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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身上。
大殿中一片幽暗,微弱烛火衬得戚洪那张脸更加苍白如雪。
这,戚庭华不由微微瞪大双眼——这真是他那个叱咤风云,曾经亲领铁骑血战疆场,接连收回五十城池的父亲吗?何时变得如此消瘦,如此颓废?
“父皇。”戚庭华面色悲戚,扑通跪倒在地,其实双眼却迅速扫过床底,确定并无异样后方才膝行至前:“父皇,儿子来看您了。”
戚洪平静地躺在床上,并无任何反应。
“父皇,父皇……”
“你父皇怕是不行了。”皇后的声音悠悠从后方传来:“本宫和太医商量过,明日就启程,送你父皇去昆玉台疗养,至于京中,大小事务悉数交给你。”
“母后?”戚庭华吃了一惊,不由转头看向皇后,却见皇后一脸端庄,倒也不觉哪里不对。
戚庭华略一思忖,才道:“父皇龙体要紧,在宫中,太医们可以随时看视……”
“但宫中人多口杂,难免没有什么事发生,扰你父皇清修。”
“母后的主意,已经定了?”
“是。”
“那,是否,能让四皇弟也跟去,好近身照料?”
“这个,本宫理会得,云墨去,天恒也去。”
“……儿臣,递旨。”
足足一个时辰后,殿门方才再度开启,皇后徐步而出:“诸位爱卿都辛苦了,回去吧,此处有本宫和诸位皇子照料,当保无虞。”
“臣等遵旨。”
所有人等皆站起身来,鱼贯往外行,秦如晨却站在原地。
“太子妃。”绿婷轻轻推她一把:“我们也走吧。”
秦如晨往前走了两步,却又退回来,直至阶下,皇后本来已经打算进殿,不料瞅见她退回来,于是立在门边:“太子妃,你想做什么?”
“臣妾,臣妾想见见太子。”
“你想见他,多的是机会,何必急在这一时三刻?”
秦如晨心中一阵酸楚,最后却只能强忍自己的痛苦和辛酸,应了声“是”,转身默默地往外走。
“太子妃。”绿婷扶着她,轻声安慰:“不要太担心,皇后娘娘说得对,也许明天,太子就回来了呢。”
“是吗?”秦如晨却总是觉得心里发酸发胀,十分难受。
“这么晚了,嫂嫂还没回宫吗?”一个冷沉的声音突然传来。
秦如晨不防前面突然转出人来,吓了一大跳,后退了好几步方才立定身形,定睛看时,却见对方一身褐衣,足踏轻靴,不知何时便无声无息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二,二皇子?”
“嫂嫂何故如此吃惊?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我拿住不成?”
秦如晨定定神:“夜已经深了,此处说话不便,请皇子速去。”
“嗬嗬。”戚天恒不怒,反而低低地笑了:“嫂嫂说话,可真是无礼,一见面便要赶人吗?怎么从前我好几次远远地瞧见,嫂嫂对四弟,却是那般亲切呢?”
戚天恒一面说,一面将双手环于胸前,眉梢高挑,看上去格外地轻佻。
“二皇子,这些话可是胡乱说得的?”秦如晨还在考虑如何答话,旁边绿婷却已经撑不住,气鼓鼓地道。
孰料戚天恒面色陡变:“我和你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他说完衣袖一拂,就像凭空卷起一阵风,将绿婷推开数步之远,重重撞上花坛边沿,立时昏晕过去。
“绿婷!”秦如晨叫了一声,扑过去将绿婷抱起,转头恨恨盯着戚天恒:“二皇子,本宫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第五十八章探听消息()
“怪只怪。”戚天恒蹲下身子,脸上浮起那种令人发寒的笑,他单手挑起秦如晨的下颌,指尖在她的下巴上轻轻地摩娑着:“谁让太子妃你长得如此娇俏可人,让本皇子我见犹怜呢。”
“二皇子。”秦如晨面色骤变,无论戚天恒此言是真是假,在这宫中若是传了出去,那她秦如晨的名声也算是毁了。
“怎么?难道本皇子不如太子英俊,还是不如他温柔解人?”
