动摇,关系至重。此法度之难四也。又有甚不可者,兵以多而至于弱,财以多而至于乏,不信官而信吏,不任人而任法,不用贤能而用资格:此五者举天下以为不可动,岂非今之实患欤!沿习牵制,非一时矣。讲利害,明虚实,断是非,决废置,在陛下所为耳。”读未竟,帝蹙额曰:“朕比苦目疾,此志已泯,谁克任此,惟与卿言之耳。”及再读,帝惨然久之。

    除太常博士兼实录院检讨官[太常博士:掌议定礼仪及谥号、谥文。实录院:官署,负责修撰皇帝实录。]。尝荐陈傅良等三十四人于丞相,后皆召用,时称得人。会朱熹除兵部郎官,未就职,为侍郎林栗所劾。适上疏争曰:“栗劾熹罪无一实者,特发其私意而遂忘其欺矣!至于其中‘谓之道学’一语,利害所系不独熹。盖自昔小人残害忠良,率有指名,或以为好名,或以为立异,或以为植党。近创为‘道学’之目,郑丙倡之,陈贾和之,居要津者密相付授,见士大夫有稍慕洁修者,辄以道学之名归之,以为善为玷阙,以好学为己愆[己愆:自己的罪过。],相与指目,使不得进。于是贤士惴栗,中材解体,销声灭影,秽德垢行,以避此名。栗为侍从,无以达陛下之德意志虑,而更袭用郑丙、陈贾密相付授之说,以道学为大罪,文致语言,逐去一熹,自此善良受祸,何所不有!伏望摧折暴横,以扶善类。”疏入不报。

    光宗嗣位[光宗:宋光宗,宋孝宗第二子,1189—1194年在位。1189年孝宗禅位于他。因请立皇子赵扩为太子未获允许,疑心孝宗有废立意,从此疏远孝宗。孝宗死后,称疾不出执丧,朝中震动。太皇太后吴氏依赵汝愚等所请,奉赵扩即位,他被尊为太上皇。],由秘书郎出知蕲州。入为尚书左选郎官。是时,帝以疾不朝重华宫者七月,事无巨细皆废不行。适见上力言:“父子亲爱出于自然。浮疑私畏,似是而非,岂有事实?若因是而定省废于上,号令愆于下,人情离阻,其能久乎!”既而帝两诣重华宫,都人欢悦。适复奏:“自今宜于过宫之日,令宰执、侍从先诣起居。异时两宫圣意有难言者,自可因此传致,则责任有归。不可复使近习小人增损语言,以生疑惑。”不报。而事复浸异,中外汹汹。

    及孝宗不豫,群臣至号泣攀裾以请,帝竟不往。适责宰相留正曰:“上有疾明甚。父子相见,当俟疾瘳。公不播告,使臣下轻议君父可乎?”未几,孝宗崩,光宗不能执丧。军士籍籍有语,变且不测。适又告正曰:“上疾而不执丧,将何辞以谢天下?今嘉王长,若预建参决,则疑谤释矣。”宰执用其言,同入奏立嘉王为皇太子,帝许之。俄得御批,有“历事岁久,念欲退闲”之语,正惧而去,人心愈摇。知枢密院赵汝愚忧危不知所出,适告知阁门事蔡必胜曰:“国事至此,子为近臣,庸坐视乎?”蔡许诺,与宣赞舍人傅昌朝、知内侍省关礼、知阁门事韩侂胄三人定计[韩侂胄:北宋名臣韩琦曾孙,母为高宗吴皇后之妹,又娶吴皇后侄女。因策立宁宗有功,累拜至太傅、太师。排斥宰相赵汝愚去位,贬逐朱熹等,斥理学为“伪学”。1206年,追封岳飞为鄂王,夺秦桧王爵,出兵北伐,输家财二十万以助军用。北伐失利后,吏部侍郎史弥远与杨皇后密谋杀之,函其首送金乞和]。侂胄,太皇太后甥也。会慈福宫提点张宗尹过侂胄,侂胄觇其意以告必胜。适得之,即亟白汝愚。汝愚请必胜议事,遂遣侂胄因张宗尹、关礼以内禅议奏太皇太后,且请垂帘,许之,计遂定。翌日禫祭[禫祭:除丧服之祭],太皇太后临朝,嘉王即皇帝位,亲行祭礼,百官班贺,中外晏然。凡表奏皆汝愚与适裁定,临期取以授仪曹郎,人始知其预议焉。迁国子司业。

    汝愚既相,赏功将及适,适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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