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太子妃?”戚庭华略略一怔,然后道:“太子妃心中烦闷,想去偏殿栖息,本宫允诺,不许人打扰,故此也忘了去向母后请安,还请母后见谅。”
“是这样?”焦德眼里闪过几许迟疑:“真是这样?”
“不然呢?”戚庭华双眼一沉,不怒而威,焦德有些瑟缩,便不敢再多问。
“伺候母后,乃是你的分内之事,至于其他,你不该问的,便不要问,不该多管的,一个应不许多管,在这皇宫里,如何才能好好地活下去,本宫相信,焦公公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焦德站在那里,愣了半天才道:“……是,谢太子教诲,奴才记住了。”
“去吧。”戚庭华摆手,令焦德离去。
夜,深静。
“太子。”
“你有何事?”
“太子筹谋深远,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疏离太子妃,如果丞相知道……”
戚庭华摆手,一声低笑:“他们想拿这事做文章,无论太子妃在不在太子宫,仍然都会这样做。”
“那——”
“你退下吧。”
戚庭华再次摆手。
他其实早已觉得累乏,这宫中之人,原本各有各的算计,未必见得谁对谁错,谁又是真心,谁又是假意,不过是顺时而变,顺势而变而已。
他因瞧清楚这层,故而便不太想计较,只暂时作壁上观,且看这帮人你杀我我杀你,杀到最后总会有一个出来收拾的人。
他心里这样想,表面上却不带出一点半点来,只是一味走着自己的棋,至于边上人如何,却是全然不料的。
“小姐。”早晨,绿婷起来,却见秦如晨已经坐在妆镜前,手里还拿着梳子,赶紧近前:“让奴婢来吧。”
秦如晨坐在那里,抬头朝窗外看了眼,却见檐下空着,便道:“绿婷,你今儿去集上,且买只鹦鹉来家挂着吧。”
“是,小姐。”绿婷答应着,从抽匣里取了银子,关上门走出院子,到大街上逛时,却见那奇花异草,各种鸟禽确实极多,她挑挑捡捡一番,相中一只虎皮鹦鹉,一两银子成交,拎在手里,喜滋滋地去了,刚绕过街角,不提防前头一人走来,看见她便叫道:“绿婷!”
绿婷一怔,定睛看时,却见是相府中的二管家,名唤夏田的,当下让到一旁:“夏管家。”
夏田仔细看她脸色,满怀疑窦:“你不是在宫里伺候小姐吗?怎会在此处?”
“这件事……”绿婷心中踌躇:“说来话长。”
“话长?”夏田愈发奇怪:“有什么话长不话长?是怎样,那便是怎样,你却如此罗嗦,凭白惹人生气。”
“惹人生气?”绿婷不知怎地反怔了一下:“夏管家这是真心疼咱们大小姐呢,还是只想在丞相跟前卖乖讨巧?”
“瞧你这话说的,既吃了主子的饭,自然是替主子想——如果太子妃在宫中有什么,你怎么却不来府里报信?”
“报信?”绿婷满肚子委屈,此时也不免发作起来:“我哪里知道这些那些的事?总之咱们家大小姐自打进宫之后,便没有一日好过。”
“你说什么?”夏田好似挨了雷击一般。
绿婷正要继续说,忽然忆起秦如晨那满含怨嗔的目光,顿时住口。
“罢罢罢,全当我多嘴,全当你什么都没听过,走吧。”
绿婷说完,提着鸟笼掉头便走。
及至回到院中,却见秦如晨身着一袭白衣,正在院中侍弄花草,绿婷至廊下将鸟笼挂好,因看着秦如晨道:“姑娘可有闲情,倒在这里摆弄这些个,怎不会为自己打算打算?”