“不!”秦如晨用力摇头,步步后退,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她却不知道该找谁去求助,能找谁求助。
眼见着戚天恒步步逼近,秦如晨无可奈何,突兀拔下髻上发簪,抵住喉咙口:”二皇子,倘若你再敢近一步,本宫立即举簪自尽,血溅当场,想来二皇子,也逃脱不了干系吧?”
戚天恒吃了一惊,立住身形,不过唇角很快再次浮出那种疹人的笑:“小丫头,以为这样就可以拦住本皇子吗?别不识抬举,本皇子只要一伸手指,便能将你手中发簪夺走,你又何必苦苦挣扎,不如……”
“都说这戚国御花园群芳争艳,惹人留连,皆以为不过是笑谈,原来却是真的。”
突然一句不咸不淡的嘲谑随风传来,两人同时一怔,戚天恒转头一看,迅速平复面容:“我道是哪路神君呢,原来是五皇子,话说也真奇怪,二皇子要赏花,何不趁着白日里,大晚上的在这里晃荡。”
“所谓故烧高烛照红妆嘛。”陈敏淳嘴角朝上扬起:“二皇子有兴致,敏淳呢,也不敢寂寞,这夜色撩人的,便免不了想出来看看风景,伤春悲秋,顺带吟两首小诗。”
戚天恒迅速地度量着——倘若是撕破脸同陈敏淳闹起来,自己当然是占不到半点便宜,说不定还会留下恶名,思之再三,戚天恒才淡淡道:“瞧我这记性,父皇那里,还需要本皇子照应,本皇子便先去一步。”
他说完,又撩起眼皮来,瞅了陈敏淳一眼:“不过你们俩,也千万别太玩过了火。”
戚天恒说完,转身扬长而去,秦如晨方才拭着腮边泪水站起身来,朝陈敏淳轻轻一福:“多谢五皇子相救,五皇子……”
“是我来晚了。”陈敏淳的脸色这会儿却变得正经八百起来,上前将她扶起:“却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秦如晨垂头哽咽。
“他呢?”
陈敏淳心下不忿:“如何不护着你,却让你凭白遭此羞辱?”
“太子,留在宏元殿伺候皇上。”
“是这样,”陈敏淳略略沉吟,转而言道:“还记得我上次叮嘱你的话吗?”
“什么?”
“若有急难,只管让绿婷来告知于我,你怎么却都忘了?”
“啊?”秦如晨抬起手来,掩住樱唇:“我着实是忘了……可这毕竟是皇宫,倘若往来,惹人闲话。”
“是闲话要紧,还是性命要紧?”陈敏淳忍不住失笑,见秦如晨满脸泪光,早起怜惜之意,本想再近一近,好生抚慰她,又怕惊忧佳人。
“太子妃……”绿婷却在这时醒来,睁开双眼,弱弱地叫了声。
秦如晨赶紧过去,将她扶起来:“婷儿,你觉得如何?”
“太子妃。”绿婷顾不得许多,张开双臂将她抱住:“你,二皇子……”
“无事。”秦如晨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绿婷转头瞅见陈敏淳,已知无碍,当下站起身来,朝陈敏淳款款拜倒:“多谢五皇子,谢五皇子全力相救。”
“不必多礼。”陈敏淳将她们主仆俩扶起来:“趁这会儿四下宁静,你们赶紧回去。”
细瞧秦如晨泪光盈盈,他又十分不放心:“也不知你这一去,太子是不是会为难你?”
