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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泰二年,尔朱天光东拒齐神武[尔朱天光东拒齐神武:尔朱天光为尔朱荣从叔。公元532年东出潼关与高欢交战,兵败],留弟显寿镇长安。秦州刺史侯莫陈悦为天光所召[侯莫陈悦:姓侯莫陈,鲜卑族,初投尔朱荣,后与贺拔岳同为尔朱天光左右手。尔朱氏失败后,依附高欢,在高欢离间下,杀贺拔岳。宇文泰率岳众击之,兵败自缢],将军众东下。岳知天光必败,欲留悦共图显寿,而计无所出。太祖谓岳曰:“今天光尚迩,悦未有二心,若以此事告之,恐其惊惧。然悦虽为主将,不能制物,若先说其众,必人有留心。进失尔朱之期,退恐人情变动,乘此说悦,事无不遂。”岳大喜,即令太祖入悦军说之,悦遂不行。乃相率袭长安,令太祖轻骑为前锋。太祖策显寿怯懦,闻诸军将至,必当东走,恐其远遁,乃倍道兼行。显寿果已东走,追至华山,擒之。
太昌元年,岳为关西大行台[大行台:北魏官署,为地方最高行政机构],以太祖为左丞,领岳府司马,加散骑常侍。事无巨细,皆委决焉。
魏永熙三年春正月,岳欲讨曹泥[曹泥:时为灵州刺史],遣都督赵贵至夏州与太祖计事。太祖曰:“曹泥孤城阻远,未足为忧。侯莫陈悦怙众密迩,贪而无信,必将为患,愿早图之。”岳不听,遂与悦俱讨泥。二月,至于河曲,岳果为悦所害。其士众散还平凉,唯大都督赵贵率部曲收岳尸还营。于是三军未有所属,诸将以都督寇洛年最长,相与推洛以总兵事。洛素无雄略,威令不行,乃谓诸将曰:“洛智能本阙,不宜统御,近者迫于群议,推相摄领,今请避位,更择贤材。”于是赵贵言于众曰:“元帅忠公尽节,暴于朝野,勋业未就,奄罹凶酷。岂唯国丧良宰,固亦众无所依。必欲纠合同盟,复仇雪耻,须择贤者,总统诸军。举非其人,则大事难集,虽欲立忠建义,其可得乎。窃观宇文夏州,英姿不世,雄谟冠时,远迩归心,士卒用命。加以法令齐肃,赏罚严明,真足恃也。今若告丧,必来赴难,因而奉之,则大事集矣。”诸将皆称善。乃命赫连达驰至夏州,告太祖曰:“侯莫陈悦不顾盟誓,弃恩背德,贼害忠良,群情愤惋,控告无所。公昔居管辖,恩信著闻,今无小无大,咸愿推奉。众之思公,引日成岁,愿勿稽留,以慰众望也。”太祖将赴之,夏州吏民咸泣请曰:“闻悦今在(永)[水]洛,去平凉不远。若已有贺拔公之众,则图之实难。愿且停留,以观其变。”太祖曰:“悦既害元帅,自应乘势直据平凉,而反趑趄,屯兵水洛,吾知其无能为也。且难得易失者时也,不俟终日者几也,今不早赴,将恐众心自离。”都督弥姐元进规欲应悦,密图太祖。事发,斩之。太祖乃率帐下轻骑,驰赴平凉。时齐神武遣长史侯景招引岳众,太祖至安定,遇之,谓景曰:“贺拔公虽死,宇文泰尚存,卿何为也?”景失色,对曰:“我犹箭耳,随人所射,安能自裁。”景于此即还。太祖至平凉,哭岳甚恸。将士且悲且喜曰:“宇文公至,无所忧矣。”
七月丁未[当时,高欢诛杀尔朱一族后,日渐跋扈,与魏孝武帝不相能。而宇文泰效法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故事,刻意结好魏帝。永熙三年(534年)五月,魏孝武帝欲讨伐高欢,事泄。七月,魏帝接受宇文泰之迎请,迁都长安,此后朝廷遂落入宇文泰之手。十月,高欢另立魏帝,迁都于邺,北魏一分为二。而西魏和东魏都不过是军人操持下的傀儡朝廷],帝遂从洛阳率轻骑入关,太祖备仪卫奉迎,谒见东阳驿。太祖免冠泣涕谢曰:“臣不能式遏寇虐,遂使乘舆迁幸。请拘司败,以正刑书。”帝曰:“公之忠节,曝于朝野。朕以不德,负乘致寇。今日相见,深用厚颜。责在朕躬,无劳谢也。”乃奉帝都长安。披草莱,立朝廷,军国之政,咸取太祖决焉。仍加授大将军、雍州刺史,兼尚书令,进封略阳郡公,别置二尚书,随机处分,解尚书仆射,余如故。太祖固让,诏敦谕,乃受。初,魏帝在洛阳,许以冯翊长公主配太祖,未及结纳,而帝西迁。至是,诏太祖尚之,拜驸马都尉。