秦如晨便直起腰来,朝她脸上细望了望:“你却说这话,想来心中有计较了,若是有计较,便说与我听,我若有能力,此刻替你安排了,省得你日后念叨。”
“我……”绿婷倒噎一口气,倚在栏边,用手指头抠着柱子,两眼直愣愣地盯着院中的花:“我不过是为小姐不平罢了,想小姐乃丞相嫡出,身份何等尊贵,从小在府里,那也是锦堆玉砌,丞相何等怜惜,孰料进了太子宫,却是那样的情形,也不知小姐图的是什么,难不成,这日子是要愈发难过愈好?”
第八十二章秦父苦劝()
“我不听你罗嗦。”秦如晨霍地站起身来,将手里的瓢给丢下,拿布巾拭了手,迈着步子朝房里走去:“想来是你长大了,识得的人多,见的事多,也或者是瞧上哪个小子,这原本也是人情上的事,你且告诉明白了我,我细心张罗着,打发你出门子便罢,待过一晌,再买个小丫头来使唤。”
“小姐!”绿婷一听这话,顿时又是急又是气:“小姐这话生分,难道是白看了咱们自小的情分?”
秦如晨便沉默。
她是这些日子经历的事太多,早已灰懒了心,便推门进屋,搭上木栓,绿婷站在廊下自哭一气,觉得无益,方才回偏厢房歇息。
接下来数日倒是安静,绿婷不再叨叨,秦如晨也是安然闺中,看书写画,并不理论门外之事,只是这天清早起来,院门忽然被人拍得“咚咚”直响,绿婷一面取了发簪绾髻,一面发步跑得飞快,打开院门一看,却全愣住,只见外面霍然站着秦昭。
“相,相爷?”绿婷吓了一大跳,赶紧屈膝跪地,秦昭只抬头朝院内看了一眼,那眉头随即便扬了起来:“这便是你家小姐容身之处?”
绿婷匍匐在地,不敢吭声。
“你家小姐呢?”
秦昭踏前一步,声音格外地威严。
“爹爹。”秦如晨开了门,从屋内走出。
“晨儿!”乍然看见女儿如斯憔悴的模样,秦昭一阵心痛如绞:“你,你怎生在此处?”
“爹爹。”秦如晨知道父亲动怒,赶紧近前行礼,将他迎入厅内。
秦昭举目看四壁空空,床椅桌凳皆是破旧不堪,那叫一个难受:“纵然太子容不下你,你也不须苦了自己,自可回丞相府去,难不成我秦昭的女儿,竟然要流落在外,如此受人羞辱?”
“是女儿不孝。”秦如晨站起身来,向秦昭再拜:“现在父亲在,自然能处处护得住女儿,可是爹爹想过没有,若是有朝一日,爹爹驾鹤西去,女儿……又当如何?”
秦昭先是一怔,继而便忍不住跺脚:“当日为父苦劝于你,要你不要入宫,你只不听,非嚷着要嫁与太子,如今却怎么着?”
“嫁给太子。”秦如晨低头看着桌面:“是女儿自己的选择,与爹爹无关。”
“你……”
“女儿既然已嫁太子,那生是太子之人,死是太子之鬼,女儿这一生,终究是,终究是……”
父女俩相对而坐,久久无话。
“罢了。”秦昭忽然站起,眼里闪过一许狠色:“太子既然不仁,为父也无须再保!”
“爹爹!”秦如晨吃一大惊,霍地站起身来:“这样的话,爹爹怎可随意说出口?倘若教旁人听去,岂不——”
秦昭捋着胡须:“你爹爹我这一生,宦海沉浮,什么样的事没有经历过?早已阅尽这人世沧桑,从前总还顾虑着官位,顾虑着你和你妹妹,如今已是半截子入土之人,还有何可顾虑?此事……”
“爹爹。”秦如晨再次站起身来:“天下千种万种,皆可强求,唯有男女相爱,除真心相对之外,再无其它,太子若是不喜欢女儿,即使强求,又有何意味?”
“那晨儿你,年纪轻轻,又待如何?”
“女儿……只想寻一僻静之处容身,再无他念。”
“你——”秦昭气得发昏,可仔细一想,秦如晨所言未必没有道理,纵然他能以丞相之尊,将两个人强行拉扯到一起,但,他又能管得了多少呢?”