“多谢五皇子挂记。”秦如晨心中也是万分凄苦,却也深知礼数:“如晨告辞。”
回太子宫的路上,秦如晨一直没有言语。
“太子妃。”绿婷陪伴在身侧,忍不住叨咕:“太子他——”
“你不要说可以吗?”秦如晨打断她的话:“我早已经心乱如麻,你还只是嘟哝。”
绿婷立即住嘴,她也知道自家主子心里不好受。
两人回到太子宫,却见阖宫静寂,满殿里鸦雀无声。
秦如晨微微吐出口气,拉着绿婷进了丙室。
“太子妃,奴婢给您熏一炉安神香,您好好歇息吧。”
“嗯。”秦如晨点头,走到软榻边躺下,将手枕在脑后,双眼定定地看着天花板。
今天夜里发生的事,着实太多了,先是戚庭华被留在宏元殿侍驾,然后又是自己……也不知道把这些事告诉父亲,他会不会有助益?
“太子妃?”绿婷捧着一杯香茶近前。
绿婷接过茶盏,凑到唇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可怜我如今在这宫里,竟然如此聋子和哑巴一样,无甚分别。”
绿婷垂着手,没有言语。
半晌,秦如晨放下茶盏:“你去看看,蔡永在不在,倘若在,你便叫他来,我有话要问他。”
“是,太子妃。”
绿婷答应着退出去,没一会儿偕着蔡永回来,蔡永当阶一跪,双手垂在身侧:“太子妃有何吩咐?”
秦如晨先摆摆手,绿婷会意,先退出去,殿里只剩两人。
上下打量蔡永数眼,秦如晨方才慢悠悠地开口:“本宫问你,在这宫里当差几年了?”
“启禀太子妃,奴才自小伺候太子,已有九年了。”
“那,这宫里的人,你泰半都认识吧?”
“认不全,但,大都能说上话儿。”
“可有办法,去宏元殿那边,探听出什么消息来?”
“太子妃……”蔡永双眼一转,已然明白秦如晨的意思:“是记挂着太子吧。”
“嗯。”
“奴才同太子妃的心是一样的。”蔡永话未说完,忽然抬起手来,重重打了自己几个嘴巴:“瞧我这臭嘴,奴才的心,怎么能和太子妃一样?奴才只是太子身边一只小猫。”
“好了。”秦如晨摆手止住他:“本宫没有心情听这样的闲话,你若有办法,便说有办法,若没有办法,便说没有办法,何苦这样?”
“办法,自然是有的,只是这宫里的人……”
蔡永说着,脸上的表情变得为难起来。
“婷儿。”秦如晨转头看向绿婷:“去里边那匣子里,取一百两银子给小蔡公公。”
“是。”
第五十九章心中有事()
绿婷嘴上虽应着,却拿眼狠狠剜了蔡永一下,蔡永吓得一缩脖子。
很快,绿婷捧着银子出来,劈面扔给蔡永,蔡永接过,赶紧站起:“太子妃且放心罢,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看着蔡永出了门,绿婷却不禁踏前一步,满脸疑虑地道:“太子妃,这蔡永,可靠得住吗?”
秦如晨没有言语,只是定定地看着旁边桌上的烛火。
宫中人人居心叵测,今儿个朝东,明儿个朝西的事频频发生。
见异国迁,见利眼开,那真是数之不尽,纵然蔡永跟在戚庭华身边多年,也不排除有被收买的可能,倘若蔡永也……
“太子妃!”秦如晨正在沉思,忽听绿婷一声轻喝,不由得转头:“你吵什么?”
“是奴婢……”
“下去吧。”秦如晨摆手,绿婷不敢停留,慢慢地退了出去。
秦如晨坐在原处,却十分不安,她担忧牵挂着戚庭华,怕他有什么闪失,更重要的是,她忽然觉得心里发凉,有一种站在刀尖之中,谁都不敢相信的痛楚。
的确是她幼稚了,出嫁之前,自然远远想不到,事情会一桩紧接着一桩,似乎桩桩件件,矛盾都直指一件物事。
从前她看不清楚,可是渐渐地却越来越清楚。
那是——权利。
高高在上可以凌驾一切的权利,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也能葬送一切的权利。
秦如晨的心忽然一阵颤抖,纵然贵为一国太子,面对权利都要委屈求全。
戚庭华之所以时时处处遭人算计,也是因为权利,他是太子,自然能得到一切,在其他人看来,他便是眼中之钉,肉中之刺,如果不将他拔除,想来很多人都不会甘心吧,在那样错综复杂的权利斗争里,戚庭华是否能保住自己的命呢?