九年春[九年春:时在大统九年(543年),西魏军与东魏军在邙山决战,西魏军大败,伤亡六万余人],东魏北豫州刺史高仲密举州来附,太祖帅师迎之,令开府李远为前军。至洛阳,遣开府于谨攻柏谷坞,拔之。三月,齐神武至河北。太祖还军上以引之。齐神武果度河,据邙山为阵,不进者数日。太祖留辎重于曲,士皆衔枚,夜登邙山。未明,击之,齐神武单骑为贺拔胜所逐,仅而获免。太祖率右军若干惠等大破齐神武军,悉虏其步卒。赵贵等五将军居左,战不利。齐神武军复合,太祖又不利,夜乃引还。既入关,屯渭上。齐神武进至陕,开府达奚武等率军御之,乃退于是广募关陇豪右,以增军旅。
冬十月,大阅于栎阳,还屯华州。
秋七月[秋七月:时在大统十年(544年)],魏帝以太祖前后所上二十四条及十二条新制,方为中兴永式,乃命尚书苏绰更损益之,总为五卷,班于天下。于是搜简贤才,以为牧守令长,皆依新制而遣焉。数年之间,百姓便之。
九月,齐神武围玉壁[齐神武围玉壁:指公元546年,高欢亲率大军十余万人围攻玉壁,围城五十余日,士卒伤亡惨重,无功而去。高欢忧愤成疾,次年去世。玉壁之战后,西魏开始取得优势],大都督韦孝宽力战拒守,齐神武攻围六旬不能下,其士卒死者什二三。会齐神武有疾,烧营而退。十三年春正月,茹茹寇高平,至于方城。是月,齐神武薨。其子澄嗣,是为文襄帝。与其河南大行台侯景有隙,景不自安,遣使请举河南六州来附。齐文襄遣其将韩轨、厍狄干等围景于颍川。三月,太祖遣开府李弼率军援之,轨等遁去。景请留收辑河南,遂徙镇豫州[“太祖”至此:宇文泰派军收复侯景之势力,侯景遂叛西魏,转投南方的梁,最后酿成侯景之乱]。
魏氏之初,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后多绝灭。至是,以诸将功高者为三十六国后,次功者为九十九姓后,所统军人,亦改从其姓[“至是”至此:公元554年,宇文泰以有功诸将继承三十六国和九十九姓。孝文帝汉化时改汉姓的鲜卑军人恢复了原鲜卑姓,汉人将领亦被赐予鲜卑姓,诸将所自将的军人则随将领之姓。宇文泰试图以此举消除军中鲜卑人与汉人对立的情绪,并在军队中建立准血缘联系,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延伸阅读
北周、隋、唐三代皇室之关系
隋杨皇室
隋杨皇室先祖杨忠在投奔宇文泰之前,经历颇为曲折。杨忠出身于北魏边镇军人世家,本人也是武川镇下级军官。父亲死于边镇之乱后,杨忠游历各地,在泰山被北伐的梁军俘获。杨忠在南朝逗留五年之久,投降梁朝的北魏宗室元颢在梁军支持下北伐,杨忠也追随其后。元颢后来与梁朝发生冲突,结果尔朱荣乘机发动反扑,元颢战败被杀。杨忠被尔朱氏的尔朱度律招揽,后来参与尔朱荣进军洛阳的行动。尔朱氏败亡后,杨忠与独孤信一起随魏孝武帝西迁关中。西魏立足关中后,向高欢扶植的东魏发起反击。杨忠与独孤信一起攻陷荆州穰城,但不敌东魏军的进逼,被迫逃往梁朝。两人在梁朝颇受优遇,但是几年后,杨忠与独孤信又回到关中,投奔宇文泰。杨忠后来参与了西魏、北周的历次重要战事,立下赫赫战功,被委以一方重任。杨忠因此得以进入功勋集团,官至柱国大将军,封隋国公。杨忠死后,子杨坚嗣位,承袭隋国公爵位。杨坚曾任定州总管、亳州总管等军政要职。杨坚的女儿入宫后,成为北周宣帝皇后。故而宣帝封杨坚为上柱国、大司空,掌控军权,以震慑宗室和贵族。宣帝去世,继位的静帝年幼,身为外戚的杨坚乘机夺位自立。
李唐皇室