“可叹为父这一生,只有你和霜儿两个女儿,为父真心希望……”
“爹爹何须如此?”秦如晨还是那样平静:“自来世间女子之命,原比男子坎坷,爹爹也无须忧虑,此处失去,彼处得到,爹爹何妨静观呢?”
秦昭一愣,确实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如此聪慧。
“晨儿啊晨儿,你果然心胸宽广,不与俗女子同,也罢,为夫就信你一言,只望太子能够明白你的心意,早日接你回宫。”
秦昭说完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数步,仔细观看屋中陈设,心下确实不忍:“无论如何,这里也不是能住人的,你既坚持留在宫外,为父也不勉强你,且搬到榴影园去住罢,那也是你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地方。”
“晨儿多谢爹爹。”秦如晨赶紧起身行礼。
?“哟,相爷回来了。”刚下马车,便见刘氏迎了上来,声音响脆地道。
秦昭的眉头不禁拧了起来:“你如何不在后院,却怎么跑到前面来了?”
“老爷。”刘氏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嗲:“老爷回来,妾身自然是要出门相迎的。”
“算了。”秦昭摆手,理了理衣服,大踏步朝正厅走去,刘氏仔细看着他的脸色,想要揣摸些什么出来,却多半都不明白。
最近这些日子,秦昭很少同她说话,刘氏自己也是莫明其妙,一头雾水。
“爹爹。”秦如霜打扮齐整,也迎了出来,向秦昭行礼。
秦昭淡淡扫她一眼,见她的衣饰打扮倒也合理,便不言语。
一家三口进了屋,刘氏张罗着饭菜,秦昭用过,让刘氏母女俩各回房内,自己进了书房。
他绕到桌案后坐下,拿起一张白纸,又提笔蘸了墨,看着白纸沉吟。
要说秦昭这人,年轻时却也有些功名富贵之念,故此颇下了些功夫,等到年老,什么都淡了,唯秦如晨一女着实放不下,原本想着寻一官宦子弟嫁了,孰料丫头的心气倒高,不知怎地硬是瞧上了当朝太子,非要嫁入皇宫,他实在无赖,故此才……
如今这情形,虽说女儿一直安分守命,但他这做父亲的,其实心中异常不安,想要进宫询问究竟,却又……
总之,都是孽。
“嘟嘟。”房门忽然在这时被敲响,秦昭搁下笔:“进来。”
一名家丁从门外走进,先朝秦昭伏身旅社:“见过相爷。”
“有什么事?”
“宫里传出话来,让相爷即刻入宫。”
“入宫?”秦昭微愕:“是哪一位?是哪个宫?”
“小人,小人不知。”
“本相知道了。”搁下笔,秦昭换了件衣服走出书房,却见阶下站着个十分脸生的太监,心中暗自疑惑,踏前一步:“请问公公是?”
?
第八十三章询问()
他话未说完,小太监已经转身来,冲着秦昭连连作揖:“见过相爷。”
“免礼。”秦昭一摆手:“敢问公公是哪个宫里的?”
“奴才是奉西衡宫之命,来请相爷。”
西衡宫?秦昭闻言不由怔住——他和西衡宫素无往来,对方好好地,怎会找到自己?
“本相近日身体不适,恕不能入宫。”
小太监闻言,那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相爷,咱家主子虽说没身份,在相爷眼里,倒也不至于如此没分量吧?”
“宫规森严,外臣与皇胄往来不便,还请公公转告。”
秦昭一句话,噎得小太监的脸阵阵发白,随即面色一沉:“相爷,您这可是,铁了心?”
“公公请回吧。”秦昭转过身,面璧而立,小太监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嗤笑一声,小太监去了,秦昭却陷入沉思之中——西衡宫?西衡宫?
至晚间,秦昭刚刚睡下,房门忽然又被人拍得山响,他心头火起,霍地坐起身来,正要大声斥骂,却听门外之人道:“相爷,宏元殿有请,甚急!”