将有些发酸的胳膊放到桌上,秦如晨轻轻地写划着,一笔一笔,最后形成个字,却连她自己都看不清楚。
隐约有更鼓声传来,秦如晨靠着椅背,迷糊睡去,不知什么时候,她听见一阵脚步声,立即睁开眼来:“太子。”
秦如晨霍地起身,近前握住戚庭华的手,却发现他浑身冰凉。
“太子?”秦如晨吃了一惊:“太子你怎么了?”
戚庭华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好半晌才道:“水,水……”
“好。”秦如晨点头,赶紧转身,很快给戚庭华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戚庭华竟顾不得烫,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太子?”
戚庭华的表情相当地古怪,仰面躺在椅中,脸如死灰。
秦如晨一时慌了手脚,不免又多叫几声。
“本宫累了。”许久戚庭华方才吐出句话来,推开秦如晨,摇摇晃晃地走进屋子里,仰面躺在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秦如晨守在榻边,静静地看着他,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道在宏元殿中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敢问他,也不愿问他。
烛火闪烁,满殿里针落可问。
清晨醒来,榻上空空如也,秦如晨暗吃一惊,赶紧拿过披风穿上,急匆匆地奔了出去,却见戚庭华立坐在院中树下的石凳上,仰头呆呆地看着天空,他的神情是那样地疏远而寂廖,仿佛已经全然忘却整个世界。
秦如晨不敢靠近前。
只一夜之间,戚庭华的性子似乎全变了,变得比从前更冷,更淡,更萧杀内敛。
绿婷遥遥地跟出来,看见院里的情形,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缩了缩脖子。
秦如晨略一犹豫,到底近前:“太子,您劳累一夜,好歹吃些东西罢。”
戚庭华转头看她一眼,眸中厌恶之色甚炽:“宫里的女人!”
没头没脑扔下这么句话后,他迈步便走,竟不再多看秦如晨一眼。
秦如晨的心瞬间如坠冰窑。
宫里的女人?
“太子这是怎么了?”绿婷靠过来,满眼不解:“为什么太子的性情,最近总是反复无常?”
“绿婷。”秦如晨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握住绿婷的手:“快,快给我换身衣裳。”
“太子妃?”绿婷满脸莫明其妙:“您要去哪里?”
“这个你别管。”秦如晨的语气有些焦灼:“总之,给我换身衣服就好,快。”
绿婷扶着她进了内室,给她换上身衣服,秦如晨带她出了栖云阁,沿着御道一路往前走。
“仁康宫?”踮起脚步看看前面的殿顶,绿婷不由得撅起嘴:“不是我说你,太子妃,现在宫里的情形,人人自危,还有,二皇子上次刚触了霉头,显然不会甘心,说不定正隐身在哪里,等着太子妃呢。”
秦如晨停下脚步,立在墙根儿下,转头看绿婷一眼:“你可真是嘴碎,既这样那样都觉得麻烦,那好,你自己回去,我再走走。”
“太子妃!”绿婷的语气不由一下子提高了八度,显得十分不满。
“怎么?”秦如晨也一阵火大:“难不成你这个当奴婢的,还要教训主子不成?”
“奴婢不敢。”绿婷默了好一会儿,到底是转头去了,却并没有走远,只因心里记挂着秦如晨,生怕她有所闪失,于是隐身在树后,远远替秦如晨瞧着。
秦如晨一路十分顺畅地进了仁康宫,隔着花树,便听见一阵嗖嗖的剑气,刚绕过花树,冷不防斜刺里一剑递来,定定指着她的胸口。
“六皇子?”秦如晨吃了一惊,险些跌倒在地。