李唐皇室先祖李虎是贺拔岳部将。贺拔岳被杀后,李虎赶赴荆州,试图劝说贺拔岳兄长贺拔胜统领部众,无功而返。李虎返回关中途中被高欢部下俘获,解往洛阳。时北魏皇帝有意笼络关中军人,遂封李虎官爵,厚加赏赐,让他回关中与宇文泰会合。可见李虎在贺拔岳旧部中,地位非同一般。西魏立国后,李虎任太尉、大都督等高官,与独孤信等同属西魏八大柱国大将军。李虎死后追封唐国公,其元老的身份毋庸置疑。李虎之子李昺,任北周安州总管、柱国大将军,袭唐国公爵位。李昺娶独孤信之女为妻,生李渊。入隋后,李渊继承唐国公爵位,先后任刺史、太守、抚慰大使、太原留守等,后来在太原留守任上起兵反隋。
北周、隋、唐三朝的外戚独孤氏
独孤氏原籍云中,祖上本为部落酋长。北魏时期移镇武川镇,遂世代定居于此。独孤信出身于军人世家,与贺拔胜、贺拔岳、宇文泰等边镇军人交好。北魏边镇之乱,独孤信先是支持北魏朝廷,被乱军首领葛荣俘获后,加入葛荣军中。葛荣败于尔朱荣后,独孤信又投奔尔朱荣。独孤信在军中以勇武知名,随尔朱荣击破北伐的魏宗室元颢部。其后独孤信出镇荆州地区,与贺拔胜共事。贺拔岳死后,独孤信奉贺拔胜之命招抚岳之旧部。宇文泰先发制人,独孤信无功而返。魏孝武帝西迁关中,独孤信弃家追随。西魏立足关中后,他奉命招讨荆州,后不敌东魏优势兵力,逃亡梁朝。流亡梁朝三年后,他得到梁武帝的允许返回西魏。独孤信不仅是杰出的将领,在治理地方时也毫不逊色。他后来被封为大司马、大都督,成为元老,位列八大柱国大将军。北周宗室宇文护专擅朝政时,独孤信被谋害而死。关陇贵族世家联姻密切,尤以独孤氏最为典型。独孤信长女是周宣帝皇后;第七女是隋文帝杨坚的皇后,生隋炀帝杨广;第四女嫁给李昺,生唐高祖李渊。
第50章 江都之变()
(北宋)司马光等
导读
本文选自资治通鉴卷一八五。
在关陇贵族治下,北周日渐强大。北周武帝在位时,灭掉北齐,平定北方。北周武帝去世后,外戚杨坚代周自立,建立隋朝,是为隋文帝。隋文帝在位时,征伐南方,灭掉偏安南方的陈。此时上距西晋八王之乱已近三个世纪,中华帝国终于重新统一。
但显赫一时的隋王朝昙花一现。在其第二位皇帝隋炀帝杨广的治下,大规模的内战爆发,隋的统治随后崩溃。作为亡国之君,隋炀帝难以逃脱传统史家的指责。继之而起的唐王朝为掩饰其对隋亡的责任,对隋炀帝统治的过错不免多有夸张。后来的作者因此难以估计隋的崩溃应该归因于杨广本人,还是应该追溯到隋王朝的天然缺陷。
杨广生于关陇贵族世家,但是除了自幼接受的贵族军事、政治教育外,杨广还钟情于南方文化。这种偏爱也许得自杨广的妻子,一位后梁皇室女子的影响。灭陈后,杨广得以顺利安抚南方地区的不满情绪,与他在南方文化方面的修养不无关系。杨广在位时,致力于完成隋文帝未竟的事业。他营建洛阳,加强对前北齐地区的节制;开凿大运河,沟通帝国南北方向;安抚南方地区,招揽、任用南方士人;征伐高丽,等等。从上述举措中不难发现杨广的用心,他企图将关陇贵族把持的狭隘政权拓展为普世的帝国政治。杨广的努力损害了隋王朝立足未稳的统治。征伐高丽的举动在国内引起武装反抗,不久发展成大规模内战。关陇贵族在朝廷中的地位日益被新晋的南方士人取代,因此十分不满。李渊在北方起事,攻占了关陇贵族的关中大本营。南方士人企图支持杨广在南方建立新朝廷,但是关陇贵族发动的叛乱摧毁了偏安的希望。
隋炀帝至江都,荒淫益甚,宫中为百余房,各盛供张[供张:宴会时用的帷帐、用具、饮食等物],实以美人,日令一房为主人。江都郡丞赵元楷掌供酒馔,帝与萧后及幸姬历就宴饮,酒卮不离口,从姬千余人亦常醉。然帝见天下危乱,意亦扰扰不自安,退朝则幅巾短衣,策杖步游,遍历台馆,非夜不止,汲汲顾景,唯恐不足。
帝自晓占候卜相,好为吴语;常夜置酒,仰视天文,谓萧后曰:“外间大有人图侬,然侬不失为长城公[长城公:即南朝陈后主陈叔宝,沉迷酒色,不理国政],卿不失为沈后,且共乐饮耳!”因引满沉醉。又尝引镜自照,顾谓萧后曰:“好头颈,谁当斫之?”后惊问故,帝笑曰:“贵贱苦乐,更迭为之,亦复何伤!”