秦昭顿时大吃一惊,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忙忙地更衣,出门看时,却见数名穿着便衣的人已经守在门口。
“你们这是作甚?”秦昭脸色像雪一般地冷。
“相爷。”两名侍从跪在地上,冲秦昭叩地:“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倘若冲撞相爷,还请见谅,相爷,速速请吧。”
秦昭双眼微微一眯,并不多言,撩开帐帘便上了轿,四名侍从抬轿便行,匆匆出相府,直奔宫门而去。
秦昭再次下轿时,已经在宏元殿门口,他正正衣帽,大步踏上石阶,却见宏元殿里三层外三层,竟然被守得水泄不通,他的心中立即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安。
凭着为相数十年的经验,他敏锐地察觉到,宫中定有重要之事发生,可,又是什么事呢?
“相爷。”守在殿门边的太监弯着腰,轻轻掀开半扇殿门:“您快请。”
秦昭斜瞥他一眼,方才抬步迈进大殿,一眼便看见皇帝高坐于御案之后。
秦昭先是吃了一惊,接着伏身于地,深深叩拜:“微臣秦昭,见过皇上。”
皇帝慢慢地抬起头来,双眼像黑潭一般深邃,双手摁着桌:“秦昭,你来了?”
“是。”
“外面的风,大吗?”
秦昭闻言微愣,心想无端端地,皇帝为何会问他如此奇怪的问题?
“回皇上话,外面的风……不甚大。”
皇帝这才微微舒出口气:“不甚大。”
“皇……”
“起来吧。”皇帝摆手,令秦昭起身。
秦昭定定地站立着。
“你入朝为相,有多少年了?”皇帝忽然道。
“已经……二十五年。”
“二十五年,”皇帝眼中满是感慨,站起身来,慢慢从御座后绕出:“多少的风风雨雨,转瞬即逝,秦昭,你可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朕时的情形吗?”
“微臣时刻铭记,绝不敢忘。”
“那时,朕英气勃发,驰马飞奔,何等快慰,却不料今日……”
“皇上天纵英才,如今大戚江山稳若磐石,都是皇上的功劳……”
“大戚江山稳若磐石?”皇帝唇边却淡淡挑起几丝笑意:“在你看来,可是如此?”
“是。”
“是否稳若磐石,朕是看不到了,朕找你来,只为一事。”
“皇上?”
“朕有五个儿子,依你看来,谁可继承大统?”
秦昭不由吃了一惊,皇帝的问话,看似再容易回答不过,内里却藏着深重的杀机,他知道帝驾之前,向来不得安宁,那些无人处所言之语,不知怎的过不了许久,都会传入他人耳中。
秦昭不禁闭上了眼,活了如此大一把年纪,对于生死他早已看淡,也不在乎,却只怕累及府中妻女。
“你怎么不说话?”皇帝深深看他一眼,催促道。
“五位皇子,都是天家血脉,孰优孰劣,想来皇上心中已然有数,又何必让秦昭多嘴多舌?”
“哦?”戚洪深深看了他一眼,颇感意外:“向来外臣们最喜议论的,便是此事,怎么你倒——”
“大统传承,关乎江山社稷。”秦昭深吸一口气:“皇上应圣躬独断,勿信他人之言!”
“圣躬独断?”四个字入口,皇帝颇觉满意,不由微微点头:“秦相果然老而弥坚,非常人能及,好,朕就圣躬独断!”
秦昭刚刚舒了口气,却听戚洪又道:“不过——”
这“不过”二字甫一出口,秦昭的心顿时悬了起来:“皇上?”
“不过朕还有一事,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这满朝上下,有哪些忠臣良将,可辅佐新君?”
秦昭深思一番:“在臣看来,侍中吴浔,工部尚书徐仁,礼部尚书葛鹏,都是十分贤能之臣工,足可辅佐新君。”
“你所说的,皆是文臣,武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