帝见中原已乱,无心北归,欲都丹阳,保据江东,命群臣廷议之。内史侍郎虞世基等皆以为善;右候卫大将军李才极陈不可,请车驾还长安,与世基忿争而出。门下录事衡水李桐客曰:“江东卑湿,土地险狭,内奉万乘,外给三军,民不堪命,亦恐终散乱耳。”御史劾桐客谤毁朝政。于是公卿皆阿意言:“江东之民望幸已久,陛下过江,抚而临之,此大禹之事也。”乃命治丹阳宫,将徙都之。
时江都粮尽,从驾骁果多关中人[骁果:皇帝的警卫部队],久客思乡里,见帝无西意,多谋叛归,郎将窦贤遂帅所部西走,帝遣骑追斩之,而亡者犹不止,帝患之。虎贲郎将扶风司马德戡素有宠于帝[虎贲郎将:官名;扶风:籍贯;司马德戡:人名],帝使领骁果屯于东城,德戡与所善虎贲郎将元礼、直阁裴虔通谋曰:“今骁果人人欲亡,我欲言之,恐先事受诛;不言,于后事发,亦不免族灭,奈何?又闻关内沦没,李孝常以华阴叛,上囚其二弟,欲杀之。我辈家属皆在西,能无此虑乎?”二人皆惧,曰:“然计将安出?”德戡曰:“骁果若亡,不若与之俱去。”二人皆曰:“善!”因转相招引,内史舍人元敏、虎牙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秉、符玺郎牛方裕、直长许弘仁、薛世良、城门郎唐奉义、医正张恺、勋侍杨士览等皆与之同谋,日夜相结约,于广座明论叛计[于广座明论判计:意谓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讨论叛变计划。],无所畏避。有宫人白萧后曰:“外间人人欲反。”后曰:“任汝奏之。”宫人言于帝,帝大怒,以为非所宜言,斩之。其后宫人复白后,后曰:“天下事一朝至此,无可救者,何用言之!徒令帝忧耳!”自是无复言者。
赵行枢与将作少监宇文智及素厚,杨士览,智及之甥也,二人以谋告智及,智及大喜。德戡等期以三月望日结党西遁,智及曰:“主上虽无道,威令尚行,卿等亡去,正如窦贤取死耳。今天实丧隋,英雄并起,同心叛者已数万人,因行大事,此帝王之业也。”德戡等然之。行枢、薛世良请以智及兄右屯卫将军许公化及为主,结约既定,乃告化及。化及性驽怯,闻之,变色流汗,既而从之。
德戡使许弘仁、张恺入备身府[备身府:官署名,专管日夜巡查。],告所识者云:“陛下闻骁果欲叛,多酝毒酒,欲因享会,尽鸩杀之,独与南人留此。”骁果皆惧,转相告语,反谋益急。乙卯,德戡悉召骁果军吏,谕以所为,皆曰:“唯将军命!”是日,风霾昼昏。晡后,德戡盗御厩马,潜厉兵刃。是夕,元礼、裴虔通直阁下,专主殿内;唐奉义主闭城门,与虔通相知,诸门皆不下键[键:门闩]。至三更,德戡于东城集兵得数万人,举火与城外相应。帝望见火,且闻外喧嚣,问何事。虔通对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